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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 第三部 黑雨-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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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曾国藩松开握须的手,支在扶手上,将身子挺直,〃大抵用兵而利权不在手,决无人应之。故我起义师以来,力求自强之道,粗能有成。〃
赵烈文笑道:〃大人成则成矣,而风气则大辟蹊径。依卑职看来,大人历年辛苦,与贼战者不过十之三四,与世俗文法战者不啻十之五六。今大人一胜而天下靡然从之,恐数百年不能改此局面。一统既久,剖分之象盖已滥觞,虽是人事,亦是天意。〃
曾国藩默然良久,徐徐叹道:〃我始意岂及此!成败皆气运,今日之局面,亦同系气运所致。〃
这时,一个仆人进来,递给曾国藩一张纸条。曾国藩看过后问赵烈文:〃这是何物,你能猜得着吗?〃
赵烈文摇摇头。
〃这是老夫的晚餐菜单。〃
多年来,曾国藩一直与幕僚一起就餐。欧阳夫人率儿女到江宁后,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多了,不过,他也还时常到大厨房和幕僚们边吃饭边聊天。近一年来,他常常喜欢一个人在书房里吃饭,偶尔欧阳夫人也到书房来陪他吃。
〃菜单?〃出于好奇,赵烈文将纸条拿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鱼片煮白豆腐一小碗,香葱萝卜丝一小碗,菠菜汤一中碗,辣椒豆鼓一小碟,米饭一小碗。〃
赵烈文叹息:〃大人还是吃得省俭!听说升州板鸭店常常给江宁各大衙门送板鸭,大人不妨切点吃。〃
〃我这里没有升州店的板鸭!〃曾国藩断然说,〃以前他们送过几次,每送一次,我便叫人退回一次,以后他们也就不再送了。我的厨房里没有多少鸡鸭鱼肉,连绍酒都是论斤零沽。〃
〃大清二百年,不可无此总督衙门!〃赵烈文深有所悟地叹息。
曾国藩说:〃那好,足下他日为老夫撰写墓志铭,这便是材料!〃
说着,两人都大笑起来。
〃江六,今晚有客人吃饭,你加一碗腊肉、一碗腊鱼,一碟火腿,再去打三斤绍酒来。〃曾国藩吩咐仆人。江六应声出门,赵烈文起身告辞。〃不要走,我已经留你吃饭了。〃
〃客人就是我!〃赵烈文受宠若惊,与曾国藩单独在一起吃饭,这还是第一次,过去虽然也一起吃过饭,但那是和众人一道在大餐厅里就餐。
〃过一会欧阳小岑也来。今晚我做东,请你们二位。〃曾国藩很难得请客,今晚这餐饭既是与欧阳小岑话别,又是为了答谢他送了这套船山遗书。赵烈文则被拉来作陪。
赵烈文重新坐下,一眼瞥见书架上摆着一叠《红楼梦》,遂笑道:〃想不到两江总督衙门也有私盐,今天被我拿着了!〃
说罢,起身向书架边走去。
曾国藩先是一怔,后恍然大悟,说:〃日前御史王大经奏禁淫书,《红楼梦》赫然列第一,真可笑得很。这是一部奇书,你读过吗?〃
〃五年前匆匆读过一遍,的确写得好,真想再读一遍。〃
〃《红楼梦》要多读几遍,才能摸到曹雪芹的真意。不瞒你说,我这是读第三遍了。〃曾国藩也走到书架边,拿起堆在上面的第一本,顺手翻了几页。忽然,从书中飘下一帧照片,赵烈文忙弯腰拾起。照片上是一幅精美的园林图:远处为小桥假山、楼阁回廊,近处是一座水塘,一个俊美的贵公子坐在瓷墩上,对水吹箫,神态优雅恬适。
赵烈文凝视许久,问:〃大人,这吹箫的少年是谁?〃
〃你看看照片的背后。〃曾国藩说,手中的书已合拢,重新放到书架上去了。
赵烈文把照片翻过身来,看到一行字〃老中堂惠存。鉴园主人赠。〃
〃他是恭王?〃赵烈文颇为怀疑地问。
〃正是。〃
曾国藩重新坐到太师椅上,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赵烈文又把照片翻过去,再细细谛视着,说:〃真是个英俊美少年。〃
隔一会,又自言自语:〃美则美矣,然非尊彝重器,不足以镇压百僚。〃
曾国藩随口答道:〃貌虽不厚重,聪明则过人。〃
〃聪明诚然聪明,不过小智慧耳。〃赵烈文将照片置于茶几上,毫无顾忌地说,〃见时局之不得不仰仗于外,即曲为弥缝。前向与倭相相争,无转身之地,忽而又解释。这都是恭王聪明之处。然此则为随事称量轻重、揣度形势之才,至于己为何人,所居何地,应如何立志,似乎全无理会。凡人有所成就,皆志气作主,恭王身当姬旦之地,无卓然自立之心,位尊势极而虑不出庭户,恐不能无覆餗之虑,怕不是浅智薄慧之技所能幸免。〃
赵烈文这番议论,曾国藩在心里也有些同感,但他不忍心指责恭王,恭王毕竟有大恩于他,且其亦有自身的难处,不是局外人所能知道的。他避开对恭王的议论,转向另一个话题:〃本朝君德甚厚。就拿勤政来说,事无大小,当日必办。即此一端,便可以跨越前代。前明嘉靖帝在位四十五年,前前后后加起来,临朝之日不会超过三年。本朝历代皇帝,非重病不缺一天,真是前朝少有。又如大乱之后而议减征,饷竭之日而免报销。数者皆非亡国举动,足下以为何如?〃
〃数者皆非亡国举动〃一句话,使赵烈文颇觉意外,他于此窥视出曾国藩对国事蜩螗的忧虑不满的心理,试探着说:〃大人问卑职对本朝君德的看法,请恕卑职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肆。〃
〃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放心说。〃曾国藩微微一笑。
得到鼓励,赵烈文的胆子更大了,遂痛快陈词:〃天道穷远难知,不敢妄对。卑职以为,自三代以后,论强弱不论仁暴,论形势不论德泽。比如诸葛亮辅蜀,尽忠尽力,民心拥护,而卒不能复已绝之炎刘;金哀宗在汴,求治颇切,而终不能抗方张之强鞑。人之所见不能甚远,既未可以一言而决其必昌,亦不得以一事而许其不覆。议减征,说来是仁政,但创自外臣,本非朝廷旨意;免报销,当然显得宽容,但饷项原就是各省自筹,无可认真,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这些都是取巧的手腕。至于勤政,的确为前世所罕见,但小事以速办而见长,大事则往往以草率而致误。以君德卜国之盛衰,固然不错,但中兴气象,第一贵得人。卑职看今日中枢之地,实未有房、杜、姚、宋之辈,若仅以勤政之形式而求中兴,恐未能如所愿。〃
赵烈文这些论点,曾国藩深以为然。恭王聪明而不能镇百僚,文祥正派而规模狭隘,宝洌Я榛畹宦丝冢薪诓俚慕鲑寥室蝗耍从植疟∈肚场J本志≡诰獍嘁本褪钦獍悖氯绾文苤竿啃睦锼湔庋耄焐先床荒茉尥粤椅牡牟还е浴K偬馕患律钕傅哪涣哦猿目捶ǎ旌Φ溃骸ū境俣览浚嗲笆浪蕖7沧嗾郏挛薮笮。洞镉埃廖捋毡巍<慈玢涓Σ喂傩惴逭鄞接埃侍蟠矣衩嫖剩鲋刚壑幸唤谟肟矗涣疃萌摹I院蠓盘吠⑾濉⒚嗌巳ズ辈榘欤ι胁恢寄R慌髁儆先绱耍喙爬春奔!
赵烈文冷笑道:〃当今太后处事,确如大人所言,其诡密之程度,连军机大臣都无法知晓,太后亦矜矜自喜此中手腕。然女流之辈毕竟不懂得,威断在俄顷,而蒙蔽在日后。当面都唯唯诺诺,谨遵照办,一出外则恣肆欺蔽,毫无忌惮。一部《红楼梦》,把这种面目都写绝了。卑职有时想,堂堂大清王朝,竟如同一座百年贾府,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不久就会有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的一天到来。〃
赵烈文的话说得如此明白可怕,令曾国藩忧郁不安,正想为太后申辩两句,欧阳兆熊应邀来了。他赶紧中断这番谈话,吩咐摆菜吃饭。本来兴致很浓的一餐告别晚宴,却因此而吃得不甚畅快,待欧阳兆熊和赵烈文告辞回家后,曾国藩的心潮仍不能平静。
这时欧阳夫人正患咳喘,不能长途跋涉。曾国藩留下纪泽夫妇在江宁照料,带着纪鸿和众幕僚们,冒着严冬酷寒,顶着北风,匆匆离开两江,他要赶在同治八年元旦前进入京师。
①汉成帝自称富平侯家人,明武宗自称镇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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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唐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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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初次陛见太后皇上,曾国藩大失所望 

曾国藩离开京师已整整十七年了。当绿呢轿车进入彰义门洞时,他不觉心头一热,无声念道:北京啊,北京,今天总算又见到你了!轿车穿过广安门,在一条狭长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这一带是原金朝的中都城,繁华的往昔早已随着历史烟云过去,剩下的只是一些破旧低矮的民房和窄陋的街巷胡同。出了宣曜门,很快便进入正阳门大街。远远地可以望见闪耀着明黄色彩的宫殿群了,辇毂重地雍容尊贵的非凡气派终于出现在眼帘。曾国藩看着看着,视线渐渐模糊,心底思潮翻卷。十七年了,多么不平凡的十七年啊!当年雄壮轩昂的礼部右侍郎,已被常人不可想象的艰难险阻、忧伤恐惧、委屈打击、苦心思虑,打磨得两鬓如霜,两颊如削、疲弱得似经受不起轿窗外扬起的风沙。这十七年间的腥风血雨,究竟靠什么挺过来了呢?是靠青年时代立下的雄心壮志?靠镜海师所传授的理学修养?还是靠对三朝皇恩的报答之心?这十七年来所做的一切,究竟又是图的什么呢?为名标青史、留芳百世?为维护名教、拯民水火?还是为了眼前这座京城,以及住在这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吏和他们的主子?
曾国藩的身旁坐着昨天特地出城迎接的周寿昌。往日的风流才子,而今也是五十四五岁的人了,现官居翰林院侍读学士。他身穿深紫色汉瓦团花库缎驼毛长袍,罩一件麂皮军机坎,因为清闲,加之又会保养,他的气色很好,与仅大三岁的同乡好友相比,宛若是两个辈分之差。昨夜在驿馆里两人谈了大半夜,周寿昌还有许多话要说,见曾国藩入城来气宇凝重,沉默不言,也不便开口。
轿车经过天桥,来到珠市大街口。这里商贾云集、车水马龙,板章巷口有一个临时搭起的木棚子,棚子里的灶台上有一口龙头大锅在冒着热气,棚子四周聚集着上千个乞丐。时已三九隆冬,这群乞丐无一人有件完整的衣裤,好些人的上身挂着松柏树枝,企望靠它来抵御风沙。他们满身污垢,抖抖颤颤地。围在锅边的在吵吵闹闹,老远便把手中的破碗递过去。后边的乱七八糟地排着长队,破碗烂钵不是拿在手上,而是覆叩在头顶。曾国藩心中恻然,不忍看下去,将脸掉向左边轿窗。这时,一辆围着红障泥的大鞍车飞也似地从窗边闪过,一阵尘土飞扬,老远地,还听得见马脖子上的银铃响声。
〃应甫,你看清了吗,刚才过去的是哪个衙门里的堂官?〃
曾国藩皱着眉头问。
〃不是堂官,是近日一个跑红的优童。〃周寿昌淡淡一笑。
〃优童?〃曾国藩惊讶不已,〃一个优童敢坐红障泥大鞍车?〃
〃涤翁,你这是二十年前的老皇历了。〃周寿昌笑起来,〃现在京师最看重的就是优童,比我们这些翰林学士的身价都高。达官贵人、豪门公子挟带一个色艺俱佳的优童赴酒楼,一桌酒花二三百两银子,这种事在京师不算新闻。优童之居,拟于豪门贵族。其厅堂陈设光耀夺目,锦幕纱橱,琼筵玉几,结翠凝珠,如临春阁,如结绮楼,神仙见了都要吃惊。〃
〃京师风气,竟然败坏到了这等地步!〃曾国藩很愤慨。
轿车进入拉冰胡同,一座大官府第门前车马堵塞,贺客络绎,鞭炮声不断。曾国藩依稀记得,这是前工部尚书寿元的家。
〃寿元还健在吗?他家今天是祝寿还是娶媳妇?〃曾国藩小声地问周寿昌。
〃寿元活得很硬朗。他家今天的喜庆我知道,不是祝寿,也非娶亲。〃周寿昌是个几十年的京师通,他什么都知道。
〃那又是干什么?〃
〃这件喜事,你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寿元已蒙喇嘛高僧开恩,答应在他死后,把他的额骨琢为念珠。〃周寿昌神秘地笑了笑。
〃什么?〃曾国藩惊得几乎要从轿车里站起来。他好歹也在京师呆过十三四年,过去从未听过有这等怪事。
〃涤翁,你刚进京,还不清楚,这些年京师的怪事多得出奇。好比这件事,我怎么也不能理解。信喇嘛教的人都说,若死后额骨琢成念珠,为高僧佩戴,其魂便长依佛门。高僧从不答应世人的要求,一旦答应,求者就好比乍膺九锡,人人祝贺。寿元因作过尚书,又加之对喇嘛礼之甚恭,才能得此殊荣。〃
〃京中的大官们怎么都这样糊涂了?〃
〃涤翁,我念几首《一剪梅》给你听听,据说是个江南才子写的,专为中外大官们画像。〃
周寿昌摇头晃脑地吟了起来——
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
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
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
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
八方无事岁年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
大家襄赞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逢。
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子荫郎中。
流芳身后更无穷,不谥文忠,便谥文恭。
车轮在泥土路上碾过,留下两行浅浅深深的辙印,将绿呢轿车拉向前进,京师惯常的臭气臊气一阵阵袭来。曾国藩只觉得胸中作呕,头脑发胀,进京途中重新振作的精神,被眼前的景象打得七零八落。他痛苦地自问:辛辛苦苦与长毛、捻军搏斗了十七年,难道保下来的竟是这样一座江河日下的京城?这样一批庸碌荒唐的官吏?
穿过繁华而杂乱的大街小巷,曾国藩一行寓居东安门外金鱼胡同贤良寺。早有吏部官员禀报两宫太后。傍晚,吏部侍郎胡肇智亲来贤良寺传旨:〃赏曾国藩紫禁城骑马,明日养心殿召见。〃
这一夜,曾国藩通宵不眠。赏紫禁城骑马,这是皇家给予年高德劭大臣的一种极高礼遇,且一进城便召见,也说明了两宫太后的渴念之情。皇家恩德深重啊!深受程朱理学熏陶的武英殿大学士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进城时的不快心绪已经消失,十七年来的辛苦委屈,仿佛都让这道圣旨给酬谢了。
自从道光二十年散馆后得见天颜,这已是第三代圣主了。
皇上尚不到十四岁,少年天子是个什么模样,他想清楚地看一眼。两宫太后都还年轻,西太后聪明过人,据说有当年则天女皇之风,对国事处理的才能究竟如何,他也想亲自掂量一下。明天召见,皇上和两位太后会提出些什么问题呢?他设想许多可能问到的事,又一一在心里作了回答。就这样想来想去,自鸣钟噹噹响了四下,窗外仍然漆黑一团。曾国藩起床,盥洗完毕,盘腿在床上静坐片刻,然后吃饭。
卯初二刻,曾国藩乘轿来到景运门外,内廷官员在门边恭迎。他下轿进了门,这里已是一片辉煌灯火。景运门的右边是乾清门,这是内廷的正门。清朝从顺治到道光,这里是历代皇帝御门听政的地方,咸丰以后则多改在养心殿。乾清门的右边一直到隆宗门,有一排矮小的连房。连房西头是内务府大臣办事处,东头是侍卫值宿房,中间是军机处。此刻,这里已端坐几位当朝核心人物。他们在等候早朝,并预知曾国藩今日陛见,都想趁此机会先睹这位名震寰宇的一等候爷,和他说上几句话。
曾国藩尚未走到乾清门,军机大臣文祥、宝洌А⑸蚬鸱摇⒗詈柙灞阄派觯煌阉ΑO谭岫暝刖┦保南槿喂げ恐魇拢︿'任翰林院侍读学士,沈桂芬任翰林院编修,李鸿藻刚在这一年点翰林。论职务,都在曾国藩之下;论科名,除宝洌в胫晖猓渌捕际峭肀病K母鼍蟪荚谠拿媲吧跏乔А
正说得投机,外面报恭王到。曾国藩等一齐走出门外。只见恭王正在几个贴身侍从的陪伴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来。曾国藩想起这些年来恭王对自己的推荐、信赖、依畀,心中感激不尽。他赶紧趋前两步,口里念道:〃草莽曾国藩叩见王爷。〃说着便要下跪。
奕䜣忙跨上一步,双手扶住,说:〃老中堂免礼!〃携起曾国藩的手,一起进了军机处。
坐下后,奕䜣把曾国藩细细端详一番,轻声说:〃中堂苍老多了!〃
一句话,说得曾国藩热泪盈眶,硬着喉咙答:〃十七年前草莽离京时,王爷尚是英迈少年,不想今日重见,王爷也已步入中年了。〃
奕䜣说:〃这些年来,老中堂转战沙场,备尝艰险,祖宗江山,实赖保卫,阖朝文武,咸对老中堂崇敬感激!〃
曾国藩听了这几句贴心话,一时血液沸腾,哽咽着说:〃全仗皇太后、皇上齐天洪福,靠王爷庙谟硕画,草莽何功之有!但愿从今以后,四海安夷,国运隆盛。〃
众军机一齐说:〃这一切全赖老中堂的经纬大才!〃
过一会儿,惇亲王奕誴、醇郡王奕譞、钟郡王奕詥、孚郡王奕譓以及六部九卿都陆续来到,大家犹如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曾国藩,往日肃穆安静的军机处变得热闹起来。
看看已近巳正,还不见叫起,曾国藩有点急了。正在这时,年近八十的镇国将军奕山走进来传旨。鸦片战争期间,奕山在广州挂起白旗,向英国侵略者义律投降,辱国丧权,激起众怒,被锁拿京城,拟处以大辟。只因是道光帝的侄子,才免于一死。后来又放出,予以重用。为国家赢得声威的英雄林则徐死去已近二十年,给祖宗丢脸的懦夫却仍然硬硬朗朗地活着。天道不公!曾国藩的脑子里瞬时间闪过这一念头。即将面圣的非常时刻不容他多想,他赶紧回过神来,跟在奕山的后面,左转进了西长街,然后跨进遵义门,养心殿便出现在眼前了。
奕山把曾国藩领到东暖阁门边,自己先进去了。立刻,里面传出一句清亮动听的女人声音:〃叫他进来吧!〃
曾国藩知道这是皇太后开的金口,他下意识地正了正衣冠,挺直身躯。奕山走到门边,嘶哑着喉咙喊:〃传曾国藩!〃
两个太监打起明黄缎棉帘,曾国藩弯腰进门,走前两步,双腿跪下,叫道:〃臣曾国藩恭请圣安!〃
〃曾国藩免礼。〃又是一句好听的女人京腔,只是音色比先前一句柔和些。曾国藩心里在猜测:前一句或许是慈禧太后的决定,刚才这一句可能是慈安太后的客气。慈安太后待人宽厚,这一点他早有所闻。曾国藩摘下插着双眼花翎的珊瑚红顶帽,将它放在右手边,低下头去,高声说:〃臣曾国藩叩谢天恩!〃然后一连叩了三个头,青砖地发出三下沉厚的响声。叩完后,他站起来,右手托着大帽子,向前走数步,在正中一块软缎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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