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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方面的配合下，海港市国家安全局选择此时进行侦查实验，外围已布下严密的警戒线。随即，几辆载有先进的信号检测设备的检测车向科研大楼驶近，然后迅速在指定方位散开。
一队身着特殊防护服的技术警察携着特制器材迅速下车，上楼。
第21节
马局长端坐一辆指挥车上，身旁很多信号灯闪个不停，他注视着眼前的电子显示屏。王处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不自觉的焦灼，时不时地向漆黑的大楼四楼窗户投去一瞥。
技术人员根据G国间谍卫星所发射信号的频段、波长等特点，使用特殊设备模拟出相似的无线信号，当然因为技术参数不掌握，模拟信号的隐蔽性要远较G国间谍卫星为差。经过一番复杂的调试，技术人员在四楼男洗手间准备完毕。
马局长果断命令，信号试测实验开始。于是，一束束无线电波射向寂寥的天空。
很快，侦测车报告：“无线电波出现消隐现象！”
“现在进行定位实验，确定在什么区域内能够产生信号消隐现象！”
马局长紧握拳头，掌心隐有汗湿，这会子谁都难免紧张。
技术警察迅速将发射装置转移到其他指定位置，再度实验。道理很简单，三点即可确定一个平面，多个点可以测量出相对精确的立体空间位置。
这一晚，似乎很漫长，海港市国家安全局参与行动的所有干警没有丝毫倦意，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信号试测的每一个细节，因为技术上的丝毫误差都可能导致实验结论的根本错误。
经过反复核实，安全局认定，医院科研大楼以四楼为中心，自二楼到六楼之间的空间作为某种特殊信号发射点，可以造成信号扩散、消隐。当然，由于实验所用模拟信号在技术上尚达不到G国水准，所以只出现部分消隐，但足已证实潜伏间谍只要在这一区域内利用特殊装置发射那种无线信号可完全隐藏，以致无法进行捕捉和定位。
马局长要求对科研大楼二至六楼实施严密的监控，张网以待。
这一区域为什么可以对无线信号，尤其是对G国的间谍卫星信号起到完全消隐作用？专案组经慎重研究，决定对医院科研大楼的现有大型医疗器械以及楼体构造进行深入检测，以查找信号干扰的原因。
第二天是周日，吴童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头痛欲裂，妻子怪他昨夜喝那么多酒干吗？
他闷声说老同学聚会高兴嘛，其实到后半场具体有那些同学到场，都说了些什么，又搞什么娱乐了，他已全记不清了。
吃过早饭，他匆匆跳上一辆公交车，拥挤的车厢和颠簸的路途，让他不得不强自支撑。来到和他家并不属同一区的一家工商银行，他随手扯过一张取款凭证，刷刷写上一个数目，但略一思考，就用笔重重划去。女柜员递给他三扎鲜红的百元钞票，并很负责地请他数一遍。他没数，一股脑全装进一个大信封，然后用力塞到带的那个小小的黑皮手袋中。
滨海大厦购物商场的二楼，夏雨凌正和同事小董站在摆放着各款手表的玻璃货柜前，她仔细地端详一款造型很新颖的罗西尼男式腕表，小董紧挨她身旁站着，抿着嘴偷笑。
夏雨凌问小董：“你看看，这个还可以吧。”
小董笑说：“可以，可以，挺好的。”
又故意逗她：“你都快转了半个商场了，这手表还不好买吗？不是圆的就方的，就那几种！”
夏雨凌摇摇头，轻轻把手上的放回柜台上，很认真地说：“不一样的，像这个的样子就太普通了，看那几款就又不同了，所以还是要好好选选看呀。”
她若有所思地低声说：“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呢？”
小董眨巴着眼睛，笑说：“他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连个手表都这么煞费苦心。”
小董要轻轻探问说这个林建很挑剔是吧？
夏雨凌目不转睛地审视着眼前各款手表，接说：“当然不是啦，就是因为他并不挑剔，所以我得为他选个好看点的。”
“好羡慕你呀，热恋中的夏小姐。喂，他对你有多好呢？你确定他会爱你一辈子吗？”小董半开玩笑地问。
夏雨凌猛地楞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直起身子缓缓转过头看着小董。
小董见夏雨凌突然这么严肃，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明亮的眸子里闪现的不知是忧郁还是沉思，急忙作势拍打自己的嘴巴，忙不迭说该死该死，刚才我开玩笑的呀，你怎突然就这么认真了呢。又嘻嘻笑了起来，强调了一下语气，说逗逗你还不成吗？你这么温柔善良，文静贤淑，谁都会喜欢你一辈子的啦。
小董偷偷瞥了夏雨凌一眼，夏雨凌神情近乎木然，过了一会，才又慢慢低下身子继续观察眼前的那些大小各异、银光闪闪的手表。
吴童懒懒地坐在公交车上，两手交叉在胸前，心不在焉地侧脸朝着窗外，那个塞满钞票的小手袋很随意地依在身体外侧。周围或坐或站的几个乘客很好奇地看着这个鼓鼓囊囊凸起肚子的小包，只以没有用眼神划开那道拉链的法术为憾。大概众人的思想里面转过无数个念头，笨点的人想到的是钱，聪明人却确信不过是破烂一团、虚张声势。幸运的是，笨人却往往做不了小偷和窃贼。
已经好久没来过张老师家了，高中的回忆已经模糊成一条狭长潮湿的青石街道，雨后春笋般涌出的各种庭台楼阁更将这一线残存的回忆彻底切割。吴童焦虑地打听了好几位居民，终于在接近晌午时才找到了张老师住的那栋破旧的筒子楼。
师生多年后的重逢，吴童和张老师都感慨万千。
狭小的房间里光线昏暗，简陋的摆设和剥落的墙皮共同展示了这间斗室的古老和沧桑，吴童心中一阵阵酸楚，张老师艰难却很快乐地扳动着轮椅的钢圈转轮为吴童倒水、洗水果。张老师的儿子在寄宿学校，中午不回来吃饭。张老师非要留吴童一起吃午饭，吴童不忍拂了老人的心意。没有丰盛的菜肴，普通的散卖的红星二锅头已经让吴童喝得酣然大醉，直到夕阳西沉，他才清醒过来。
临走时，吴童把三万块钱交给张老师，说是一帮学生凑的，让他儿子上大学好用。
张老师将信将疑，追问那些同学都是谁。
吴童就笑了，他们都是大款，都整天在外地忙着挣钱，你用不着挨个谢了，等有空都会过来看你的。要转身告辞时，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仅剩的三百块钱也硬塞给张老师，强露笑容说你家那破液化气灶趁早换了，刚才炒菜时差点没起火灾。
转出那个陈旧的宅院是一条同样破败的长巷，周围一座座高楼遮住了晚照的残阳，长巷里面幽深昏暗，四下一片静谧。
吴童步履踉跄，突然泪如泉涌，他强壮的躯体此时却像一株被强风吹折的玉米秸杆，伏在身旁粗砺泛黑的青石墙壁上低低抽泣，不知是为张老师凄凉的遭遇而伤感，还是为冷漠的世情而义愤，抑或是为了他自己的命运而心生悲怆。
他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旁人无从猜度。也许，只有这条承载了无数行人步履，染满了岁月风霜的青石板长巷才能娓娓解说吧。
已经很晚了，吴童一进门，妻子就说刚才林建打电话找你呢，你怎今天没开机？
吴童闷声嗯了一声知道了。
妻子催他赶紧给回个电话，回头一看，吴童已经斜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一大早，林建就兴冲冲地闯进吴童的办公室，还没走到吴童身边就嚷开了：“吴哥，昨天怎么啦？也不开机。”
吴童抬头瞟了林建一眼，闷声解释说昨天手机没电了。
又很惊异地上上下下看了林建一遍，“咦？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呢，买彩票中奖了吗，还是案子有进展了？”
林建挠了挠头，神态有些腼腆，刚想开口说话。门口苏可佳的脑袋探进屋晃了一下，“林建，处长有请，快点！”
林建急问：“是什么事啊？”
但看到的只是已经跑远的苏可佳的后脑勺，还有那根上下甩动的马尾巴辫子。
林建向吴童笑了笑，“晚上我再跟你说吧。”
吴童一皱眉头，啐道：“有病，故弄玄虚！”
王处长对林建说：“赶紧跟我到附属医院去一趟，技术处已测到医院的进口设备里面有问题。”
林建疾步奔下楼，发动了车子，与王处长直奔海港医大附属医院而去。
路上，王处长详细向林建做了解释。经过两天的全面技术检测，已经发现在科研大楼四楼有一台大型的心脏X线成像设备内被安装了一种特殊干扰器，这种干扰器不需要仪器启动，只要和电源连接，就可处于待机状态，干扰器经特殊设计，能对G国间谍卫星的无线信号产生强大的消隐功能。
海港医大附属医院院长办公室，已经年近六旬的杨院长将一摞资料递给王处长，说：“这些是我们近六年来从外国进口的一些大型医疗和科研设备，包括一些大型计算机的服务器固定资产登记册。”
王处长接了过去，分给林建一些，分头翻看一下，又笑着跟杨院长聊：“杨院长，咱附属医院的设备都是很先进的嘛，在全省也排在头几名吧。”
杨院长说这几年加大了投入，引进了一大批进口设备，有力地促进医疗水平的提高。
第22节
王处长指了指那台大型的心脏X线成像设备的登记记录，问：“这台设备是从哪里买的呢，哪家外贸公司具体办的？”
杨院长想了想，说：“这个我依稀还记得，大概是五、六年前，G国一个专家组到海港医大参观，他们介绍这种先进设备在推动心脏影像学科研中作用非常突出。然后，我们的医疗专家论证后，都认为这种设备确实代表这一领域的先进水准，就决定购买。后来是通过……哪个单位来着？这样，我叫一下办公室主任问问。”
王处长急忙摆手，说：“这样，杨院长，因为这涉及到国家安全机关的工作秘密，同样是国家秘密，必须要严格保密，还得麻烦你不要暴露我们的意图。“
杨院长点点头，很正色说：“我懂，我懂。”
医院办公室主任很快就过来了，杨院长就说市科委要了解一下我们医疗科研设备的使用效果情况，同时也调研哪些外贸公司在科技引进方面资信良好，你帮我回忆一下这几种设备都是通过什么渠道和单位采购的。
办公室主任一一做了介绍，讲到那台心脏X线成像设备时，原来当时是根据外国专家组的推荐，委托他们向讯达集团公司下属的医疗科技公司订购的，当时是通过远洋航运运来的。
讯达集团是一家国际上知名的高科技跨国公司，总部设在G国，业务拓展至通信、金融、航运、医疗等很多领域，在海港市就有它旗下一家规模很大的信息技术公司。林建还记得551所与讯达公司在信息链接技术方面有合作项目，更增加了注意。
王处长和林建都明白过来，看来G国间谍机关五、六年之前就开始策划这次行动，借外国医疗专家向我们推荐新型科研设备，然后在设备运往中国之前，在里面做了手脚，安装了干扰仪。当设备入关时，海关和边检等部门不可能打开复杂精密的设备进行彻底查验，于是就轻松地安装到医院的科研大楼中，成为了潜伏间谍隐蔽的法宝。无疑，他们敢冒险利用陈伟沪这样高层次的人员来收发信号，就是基于陈有晚上到医院来的条件。
那么说来，陈伟沪出国后，继续承担信号发射任务的神秘人物也有到医院的合适条件。
是医院的工作人员？病人？还是谁……
回局里后，马局长很忧虑地说道，随着国际交流的日益密切，我国引进外国先进技术设备的同时，一定要强化反奸防谍的意识，不仅仅在关系我们国防军事和关键领域的进口设备设施要加强技术检测，提高反窃密、防泄密的能力，在其他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部门和涉外活动，也将成为境外间谍机关渗透利用的目标，未来的反间谍斗争将是艰巨复杂、步履维艰啊。
马局长指示对当年的外国专家组成员以及讯达公司做一些了解。
又笑说：“忙碌了这么长的时间，直到现在才有点眉目，我们现在已经拔除了科研大楼的干扰仪器，只要潜伏间谍胆敢再次利用卫星信号收发情报，我们就有机会逮着他。”
随即，补充说：“那晚抓马二保时让这小子一闹腾，没准惊动了潜伏间谍，一段时间内会有所收敛，所以大家注意隐蔽并要有长期监控的耐心。”
林建接到吴童的电话。吴童问怎么了，那天有什么开心事要跟我说是吧，真想不问你，憋死你。
林建嘿嘿笑了起来：“这么残忍呀？”
笑了笑才说吴哥，出来坐坐吧，有事请你支个招。
吴童和林建坐在滨海购物商场一楼的咖啡厅里喝着手磨咖啡，吴童沉默地捻着调羹，一语不发。
林建笑呵呵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很精致的盒子，打开看是一块银亮的男式腕表。
吴童皱眉说我又没过生日，送什么礼啊？
林建急忙解释谁说要送给你啦。
吴童不解，一会后才一拍脑袋，说是夏雨凌送你的吧，看把你美的，嘴巴和眼睛都快咧歪一起了。
林建很认真地问吴童：“你说，我该回送点什么给她呢？”
吴童想了一会，闷声说你们年轻人多时尚啊，我是老头子，可提不出什么好意见来。但还是认真琢磨了半晌，提示说送个皮包、钱夹什么的行不行？
林建很庄重，沉思了一会，说也是，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什么也不合适。她太文静素雅啦，衣服啊、帽子啊、化妆品啊，她肯定不喜欢；什么花啊、草啦，几天就谢了，不如不送。
吴童哼一声：“是啊，什么钻戒了、白金项链啦，嗨，又没到婚嫁迎娶的程度。”
两人不禁相对着哈哈笑了起来。
夜色凄迷，XX部驻海港市管制中心突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一个人影从科研处办公室奔出，接着又跌跌撞撞地径往大楼顶层而去。
远远听得出来是科研处处长贾云丰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太过怪异，在浓夜里尤显得凄厉，大楼保安和值班员急忙跟上楼来查看。贾云丰却已巍巍颤颤站在楼顶平台边缘，目光呆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保安、值班员和夜班工作人员已纷纷赶过来，未及阻止，贾云丰已伸展开双臂，像一只大鸟从十几层的楼顶一头栽了下去……
110、120接报后很快赶来。警察们查看了现场，问了证人，判断是自杀无疑。至于自杀的原因，无人知晓，包括家人还有科研处的同事，大伙都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于是，各种猜测和传奇在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有说是有经济问题被人检举，畏罪自杀；有说是得了重病，不堪其苦；更有说是被鬼魂所迷，摄了魂魄…
一段日子之后，贾云丰之死已不再是新闻，渐渐地正被人们淡忘。海港市安全局却仍在悄悄展开调查……
晚上，隔海观光大道明亮的路灯下，林建和夏雨凌并肩而行，林建右肩挂着个大大的黑色公文包，把本就有些褶痕的西服上衣勒得更显皱巴，像台风席卷过的海面。
夏雨凌突然噗哧一笑，对林建说：“我实在忍不住了，你背这么个大公文包干什么呀？”
林建也笑起来：“你终于发现了，好，现在揭晓谜底。看！”
林建好不容易从大公文包里拽出一个稍小点的白色女式挎包，虽比大公文包小点，但仍是比一般的坤包还大上许多。
夏雨凌苦笑说：“不会是送给我吧，这么大呢。”
但还是皱着眉头接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林建很认真地说：“我观察很久，虽然这种大一点的挎包是不流行。但今年开始你不是在读研究生吗？这个包可以装些书本之类的资料，很实用呀！”
说完，他很小心观察夏雨凌的表情。
夏雨凌正用手轻轻摩挲着这个挎包，听了林建的话，顿觉感动，她展颜笑说：“挺好的，又实用，又大方。”
又试着挎在肩头，“你看，真是挺合适呢，我以后就用它了。”
顿了顿，夏雨凌问林建：“你怎么会选择白色呢，我倒真挺喜欢白色的。”
她歪头想了想，我好象没有告诉过你啊。
林建颇兴奋，咧开了嘴：“这还用你告诉吗？很容易猜到的，你看你，常穿浅色的上衣，现在你背的这个小挎包也是白色。”
刚想说自己还曾见到过陈伟沪给她买的丝巾也是白色，又忍住了。
夏雨凌笑了，笑得很甜、很温柔，就像今晚洒洒的明月，更像明月清辉映照下温柔的海面。
不知从哪来的风轻轻拂过，海面上真的漾起一圈圈波光盈盈的美丽的涟漪，又像极了浅笑的夏雨凌的脸庞。
“不过，白色其实挺普通的，你怎就喜欢呢？”林建有些不解。
夏雨凌说：“白色简单自然，娇而不媚，我喜欢那份平淡。”
林建点头称是，又问康乃馨和兰花好像都是白色的吧，挺漂亮喜人，那你喜欢这类花啦。
“其实，我更喜欢白色的郁金香，”夏雨凌说。
林建轻轻挽了夏雨凌的手，披着轻柔的月光漫步而行。
同一片夜空下的省城，省厅姜厅长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里拿着一份页数并不太多的报告，显然他正在思考什么问题。宽大的办公桌前，有一张墨紫色的抛光大理石茶几，石处长就坐在对面的皮沙发里面，同样是眉宇紧锁。古典考究的落地钟当当地敲了九响，晚上九点了。
一会后，姜厅长坐回自己座位，对石处长说：“海港局发现的这个情况，你有什么意见？”
“看来，这个讯达公司是有一些问题，海港局发现装有信号干扰仪的医疗器材就是通过这个公司引进的，而且经由他们的航运公司运送入境。”
石处长又拿起了茶几上放的一份材料，又说：“前一阵子也得到上级的通报，说这家科技公司可能有G国间谍背景，两相结合，它的嫌疑更加突出。”
姜厅长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