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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所以要讯问天妮儿，是因为从学校方面了解到，天妮儿是孟佳无话不说的朋友，警察想通过天妮儿的协助，了解一些情况，为破案提供线索。
时间过长的等待，让警察们也失去了耐心，开始直接了当地向天妮儿了解有关孟佳与杨义夫的关系，希望天妮儿将所知道的一切告诉警方，以帮助破案。
警方的错误推断，也让天妮儿心里有底了。她清楚，孟佳不会有事了。眼见得时间在接近3点半，天妮儿开始大声地斥责对面警官，并要求马上离开。
孟佳抬头看墙上的电子表指向了3点半钟，开始抬头直视着刑警们。“我因为受到了肖晓峰的伤害，就一定会报复他吗？我在这里已经坐了4个半小时了，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对我进行调查，如果觉得我有罪就把我关起来，如果查不出我有事，我要去演出了。今晚的演出，我是主力键盘手。我希望你们继续查我，以还我清白。但今天，别误我的事。”
另一路通过内线调查杨义夫社会关系的警察传来消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可以证明杨义夫买凶伤人。无奈之下，警察只好让天妮儿、孟佳离开。
但警官们的直觉告诉他们，孟佳一定与肖晓峰被伤案有某种关系，他们还将继续调查下去。
天妮儿从学院保卫处办公室出来，发现整个校园突然间变了样子，刚刚被警察问讯的不快，一下子被眼前的画面给冲没了。天上飘着彩球，校园里摆着长长一溜花篮，每一位看到她的同学都投来友好笑容，这一切，都因为今天要演出她的音乐剧。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特热乎，她知道要感谢天旗，要感谢陆超，还要感谢上帝！同时也要感谢自己的努力。她相信，陆超所以这样的布置和安排，说明音乐剧去北京演出的事已经确定了。天妮儿咬着牙，用力一遍遍地挥拳，在内心中呐喊：“我终于赢了！”
从校保卫处办公室出来的孟佳看见前面走着的天妮儿，快步追上来，从后面用力地抱住她。由于过于用力过猛，天妮儿觉得被箍得喘不上气来。
孟佳刚刚经历了一次血与火的洗礼，而这件事情，也让孟佳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天妮儿是位可以同甘共苦、有难同当的朋友。她为拥有这样的好姐妹而激动不已。
天妮儿将身后的孟佳拉过来，见她满脸泪痕，掏出面巾来递给她，并指着校园内的花篮和天上的彩环给她看。天妮儿由于内心过分激动，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今天是咱们姐妹的好日子，我们应该高兴。”
孟佳努力让泪流满面的脸露出笑容，用力地点着头。
天妮儿用力握着孟佳的手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闯不过去的难关，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什么，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准备演出去。”
听天妮儿说话，孟佳觉得特振奋！天妮儿身上有一种永往直前的精神，这种精神在一直带动着周围的人。
两个人拉着手向演出大厅跑去。
八十八
音乐学院的演出大厅正由天津艺术剧院的专业人氏在为音乐剧演出做最后的舞台装饰。
于丹坐在大厅内的观众椅上，对台上的繁忙她已经看了很久。这所有的一切，都令她心情十分的暗淡。
她从剧场中走出来，在演出大厅的大门前徘徊。她此时非常想和天妮儿谈谈。她到大厅前面来着天妮儿。
在于丹的自我感觉中，她正经历着一次个人人生中最惨痛的挫败。
今晚的演出、和眼前发生的一切：天上的彩球、地上的鲜花、众多的人被调动着忙碌，所围绕的，所烘托的，在于丹看来，只为一个人——天妮儿。而她于丹，只是其中的一个陪衬，一个由天妮儿拉着线头操控其行动的傀儡。她的这种自我感觉令她十分的丧气，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于丹一向号称校花，因其美丽而一直被众星捧月。但在毕业之际，她感觉自己没位置了。即便是她已经被学校保升研究生，已经被众多的同学羡慕着，但她对读不读研已经不太重视了，令她心情难以平静的是，她发现天妮儿比她更具行动力量，比她更有左右局势的能力。她在这种比较中，正处于相当的弱势，这让虚荣心极强的于丹，受到了强烈剌激。尤其是她用尽心机地追求陆超，却看到了天妮儿带上了陆超送的项链，更让她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打击。她觉得自己一败涂地，她的多种招数与极尽手段，却没有天妮儿的无所用心有效。
于丹的痛苦，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处在人尖儿的位置上了，她无法忍受这种塌陷。
于丹见天妮儿由远及近地走来，她迈着方步，在大厅的台阶上来回来去地走着。
见于丹的脸色不好，天妮儿立刻意识到于丹可能要给自己出难题。
于丹面对着天妮儿，眼睛却瞧着地下。
天妮儿推了把身边的孟佳，让她进去，叮嘱她，舞台上有任何问题，都请代为解决。孟佳进了大厅。
天妮儿在等于丹开口。
于丹抬眼长时间地看着天上飘动着的彩球，又望着由演出大厅一溜排到校园东大门的花篮，一遍遍抽动着右嘴角，就是不说话。
天妮儿心里明白，出惯了风头的于丹，看到眼前的一切，会很不舒服。还有不到三小时就要演出了，必须要改变于丹的不良情绪。天妮儿微笑着去拥抱于丹。
于丹将天妮儿的手挡开。“昨天晚上，我下了几次决心，要离开，不参加今天的演出了。我想凉你的台，让你无法收场，让你难堪。”于丹瞪着两眼，仇视地盯着天妮儿，说话的声音十分的冰冷。
听于丹这样说，天妮儿突然的大脑真空。
天妮儿知道，于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如果于丹真的现在离开，今晚的音乐剧演出，真的就要塌台。
天妮儿僵在于丹的对面，你感觉胸中的愤怒快使自己爆炸了。她努力抑制着愤怒情绪，告诫自己要冷静，就是哄，也要将于丹哄上台。但内心的愤怒，仍使她的目光喷射出火焰。
“别和我瞪眼睛。我凭什么一定要为你抬轿子，让你风光。”
“我们是在合作，是彼此之间都给对方机会。”
“但你看看周围，得利多的是你，而不是我。我真的非常想离开，但又没法离开，我还想跟着剧组去北京演出。如果没有这个在诱惑着我，我就真的走了。”
听于丹说不会走，天妮儿的情绪缓和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我也相信你会永远地支持我，即便是毕业以后，我们仍然可以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合作，我永远相信，你于丹是个非常重视荣誉的人！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
于丹乜斜着天妮儿，笑意里透着嘲讽。“我们俩个不择手段的人，会成为朋友吗？”
天妮儿坦然地面对于丹。“我从没有不择手段，我永远是真诚的。过去是，未来仍将是。”
在于丹的心里，天妮儿只会是她在近距离中无法超越的对手。她不相信，这样的关系会存在友谊。
天妮儿上前抓住于丹的双肩。“请重视我们的同学情谊。不要做糊涂事。我需要你的友谊，需要你的支持。”
“我有个要求。”
“说吧。”
“留校和我一起读研。”
听于丹这样说，天妮儿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她上前抱住于丹。“我就知道你刚才的话是在气我。如果学校也会保我读研，我当然愿意和你继续一起。”
“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友谊，你只是我的参照系，你别想歪了。”
“随你口不对心吧。”天妮儿满心欢喜地推着于丹往演出大厅中走。“去准备花妆吧，今晚是你将大放光彩。”
刚刚安抚了于丹，杨阳又撅着嘴从演出大厅出来了。上前一把拉住天妮儿。“你别进去了，我有事。”
八十九
天妮儿陪着笑容将于丹推进了大厅，马上打电话告诉孟佳，放下所有的事，一心侍候着于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真到演出开始。天妮儿这样安排，是真的不放心于丹，担心她真的在演出前撂下角色一走了之。
接下来，天妮儿又给巴恰打电话，让他挨个地查实所有参与演出的人员，看是否会有人演出时无法到场。
又打电话给天旗，让他叫来阿友立刻到场，将制作完成的所有舞蹈音乐都在剧场中试放一遍，以防止不要在演出过程中卡壳。
看着天妮儿没完没了地打电话，杨阳实在忍受不了了，她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大声对着天妮儿喊：“有完没完了啊…。”
天妮儿一脚踢过去，踢在杨阳的屁股上，杨阳腿一软，蹲到了地上。天妮儿并不理她，只管继续打电话安排事情。
杨阳蹲在地上等了一会，见天妮儿还在不断地打电话，便像疯了一样，站起来冲上去抢下了天妮儿的电话，给关了。
天妮儿看着杨阳的样子，真的是无可奈何。“泼妇！真服了你了。你永远都是只会火上浇油，你有什么事演出之后说不行？非要火烧猴腚似的？”
杨阳继续扯着嗓子大喊：“不行！你的事儿完了，功成名就了，可我哪？总得我也有个结果吧！你得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呀？”
杨阳安定下来，凑近天妮儿小声说：“一会丁文大师来，你让他收我做学生吧。我只要跟着他就行。毕业后我给他当助理，当跟班儿，都行。我想跟着他学习。”
“你一会安排座位，和他坐一起，自己跟他说不就行了？”
“不行，我不敢，你替我说。”
天妮儿看杨阳居然也有气馁的时候，笑了起来。“你每天逮谁骂谁，本事不是挺大吗？怎么自己的事都不敢说！”
“骂你是我的专业，不骂你，你能茁壮成长吗？你成长了，我的事你就必须替我说。”
“好。我替你说。如果他不答应，咱俩就以后再去北京去找他，直到他答应。”
“这才叫哥们。”杨阳乐了，搂着天妮儿进了演出大厅。
晚5点半，距离音乐剧演出只剩下一个小时。剧组的主要人员天旗、巴恰、孟佳、杨阳、阿友、方芳都聚在天妮儿的身边。演出前的每个环节都已准备就绪。唯一的问题是编导长毛仍没有到，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舞台左侧的化妆间内，舞蹈演员们开始试穿服装，艺术剧院带来的服装让参与演出的同学们响起了如潮般的欢呼声。在此之前，同学中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他们会穿着如此漂亮的服装走上舞台。
所有同学都在等待着一场漂亮的演出。
天妮儿在考虑着每一个细节是否还有疏漏。
天妮儿目光落在方芳身上。“如果长毛不到，就得由你女扮男装顶替长毛在舞蹈队中的位置了。”
“没有问题。”方芳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但她却忽略一个长毛在表演中的重要安排， 就是这一忽略，险些酿成重大问题。
九十
陆超的奔驰轿车提前近一个小时来到了演出大厅。他下了汽车，表情凝重，动作缓慢地走上演出大厅的台阶，掏出电话拨通天妮儿的电话。“我到学校了，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接到陆超电话，天妮儿像鸟儿一样飞了出来。她现在已经将陆超当成了恩人，她一定要出来当面再次表达谢意。
天妮儿蹦蹦跳跳地来到陆超面前，还没站稳便对陆超深深地鞠了一躬，红着脸、特发自内心地说：“谢谢！谢谢你今天在校园内安排的所有一切。”
陆超对天妮儿的特别恭敬还有些不适应。“别，别这样，我还有话要说，你这样，我就没法说话了。”
“是不是有更好的消息要告诉我？”此时的天妮儿，觉得陆超就是上帝派给她的使者，她确信陆取又给她带来了更好的消息。
望着满心欢喜的天妮儿，陆超感觉难以开口说话，他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心情。
天妮儿见陆超言语迟疑，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带着疑惑的眼神期待陆超说下去。
“有件事情，其实我可以晚些告诉你。但我憋不住。。”
“您有话直说。”
“好。去北京演出的事，取消了。”
天妮懵了。她僵在陆超的面前。圆睁着一双特失神的眼睛望着陆超，希望他是在开玩笑。
是陆超告诉她去北京演出音乐剧的。这个消息让天妮儿仿佛是飞升到了天堂，近些天来，她一直在云里雾里地快乐飞翔。可仅几天之隔，陆超又突然又告诉她，这件事情取消了。
天妮儿实在是难以接受。她那双失神的眼睛让人看上去特心痛。
“我为此专门组织了一个调研组，对北京演出市场进行了调研，眼下，即便是国际上最著名的音乐剧团来华演出，由主办方送票，观众到场的也少得可怜。我不能让公司做一定会失败的事。你一定要理解。”
天妮儿低下了头，不再去面对陆超，她担心自己抬起头来会对陆超怒目而视。
与陆超认识后，她的野心已经澎涨了，她曾一次次地幻想自己的《人鱼》进京演出获得巨大成功，并由此而一举成名。国内媒体铺天盖地都在报道她的消息，自己成为被网络、电视、电台、报纸追逐的目标，不断地出现在各类电视节目上。甚至她还美滋滋地在心里打好了腑稿，谈教育、谈人生、谈青春、谈英雄主义、谈对成才的把握。而现在，陆超突然地告诉她，由于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不让自己的内心反映在脸上，但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变得冰凉，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内心再努力去调整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她坚决不肯抬起头来，开始低头走动，希望以这种状态表达自己的并不在意。
她非常希望陆超能够体谅自己眼下的感受，马上离开，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陆超在不眨眼地盯着天妮儿，他最担心的，就是天妮儿会承受不起这种突然的变化。但这件事情总要告诉她。
感觉到陆超在盯着自己，天妮儿想抬起头来，大声地对他喊：“你给我滚，别在这里看我丢人现眼。”
可天妮儿心里又非常清楚，陆超并没有错！他是个将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自己也没有道理改变他。只是无论怎样，她都已无法控制眼泪。因为她感觉自己失败了。
“吧嗒”，天妮儿的两滴大大的泪珠不争气落到了地上，真实的情绪已无法掩饰。
看到天妮儿的眼泪，陆超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安慰她：“今天，天津艺术界的名流将全部到场。我所以造这样大的声势，其实，是在表达我的歉意，不应该随意许诺，却又不能兑现诺言。但你今晚在学校的演出，一定会是前所未有的。”
天妮儿背对着陆超，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声音的哽咽。“谢谢。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非常感谢。只是，请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还是希望在‘军心稳定’的情况下完成演出。只要完成演出就好。”
“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必须坚守公司的原则。”
“请您别错误理解我的情绪。您真的已经帮助了我太多，我真的已经非常感激了，真的。我只是很累，只是有太高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请你能理解。”
“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你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在艺术类学生中，象你这样的女孩子，在全国也找不出几个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挡得住你未来的发展。”
“谢谢！请你原谅我的幼稚，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安慰我。我一会就会好了。我会很快忘记这件事的。”
“为什么要忘记？这件事，让你的人生站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天妮儿慢慢冷静下来，她的眼泪止住了，开始坦然地面对陆超。“会吗？这个高度是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海明威《老人与海》中的那位鱼夫，他打到了一条大鱼，但收获的，却只是一具鱼骨。”
天妮儿转身向外走去，她还要去进行她的演出前安排。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转过身来，很正式地再一次对陆超鞠躬致谢。她在最后一次表达谢意，因为她已经决心不再见陆超了。
陆超站在那里没有动，他还没有从天妮儿的话里回过味来。“我突然想到了海明威《老人与海》中的那位鱼夫，他打到了一条大鱼，但收获的，却只是一具鱼骨。”天妮儿的这句话，让他的内心一阵阵地发颤。
第二十六章 结局 九十一
演出开始了。
看着自己的音乐剧呈现舞台上，站在舞台侧幕边的天妮儿心里既兴奋，又惆怅；既温暖，又苍凉。
将自己的剧搬到学校的舞台上，曾经是她的最高目标，为此，她连滚带爬、鼻涕眼泪地熬了三个月，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但此时的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是自己的青春在闪光，相反，却很有些糊涂。在舞台上表现创造力，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目的吗？现在，这种创造力呈现出来了，它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到了此时，她才想明白，其实自己想要的，远不止是一次演出，她是希望由此而命运得到改变。但遗憾是：她得到的，仅仅是一场演出。这次演出过后，她仍将是一个揣上大学毕业证，便又不知自己将去向何方的普通女孩。同学们会在几天后便会忘记曾经看过她的音乐剧。而学校以外的人，将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有个叫天妮儿的女孩子，在21岁那年，创造了一部音乐剧《人鱼》。
这，正是天妮儿倍感苍凉的原因所在。
毕业了，面对新的开始，她感觉四周都是墙，她自己无法穿越过去。
舞台下面的前几排，坐着近30几位天津市文化界、艺术界的名流和专家，其中还有特意从北京赶来的舞台剧大师丁文。学校500人的演出大厅，挤进了1000多名同学，大家只能站着观看这次演出。这是音乐学院院内多年未见的奇观了！但此时的天妮儿，却无法将自己的心事沉醉于此。
她给了自己这样一种判断：《人鱼》的全部意义，不过是记录了她的大学时光曾闪现过一束让人难以查觉的微光！
这种判断让天妮儿内心的滋味像翻倒的五味瓶。
天妮儿告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