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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了的天妮儿，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近来与自己密切的于丹一定有其目的。
天妮儿的这种感觉很快很到了验证。
在一次排练之后，从排练厅回宿舍的路上，于丹搂着天妮儿的肩，开始故弄悬虚地眉飞色舞。“我有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于丹见天妮儿很感兴趣地在听，便抿嘴儿乐着卖关子，她要等着天妮儿的摧促才说。
但天妮儿边随同她走，边耐心地等待，并不摧她。这让于丹觉得有些失败，觉得自己的技术不够老道。“我已经和我爸爸说了，可以带着剧组去我们Z市演出，我想造成的影响，一定会比在学院内演出要大。”
天妮儿一下子兴奋地搂住于丹，高兴得直蹦高儿。“能有这好事儿，那还等什么！明天就和剧组所有人说，下周就去你们家乡演一场，行吗？”
可惜，于丹说的是假话。她说出这话来，就是希望天妮儿因为对去Z市演出有所期待，而听命于她。她发现自己的假话很有效，便又转移话题了。
“津美公司赞助演出的事到现在一直没有新动静？”
天妮儿点了点头。她还在等待于丹进一步说明去Z市演出的事。但于丹的思维已经从这件事上越过去了。
“你找津美集团联系过吗？”于丹特别重视这个问题。
天妮儿摇摇头。
“咱们应该想办法，既然他们说了要帮助咱，就不能让他们言而无信。”
于丹的快速转移话题，让天妮儿明白她是在说谎，天妮儿痛恨对自己用心机的人，对于丹产生了反感。
如果是过去，因为担心于丹生气又要离剧组而去，天妮儿会迁就她。但眼下，她清楚地知道，于丹同样需要剧组来为她创造与陆超接触的机会，于是，便用话儿敲她：“有什么办法？有些人把说谎当成了一项个人技术。这样的人，言而无信很正常。最好过些年法律能更加健全，说谎也能判罪。那样的话，我就起诉他们？把他们关进监狱。”
“呵呵…这是个好主意！你的想法说明你很有智力。不过，起诉他们，不如让他们当顺毛驴儿，给咱们扛活好。咱们应该有个分工，你和杨阳好好抓排练，把拉赞助的事情交给我。我和津美公司具体商谈这件事，我可以保证完成这件任务，而且还不需要你感谢我。”于丹笑眯眯的，眼神里透着狡猾。
天妮儿从于丹的话里听出来，她在表达着与杨阳同样的意思。她主动揽下赞助这件事，目的绝不是为了拉赞助，只是要避免其他人去接触陆超。天妮儿决定以狡猾对付狡猾。“那好。不管你是用智慧的、色情的、还是社会关系的，只要你能几天内把这件事情办好就行。到了规定时间你办不成，就让杨阳去办。她还办不成，我就亲自出马。桌面上谈不成，就以其他的方式谈。”
于丹从来没有见天妮儿以这样的方式说话，于丹可是个人精儿，她明白，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于是，她针锋相对：“这件事情只有我能成功！其他人，只能是适得其反。”
“那就看你的魅力和智慧如何开出花儿了！”
和于丹斗嘴儿，其实天妮儿觉得挺没劲的，她永远不想为一个男人而挖空心思。天妮儿坚信，只有把握自己才是最主动的。至于她发现自己终于学会了顺水推舟和反利用，还是让她心里挺舒服的。
于丹决定停止与天妮儿斗嘴，了解一下她和方正近来的关系。“方正在欧洲怎么样？习惯了吗？”
“他非常好。开始为电影录音了，演奏会排得非常满，还结识了很多欧洲当下最知名的音乐家。也懂得赚钱了。挺好。”
“你的手气很好，一抓一个宝儿，而且能抓得住。很多人都羡慕你，也包括我。”
“我人好啊，应该命好！呵呵…”
“不要气我！我心理容量很小的。你…好的一塌糊涂；我，糟得乌烟瘴气。”
天妮儿知道于丹所说的是什么：于丹从见到陆超的一刹那，与王三一的关系就结束了。而眼下，她想抓住陆超，其难度却是她远远没有想到的。
“好好抓住方正，别让他跑了，找个好的男人，比在你们东北挖人参还要困难！别一不小心让他溜了。”
“不要紧，方正跑了，会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我。”天妮儿笑嘻嘻地故作神秘，她是要惩罚于丹一直在跟她耍心眼儿。
于丹果然显得紧张。
七十
长毛始终把肖晓峰当成贵人。
肖晓峰曾帮助长毛参与过一部电视剧的演出，在里面演出一个在歌舞厅里的舞者。虽然在那部24集的电视剧中，他没有一句台词，但他在剧中跳舞的场面，在三集中出现过。这已经让他感到了无比的荣耀。
此次能参与天津卫视的大型晚会，还是肖晓峰的招手，才让他有此机会。
晚会录制完成之后，长毛请肖晓峰吃饭。
肖晓峰坐在桌前，浑身上下的一塌糊涂，一脑门子的失魂落魄。
长毛用两大盘子的狗虾和河蟹加一瓶五梁液表达真诚，肖晓峰却是一根儿接一根儿抽烟，一声不吭。
肖晓峰正遭遇人生的最低谷。
跟着电视剧剧组忙碌了一个多月，挂名副导儿的事儿没挂上；他父亲跟所在的艺术剧院的领导打召呼，想让儿子毕业后先到剧院谋个差事，人家也根本就没给面子；甩了孟佳，傍上的款爷女儿，又鸡飞蛋打了。
肖晓峰和款爷女儿的事出了差头儿，还与天旗有关。
那位款爷与津门酒店的哈经理是朋友，女儿找男朋友是件大事，当然要打听明白。知道老哈有个小兄弟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就让他帮忙探探底。
老哈给天旗打电话的时候，刚好在排练，天妮儿、杨阳、孟佳都在身边。听说问这件事情，还没等天旗张嘴说话，杨阳那里早已怒不可遏，扯着嗓子就在边上大喊：什么肖晓峰十恶不赦、最大恶极、公狗、牛郎、人渣、强奸犯总之是应该千刀万剐。
老哈没等杨阳骂完，电话挂了。
就这么着，当肖晓峰再兴冲冲地去找那位款爷家的女儿时，那个女孩已经对他形同陌路，特不屑地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有个叫天旗的同学身边所有女生都在骂你？”并不等肖晓峰解释，她便扭身走了，手机也换号了。
如果说上一次肖晓峰以三寸不烂之舌调走了《人鱼》剧组的所有主要演员，是因为对天妮儿、杨阳看不起他感到生气，而捣个小乱。那现在，他已经对杨阳等人破坏了他的人生，感到仇恨了。
但同样是男人，肖晓峰见到天旗，他只会哆嗦，不可能敢与对方过招儿。
肖晓峰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恶毒，却无计可施。
他拿起“长毛”给他倒的酒一饮而进。开始扒狗虾皮一个个地吃，就是不说话。
长毛觉得自己的真情受到了冷落，十分难受。他实在忍受不了了，便问肖晓峰：“你又开始便泌了？”
肖晓峰斜了他一眼，没吱声，继续吃他的狗虾。
“你一会如果被憋死，我可以为你送葬。但咱这是好酒，好好喝行不？我问你，好酒好好喝行不？”
“好酒就能好好喝吗？我的人生完了！被人毁了。”
“咋个事儿，你说呀，需要哥们儿帮忙，咱两肋插刀呀！”长毛表现的很仗义。
但肖晓峰最大的难过就于此，眼前的这位，实在是个想利用都利用不上的主儿。但再利用不上也要利用。“你还在给《人鱼》编导呢？”
“已经完事了，马上就要进入连排了。”
“你给几个娘们儿当驴、扛活，有什么个人收获？”
“没有，就是跟着起哄，玩玩。”
“没有任何个人目的的玩，有意思吗？”
“那你多给找点有个人目的事情呀，不然，才华太多了，没地方堆积，只能挥霍呗。”
肖晓峰的智力要超过“长毛”几倍，他为“长毛”想到了一个有个人目的事情。“参与排剧，也不能说没有个人目的。”
“长毛”支楞起耳朵听。
“你找个摄像的，拍些你的编导片段，然后，你要对着镜头，讲些你在编导这个音乐剧的时候，都有哪些构想和设计，讲设想的时候要讲得含糊一点，让别人弄不清你是编舞，还是编剧。这样，你就可以拿它去当你毕业找工作的敲门砖了。”
“我的天，晓峰，就你这智力，你要是没出息，老天爷指定是没起床，再不就是生病了。”
肖晓峰眼皮都不抬地“哼”了一声，扒虾皮的速度更快了。“你呀，傻X一个。一直在被人利用，你都不知道。”
长毛没明白肖晓峰说的是什么意思，瞪着眼睛想知道肖晓峰说的是什么意思。
肖晓峰装着不愿意点破什么事情，用特奇异的眼神儿乜斜着长毛，摇了摇头，继续扒他的狗虾皮，吃狗虾，速度飞快。
长毛生气了，从探着身子听的状态中收回身体，靠在椅背上。“需不需要我给你买点开塞露？（一种治疗便泌的药品）有什么你就快点往出打扫。”
“他们正准备将音乐剧的演出，当做是一家大企业的活动演出，你知道吗？”
长毛只知道剧组有拉赞助的想法，还没听说有其他说法。
“如果这次演出，变成了为企业演出，那可能会赚很多钱，你不知道？大概就是人家不想让你有份儿吧。这件事情你打听打听吧。别当了长工，还倒着给老板找钱。”
长毛一听有这种事，有些不是滋味。
第十九章 拉赞助 七十一
津美集团可能给予的赞助，让《人鱼》剧组先是很兴奋了一阵，每一个参与的同学们都因为会有一次象样的演出，而情绪极度高涨。但有关赞助的事迟迟没有具体落实，又让同学们感到沮丧，情绪受到打击。
于丹的心思已经转移了。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如何能直接又自然地去接触陆超，对其他的事，她已经不再有兴趣。
杨阳则每天盯着于丹的一举一动，总担心在接触陆超的问题上，自己会落在于丹之后。
孟佳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已经有同学多次发现那个酒桌上的矮胖子杨义夫开车来接她出去。而孟佳与杨义夫外出的结果，是孟佳最近穿了套十分漂亮的法国时装。
只有天妮儿心里装的仍旧是她的音乐剧，但朋友们的兴趣点转移了，她是拉不回来的。她只感觉到以往和朋友们共同攥紧的拳头，现在有些手指已经松开了。
这种局面让天妮儿对津美集团有些仇视，赞助的事一直没有结果，却因为陆超的出现，改变了她和朋友的关系。
巴恰，此时成为《人鱼》剧组中最好用的牌。
巴恰一直是男同学中的“狮王”。他说话是有效力的，尤其是在他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声调不高地支配谁的时候，每个男同学都会给面子。他的作用，在排练中显得十分重要。他始终是排练过程中最积极、最认真的一位。只要是排练巴哥的戏份儿，总是人最齐的，也都非常的认真，因为 巴哥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天妮儿常常会在排练结束后，以一种夸张地、讴歌伟大艺术家的语言，热情颂扬巴恰的“职业精神”。虽然她以调侃似的玩笑语言表述，但巴恰看得很清楚，这是天妮儿现在需要帮助。于是，他会尽最大的力量发挥作用，甚至排练结束后请同学们去夜宵。每当排练过程出现嘻嘻哈哈、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巴恰便会煞有介事地拿过杨阳的“手麦”大喊“职业精神、职业精神”。虽然巴恰只是玩笑的一喊，会引起大家一阵大笑，但还是会起到整肃纪律的作用。
巴恰已经成为天妮儿直接依赖的朋友。他在天妮儿心目中也高大起来了。
对于毕业，这个从十几岁便开始闯荡于国内各城市间小剧场、歌舞厅的江湖艺人，从来就不曾有过任何的畏惧。他太了解国内的演出市场，也太清楚自己的生存空间在哪里。大学期间的每个假期，巴恰都会穿梭于北京、天津的一些大型歌舞厅。北京“卡萨布兰卡”夜总汇，曾走出过孙南、沙宝亮等当代中国大牌歌星。巴恰去那里，照样会受到热烈欢迎。
巴恰对自己的歌声是深信不移的。他坚定地相信自己未来会走红中国歌坛。而且；他要唱着自己的歌闯出去，这是他的人生理想。他需要的是，有像天妮儿这样的朋友合作，以让自己实现理想的步子走得更快。
天妮儿现在对于巴哥，已经是很有敬意了。她现在不仅相信巴哥未来一定会成为大明星，同时她还发现，在巴哥的机会里，还潜藏着自己的机会，她愿意为必将飞翔的巴哥的翅膀插上几片羽毛。
对巴恰的认识，也改变了她对男孩子的认识。巴恰不仅有野心，而且有号召力，他对实现自己的目标有计划、有手段，并贯彻在每天的孜孜以求中，是那样的明确和不容质疑。
与巴恰的友谊，也很快有了结果，他们将剧组最困难时期共同创作的那首歌《走遍天涯》，制作完成，发到了互联网上，不到10天的时间，点击率超过了百万。已经有唱片公司找到巴恰，要与他签约。
巴恰开始成为榜样。
因为巴恰通过互联网的突然窜红，在证明着一件事：生活中存在公平！
此时的王三一，则仿佛是一个弃妇一般。于丹在见过陆超之后当晚，就与他拜拜了。由此，而使两人在排练过程显得很别扭。王三一曾想退出剧组，但当他看明白于丹是要借助剧组的排练与演出来接近陆超之后，便留下来，他要成全于丹。
每次排练结束，他那充满了衷伤的目光，会一直追随着于丹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然后才失魂落魄地跟在天妮儿或是杨阳的身后，神情惨淡地回家。
天妮儿有时会怀着深深的同情感陪同他走一段，看着他每次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都眼含着泪光离去，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如果不是自己的音乐剧，如果不是自己拉着于丹认识了陆超，也许于丹还可以和王三一继续走一段。
看着王三一伤感的背影，她很自然地想起方正。她不喜欢这种太软弱的男人，但却能十分清楚地体会到，他们的眼泪，是由于他们爱的真切而深刻。
天妮儿的友好，成为王三一疗伤的良药，他以不断地与天妮儿交谈来排解痛苦。他常常会情不自禁地和天妮儿谈起于丹，谈起他们美好的过去。每一件最平常的事，让他讲起来，都是那样的动情！
有时，他还会哀求天妮儿，向于丹传些莫名其妙的话。无论天妮儿如何的不情愿，但还是将他的话代过去。
失恋，让王三一患上了忧郁症。
有时他会突然地拉住天妮儿问：“小丹和那个陆超好上了吗？”
天妮儿根本无法知晓此事，她只能摇摇头实言相告，自己不了解。
接着他又会向天妮儿了解陆超的为人，什么性格，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会不会对于丹好等等。
王三一问这些问题本身就莫名其妙，天妮儿也只见过陆超一面，她也根本就不了解陆超的一切，根本无法回答 。
得不到回答的王三一仍然会低垂着眼帘，喃喃地请求天妮儿帮助于丹：“如果可能的话，你帮帮她，她非常喜欢那个陆超。帮她搭搭桥，让他们有接触的机会。我愿意看到她能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
七十二
王三一的伤感，让天妮儿对什么是完美情感开始思索。
王三一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他永远不会有大人物式的作为；如果不是突然地买彩票中了奖，也不可能有太多的财富；也没有超人的才华，他所具有的，只是最最真实的情感，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爱人在所不惜。但这些，已经很难再成为当代女孩子永远感动的内容。
时代在变得实际而功利，在这个时代中生存的青年不可能逃离于这一现实。
如今的女孩子，已经十分清楚地知道：情感，是最最难以持久的东西。
天妮儿由王三一而想到方正，天妮儿知道，方正因为怀着对自己始终不渝的情感，而变得越来越扎实。他已经变得不再象以往那样虚无地艺术，“商业价值”的字眼儿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的字典里。他已不再向天妮儿说他录制了第几张唱片，而是直接说他增加了多少版税。国际汇率的变化，也越来越多地成为方正的话题。这让天妮儿既有成就感，又有犯罪感，让一个那样清高的男孩子，衡量事物的标准也发生了变化。
但生活是真实的。
女孩子永远要先于男孩子了解金钱对于满足她们的占有欲是多么的重要！
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本来定好了要进行第三场戏的连排，可30人的舞蹈队只到了3人，于丹和王三一没有到，编导“长毛”也没有到。
打电话，没人接。
杨阳脑袋耷拉下来了，她现在考虑的是，于丹没来，会不会是和陆超接上头了？
孟佳过来建议休息一天。
天妮儿知道，从现在起，将进入最艰苦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有多少人就排多少人。坚持会改变一切。
但人太少了，一点也支不起场面！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刻，奇迹出现了。
天妮儿的电话响了。而来电话的，是丁文大师。
由于难以相信这是事实，天妮儿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丁文大师，真的是您给我来电话吗？”
大师在电话里问她：在干什么。
“我在组织同学在排练我的音乐剧《人鱼》。”天妮儿由于激动说话显得有些慌乱。
丁文大师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学校大门口。非常想看看排练。
“我去接您。”
当天妮儿说出丁文的名字时，所有的同学都聚了过来。都竖着耳朵想知道是否是戏剧大师丁文。
放下电话，天妮儿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因为她立刻意识到：这将是她的《人鱼》的重大转机。
她马上告诉身边的同学：“快，准备好，丁文大师来看我们排练了。”说完便拉着天旗跑出去接丁文了。
丁文大师来音乐学院了，只为看学生们自发组织的一场音乐剧排练。这一消息比光速还要迅速地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