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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日本在亚洲的进攻向西扩展,美国对印度事务显出直接的日益增加的兴趣。美国人对世界大战战略问题的关心使他们接触到一些政治问题,而在这一方面,他们尽管主张强硬,却是毫无经验。在珍珠港事件以前,印度被视为大英帝国的一个可悲的“样板”,不过也是英国独有的负担。现在日本向它的边境推进,美国政府开始对印度问题表示意见,并且提供忠告。在只有一个种族的国家中,对于肤色问题一向采取宽大及高尚的见解。同样,没有海外殖民地或属地的国家,对拥有这些土地的国家的事务,是会产生极其高尚而又超然的情绪的。
1941年11月,当我访问华盛顿的时候,总统按照一贯的美国方针,第一次与我讨论了印度问题。我的反应极为强烈,这样他再也不在口头上提及此事。后来,在1942年2月底,他训令艾夫里尔·哈里曼试探我对英国政府与印度政治领袖之间获得和解有无可能。我告诉哈里曼,我正准备向总统去电。该电于3月4日发出。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1942年3月4日
我们认真地在考虑,是否应当在这危急的关头宣布在战后给以自治领的地位,如果有所要求的话,应该包括退出英联邦之权利在内。我们无论如何,绝不能与穆斯林破裂,因为它代表着一亿人民,而且是在当前战斗中我们必须依赖的陆军主要来源。同时我们还须考虑到对三四千万贱民的责任,以及我们和各王公土邦的条约,他们的人数约八千万。当然我们不希望在入侵的前夕将印度推到混乱的深渊中去。
美国对印度教徒的态度极为熟悉。我认为应该让他们了解穆斯林方面的一些情况。于是,同日我把来自印度方面的关于印度形势的全部报告送给了总统。从下面的摘录可以看出要点。第一件是穆斯林联盟主席真纳先生的。
由少数人召开的萨普鲁会议①,根本没有任何追随者,它为国大党充当探子与巡逻队。这个会议提出了一些靠不住的、巧妙的、因而是容易使人上当的建议。如果英国陷入为它而设的陷阱,穆斯林印度将被牺牲,随之而来的将是最不幸的结果,特别在战争努力方面。萨普鲁建议实际上就是把所有的权力转入印度教徒的全印度政府手中,这样一来,实质上是对具有深远影响的宪法问题立刻作出决定,而这是违反英国政府在1940年8月8日的宣言中给予穆斯林及其他少数派的保证的。该宣言保证在未经穆斯林同意的情况下,不得对宪法作暂时性或决定性的修改,而且,也将不强迫穆斯林顺从于一个不能接受的政府。萨普鲁的建议将以印度成为单一国家为基础,提出重要的改动,因此使穆斯林对巴基斯坦的坚决要求遭到损害。穆斯林的情绪极其惶恐不安,于是,紧张的局势形成了。他们请求英国政府,在打算对宪法有任何重大改动时,如果英王陛下政府愿意得到自由平等的穆斯林伙伴的话,就宣布接受巴基斯坦计划。
①特志·巴哈杜尔·萨普鲁爵士为了一个称之为无党派会议的团体的利益,提出成立临时政府的建议。那些发言人完全忽略了两个民族——印度教徒与穆斯林——的主张,因而立即遭到穆斯林联盟的拒绝。
“巴基斯坦”意味着穆斯林将有分开的领土和政府,其结果就是印度的分割,这个巨大的演变现在终于完成,它的代价是将近五十万人的生命及上千万人的迁徙。这种变化在入侵的危险已经迫近的战争时期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第二个报告来自菲罗兹汗·努恩爵士。他是总督府执行委员会的一位穆斯林成员。他反复地用令人信服的措辞,反对真纳先生所极力主张的印度教徒解决方法。他总结道:
我认为我有责任提醒英王陛下政府注意,如果他们屈从于印度国内的反英分子的威吓,从而违背先前的保证,印度将面临极大的危险。大英帝国一再声称,它所信任的是全印度人民,而不仅仅是国大党;而这样的做法,则是自食其言。
我希望陛下政府坚持保护全体印度人民利益的义务,不为外来的对大英联邦持有异见的压力所动摇。
第三个报告来自印度事务大臣的军事顾问,其中有下列关于印度陆军的情报:
印度陆军所招募的各个阶层,不可能从地理上按省界划分。大量的伊斯兰教徒来自西北边省及旁遮普,但是拉杰普塔纳、中央省、联合省、比哈尔、马德拉斯等地也都各有贡献。除锡克人外,大部分尚武的印度人(多格拉人、查特人)来自旁遮普。来自国外尼泊尔的廓尔喀人,是一个大的独立成分。每一阶层的特有反映,不到知道宣言公布后其受普遍欢迎程度,是不能作出估计的,然而,当前对陆军的一般影响则是能够预料到的。
印度士兵皆为自愿的雇佣兵〔他们也可以称之为志愿兵〕。他们是为薪金与赡养家属而战,同时也期望得到奖励、感激、恤金与可能的授与土地,不过最重要的是某些成员富有尚武精神的传统,对他们的职业引以为荣,其中的领导骨干对英国军官个人忠诚,也普遍地忠于英王。关于他们参加服役的条件或权威方面的任何根本改变的迹象,不论是影响到他们的物质利益,还是影响到他们作为大英帝国士兵信念,势必会立刻产生不安的影响。
3月7日我再次致电罗斯福总统: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1942年3月7日
遵照让你经常知道我方对印度政策的诺言,现在我寄给你旁遮普省长的一封来电。这当然不是对这个问题的唯一意见。不过,正当敌人迫近国门,而旁遮普人又在防卫印度的全部战斗部队中提供了一半的力量,这就显得异常重要了。我们仍旧坚持寻求某些折中而又鼓舞人心的办法。不过,我必须小心行事,以免在这个形势日紧的时节,使英国政界造成混乱。
省长写道:
立即宣布印度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得到与大英帝国脱离的权利,就对旁遮普的影响而言,我的看法如下:属于多数的穆斯林负责人士坚决认为,在没有拟订出穆斯林印度的宪法以前,英国必须继续支撑大局。他们已经怀疑到印度教徒的亲日倾向,按照预定的方针制定的宪法将把权力交到印度教徒手中,这必然会使他们感到不安。因此,他们将对把印度作为整体的保卫工作不发生兴趣,而会在其他地方找寻结盟者。
穆斯林与锡克人的关系已经很坏,上述原因会使这种不和的关系变成空前未有的酷烈形势。各族将会希望留住自己的青年人保卫他们自身利益,这将使招募新兵受到严重影响。骚动将不可能避免,目前已经减少了人员的保安部队可能更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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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也在此时把他对印度的个人观点送给我。
罗斯福总统致前海军人员 1942年3月11日
我对印度问题极其关心。我很感激你经常让我与它保持接触。正如你能了解的,对提出任何建议我都无自信,因为对于这个问题,你们这些高明的人知道得比我多得多。我曾经试图从历史观点来探讨这个问题,并且希望我所提出的可以在印度采用的新想法会对你有所帮助。这就是为什么我回溯美国政府开始时的情况。在1775年1783年革命时期中,英国殖民地有十三个州,它们都有单独的主权,政府组织形式却各不相同。在战争继续期间,这些各自独立的主权州之间形成巨大的混乱,而且,只有两个纽带能使它们联系起来:一个是大陆会议(效力低而又权限不明的机构);另外一个是由十三州维持得很差的大陆军队。1783年战争终结时,由于新制度正在实验之中,而对最后体制所作的任何努力都不免落空,所以,这十三个主权州虽各有其新的职责,显然还不能结合成为一个联邦。因此,十三个主权州根据《邦联条例》联合在一起,这种明显的临时性的政府继续行使权力,直到从经验、考验和错误中能形成一个永久性的联邦。从1783到1789年,各州的经验证明,缺乏联邦中央权力,它们就会各奔东西,形成分离的国家,在1787年召开一次立宪会议,仅有二三十人出席,代表全部的十三个州。他们的集会和国会不一样,而是少数真诚的爱国者一心一意为了建立一个联邦政府。讨论过的事件都记录了下来,但是会议进行中却没有旁观者参加。现在的美国宪法即由此产生,不久得到三分之二州的通过。
这不过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建议在印度也建立一个所谓“临时政府”,由少数代表领导,其中包括不同的阶级、职业、宗教和地区——这个领导的团体将被承认为临时自治领政府。它自然将要代表现存的英国各省政府以及王公会议,不过我的主要意思乃是责成这个团体为全国建立一个比较永久性的政府——考虑的时间可以延长到五年或者六年,或者至少在战争结束后的一年。我想这个代替新自治领的中央临时统治团体,在公共机构中应该拥有行政权和管理权,诸如金融、铁道、电报等和其他一些我们称之为公用事业的机构。
也许从1783到1789年间美国的问题和辛勤的努力中可以类推出一种方法,可以使印度具有一种新的看法,因而使那里的人民忘掉怨恨,对英帝国变得更加忠心,在强调和平变革比混乱的革命有利的同时,重视有遭受日本统治的危险。
这一种动议完全合乎半世纪以来世界的变化情况和一切对纳粹主义进行战斗国家的民主程序。我希望你,不管你打算怎样,动议当由伦敦方面提出,而且,要肯定在印度那儿没有不愿意的或被强迫的怨言产生。虽然我极愿相助,但是看在上天的份上,千万不要将我带进去。严格地说,这件事情与我毫不相干,无非因为它是你我正在进行着的成功的战斗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而已。
这份文件饶有趣味,因为它说明了在不同的时代和实际情况几乎完全不相同的背景之下进行比较的困难,以及对任何表面相似之处试图加以应用,对指导战争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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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8日,日本陆军进入仰光。我的绝大多数同事都认为,假如要组织有效的印度防卫,重要的是必需设法打破政治上的僵局。战时内阁经常讨论印度问题。英国政府对英——印政府建议的反应已体现在一项宣言草案之中,并且决定派克里普斯爵士去印度,在那里与印度各派领袖直接进行讨论。
首相致印度总督1942年3月10日
1.我同意你的观察,在没有弄清我们与印度政党异同点之前,莽撞地抛出我们的宣言,就会像你所正确地说的那样,自找失败,而且会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刻引起一场涉及到每个人的激烈的争论。昨天我在看到你来电之前,我们就决定现在不公布任何宣言,但派出一位战时内阁大臣到那里看看,它是否能被接受,不然的话,就不必白费气力了。斯塔福德·克里普斯富有大公无私的精神,自愿担负这项吃力不讨好而又危险的任务。他将要立即启行。尽管我们在探讨问题的方法上有所不同,我对他不顾任何代价击败希特勒一伙的决心有着全部的信任。宣布他的派遣将使狂热的激动冷静下来,并且给以充分的时间,使问题得以冷静地解决,否则,也可以证明问题暂时是无法解决的。
2.经过同意的文件将代表我们统一的政策。它是根据印度的利益而制订的,如果印度各党派拒绝接受的话,那么,我们的诚意将公诸于世,必要时我们就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一起继续斗争下去。
3.因此我希望你等待掌玺大臣到达之后再和他讨论全部问题。他当然是会受宣言草案约束的。宣言草案是我们最高的准则。此外,他将十分重视目前印度的军事和行政情况。
4.由于不幸的谣言、宣传和美国一般的看法,势必不可能站在纯粹否定的立场。克里普斯的访问对于让世人知道我们的诚意,以及争取时间以取得必要的协议,都是必不可少的。
5.我的意见是,除了作为全面胜利的一个组成部分的印度防务必须成功而不能动摇以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所谓。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对此亦具同感。
第二天,我将这些决议公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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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于3月22日到达德里。在他主持下,以英国内阁批准的宣言草案为基础,进行了一次冗长的讨论。英国建议的重点乃是,假如战后由立宪会议提出要求,英国政府将庄严地保证授予印度完全的独立。因篇幅有限,不能将全部谈判过程刊载在这里。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的一些来电将很好地说明谈判的结果。
掌玺大臣(在德里)致首相 1942年4月11日
1.今晚我接到来自国大党主席的长信,表示国大党不能接受我们的建议。拒绝的范围极广,不单只是针对防卫方针,虽然信中指出国大党同意总司令应有指挥战争的自由控制权,以及作为总司令与军事委员的有关活动的自由处理权,可是所提出的方案却使国防委员的职务遭受到过多的限制。不过,拒绝的主要理由是,依据国大党的观点,必须立即成立国民政府,在不改变宪法的原则之下,“在协议中明确地保证并指出新政府将照一个自由政府一般地行使职权,它的成员将作为一个立宪政府中的内阁阁员。”信中并且指出,目前提出的协定的前景与旧局面并无大异。“当他们看到这种旧局面重现时,我们所设想的目标——就是,在人民的心理上产生一种新的影响,使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民族自由已经到来,而且,他们正在保卫新赢得的自由——就会完全成为画饼,这样的事情,国大党是不能参与的。”
2.显然没有达成协议的希望,我将在星期天启程回国。
同一天又来的电文如下:
你将会听到国大党一种几乎全新的拒绝理由,但困难情况在电文中无法解释。
此地情况虽然如此,但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想,你不必从士气或民意的观点出发,认为我的访问使情况变得更坏而担心。我认为最近几天以来,公众的情绪变得好些了。
就我看来,尽管失败了,但是四周的情况的确有了某些改善。
尼赫鲁终于出场,发表一篇文辞美妙的声明,表示赞成抵抗日本的总体战。真纳向我保证穆斯林毫不动摇的支持;一般来说,锡克人和其他的少数民族也将会随之缓和,我希望能在某种程度上有进一步的保证。实际的困难在于国大党本身的内部情绪;因此,它们表现出漫长的讨论而在决策上有举棋不定的现象。
如果我们能够明智地处理局势,而不要互相指责,那么4月21日的全印国大党委员会可能会有所改变。这个委员会的代表性远较工作委员会为强。
虽然结果令人悲痛,我们却不灰心。现在我们必须着手进行防卫印度的工作。关于这一点,回来时我将与你面谈。祝好。再见。
在日复一日的紧张的求生存的斗争中,而且还有四万万无依无助的人民需要保卫,以免遭受日本征服的灾难,我经受得住这个消息;其实从开始的时候,我就从哲学推理上想到可能发生这一类事情。我知道斯塔福德·克里普斯会因为使命的失败而非常悲痛,因此我设法安慰他。
首相致掌玺大臣 1942年4月11日
你已竭尽人力之所能。你所表现出的坚韧精神和机智,证明英国对取得协议的愿望是多么强烈!你千万不要为结局而感到灰心和失望。在全英国和美国所产生的影响,都极为有利。实际上,破裂发生在最广泛的问题上,而不在扯不清楚的防卫方针上,这也是有利的。我很高兴你立即返国,一个盛大的欢迎合正等待着你。虽然你没有全部实现你的愿望,你却已为共同的事业做出极重要的贡献,为印度人民未来的进步奠定了基础。
我立即将克里普斯4月11日的第一封电报和我的复电转给罗斯福总统。会谈的破裂使他感到沮丧。他要我暂缓克里普斯的行期,希望再进行最后的努力。
罗斯福总统致哈里·霍普金斯(在伦敦)1942年4月12日
请将下列电文立即转与前海军人员。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避免破裂。
我最恳切地希望你能够将克里普斯离开印度的日期推迟,直到再一次努力终于能避免谈判破裂时为止。
我很遗憾地说,你在给我的电文中所阐述的观点,说美国舆论认为,谈判是在最广泛的问题上破裂的,这种观点我不能同意。美国的普遍印象恰恰与你所说的相反。这儿几乎普遍一致地感到,尽管印度人心甘情愿地把陆海军防卫的控制特权委托给当权的英国当局,可是,英国政府却不愿把自治权交给印度人,僵局因此而产生。美国舆论不可能了解,如果英国政府情愿在战后准许印度的某些组成部分退出大英帝国,为什么就不能准许印度人在战争期间享有同等的自治权呢。
我感到我不得不非常坦率地向你提出这个问题,想来你也会谅解我这样做的理由。要是由于像美国人所见到的那种问题而听任当前的谈判破裂,要是在此之后日本得以成功地侵入印度,以及随之而来的我方陆海军的严重失利,那么,美国舆论中不平的反应就势将难于估计。是否可能由你出面叫克里普斯暂缓启程,并亲自给他指示,作最后的努力以寻求共同谅解的基础?依照我的判断,上星期四晚上就很可能达成协议。如果你能批准他宣称是你亲自授权与他在那一个问题上重开谈判,并且以双方能作些小的让步为条件,我认为协议还是有可能达成的。
如我在早先的电文中向你说过的那样,我仍然认为,如果现在能给予印度各个组成部分建立一个国民政府的机会,而这个政府实质上又与我们根据《邦联条例》所建立的政府相同,并且约定在一段试行时期终止时,印度人可以自行决定他们的宪政形式,而且可以像你早先答应的那样,决定他们与大英帝国的未来关系,那么,也许就可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了。如果你已竭尽全力,而克里普斯仍然达不成协议,那么,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你会得到美国舆论的同情,认为英国政府已经向印度人民提供了公平而真诚的建议,这样一来,失败的责任显然不在于英国政府,而在于印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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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谢事态的演变使这种狂热的做法没有能够实现。没有理想主义,人类就不能进步;但是,牺牲别人的利益,并且,不顾将为千百万无辜家庭带来毁灭和屠杀的后果,这种理想主义将不能被视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