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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早已逃得不见人影儿。左邻右舍几家商家字号也忙不迭地上门板打烊,唯恐殃及池鱼。
大厅里,那姓吴的大马金刀稳稳坐着,面上依然斯斯文文的毫无表情。仿佛砸得都是些不值分文的泥猪土狗。
马先生二弟子林自傲也依然稳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这些人砸的,是些比泥猪土狗还要不值钱的东西。
都砸完了。那姓吴的缓缓站起身,手一摆,带了人就走。
“站住!”
林自傲堵在门口。
“你是什么人?”
“林自傲。圣手神医马先生的二弟子。”
林自傲特意把“圣手神医”四字说得格外响亮。
姓吴的一怔,不由认真打量他一眼。
“有何指教?”
“带我去见你们柴司令。”
姓吴的吃一惊:
“你……你想干什么?”
“带我去见柴司令!”
林自傲重复一句。
三
柴司令的司令部,设在奉阳城里最大的客栈“鸿宾楼”。
柴司令,两个月前还是柴师长。几个败仗打下来,人马损失大半,编制丢了。跑去找上司,上司也没办法。编制补不上,按现有兵员,编一个团都勉强。师长降团长,这样亏本买卖怎么能干?不仅柴司令不干,柴司令的上司也不干。降他还不等于是降自己么?周旋半天,委他个城防司令,移师奉阳。一面守城,一面扩充兵员。
说是城防司令,依然还是少将。但兵员不补,粮饷装备不供,其实无异于草头司令!
堂堂正规军少将师长,一转眼竟沦为草头司令!柴司令心里别提多憋气。城自然是不能守的。长江天险都守不住,小小奉阳孤城一座,靠这些全无士气的残兵败将,怎么守?说到扩充兵员,更是扯淡至极。移师奉阳这一路,士兵越走越少,勉强留下的也早在各打主意。旧部都守不住,还谈什么招兵!你招谁去?谁又肯叫你招?生绑硬捆弄几个,倒更影响士气!城不能守,兵不能招,仗更是说什么也不能再打,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弃城南逃。
柴司令正朝这方面打主意作准备,不料老太爷却忽然病了。这一病,立刻就打乱了柴司令的全盘计划。这柴司令是个极孝的人,更兼母亲早亡,全靠父亲又当爹又做妈的养大成人,父恩深似海。这种时候,又怎肯抛下老太爷独自逃命?肚子里千条计较,四处求医替老太爷治病这是头一条。
本来,老太爷也并没什么大病。只是年纪大了,跟着儿子一路颠沛流离,受些风寒。若是平时,放在任何一名普通医生手上,几乎都算不得什么病。
偏偏赶上乱世,是人都怕当兵的。又偏偏柴司令是奉阳新任城防。虽不及当师长时兵强马壮,毕竟有人有枪,生杀大权在握。这样的老太爷躲都躲不及,谁敢惹火烧身?一时间,奉阳城里有名无名的郎中大夫人人退避三舍。
不是治不好,是唯恐治不好。你治不好老太爷的病不要紧,惹恼了他儿子,你的命还要不要?柴司令不懂医道不会治病救人,难道还不会开枪杀人么!
人人只有一颗脑袋一条命,谁也不敢随便拿去当赌注。
但是躲也毕竟不是长久办法。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躲不了,就还得给他治。治是治,还没见病人,先生自己心里倒先捏一把冷汗。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想病人病情,老想着自家脑袋。这样子还能治什么病?望、闻、问、切四诊,越诊越糊涂。越糊涂越是不敢轻易定论。处方用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然一差十万八千里。
看看四五天换了十几位先生,老太爷的病依然毫无起色,柴司令可真急了。茶不思饭不进,懵懵懂懂好像比老太爷还病重。
要说这些先生大夫的也真是够混蛋!人家就这病,你治得了更好,治不了也就罢了。柴司令又没真的要你命。不行,偏偏不肯就罢,众口一词把马生冰马先生往火坑里推:
“老太爷这病,我辈算是回天乏术了。但假若柴司令能请到‘仁和堂’马先生……”
一句话提醒柴司令,便赶紧换了便衣到“仁和堂”亲自来请马先生。
“先生尊号‘圣手神医’,‘仁和堂’享誉奉阳二百年。柴某却弃明珠而求泥丸,真是有眼无珠了!”
柴司令读书人出身,虽然沦为草头司令,毕竟儒将遗风尚在。尽管心里火急火燎,礼节礼数却是一点不少,话说得很是文雅客气。
“不敢。请问尊客贵姓?”
“兄弟柴荣,特来恳请神医为家父治病。”
柴荣?马先生微微一怔。近几天,听说奉阳城守柴司令,遍寻名医为父求诊,莫非便是眼前这人?
“莫非尊客便是柴将军?”
“先生客气。家父患病不愈,蔡某实在坐卧难安。这就请马先生移驾鸿宾楼如何?”
替柴老爷子看病,奉阳城里大小医生都怕,难道马先生就不怕了?怕。不仅是怕,怕的还更厉害。别的人怕只怕丢脑袋失家业,马先生呢,除了这些,还得又加一怕:怕丢名头砸招牌。
看来,名人也不全是风光,名人也有坏处。别人怕,可以推给你,你又推给谁?你“仁和堂”不是二百年金字招牌么?你马先生不是号称“圣手神医”么?你店门口不是刻了那样一副对联么?你又凭什么怕?凭什么推?
不能推,不敢怕,更不敢不去。不去,只怕是名头丢得更快,招牌砸得更急些。只有去,或许才有几分转机几分希望。现在病人还没见,自己倒先怕成一堆,算什么名医?想我马生冰行医济世三十年,什么疑难病症没见过?你家老太爷病再棘手,我“圣手神医”这名头也不是平白混来!奉阳城里是医生都怕你都躲你,难道“仁和堂”马生冰也怕你躲你不成?
不料一进鸿宾楼,柴司令几句话,就把马先生刚刚鼓起的那点信心和勇气吓个精光。
柴司令说:“柴某自幼丧母,家父的命就是柴某的命。这些天,奉阳城里大小先生都请遍了,请你马神医,实在是最后一步。别人我也不再另请,家父这就算是交给你马神医马先生了!”
其实,柴司令这话也并无半点恶意,原是促他全力尽治的意思。但马先生听到耳中却完全变了调。老太爷的命就是他的命,他把老太爷交给我,不是连他自己的命一块交给我了么?这可不得了!这伙混不讲理的丘八,恼了他命都敢玩。又什么事做不出来?眼下这一步不慎,“仁和堂”砸牌子关门事小,搞不好连自家老命也得搭上!
马先生心里一慌,本来还算从容的脚步立刻就变得不成章法。
及至见了病人,望闻问切四诊一过,马先生心下倒顿时宽了。这老太爷的病,原由风寒而起,加上用医不当耽搁几日,目下看,当属太阳中风,大青龙汤的主证。
“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马先生心里又将仲景先生“太阳中风“条目默诵数遍,便要处方。
刚刚提起笔来,忽然心头一跳:大青龙汤属发汗峻剂,主治表寒里热的表里俱实之证。但关键是诊脉要准。自己这脉诊的准么?真就万无一失么?老爷子这病可是已经多人之手,先前那许多先生大夫,可也不是一个个都是混饭吃的。病症真要如此简单,怎能令他们一个个全都自甘束手避之如虎呢?心里一踌躇,紧握的笔尖不由就软软垂下来。
大青龙汤主证是不汗,发热恶寒,脉浮紧。这老爷子真是这样的么?心里吃不准,忙伸手再去搭脉。一搭脉,倒越来越觉这脉不似浮脉,倒像微脉。这一惊,立刻想起仲景大青龙汤逆条:“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之则厥逆,筋惕肉闰,此为逆也。”忙又伸手去摸病人额头,一摸便觉掌心湿粘粘的。这一吓更是不轻。柴老太爷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倘若误服青龙必会导致大汗亡阳,手足厥冷,筋肉跳动等坏病症状。老爷子自是不必说了,自己一颗脑袋又能平安长在项上吗?
见马先生两次诊脉,依然踌躇不定,柴司令不由开口问道:
“马先生,家父到底什么病呀?”
“令尊这病,从症状上看,似太阳中风,当施以大青龙汤。只是,只是……”
“只是”半天不知如何往下“只是”,不由就又伸手去摸那老爷子额头。一摸,不由叫声“奇怪”。明明刚才这额头还有汗的,怎么转眼又没了?赶忙再去搭脉,这脉象更是糊涂,究竟是浮脉还是微脉呀?真是见鬼了!
马先生祖传名医,自家又行医济世三十年,什么疑难杂病没见过?从没像现在这样进退维谷,心里完全没了底。
“马先生,用药如用兵,当断则断。是进是退,是补是泻,吃准了,就该开方下药啊!”
“对对,当断则……断,开……开方……”
柴司令这一催,催得马先生更是方寸大乱。嘴里嗯啊应着,伸手便去拿笔。心慌,手抖,处方开得一溜歪斜。
及至药抓回来,煎了,服了,马先生才慢慢醒过神来。头脑一清醒,差点吓昏过去!完了,怎么开的还是大青龙汤呀!
马先生痛悔不及,里里外外三层衣衫全湿个透。懵懵懂懂,总觉冥冥中还真有什么东西在捣鬼作祟。难道“仁和堂”真的气数尽了?难道祖传二百年的基业,真该毁在我马生冰的手上?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东坡先生可真说绝了!人生在世,有盛便有衰有盈就有亏,荣辱胜败本也是常事。只是我马生冰不该衰得这样早呀!这个跟头跌得好重,又好不服气!马先生仰天一声长叹,两行清泪如珠。
当晚,马生冰马先生连夜逃离奉阳。
一代名医,自此销声匿迹。
四
当林自傲神态自若地跨进鸿宾楼客厅时,柴司令顿觉眼前一亮:这人,二十来岁年纪,布衣粗装,相貌平常,唯独一双眼睛却是灼灼夺人。大反昔日诸多医者那种阿谀卑琐之相,孤独中显露出一种倔强的傲气。柴司令稳稳坐着的身子不由就缓缓站起。
站起来之后才吃了一惊: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后生,凭什么倒叫我这久经征战的堂堂少将起身相迎?此人不凡!
“小先生贵姓?”
“免贵姓林,林自傲。你就是柴司令?”
“兄弟柴荣。小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是请教。”
“是为‘仁和堂’的事?怎么,小先生以为不该么?”
“自然不该。”
“为什么?”
“你派人去砸‘仁和堂’招牌,是因为家师没治好你老太爷的病,是不是?”
“不错。”
“错了。”
“咦!这倒要请教,柴某究竟怎么错了?”
“你以为家师名实不符,该砸招牌。即使真是这样,该砸的也只是家师自己的招牌,对不对?但现在,你砸的却是整个‘仁和堂’的招牌。这一来,岂不是大大的错了?”
“小先生这话可就不明白了。难道马生冰马先生不是‘仁和堂’ 掌堂?”
“当然是。但是家师还有两名弟子呢!你老太爷的病,家师是看过了。可是我师兄也看过了么?我也看过了么?都没看过,怎么就知道‘仁和堂’治不了你老太爷的病?你这样蛮不讲理砸了‘仁和堂’,不是连我们也一块砸了么?”
林自傲拙嘴笨舌这么一绕,倒把个柴司令绕得张口结舌,好半天不知如何对答。
那吴副官领人到“仁和堂”砸招牌砸店,林自傲就在跟前站着,从头到尾看个一清二楚。虽然身子一动未动,心里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林自傲是孤儿,全凭师傅自小收养授艺,“仁和堂”就是他的饭碗他的家。“仁和堂”牌子一砸,砸了饭碗砸了家,也砸出他满肚子的不平与不服。你们不讲理是不是?好,我就跟你们找个讲理的去!
进鸿宾楼找柴司令,林自傲自是毫无半点惧意。“仁和堂”砸了,师傅没了,饭碗没了,家没了,还有什么可怕?反正这年头是军人都不讲理,大不了把这条不值钱的小命扔给你们就是!
有理的胆壮,无畏的更胆壮。林自傲一进鸿宾楼,话就一句句说得理直气壮底气十足。到后来,简直是在质问了!
反正,他也不怕柴司令生气不生气,发火不发火。
柴司令没生气没发火,倒笑了。
“小先生好一张利口!进‘仁和堂’几年了?”
“十二年。”
十二年!柴司令吃了一惊。看不出他年纪轻轻,倒已浸淫医道十二年!当下对他更是不敢小看,称呼中不由就把那“小”字取了,直称“林先生”。
“家父的病,林先生确实没有看过。这样说,定是有十分的把握了?”
“没有。”
“没有?”
“没有。还没见过病人,就敢妄言什么把握不把握,不是医家之道。”
“有理有理。”柴司令连连点头,“那就请林先生移驾内室,为家父一诊如何?”
糟了!我来找你们讲理,又不是替你老爷子诊病。你老爷子的病连师傅都没办法,我又算是哪路神仙?再一想,自己口口声声怪他砸牌子砸错了,不就是抱着师兄没看过自己没诊过这条理么?现在轮到人家也跟你讲这理,自己怎么倒又不讲理了呢?嗨,治得了治不了先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还没见病人就往后缩,“仁和堂”这十二年算白混了!
于是便跟着柴司令来到后堂。
林自傲在“仁和堂”学徒十二年,那日子可真不是白过的。苦读各类医家经典那是每日必做的功课,什么阴阳五行四诊八纲,本草方剂药性脉诀,早已烂熟于胸。来了病人,虽然多是师傅经手诊治,但毕竟长年累月耳濡目染也积累不少经验。现在虽是头一次临证实诊,也是镇定自若底气十足。及至望闻问切四诊一毕,更是胸有成竹。
病症诊断明白,不由倒十分奇怪:这老爷子明明是典型的太阳中风,那许多的庸医诊断不出倒也罢了,怎么连师傅他老人家也不行了?难道是我诊断有误?
当下再次认真诊过,越发认定是太阳中风,大青龙汤的主证。只是,症状似已减轻不少。沉吟片刻,便问柴司令:
“家师日前所开药方还在不在?”
“在,在。”
林自傲一看,见师傅开的也是大青龙汤,心下顿时一喜。难怪病人症状已经明显减轻,原来是师傅药先对症了呀!既然师傅也是这么看,那是更加不会错的了。当下便毫不犹豫提笔开方。
他不同于别的医生。那些人怕丢家业丢性命;他也不同于师傅,师傅毕竟为盛名所累。他既无家业又无盛名,心里毫无顾忌,望闻问切反倒平心静气。诊断一明便立刻处方下药,再无半点踌躇犹疑。
柴司令见他跟马先生开的一样处方,不免心下疑惑。但又看他诊断治疗十分自信,反倒不好直接发问,便拐弯抹角道:
“林先生这药方,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此方乃仲景‘大青龙汤’,本由‘麻黄汤’加减而成。方以麻黄为君,桂枝生姜为臣,发散在表之风寒;石膏辛寒为佐,以除烦热;甘草大枣为使,和中以资汗源。君臣佐使诸药相配,共奏解表清里之功。“
“可是,令师开的也是一样处方,怎么却毫无功效呢?”
“怎么是毫无功效了?正因为师傅用了大青龙,目下令尊已属轻症。只是,大青龙汤倍用麻黄以解表发汗,关键是这‘倍用’二字。但要的却偏偏又是微汗。若汗多则会亡阳出现逆证。师傅见令尊年事已高,本方又属发汗峻剂,所以各药只取半量而用。人只道过犹不及,岂不知不及亦过……哎呀错了错了!”林自傲连连拍着脑瓜,“子不敢言父,徒不敢言师。我怎么背地里对恩师说长道短起来!”
方开了,药服了,柴司令却仍不肯放他走。
“不是柴某信不过你林先生,这些天实在是被那些庸医骗得怕了。连令师这奉阳第一名医,竟也突然不辞而别!万一林先生也给我来个第三十六计,柴某上吊都来不及!嗨,也算咱们兄弟有缘,林先生就住在这里陪兄弟几天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我不留下,由得了我么?哼!装的倒像个讲理的,流氓相露出来了不是?林自傲鼻子里冷冷哼一声。你就是放心叫我走,我还不放心我的病人,不放心我的医术呢!住这里那是再好不过,至少省得来来回回跑路费时间。于是就安安生生住下。
锦床暖被睡着,山珍海味吃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林自傲倒享了福。比起“仁和堂”住下房粗床淡饭自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五
林自傲住在鸿宾楼,除了关照那些傻丘八们如何侍候老爷子按时服药,不时观察一下病情药效之外,再没别的事情可做。闲得无聊,就跟柴司令没话找话地聊天唠嗑扯闲篇。三句话不离本行,聊得扯的,自然是医理医道。
“司马太史公有《史记》传世,想必柴司令定是时常精研的了?”
“精研不敢。浏览而已。”
“史有《扁鹊仓公列传》,称‘人之所病,疾病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这两句怎么解?“
柴司令《史记》自然是常常读的。但身在行伍,读史主要是为了总结前人征战得失,这篇医史却没读过。好在他读书人出身,古文底子好,几句话并不难解,便道:
“这是说,人所忧虑的,是疾病的种类多;而医者所忧虑的,却是治病的方法少。不知对不对?”
“不错。又讲病有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为第一不治。家师人称‘圣手神医’,对令尊的病,究竟是病道少呢,还是不治呀?”
柴司令不语,林自傲又道:
“说起来,令尊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奉阳地方虽小,却也不乏名医。对这样小病,为何一个个不是自甘袖手,便是药不中疾呀?”
“这个……兄弟正不明白,林先生直言指教好了。”
“仲景先生有言:进不能爱人知人,退不能爱身知己,遇灾值祸,身居厄地,蒙蒙昧昧,蠢若游魂。趋世之士,驰竞浮华,不固根本,忘躯循物,危若冰谷……”
这小子在变着法儿骂我呢!柴司令听得勃然变色。想我堂堂将军,轮得着你一个毛头后生教训!正要发火,老太爷在病床忽然开口插言道:
“林先生教训得极是!你一生戎马,追逐世间浮名虚利,身入迷途尚不知返。到如今,又连累老父千里奔波,染病不愈……”
柴司令一怔,半天才意识到患病多日的父亲已能开口说话,不禁大喜过望:
“爹,你老人家……好些了?”
“哼!还不快快谢过林先生!”
柴老太爷服下林自傲第一剂药,便觉浑身微微见汗,头疼身疼顿时轻了许多。林自傲吩咐用扑粉轻轻扑去身上微汗,原方再服。第二天如法炮制,症状又轻许多。第三天更轻。第四天,一睁眼便开口要吃要喝。又过两天,下床溜达不用人搀了。
平平常常三剂药,竟然治好了满城名医不治之病!这不是神医么?
老太爷就是不吩咐,也是一定要重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