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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和人-王火-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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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南来雁”。入学不久,家霆同他们处得很好。他们见家霆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博览群书,从上海 教会学校里学的英语又特别棒,给他一个〃秀才〃的绰号。大家都是家在沦陷区的流亡学生,“相濡以沫〃是必然的。
每逢星期六下午,家霆总要由得胜坝回江津家中,为的是看看爸爸。每到周末,童霜威也总是让钱嫂做些红烧肉之类的好菜让家霆回来〃打 牙祭”,还用玻璃瓶装了让家霆带些回去给同房的好友吃。平时,每逢这天下午,家霆总是兴匆匆地准备着回家。可是今天,发生了一件事, 使家霆心情沉重。
那是因为〃博士〃靳小翰的哥哥靳海文牺牲了。靳海文是得过勋章的空军少校,先后在武汉和重庆击落过敌机五架,但最近在沙市附近的空 战中阵亡了。战争给人造成的痛苦真大!靳小翰早年丧父,寡母抚养他们兄弟成人。昨天,小翰收到在北碚一所中学里教书的母亲寄来的快信, 告知他了噩耗。小翰哭了一夜,决定马上请假去北碚看望、安慰妈妈。大家凑钱给他做路费。为赶搭去重庆的早班船,天还未亮,家霆和〃老大 哥〃施永桂就送他到江边摆渡。江水滔滔,夜黑茫茫,家霆心头郁结着一种伤感和同情结成的疙瘩,回校后始终沉浸在郁郁寡欢的状态中。上午 上课时这样,午后上完两节复习课决定回江津时仍这样。
天,阴沉沉。他步行下山,沿着曲折的阡陌和小径走向得胜坝。坝上正是赶场天,挤满了农民,这时还未散。空气里弥漫着酒味、酒糟味 和小馆店里的辣椒、韭菜、煮肉味。场上的担子、背篓、小摊上,放满了红色的柿子、绿色的蔬菜、鲜红的辣椒,木架子上挂着卖剩的猪头和 已不新鲜的膘肥皮厚的猪肉。头缠白布、脚踏草鞋穿蓝布大褂的农民,背着筐、牵着羊、赶着猪熙来攘往地挤满了那条青石板的正街。卖草药 的人在天花乱坠地吹牛招徕顾客,围着许多人看。家霆无心去看那些热闹,将喧闹声、猪叫声抛在背后,脚步急促地穿小路走到了江边。
江边全是大鹅卵石,凹凹凸凸,踩在上面叫人脚板疼。摆渡的木船停在江边已经装了半船人,船老板要等人装得满满的才开船。家霆跃身 从跳板上船,在船舱人丛中找了个靠边的地方挤着坐下。船夫马上来向家霆收了船钱。江风寒冷,船上一批陌生人的脸,有的善良,有的麻木 ,有的醉醺醺,有的阴沉沉。身边一个军人有点面熟。他穿套半旧黄棉军装,少校领章,黄脸膛,慈眉善目,三十来岁。家霆朝他望望,他也 望望家霆。他在吸烟,一口一口地吸得有味,似在思索。一会儿,船开了。家霆忽然脑里一闪,想起来了。抗战爆发那年,逃难由安庆坐〃大贞 丸〃到武汉时,在船上曾碰到一个在上海作战腿上负伤的伤兵,拄着拐杖。他当时让家霆跟他们同唱《松花江上》,唱着唱着,大家都流泪了… …
时间的长河总是悄无声息地淹没一切,记忆却常将那些早已沉入河底的碎片涌出水面。家霆怕认不准,抬头又朝少校看看,偏偏少校吸着 烟对家霆笑了,点头招呼着说:“年轻人,好像认识呢!”一口南方话,好像是无锡、常州一带的口音,更引起了家霆的记忆:是他!确实是他 呀!
家霆招呼着说:“是呀,是在从安庆到武汉的那只难民船'大贞丸'上吧?”
“对!你长高了,长大了!怎么会在这里的呢?我记得你父亲是个当官的。他在重庆还是在这里?”
水声汩汩,似在倾诉哀怨和凄凉,波浪使渡船摇晃,江面的水光刺眼,波涛混浊。家霆简单把自己的情况讲了。
船工目不旁视,紧把着舵,在同湍急的江水搏斗。
“我们营部就在江津城里文庙旁边,等会儿下了船上我那里去吃晚饭,好好叙谈叙谈。”吕营长态度亲切,叫人对他有好感。少校递一张 印得粗糙的名片过来:
但家霆心境不好,只想早点回家看看爸爸,说:“下次去吧。今天有事,急着赶回去。”
吕营长爽气地说:“好吧!有空一定来。我讲
义气好交朋友。你该算是老朋友了!那年在船上,你给我的印象很深。对了,你还记得那个挂中校衔的伤兵医院院长程福同吗?就是那个贪 污酒精纱布的坏蛋,我们要将他捆住丢到江里去的。”
风刮在脸上很凉。舵工划着橹一叶扁舟在江上随波疾驶,斜直地流向江津城。家霆清楚记得:在〃大贞丸〃上,那个中校伤兵医院院长,带 了女人坐在大菜问里,将纱布绷带给儿子做尿布,将药棉随便糟踏,点酒精灯下挂面吃。伤兵们露天在甲板上,裹着肮脏的绷带,伤口化脓了 也不能换药换纱布。伤兵们忍无可忍,冲进大菜问捆住他殴打,要将他扔下江去。……想到这里,家霆说:“记得呀,他怎么啦?”
船头水声〃咕噜咕噜〃响,江水中的漩涡泛着泡沫,船离江津越来越近了。
吕营长苦笑笑,将烟蒂丢进江中,说:“他就在得胜坝伤兵医院做院长,现在是上校啦!我刚才去那医院看望营部一个生病的事务长,程福 同早不认识我啦!那医院,妈的,面上还干干净净,骨子里可是个地狱。伤兵医院是肥缺,程福同勾结一伙人,大量盗卖药物、酒精、纱布和药 棉,良心给狗吃了,不知贪污了多少钱,这小子肥透啦!
家霆忿忿地说:“怎么没人告他办他?”
吕营长苦笑笑:“贪污的事现在见怪不怪了!他有后台,老鼠就成了千里马!住院的伤兵无钱无势半死不活,谁敢得罪他?”谈话没再继续 下去。船上一个女人抱的婴孩拼命地又咳又哭,大约是那个头缠白布吸旱烟的老头吐的浓烟呛了婴儿。一个壮汉有一张挺英武的脸,也许是个 唱川戏的?老在重复地哼着戏:“云山叠叠(呀)江水茫茫,弟兄分别各(啊)一方……”一遍又一遍,叫人听了不耐烦。一个筐里背猪娃的中年 农民,酒喝红了脸,在跟一个年纪相仿的伙伴絮絮叨叨争论,剑拔弩张像要打架。一个头戴礼帽的下江人老是咳嗽,将痰吐到江里去。……
江声浩荡,摆渡的木船顺流而下快到江津的岸边了。江津沿江的那些吊脚楼,那些拥挤的鳞次栉比的进屋,那些爬坡的石级,和那些布满 鹅卵石的江岸都在眼前。家霆无意中看到由重庆到江津的民生公司的小轮船正好抵岸卸客,忽然又想起了靳小翰。小翰这时该到重庆了吧?到 重庆转公路汽车去北碚,今夜总可以抵家了,母子见面该有多少辛酸?忽然,在一种疲倦而期待归家的心态中,因想起重庆,想起人的生死, 想起人生的虚幻,想起遭遇的坎坷,欧阳素心的脸庞闪电似的又出现在脑际。
生命的钟摆沉重地在那里移动,多少悲欢离合!她哪里去了呢?我的欧阳!
只要想起欧阳素心,心里就难过得要命。他这种年岁,正是最痴情的时候。心中爱情泛滥,往事难忘,能超越年月而同今天衔接,历历如 在眼前。上海环龙路上欧阳素心家楼上灿灿的灯光;那幅《山在虚无缥缈间》的油画;白俄开的〃白拉拉卡〃罗宋大菜馆里动听的小夜曲;慈淑 大楼上撒下来的五颜六色的传单;法国公园里那棵大雪松后边的拥抱,霞飞路上肩并肩的漫步;沦陷后南京潇湘路一号欧阳突然来到的欢聚; 雨花台寻觅妈妈柳苇埋骨处的情景;那只嵌着螺钿的首饰盒的赠予;直到去年九月下旬,在重庆嘉陵江与长江汇合处雾夜中的意外重逢,无一 不像放映电影似的一遍遍多次在眼前闪现。
啊,多么难忘的人,多么难忘的事!
想到这些,不能不像心里灌满了醋似的发酸,不能不像走了神似的怔忡。当木船忽然撞到岸上,船工高叫:“到哕!”家霆才像苏醒过来 似的同吕营长一起走下船去。
吕营长又邀他了:“走吧,小老弟,到我那里坐一坐认认门喝杯茶再回去吧!”
家霆固执地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答应以后一定去看望,又留下了南安街九号的住址给吕大鹏,两人分了手。
从河坝登石级穿过拥挤的人流,走进江津北门往热闹的小什字走的时候,家霆一路仍不断思念着欧阳素心,再也摆脱不开这蜂拥浮动的情 丝缠绕。
欧阳怎么会突然不告而别、突然失踪了呢?真太奇怪了呀!去年九月下旬,在江边美丽而又布满烟岚云雾的茫茫夜色里,同欧陌素心突然相 逢以后,她哭了,哭得那么伤心,但她说那是欢喜的泪。大家都出乎意外,事先决没有想到会在重庆相遇。相遇后,爸爸也是那样高兴。当问 她在香港怎么能独自突然来到重庆时,欧阳当时哽咽着说:“我要把我遇到的事告诉你。”
可是,重逢的欢愉压倒了一切,没有来得及谈往事,也没有想到要立刻追问她的遭遇。她只快乐地听着爸爸谈脱离魔掌从上海逃脱敌伪羁 绊到四处的情景。那么天真,那么可爱,完全像从前一样。
欧阳没有变,仍旧美丽、亲切。但是,后来回想,她心中确实像有什么秘密,像有什么深层的痛苦和为难。她抿着嘴双眉间拥着愁云,语 气间有着顾虑,吞吞吐吐。问她住在哪里,她说:“明天你就知道了。”问她在干什么,她说:“明天告诉你。”她是用一种打哑谜的口吻说 这些话的,当时仅仅以为是她故意用这样一种说话增加情趣的。事后想想,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晚,她是在江边作画,带着画具、画布和画架。画布上已涂抹了月下的山景、江水与山城的灯火,构图新颖。但迷迷茫茫的缥缈虚无, 却与在上海她家中见到过的那幅《山在虚无缥缈问》的油画异曲同工,气氛神秘离奇。她走时,画具连同未完成的画都带走了,一个字未留, 一句话未多说,一件东西也没留下。
那夜,月光时而晶莹,时而朦胧,从云端里出来的月亮,在江上照出粼粼的银光。她似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本来,她好像感到很幸福, 哭停以后,心情变得舒畅些了,所以说:“我要把我遇到的事告诉你!”可是,这话未引起注意,只以为有的是时间,迟早会听她说的,安知 她突然说走就走了!谈得热烈高兴的时候,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了,说:“今夜,我还是回去,明天我再来。”
问她:“你住在哪里?”〃明天你就知道了!”〃送你回去吧。”
“不要!”
说这〃不要〃两个字时,她那透露着秀丽和智慧的脸庞上表态坚决,坚决得让你无法扭转。
最后,终于还是送了。她只答应送她一程,送到〃精神堡垒〃附近时,她说:“我住的那个熟人家,不喜欢我带生人去。你就别送了!”
“为什么?他们是干什么的?”
“你别问!明天我一起都告诉你!”
话说到这里,似乎再不应该逼她了。怅惘地看着她背着画具,在街灯的光芒下隐没。
她头电没有回,一声告别的话也没有说。
后来想起来,她那双活泼的眼睛当时是带着一种隐约的痛苦的。为什么?无从揣测。
第二天,整整一天,她没有来。
从此,她失踪了,再也不知她在哪里!只剩下了珍藏在箧底的欧阳赠送首饰时留下的纸条〃天涯海角毋相忘〃七个字,陪伴着家霆。每当看到 这七个字时,会带来一种痛苦、心酸的感情。
是什么原因呢?几百遍一千遍想过,无从解答!无从解答呀!过了小什字街,经过〃江声电影院”,从中央银行门口走过向右转,径直在大街 上走着,家霆怀念欧阳素心的思绪连绵不断。
欧阳不是那种寡情少义的人,决不会无缘无故地背弃忠贞的爱情。她是个富于牺牲精神的女性,可以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决不会去损害别 人为了自己。可是现在,当她可以得到幸福也可以将幸福赐给我的时候,为什么出此下策呢?
她一定有难言之隐,一定有身不由己的苦衷。是什么事呢?她是怎样从香港独自逃出来的?重庆没有她的亲人,她在重庆是怎样谋生的? 谁知道呢!
走到南安街口了,天阴丝丝地撒下一些细细的碎雨花来了。有人在招呼家霆:“大少爷,回来了?”一口软绵绵的苏州话打断了家霆的情 思。
家霆一看,是老钱那张营养不良的笑脸,他挽着那个七岁的大女儿正站在路边。家霆不喜欢人叫他〃大少爷”,可是这个老钱和他家钱嫂, 你说上一百遍,他也不会改口的。家霆只好承受着,点头招呼说:“回来啊。”又问:“我父亲在家吗?”
“在在在!”老钱一手拿只酱油瓶,看样子是去拷酱油的,“有客人!县党部书记长李思钧夫妇俩,刚来不久。”
家霆对李思钧和他老婆——那个在南京中惩会里被叫作〃景泰蓝花瓶〃的女秘书钱敏敏印象都不好。李思钧战前在南京时是中惩会的总务科 长,家霆以前听童霜威说过:“李思钧这个人势利眼!”到江津后,又听人说他是个〃党棍”,冷酷、暴躁,浑身党气和小官僚架子。虽然到江 津后,在童霜威面前,李思钧表现得很尊重,总拧不过家霆先人为主的印象。李思钧的太太在逃难到途中患盲肠炎死了,钱敏敏嫁给了他。钱 敏敏徐娘半老了,戴副眼镜,画眉毛,脸上粉涂得特别白,穿高跟鞋,烫了个〃狮子头”,那副打扮和昵态叫人看了很不舒服。见了童霜威,嘴 里老是喜欢讲讨好的话,听了腻味。听说李思钧夫妇在,家霆心里厌烦,跨进家里客厅,见李思钧夫妇正在东边两把红木椅子上坐着,只好招 呼。李思钧夫妇也都客客气气地点头。家霆觉得不能不陪一下客人,就往西边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童霜威脸上是一种关心、爱怜儿子的神情,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迟?”
其实也并不迟,可能做父亲的盼望儿子早归,所以觉得迟了。家霆只好笑笑不回答。家霆走得身上热了,将学生装领口解开,掏手帕擦脸 ,听见李思钧问:“你们学校,学生对邓宣德满意不满意?”
校长邓宣德,花白头发梳得异常光滑,一个留山羊胡子穿紧身西装的老头儿。早年在巴黎一个什么大学攻读心理学的。比较开明,不大多 管事,原先在教育界有点名望和地位,译过些《心理学概论》之类的书。他不大向学生讲政治,甚至在每星期一的纪念周上也不爱讲话,要讲 也只是简单谈谈时局,不外是盟军打得不错啦,轴心在走下坡路啦等等。听说李思钧和稽查所长鲁冬寒对他深为不满。他俩同到学校参观过, 嫌学生在墙报上埋怨政府贪污腐化和抗战不力是〃左倾”,嫌学校里的国民党、三青团没有活动,“工作未曾开展”,又嫌学生在县城里演出曹 禺的话剧《蜕变》义卖救灾,说《蜕变》是〃替异党作宣传”。据传他们向上边打了不少小报告,指摘邓宣德〃放纵学生”,邓宣德却并不买账 ,关系很僵。
听李思钧这么问,家霆点点头说:“还好!”他回答的是实话,学生们对邓宣德印象不算坏。他这人对学生不用高压手段,很少用开除、 记过的办法对付学生。他也不贪污学生的公费。
李思钧似乎不满意家霆的回答,对着童霜威说:“邓宣德这个人非换掉不可!我们是主张邵化来做校长的。……”
家霆感到坐在那里听李思钧谈这些不合适,站起身来说:“爸爸,我去里边看看。”又对李思钧和钱敏敏说:“你们请坐。”他走进自己 那问静悄悄的卧室,穿堂风将北面起居室的一扇门吹得〃咿咿哑哑〃响,隐约仍可以听到外边客厅里李思钧、钱敏敏和爸爸的谈话声。
他卧室的桌上,放着一封厚厚的冯村来的挂号信。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急忙将信和报纸看了。那种猜不透的、迷惘的、寂寞等待的情绪又 弥漫心头,心像裂开了似的痛苦。似乎在看水里的云影飘荡,空落落地摸不着边际。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呆呆坐着,思绪又飘渺起来。
客厅里的谈话声又传来了。钱敏敏在讲话,压低了声音,似是在说一件秘密,家霆却能大致听清楚:“秘书长……续弦的事还是考虑一下 的好。周秀珍……人很不错……我们给您介绍。……”李思钧也平静地插话:“您年岁也大了,孩子也大了……总得有个人照顾照顾解解寂寞 。”
家霆警觉起来:原来给爸爸做媒来了!急切想知道爸爸态度怎样。那个周秀珍,他知道,也常在江津街上见到,是县里一所女中的校长,县 党部委员,一个又白又胖的老处女。四十来岁,老是穿件蓝布旗袍,短发齐耳,脸上常常微笑。听说对学校的教师和学生特别严厉,常当着学 生面训斥教师,平时不准学生看〃闲书”,绝不许师生打扮,年轻女教师谈恋爱也不允许。很小的事就常开除学生。因为白胖,学生给她起的绰 号是〃猪油”。
只听童霜威在说:“啊啊,我一时还没有这种打算呢!”
钱敏敏的声音:“秘书长,您看看这前面院子里的郑琪,他的媒也是我做的。郑太太是银行出纳,二婚,不像周秀珍是老小姐。郑琪他老 婆孩子那年在重庆防空洞大惨案死了后,他伤心透了,做法院院长,人给他取了个'冷面院长'的绰号。去年结婚后,变了,哪天不是乐呵呵的 。……”
家霆似并不一定反对爸爸续弦,但经历过方丽清这样的后母,自然对这种事总有由本能产生的一种说不出的反感。尤其是钱敏敏夫妇来做 媒,做的又是他对印象不好的〃猪油〃周秀珍,心里更不舒服,像置身在湫隘闷人的境地中。
总算,听到童霜威的话了:“谢谢你们了,这件事以后再谈吧。”家霆不想再听他们谈话了,通过边门由自己的卧室走进童霜威的卧室去 。
写字桌上,摊开着纸张笔墨。一看就知爸爸在写《历代刑法论》。看样子,李思钧夫妇来时,爸爸正在写,临时搁下笔去会客的。他替爸 爸将毛笔插入笔套,将铜墨盒盖好。再一看,见有一只大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挂号寄来的。抽开一看,出乎意外的是张委任状:“委任童霜 威为国史馆筹委会委员”。他心里有些高兴。自从来大后方后,爸爸受到冷落,现在这张委任状突然从天而降,怎么回事呢?
家霆又寂寞无聊地踱回自己卧室里去,心里想:我该写封复信给冯村舅舅,请他继续寻找欧阳,也要请他设法了解忠华舅舅在哪里。人, 并不是对所有的东西都敢奢望的。家霆始终记得欧阳素心曾经讲过一则小故事给他听:屠格涅夫有一次外出,遇见一个乞丐伸着枯瘦的手可怜 地向他讨钱。屠格涅夫决定给钱,把手伸进口袋,忽然发现糟了,钱包没有带!只得怀着十分愧疚的心情,拉着乞丐那肮脏的手握了握,说:“ 啊呀,真对不起!”乞丐却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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