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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入城
幽冥城！
一个约摸七八岁，蓬头垢面的小女孩静静站在城门之下，抬头望着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的三个大字，静静微笑，这便是武林中人谈之色变，传言中的死亡之城么？
然而，纵使他人眼中的这座城再多恐怖，于她也只是路过此地而已。或者应该说，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她都只是个渺小的，微不足道的过客，至于究竟要到哪一天哪一站才是终点，连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这里反倒会有我一条生路也未可知呢！”小孩静静微笑，暗自呢喃道。淡淡扫视四周一圈，又将视线转回到城门两边表情严峻的守卫身上。
该怎么进去呢？
女孩低头看看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声，衣衫虽是上好的绸缎制成，却因连日来的逃亡，早已污浊不堪，再加上自己还是个小孩，并没有人带着，这副样子，那些守卫会让自己进城吗？
正思索间，眼角一闪，却看到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人拎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向城门这边走来，大概是因为手中东西太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老人的脚步略显得蹒跚。
“婆婆，这个东西很重吧？我来替你拿着。”小女孩殷勤的跑到老人面前，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不停眨巴着，一瞬不瞬地望着老人，脸上挂满孩子气般单纯明快的笑容。
“呵呵，那就麻烦小姑娘了。人老了，就不中用咯！”
对着一张这样美好的笑脸，让老人顿时觉得被她帮助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很自然的便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女孩，小女孩顺手接过。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慈爱的望着女孩，和蔼问道。
“我叫……玉儿。”小女孩明显停顿了一下，立刻又接了下去。
幸而老人并没有在意，她只顾着瞧这个衣裳破旧却又乖巧懂事的小孩，暗暗叹息。
如此识得礼仪，时时透露出大家闺秀的教养，富贵骄人，原也应该是个粉雕玉琢，晶莹剔透的小娃儿，却不知何故落得如小乞丐般的模样，直瞧得她阵阵心疼。
“玉儿，很不错的名字哟！”老人笑道。
一个年迈的祖母同自己孝顺的小孙女儿刚从城外赶回来，并且这个小孙女还有点调皮呢，瞧瞧她脏兮兮的衣裳，不用说一定是贪玩所至。
小女孩一只手拎着重重的包袱，另一只手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人，边走边轻声说笑着，女孩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犹如一副和谐美图。
这，便是城门两边的守卫所看到的情景，因此只是稍加盘问，便放了进城。
祖孙俩缓缓擦过守卫身边，小女孩忽然转过头，对着守卫扮个鬼脸，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样的笑，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蔑视。
守卫不禁一愣，待回过神来，却见那没走出多远的小女孩依然是一副孩子气般的笑颜，甚至听到她咯咯的笑声，分明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黄毛丫头。
“幻觉，一定是幻觉！”守卫捶捶自己的脑袋，独自嘀咕道。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摆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神情呢！她只是个调皮的小孩子罢了。
摇头甩去因小女孩那奇怪的一笑而带来的阵阵寒意，立刻又站得笔直，毕竟，守城门才是自己的分内工作，这可关系着他的三餐温饱生活大计呢。
进城之后，玉儿依旧仔细搀扶着老人，要将她送回到住处才离去，毕竟是因这位婆婆，自己才得以顺利进城，怎能一进来就立刻扔下她一个老人家不管呢。
在城内七拐八拐的绕弯，终于到了老人的住处，她的住处非常偏僻，房子甚至都不能称为房子，更像是一间随意搭建而成的简易的小屋，破旧不堪，显得岌岌可危，随时会塌陷一般。
而到进屋之后，玉儿更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这里，便是老人称之为家的地方。
“饿坏了吧？刚刚一路上，我可是一直听到你的肚子在唱歌哟！”老人笑语盈盈的对紫儿说道：“等我做饭给你吃。”
说完招呼着紫儿坐下，便开始独自忙活。
玉儿小脸一红，本想说自己要走了，不用麻烦，但是在扶着婆婆回来的一路上，肚子一直咕咕叫个不停，显然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干脆默不作声。
“对了玉儿，你家在哪里呢？”老人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跟紫儿聊天。
家在哪？玉儿的脸色黯淡下来，她的家，已经灰飞烟灭，再也不会有了。
老人看到玉儿的一脸哀伤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大半，长长叹息一声，谁能不说人的际遇，就是这么变幻莫测呢？这人世间又有谁能真的一生平安无悲无忧？
只是，在小小的年纪，便要承受这种家破人亡的痛苦，也确实太难为这个孩子了啊。
“玉儿，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的话，干脆留在婆婆身边吧，虽然不能让你过得有多好，但至少，有个地方吃住，总归会比现在四处流浪的日子好过一些。”
老人停顿下来，望向玉儿，咬咬牙说道，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反正平日里只有自己一把老骨头，怪冷清的，多添个小孩子应该会热闹点吧？虽然……自己也时不时的三餐不济。
玉儿一怔，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这一路上，别人见了她不是厌恶的躲开，就是对着她无穷无尽的嘲笑与欺辱，何曾有人对她讲过如此温暖的话语？
否则，小小年纪的她，怎么可能会拥有如此看淡世间人情的眼神？
答应感激的话已经滑到嘴边，但看看婆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因长年累月干活而佝偻的身体，布满老茧的双手，都这把年纪了，还不辞辛苦城里城外地跑，再看看这勉强用来遮风避雨的房子，老人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一看便知。
玉儿硬是将已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生生吞咽回肚子里。
“谢谢婆婆的一番好意，紫儿还有家母的一些朋友亲戚可以去投靠，此次也只是路过幽冥城。”
确实此次只是路过，也确实有一些人可以投靠，只是她不愿而已。
老人听闻，虽有些许失落，却也欣慰，有地方去，就好啊，跟着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说话间，婆婆已经弄好了吃的，一碗白粥，搭配着一小碟干菜，还有一点猪头肉，对老人来说，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伙食了。
玉儿尽量放慢速度，希望保持文雅的吃相，怎奈肚子一填进食物，便将所有饥饿的神经全部唤醒，越吃反而越饿，到最后索性狼吞虎咽起来。
而老人只是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她，等她吃完了，便拿碗再给她添满，直到玉儿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摸摸肚皮，响亮的打着饱嗝。
“婆婆，您的一饭之恩，玉儿牢记于心，等他日玉儿有能力了，定当倾尽全力报答于您！”玉儿信誓旦旦的说道。她也毫不怀疑自己终有一天定能实现这个承诺。
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她想。
婆婆看着这个半大不点的小孩，竟然也知道报恩之说，还那么一板一眼，活像个小大人，不禁失笑，心里却越发觉得疼惜，这么好的孩子，偏偏……
一时间，破旧的小屋里其乐融融，充满温情。
只是，此时的玉儿并不知道，自己报答婆婆的方式，竟会是那么惨烈。
第二章 命运
告别了老人，玉儿开始在城内漫无目的的乱转，她看到的幽冥城虽然不似他处那么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却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清。但是，人情却一如其他地方一般淡漠。
整整三天，玉儿在幽冥城里饥寒交迫，受尽白眼，心里渐渐开始茫然，就这么离开吗？真的去找那些娘亲所说的所谓会帮助自己的人？
哼！那些人！
玉儿冷哼，眉眼之间鄹然写满了恨意。
就是饿死冻死，也决不去找他们！当日那些人一个个选择袖手旁观，甚至幸灾乐祸，现如今自己再去找他们，难道就能保证那些人会善待自己么？
婆婆那自是不能回去给她添麻烦，那些人更是不能投靠，那么就此流浪过活，也未必不可以吧？
“反正，我只是答应过娘亲，活着就好。”
至于怎么样活着，于她根本无所谓。
但，一个半大不点的小孩，又凭什么能力来照顾自己呢？这个问题，显然她并没有仔细考虑过。
玉儿蜷在一个阴暗的墙角，对四周投向自己的那些不屑、厌恶、鄙视的眼神无动于衷。嘴角上扬，勾起一弯浅浅淡淡的笑，眼睛里却是沉沉的寂寥，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一个小女孩的脸上，着实让人觉得诡异。
幸好，身边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且个个行色匆匆，似乎没有人会费心注意到这个虽衣衫褴褛，神情举止却如大人般老成的小孩。
但，仍是有人注意到了。
角落不远处，一个少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定定望着小女孩。一身黑衣，面目冷清。
“少主！”
属下差异少年的突然顿住，出声呼唤道。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乞儿，一张小脸冻得红仆仆的，明显因为饥饿已经变得奄奄一息，却仍流露出成人才会有的决然坚定的神情。
“这个小乞丐绝对不简单，倘若能为我所用……”
少年心念一动，淡淡说道，话语里不含一丝温度。
属下心中暗暗佩服，少主果然精明。的确，那个小孩看上去年仅七八岁，却能有如此的神情，若是能收为己用，用心培养，他日必定能成为少主的得力手下。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走到女孩身边，微微低头看她，居高临下的问道。
难怪刚才一直觉得有人在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呢，原来是他。玉儿仰头，看着这个眉目英挺，面容冷清的少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玉儿轻轻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饿了太久，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原本满是讥诮的问话听在少年耳朵里，他只当是蚊子在哼哼。
“跟着我，从此你就是影，我将是你的主子。”
少年并不理会女孩，霸道的朝她宣布。
听闻，玉儿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老天，这是你给我的另一种继续生活的方式吗？好，那我就听你一次！
影？主子？
呵，不管你救我出于何种目的，我都毫无怨言，至少，还有人肯救我性命；至少，还有人会乐意我活着。
女孩忽然对着少年粲然一笑，然后放心地昏了过去。
少年一怔，这样单纯明快而毫不设防的笑容，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她倒真是轻松，也不问问他会让她做什么，就这么自顾自的昏过去，还真不是一般人所应该有的反应。少年不禁苦笑。是该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个镇定自如的手下而开心呢，还是该为她的没心没肺而苦恼？
“带她回去！”少年敛一敛心神，声音恢复冰冷，淡淡吩咐属下。
这年，她八岁，他十八。
她是因无家可归而四处流浪的小乞儿。
而他，是幽冥城少主，未来的冥王。
从此，影跟着他，看尽人间险恶，才知道自己先前所遭受的白眼冷遇在这个世界里已算得幸运，人心的恶毒，决不仅仅是这些而已。
至于影从哪里来，原来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幽冥城，又怎会沦为乞丐……
这些，他并不询问。
而她，也乐得不说。
他对她并不算太坏，教她各门各派武功，会吼她会骂她，但也会对着她笑，虽然只是面上类似敷衍的假笑，只为了让她开心，影也已满足。毕竟，他对着其他人之时，永远都只有一个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于是，影真正成了他的影子，过去与她再无瓜葛。这样的改变，于影自己心甘情愿。
只因他对她的特别——影总以为，自己于他是特别的。
所以，影开始得意忘形。
忘记了幽冥城江湖中最顶尖的杀手组织，亦正亦邪，一旦确定目标，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只是徒劳无功，江湖中人都清楚，幽冥成不会有想杀而杀不了的人。
甚至影忘记了，她对他来说，只是属下，只是一个任他差遣的——杀手。
“影，拔剑！”
冷清的声音，隐含着阵阵怒气。
“主子，她并不坏，我……”
“不坏？幽冥城内没有无辜之人！”声音更加清冷。
“主子……”
影被堵的说不出话，她当然知道幽冥城里没有无辜之人。江湖传言幽冥城的主人凶残暴虐，甚至称自己为冥王而非城主，终日以杀人为乐，所以若非被仇敌逼得走投无路，身负血案，谁会想到要入这座城呢？
“影，记住你是杀手，杀手若是心有牵挂，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静之后，影终于还是缓缓拔剑，指向眼前佝偻着身体，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苍老的面容满是恐惧。
老人已认不出眼前这个满脸泪水举剑迎向自己的女孩便是曾经对着自己单纯明快的笑，信誓旦旦许诺自己定报一饭之恩的玉儿，她只是害怕，疑惑，不懂自己已经如此卑微不求享受的活着，为何仍会惹到幽冥城的冥王，要了结自己的性命？
“婆婆，我……”
影痛苦的闭上双眼，亲手举剑指向自己曾经口口声声说要感谢的恩人，主子，你怎能如此逼我？
“你是玉儿？”老人突然清醒过来，不可置信的喊道。
当然是玉儿，清秀的脸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比自己见她那时圆润了些许，少了几分单纯善意，更多了几分老成。但，眼前这个女孩，绝对是玉儿没错。
看看玉儿，再看看站在她身边的少主，老人恍然大悟，明白一切，看开一切，恐惧也随之消逝殆尽，心情也平静下来。
“不，你已不是玉儿。”老人闭上眼睛摇头叹息。倘若自己当初不去顾虑那么多，一心将她带在身边，纵使风餐露宿，也好过如今吧？更不会无端端还断送自己的性命。
想不到自己一时的不忍让她同自己一起为逃避仇敌而过贫寒生活，反而将她推上了另一条绝路。
杀手的生活只有两种，杀人，或者被杀。任谁看来，最后都只会是个凄惨结局吧？
“罢罢罢，苟且偷生这么些年，我也累了，死又何妨？”老人霍然睁开眼睛，看透一切的了然目光扫向影，道：“我死不足惜，但终有一天，你会因自己选择这样的一条不归路而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
影手中的剑鄹然落地，胸腔中撕心裂肺的疼着。悔不，当初！
只想着有人愿意自己活着，却忽略了，那一刻的选择，莫说自由，是连自己的生命，都交由他人来掌控了。
而自己，却甘之如饴。
老人弯腰拾起长剑，苦笑一声，终是不忍眼前这个小女孩被逼得两难，再说自己对她也没有什么大的恩惠，不过一碗白粥而已。
还是自我了断吧。
快速将剑刺入腹中，看到影一脸惊慌失措愧疚不已的模样，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了。
“不要愧疚，你没有错……”老人微笑着艰难说道，一如当初看到狼吞虎咽的玉儿之时流露出来的慈爱神情。
影的眼里心里，却只是漫天漫地的红色，血，流淌不尽。
不要，不要……
影在心里拼命哀求着。
“玄冰，我恨你！”
影转头，狠狠地瞪着自己的主子。
那样强烈的恨意，竟令玄冰无法直视，曾几何时，自己也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心境去恨过一个人。心里，轻轻泛起一阵涟漪，点点疼痛。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
那个人，也是冷冷的站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痛苦挣扎，最后举剑……
这是成为杀手的前提，舍弃。他还记得那个人当时只对他讲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他便真的舍弃，连同他的父子之情。
“影，她自我了断，口口声声要你不要愧疚，其实便是要你永世对她愧疚于心，要你背定这感情债！”玄冰将影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这只是她临死之前的算计，与你无关。”
玄冰，你这么说这么做，又何尝不是让我不恨你，可是，我恨！经此一事，你让我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只是杀手，只是——工具！
影将头深埋在玄冰的怀里，咬牙切齿。
恨入骨髓，爱未转浅。
只当初街角抬头一眼，便注定了自己的沉沦。
“我恨你！”
“我知道。”
“我不想使剑。”
“我教你用笛。”
…………
这年，她11岁，开始学习杀人，只因为是他的命令。
他21，刚刚继任幽冥城的冥王地位，开始插手管理武林事务，忙着树立威信。
第三章 任务
爱到极点，便会变质。同样的，恨亦是如此。恨一个人太久，恨到极点，对那个人的感情也容易变质。
也许真的只有不爱不恨，才能做到淡漠。
但影终究是凡人一个。
那一晚的肆意宣泄放纵之后，影将自己彻底收敛起来。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杀手职责，主子的命令成了她生活的一切。只是，影每次完成任务的时候，都会习惯带上斗笠，将自己的脸孔严严实实的挡在里面，不予任何人瞧见。
不出几年，便有传言说，影是个奇丑无比的女子，因实在无法以真面目示人，才不得已整天用一个黑色斗笠遮住自己。
当然，传言只是传言。江湖中的多数传言都只是空穴来风，有几个能真信？
不是为遮丑，影只是，不想看到那些将死之人眼里倒映出的自己嗜血的模样。
几年的安分守己，默默守望，也不是没有一点成效的。
至少，幽冥城人人知道冥王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便是影，有好事者甚至猜测，影不仅仅是冥王的属下，也是冥王的女人。然而，整个幽冥城却并没有几个人见过，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有着怎样的容貌。
影的身份很杂，冥王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属下，侍从，杀手，但独独不是冥王的女人，呵，冥王的女人——虽然她无比渴望这个称呼。
但，人可以一时单纯，却不可能一世单纯。
影早已学会时刻提醒自己，你只是他的影子，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所以玄冰会对她说：“影，你是最知我心意的人。”
因为最知心意，所以才最能看清两个人的差距，才能如此清醒的意识到，终这一生，她也只能像现在这般，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却总似有着天涯海角的距离，只能远远的看着、想着、痛着……
下辈子，下辈子一定要求老天抽掉感情这根筋，至少，没心没肺总可以比撕心裂肺幸福一点儿吧。
此时，与影来到幽冥城，已整整十年。
“影，你知道幻镜城吗？”玄冰望着面前低头等待命令的人，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问话，影不禁一愣，一脸困惑地抬头望向玄冰。她知道玄冰叫自己来此一定是有任务，但从前不是都直接下达命令么？怎么今天忽然问自己知不知道幻镜城，难道这次的任务与幻镜城有关？
“属下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影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低头淡淡答道。
玄冰定定瞅着面前似乎永远这般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