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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达和平门,晨光熹微。童霜威提着公事皮包和江怀南送的许多苏州刺绣、吃食等下卧车,冯村皮鞋“橐橐”地迎将上来。童霜威忽 然发现冯村气色难看,一张酷似印度人的黑脸上布满晦气,眉心皱着,嘴角耷拉。童霜威不禁诧异地朝冯村看了一眼。
冯村从童霜威手上接过物件,说:“秘书长,您回来了!要不回来,我也要打电话催您回来了!”
童霜威心里一怔,忙问:“有什么重要事吗?”
火车“呜”地鸣着汽笛,“嘁喀嘁喀”向下关方向驶动。冯村陪童霜威离开月台出站,轻声在童霜威耳边说:“有人在南京大撒传单!我 怀疑是褚之班干的!”“撒传单?干什么?”童霜威由怔到惊,脸色也变了,说,“是撒我的传单?”冯村点头,回答:“有人在新街口、国 民政府门口、中央公务员惩戒委员会门口,还有监察院门口都派人撒了传单。传单是五颜六色的。我收集了一部分在家里。传单印了好几种, 内容倒是相仿的。”
童霜威感到血压升高,手脚冰凉,耳朵通红,急急地问:“传单上说我什么?”
冯村叹口气回答:“传单上无中生有,说你贪赃枉法,卖案子,徇私舞弊,不能做司法行政部和中惩会的官员!所以我怀疑一定是褚之班 干的!也许这就是他说的谁给他一个耳光,他一定要还一个耳光甚至还要踢上一脚吧!”
童霜威气得发抖,咬牙说:“我贪了他的赃还是枉了他的法?他的案子我是秉公处理的。”
冯村回答:“是呀,可是这种传单是往人头上泼脏,想叫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
两人已经走到尹二开的“雪佛兰”轿车旁了。尹二“克”地给开了汽车门,叫了一声:“先生回来了?”
童霜威也无心答应,只“呣”了一声,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褚之班呀褚之班!你这个勾心斗角会舞文弄墨的家伙!……轿车驰向潇湘 路,在车内,他叹了一口气,又叹一口气。
冯村轻轻在他耳边又说:“传单是匿名的!真是坏透了!传单上竞说:为怕报复,现在传单不署名。但一定要告倒你。如果告不倒,本人 决定出头露面,在一个月后到中山陵,在中山先生灵前刎颈自杀!你看,这像不像褚之班的口气?”
童霜威恨恨地骂了一声:“王八蛋!岂有此理!”心想:真是祸从天降呀!心中担心的事,终于降临了。又想:这还有什么青红皂白呢? 江怀南的事上我倒是不干不净,但安然无恙!褚之班的事上,我是秉公惩戒,结果却说我贪赃枉法!而且,在中惩会的委员里,比起别人,我 是最奉公守法的,现在却把我诬蔑成这样!
他心里又酸又苦,头脑里混沌沌的。本来,C.C.正联络湖北帮要排挤我,这下好!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如愿以偿了!他又深深悲哀, 如果我有强有力的后台,我参加派系,有一伙人一帮人撑台,我怕什么!现在,我却不能不吃褚之班这样一个蛆虫的亏,冤冤枉枉地就被他坑 害了!他心里越想越懊丧,头皮发麻,什么话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了。他强打精神,对冯村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写辞呈!我 早厌倦了!”
这是个阴霾的春朝,童霜威从车窗里看出去,感到晨雾迷蒙,空旷的城北一带,那些陆续新建成的西式洋房和周围景色都显得陈旧,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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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八?一三”前后,那个不平凡的夏天(1937年6月—1937年8月)
战争经历和生活道路,有时是紧紧缠在一起的。恩格斯说过:“人们通过每一个追求他自己的自觉期望的目的而创造自己的历史。”
──摘自创作手记
一
六月天,有时雨云微微拂过,下雨了。风,带着湿润、浓郁的泥土味和玄武湖里荷花的清香,翻过城墙,吹到潇湘路来。每下一次雨,气 温就向上升高一些。终于,南京城变得像火炉似的燥热了。
清晨,早上从不睡懒觉的夏蝉在树上“知了──知了──”地放声叫嚷。潇湘路一号公馆洋房上的“爬山虎”青枝绿叶长得茂密。花园前 边清水塘里的池水闪亮、光滑,细小的波纹不停地荡漾。塘边的柳树上金色的柳丝拂着水面。水上的浮萍茸茸聚集,蛙声“咯咯”地从簌簌响 的绿色芦苇丛中传来。池水、苇草、垂柳、青苔……一片透心的绿。满眼的绿,把人都要融化进去了。
花园里,“步步登高”花和许多齐腰高的美人蕉,黄的、红的……开得五彩缤纷。竹林苍翠多姿,密密的白杨树叶背面像银箔似的反光。 草坪上,“老寿星”刘三保经常流着汗在推那部新买来的舶来品割草机。广阔的草地上,草长得疯快,东边的草推短了,西边的草又在茁长。 那群被方丽清杀剩下的鸽子,一共只剩十五只了,都不再放飞,只许关在鸽子房里喂养。家霆要让鸽子参加比赛的打算,在春天完全落空了。 鸽子在鸽子房里关久了,一只只都没精打采,翅膀和尾巴毛上粘满了屎土,连雪白的“白儿”也变成灰溜溜的了。
童霜威七点钟起床,在楼上吃了早饭,踏步下楼。他先在花医里听听树上的鸟叫,看看池塘里的鱼儿跳跃,用水壶给花儿浇水,打拳似的 活动了一下筋骨,就让尹二开车载着他,到玄武湖里兜一圈。他在湖边散散步,闻闻荷花香才回来。天热,回来后他就走讲客厅,宽衣脱鞋凉 快凉快。
客厅里照例每天这时候报纸已经送来,由金娣将报纸搁在客厅长沙发旁的茶几上了。童霜威这一向不去上班,习惯了每天到客厅里来抽一 支烟看报。客厅一面朝东,一面朝南。朝东的阳光正由长玻璃窗里射映进来,将客厅里的白粉墙照耀得更加光洁,将客厅里的大理石红木家具 和古董花瓶等摆设,照耀得更加色彩美丽。
潇湘路一号的红漆大门外,照例,一早上就陆续有扛着板凳磨刀石的山东人高喊:“磨剪刀镪菜刀!”也有头上扎着花布的安徽女人高叫 :“捉蚜虫口来!”接着就有挑担的苏北人大声吆喝:“破布烂棉花拿来买!”真是热闹得很。
最远处东南面雄伟的紫金山在阳光下灼灼发光,东面的古台城默默伫立,鸡鸣寺和北极阁山岗上的浓阴也历历在目。童霜威赤脚趿着拖鞋 ,穿着白衬衫,习惯地远眺一会窗外的景色,伸展一下胳臂,就倚在沙发上,先打开了第一版上登满了广告的《中央日报》。
他不能不关心华北的局势,那里火药味儿太浓,报上又有日军仍在北平郊外演习的消息。日军演习,过去在侵占东三省之前就常有。只要 日军“演习”,就意味着那儿要出事。现在,谁知道平津一带会出什么事呢?他又看看报上中枢要人的动态:林森将乘军舰赴九江去庐山;老 蒋已经上了庐山牯岭。报上有牯岭的电讯,说:“蒋委员长以庐山汉阳峰仰天坪一带地久荒芜,莲花洞至小天池大路两旁杂木丛生,亟需整理 ,特面谕庐山农场主任,从速改善,并准拨给补助费一万元,该场主任奉谕现正积极汁划筹备仰天坪苗圃事宜,并开始整理莲花洞至小天地两 旁杂木,匡庐山色,将又增新态云。”他吸吸鼻子,心想:天一热,你们都纷纷往庐山上跑了,真会享福!心里又不禁酸溜溜,今年,我是不 会去庐山了!
去年,他是也到庐山去避暑的。去年,庐山行政权才归中国收回。本来,牯岭区内有柏林路、剑桥路等,每年夏季,非常热闹,外国人纷 纷去避暑养疴或者游览经商。中国人去办公、受训或游览的也无数。那牯岭正街宛如南京太平路的样子,算是热闹的地段。有数家商店出售食 用货物;也有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的分店;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和中国旅行社都有驻牯岭办事处。电话、电报、邮局随着人们的 增多也向山上发展。童霜威记得山上有八九家旅馆,有一家是洋人经营的欧化旅馆,设备华丽,人都叫它“九十四号”。去年到了牯岭,在“ 九十四号”里住了一天,膳宿费要九元。正街旁有一条路,名日“下街”,房屋破旧不堪,同“九十四号”的华丽相比,好像天堂旁有地狱。 童霜威当时虽住在“九十四号”,却深有感触,迄今难忘那时的印象。现在,童霜威看着报,无意中瞥见在报纸三版下端地方列着一则“国府 命令”。里边是一些任免事项。他的眼睛一盯上这则消息就移不开了。嗨!任免事项里有一条就是他的呀:
“司法行政部秘书长、中央公务员惩戒委员会委员兼秘书长童霜威呈请辞职,应予照准。此令。任命刘家骅为司法行政部秘书长,任命彭 一心为中央公务员惩戒委员会委员兼秘书长,此令。”
好了!一切都完了!在料想中的事果然兑现了。
童霜威心里长叹一声,烦躁得像全身爬满了刺毛虫。何其快也!从打辞呈到今天仅仅短短一个来月,照准令就公布了,真是快得出奇了! 什么事情都不讲效率,这件事的效率可真高呢!他虽明知:在人生中永远存在缺憾,往往你想要的偏偏是你得不到的,你得不到的恰恰是你想 要的。但懂得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这既在意料之中,见到了又不禁心里梗梗。刘家骅,是C.C.的人,这彭一心,也是C.C.的一 员战将!他们同毕鼎山之流过,丰密切。杀我一个,我的肉可分给两条狼去吃呀!撒传单的事,本来怀疑是褚之班,事后琢磨,可能是他,又 未必是他,为什么不会是毕鼎山等一伙人耍的恶毒手腕呢?他记得在从苏州回南京,知道了撒传单的事后,当夜他郁郁不乐,立刻决定派冯村 连夜去上海同褚之班见面谈判,将江怀南在苏州玄妙观购赠的一对翡翠璧和一对鸡血图章带去做礼品,劝告褚之班,如果是他干的,请他赶快 悬崖勒马,并且告诉褚之班:童霜威准备辞职。上海的事办妥,就要冯村立刻赶到吴江同江怀南见面,要江怀南快将证人的工作做好,取得证 件带回南京,好进行“掉包”,抽换原来的主要证件,以便赶快倒填年月日,用“事出有因,实据不足”的方法,暗渡陈仓,妥善处理。
第二天一早,童霜威去机关办公,敏感地发现大家对他都突然变得敬而远之。毕鼎山最初装作未看见他,后来迎面碰到,满面是不怀好意 的奸笑,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他脸上舔来舔去,似要从他脸上窥测出什么气候来。他感到孤立,去找主任委员居正想谈谈传单的事。居正 这个湖北佬,爱摆老资格,爱嘴上清高,不等他多说,就苦着脸摇头,说:“啸天兄,传单的事,很引起注意啊!我看你要自己主动善于处理 才好啊!”童霜威明白这是居正暗示要他辞职,心有不甘,说了一些辩白的话。居正皱着眉听,不置可否,最后哼了一声。童霜威只能闷闷不 乐地回家。过了两三个礼拜,在一次会上,有两个委员都含沙射影地说了些使他听了颇为难堪的话。他当时不予理睬,事后,装作血压高,去 中央医院住院休养。同时,跑到监察院、司法院等一些熟人处争取支持。又僵持了一个多月,突然听到新街口、监察院、司法院和中惩会门口 又出现了无头传单。他明白:这下是不好办了!在次日晚上又到新住宅区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家里,想再诉一诉冤屈,继续求得支持。因为平日 他同老于的关系还算融洽密切。于右任蓄着长须,人叫他“于大胡子”,在客厅里接见了他。大热的天,于右任穿着夏布长衫,脚上穿着土皮 袜子黑布鞋,摇着蒲扇,态度倒很亲切,但老是用手捋胡子,一下又一下。先不说话,后来忽然叹口气,说:“唉!啸天,你的这件事,满城 风雨了哩!我看,还是退一退的好。退了到适当时机可以再进的嘛!不退,恐怕不大好办哩!……”说了这些,仍是默默无言,用手捋胡子, 一下又一下,泥塑木雕一般。
他无法再多说什么了,谁叫这种倒霉事落到我身上的呢!记不得是谁说过的话了:名誉,太像一只单薄易碎的瓷器了!要损坏它轻而易举 ,坏了要修复却太难了!生活就是这样无情啊!……
他心中懊丧不平,这件事是褚之班昧良心踢的连环腿呢,还是毕鼎山他们勾结C.C.湖北帮劈头打出的金箍棒呢?自然难猜!反正,褚之 班同这些王八蛋勾结到一块来对付我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童霜威面临着去和留的选择了。人生,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选择放在面前呢?这种选择刚过,那种选择又来,永无罢休。在紧要关头,做 出正确的选择是最重要的了。他恋栈,当然觉得放弃司法行政部秘书长和中惩会委员兼秘书长这些职务可惜。倘若能将被动变为主动,该不该 放弃呢?看来,无论是毕鼎山之流干的或是褚之班干的,他们都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如果我不退,他们的进攻绝不会罢休,我又何必要使局面 更恶化呢!
他将居正和于右任等讲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心上琢磨体会,越琢磨越体会,越觉得还是让一让、避一避锋芒的好。
他随之想到了江怀南的案件。心里暗暗下定了辞职的决心,又决定要在辞职前将江怀南的案件处理妥善。
他照常上机关办公,在司法行政部和中惩会,两边都去应应卯,尽量在面上装得稳如泰山,心里是处处都不受用。不说别的吧,单说被叫 作“景泰蓝花瓶”的女秘书,往常总是来主动巴结,现在变得“冷若冰霜”了。该死的总务科长李思钧,过去卑躬屈膝,现在却远远躲着。世 态炎凉,人情势利,不禁使童霜威浩叹。童霜威在中惩会办公室里,故意找机会同毕鼎山若无其事地聊起天来,目的是为了放出风去,行缓兵 之计。
他说:“毕委员,传单的事实在是莫须有,这你是完全了解的。”
毕鼎山肚子微凸,脸上疙疙瘩瘩地长满了酒刺,正用一只蝇拍在打一只飞进窗来停在桌上的苍蝇,斜睨着他,说:“啊啊.传单的事我听 讲,我听讲,可是不了解,不了解……”显然,他不是装糊涂,就是有意混账,因为他答非所问。
童霜威说:“不过,我打算辞职!”
毕鼎山听到辞职,倒是来兴趣了,“啪”的一下打死了那个红头苍蝇,赞助地说:“啊啊,我看也好,好!”
童霜威逞强地说:“我辞职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厌倦,不想在司法行政部和中惩会干了!”
毕鼎山奸笑笑:“啊啊,是呀!是呀!……”
辞职的风放出去了,等于给毕鼎山之流吃了个“定心丸”。如果这次撒传单的事是他们的阴谋,那么事态也许不会再扩大了。他承认自己 是失败者了,战胜者在对手承认失败的情况下看来未必一定要置人于死地。他内心痛苦面上坦然地说:“明天起,我想不再来上班了,我需要 好好养养病!”
毕鼎山右手拇指和食指捻掐着脸上的一颗酒刺,仍是奸笑:“啊啊,是呀,是呀!”
童霜威又说:“过些天,我就写辞呈!”
第二天,他真的不再去机关办公了。他在家里吟诗、写字,不由想起宋朝翰林陶毂的一首诗来了。陶毂在翰林院当差,托人在宋太祖前活 动想得重用,赵匡胤却看不起词臣,说:“翰林草制,皆检前人旧本,改换词语,所谓依样画葫芦耳!”给泼了这瓢凉水,陶毂作诗自嘲曰: 官职须由生处有,文章不管用时无。堪笑翰林陶学士,年年依样画葫芦。
童霜威将这首七绝用隶字写了个屏条用图钉揿在墙上,想:算了算了!这种依样画葫芦签到、办案的生涯该告一段落了。我也厌烦了!… …他写写字,百无聊赖地搁下笔又下楼去花园里松土、锄草,听听蝉声,看看雀飞,面上平静,心里却似海啸,又上楼到书房里看书。
一连两天不去办公,方丽清纳闷了。她嗑着瓜子,手执一本上海广益书局出版的《福尔摩斯奇案》,走到书房里来问童霜威:“你怎么了 ?办公不去?”
童霜威笑笑:“我要辞职了。”
方丽清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匀称,非常漂亮,但板着脸瞪着眼就变得很凶了:“哪能?”
童霜威想:这你难道也不明白?他为她在政治上的愚蠢无知感到不满和悲哀,直率地回答:“他们撒了我的传单,一次,又一次,我给他 们打败了!他们陷害我、排挤我成功了!我得把位置都让出来!”
“你不会找找靠山吗?雨荪和立荪在上海有事解决不了就总是找杜月笙的!”
“我没有靠山!该找的人我找过了,屁用也没有。”
“人都说你是个大官,想不到连个靠山也没有!”
童霜威闷闷不乐,听着她的话皱起了眉。
方丽清将手里的《福尔摩斯奇案》连同手里的一把瓜子往桌上一扔,不满地咕噜:“今后每个月八百块钱的薪水和车马费不是没有了吗? ”
童霜威默默地点头,从香烟筒里取出来一支“茄力克”,默默地抽起来,解嘲地说:“这几个月让买航空公债,哪个月不要买几百元!”
方丽清继续咕噜:“依我说,不辞职,赖着,不买他们的账!看他们怎么办!立荪做生意从来不让人的,他说过:做生意,亲爹亲娘也不 能让!你为什么要让?”童霜威摇头,耐心地说:“那不行!官场上跟做生意不同。好在我这个人的声望和着作还在,人家也不能完全看轻我 。我准备暂时闭门不出享享清福。在家里着书立说,写一本《历代刑法论》。这本书我早想写了,一直没有时间。现在,我要把它写出来。” 方丽清对这没有兴趣,她那张非常像胡蝶的脸上有一种失望、沮丧、气恼的表情。半晌,又问:“辞职怎么个辞法?”
“写张辞呈交上去!批准了,免了职就是辞掉了。”
“你写了辞呈没有?”
“还没有。”
“还是不要写的好!”
“不写是不行了呀!”童霜威不想再同她多说什么,吸着烟站起身来踱着方步,心里想:唉,人生真像一座大戏台。你上台,我下台,你 笑我哭,我哭你笑。……心里交汇着酸楚失意的感情。
从这次谈话以后,童霜威很少能看到方丽清的笑脸了。她两个胡蝶般的酒窝几乎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