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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个天生的医生。
最重要的是他神俊的五官上,散发出的温柔,那里头蕴含着智慧、真诚、包容。
而那似乎是董絮洁年轻的心豉,互久以来所空缺,又极渴望的。
好耀眼的男生,董絮洁在心中惊呼。
“你认错人了,外科寅习生卓淮恩。”絮洁摇头,大而化之的一笑,她看到他绣在胸前的名牌。
“你来医院做什么,颖舅知道你来了吗?”卓淮恩溺爱的伸出手抚抚絮洁的头,像是一点也没听到她的否认。
对于这种动作,一向自我观念极强的董絮洁肯定会同人翻脸的,因为她总是认为头是一个人全身最尊贵的地方,是思想的泉源,哪能客人随意触及~但是今天,她倒没有那么神经质的挥开那人的手,反倒这个动作令她感到窝心及受爱护。
“颖舅?谁是颖舅,我认识他吗?”董絮洁仍不明底蕴,以她的作风,她是不可能理会一切男孩子的,何况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连自己的父亲都忘了?”卓淮恩不存芥蒂的又抚了董絮洁的头。
“拜托,少拙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终于董絮洁不耐的挥开车淮恩的手。
卓淮恩一脸错愕,连连不知所措的脸红,来来往往的人对这一幕似乎觉得很有趣,有的人辽频频回首行注目礼。
然董絮洁掉头就走,父亲?她没有,谁都知道,但她不会忘,不可能忘,更不需要一个陌生人来提醒她w她气呼呼的走出医院,脸色却是泛白的,她吐掉口里的棉花球,顾不了雅不雅亲,反正她生气,对一个陌生人!
“纯纯,纯纯……”卓淮恩追了出来,急迫的,抱歉的,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了他的小表妹生气,在他的记忆中她总是温驯可人的,他才多久没见到她,怎么人的个性可以改变这么多吗?
“喂!你这人是怎么一回事,谁是纯纯?你别来这一套登徒子。”董絮洁拉出置于骑楼下的脚踏车,倔强倨傲的模样,当场让卓淮恩看傻了眼。
“对不起!”一个高大的男孩子,低声下气的同一个小女子道歉,而小女子竟没有因此满足了女性表面的虚荣。
“没有必要,反正我们素昧平生,是不会再见面的了。”董絮洁坐上单车,正准备扬长而去。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正受颖舅的邀请,就要住在你家,直到暑假结束回美国为止呢!”卓淮恩伸出吭成古钢色的手臂,握住她的单车手把,像是非求个甚解不可。
“只怕小庙容不下您这位大和尚哩!”董絮洁调侃的语气中,有浓浓的火药味,看来这并非单纯的道歉,就能抚平她的怒火。
“小天使怎会变得像风暴女神?”他不解。
“恶心!你少肉麻当有趣,卓淮恩,你认错人了。”董絮洁甩开他握在单车手把上的手,就要离去,不料死心眼的卓淮恩毫不费劲的将之固定在原地,以至于她的双脚成了腾空的状态。董絮洁更是火上加油,要气炸了。
“你怎么会骑单车,你一向不会骑单车的!”他的眼神诚挚中带着疑虑,他不懂表妹不可理喻的原因何在,他们一向如同亲手足般友好。
“我看你们这医院的人八成都疯了,你该不会是狂想症的病人,假扮成医生的模样吧!我建议这招牌应该改成颖氏疯人院方合适些。”它的讽刺毫不给人留余地。
“我们才一个学期不见,你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卓淮恩仍不放手。
董絮洁冷笑,“哼!如果这是你追女孩子的方法,那你可以省有,本姑娘一向不时兴这套,也看不起色厉内在的慎君子。”
“纯纯……你……”
卓淮恩英挺的背脊突然的伍硬,年轻飞扬,漂亮的脸也跟着涨红,一下子显得张口结舌,难以言语。
“我不懂,你到底把我当成谁?但我从来不叫什么纯纯,多没个性的名字,我叫董絮洁!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董絮洁,放开你的手,卓淮恩,不要耽误了我打工的时间。”
卓淮恩摇头,他无法去分析、归纳、汇总,他所收到这个不合逻辑的讯息。
“再不放手,莫怪我把你给就地正法了。”
美丽出众的董絮洁,恃才傲物的董絮洁,悒愤不逞的董絮洁,面对屹立不动、急不暇择、一脸傍徨的卓淮恩,没有人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然,如春雷乍响,啪的一声,猛然的火辣打然画掠天际约五道彩霞。
抖落了一个顶天立地大男子的气概。
卓淮恩愕然心悸的呆若木难,脸颊的灼痕令他一时闲无法思想。
“这个'锅贴'肯定是会让你回味无穷的,狂想者!”董絮洁意气飞扬的拨却它的手,椅上单车,短发丝丝的在傍晚的微风中飘扬,狂傲难驯的笑声回荡在落日的余晖中,美丽的脸庞露出得意的笑颜,深深的,深深的烙印在卓淮恩难却的心头。
第三章
早晨的清风吹去了酷热的暑气,池中的莲花恰似情意的帆,优雅的摇摆。
下课时间,西池塘的人烟稀少,三三两两的人群悠哉游哉的在池边撩着水花,好不恒意。
从水中董絮洁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双年纪尚轻,美丽中带着悠然抑郁的黑阵,随着水波漾成了一弯皓月,一向微仰高傲的下巴,此刻如休憩般的收敛着,而她的一头齐耳短发,由水底的倒影悠悠映画下,竟有如长发打然的诗情吉意。
水中的人影,如此的吸引着她,而那萦回的碧波像是永无休止的音符,让那美丽的身影也随之韵运。
一只眼睛,变成了四双、六双,甚至更多,娉婷的倩影也多得不可数了!
待风平了,波也静了,那无数双的眼睛,受回了六双、四双、两双,却变不回一双。
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同样的讶异,同样的震惊。
好怪异的错觉,诡谲的影像,两个水中的人影,同时的摇头,同时的叹息。
时空,在水中的两个倒影,不偏不倚,猛然抬头相对的同时,暂且停止了。
董絮洁张大了嘴巴,亮丽的杏眼炯然,挺秀的蛾眉竖立,她如同在镜子里见到了自己的影像,可是的的确确对方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儿呀!
她不禁要呐喊,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对方骇然的心情似乎并不亚于她。
董絮洁无法收敛一脸的惊异,她浑身颤抖,颇不自在的盯着眼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除了一头长发,她和她就如同是出自同一个工厂,同一个模子的产品,只是被贴上不同式样的标签。
“你……你……”董絮洁一时如同骨鲠在喉,却结结巴巴的难以启口。
“你怎会和我长得如此相同!”终于她脱口而出了。
“这也正是我的疑问!”颖纯纯眉心紧锁,双手捧在胸口,香柔的长发,轻轻的飞扬,甜美的脸蛋出现前所末有的疑虑。
“你是会统A的!”董絮洁看着那洁白的制服上,鲜红的刺绑学号。
“你是资讯A。”而颖纯纯几乎是与童絮洁同一时间,作出如出一辙的动作,说出如出一辙的话。
“你……”
“你……”她们有太多的疑问,但显然不能同时抢先发言。
“你先说……”董絮洁简捷的道。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颖纯纯问。
“我叫董絮洁,你呢?”
“颖纯纯!”
“什么?你就是颖纯纯!怎么……可能?”想不到自己课业上的劲敌,竟会是这个模样,董絮洁发警,这绝不只是单纯的惊讶可以形容的。
“你认识我吗?”
“久仰你的大名罢了。”董絮洁苦涩的一笑。
“我们或许是有亲戚关系,是不?”颖纯纯知道自己的推测有点牵强,因为父亲是独子,唯一的姑姑又早已移民美国,只生下一个淮恩表哥,而淮恩表哥虽然人在合江,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能有机会见他一面。
“不可能!”董絮洁这时的脑海,有如电影正在急倏的倒带,一一浮掠过的是母亲、弟弟的影像,及生活中片片段段的浮光掠影,在她的记忆里不曾有爷爷、奶奶。
而且南自台东的老家迁移到台中,就更别提会有什么三亲六戚的了,于是她马上推翻掉颖纯纯的说法。
继而代之的是今她惴惴不安的想法,她的脸上明显的失去了血色。
虽然家境并不富裕,甚至连称之为小康都显牵强,可是她从来不曾艳羡过别人家里有什么大厅堂,或有什么进口轿车。
她总是觉得,一箪食、一瓢饮,斯是陋巷,唯吾德馨,虽然家里很穷,穷到可以以家徒四壁来形容,但是她的家永远是充满温暖,充满包容,充满热与光,因为,她有一位伟大,充满母性光辉,不时呵护着她和弟弟的慈爱母亲。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因为贫穷而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如今她也不愿意怀疑。
但是这个奇特的际遇,就像一个深的漩涡,已经将她吸卷入,她难以不去探索。
“其实,我也认为不可能!可是我们怎会长得这么像,除了双胞胎,人很难长得这么像的……”颖纯纯边说边打头,心慌得像是随时可能会昏厥。
“双胞胎……!”董絮洁依稀想起,前日在颖氏医院,那个外科寅习生卓淮思不就是一直叫她“纯纯”的吗?
原来真有这么一个女孩,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看来她真的是误含人了,还火辣的甩了人一个耳光,破口大骂人家是登徒子!天呐!怎办才好。
“颖纯纯,你和颖氏综合医院有什么的开系吗!”董絮洁问。
“那是我爸爸的医院。”
“你认识一个外科寅习生叫卓淮恩的吗!”
“他是我表哥,从美国回来度暑假。”
“是这样!”董絮洁心虚的心中一凛。
“那么,絮洁你认识龙浩这个人吗?”
“龙浩!我小时候的玩伴哩!你怎么知道他?”
“那天他将我误认成你了。”忆起那令人魂萦梦牵的一吻,纯纯又有些魂不守舍的了。
而此时上课的钟声传近全校。
“要上课了!”颖纯纯失望的盯着董絮洁,无由而来的惺惺相惜之情,像胶漆似的难舍难分,难道这个巧遇竟会是个无解的习题吗?
“第三节下课再见好吗?”两个人默契十足的同时开口道。
“好巧。”
“好巧。”两张甜美可爱的脸蛋噗哧一声的相视而笑。
“就这么约定了。”董絮洁直率的伸出手,颖纯纯迫切的握住,一种无需言语的情挚流露,一瞬问出彼此紧握的手中传递开来,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热切及感动,像天地初开般的原始,却自然的没有一丝造假。
“我们一起跑回去。”
“OK!”于是两人并肩的跑向教室大楼。
“对了,絮洁你去颖氏医院看病吗?”
“我牙疼,看牙去的。”
“牙疼,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哩!”
“前天……”颖纯纯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跑。
“是前天呀。”董絮洁也停下脚步,莫名的说。
“你相信心电感应吗!”
“你是说我和你吗?”
“或许,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姊妹?”
“这是一句时下流行的玩笑话。”董絮洁一笑置之。
“或许,我们是双胞胎姊妹,因为我前天也莫名其妙的牙疼。”
“说不定那只是巧合。”董絮洁不愿否认自己十七年来的身世,她一直是张湘慈的女儿,董晓伟的姊姊。
“巧合到同样是右颊微肿吗?更奇怪的是我的牙齿并没有问题。”颖纯纯指出了两人颊上相同的肿胀,她显得有些激动,她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身世可能有问题,她唯一的念头是因发现董絮洁可能是她的姊妹而兴奋,从小孤单成长的她,多么渴望有一个同胞姊妹呀。
“如果我们贸然的相认,或许会伤了很多人的心。”董絮洁理性的提醒。
“会吗?”颖纯纯柔弱的一笑,舔舔干涩的唇。
“会的。”董絮洁肯定的一点头,严肃的。
虽然两人的外表是扑朔迷离的不分轩轾,事实上两人的个性,在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下,却是南辕北辙的。
董絮洁独立又坚强,像是沙漠里生命力强盛的仙人掌。
颖纯纯乖巧而温驯,如培育在温室裹的一朵幽兰。
“我不懂!”纯纯摇头落寞寡欢。
“你会值的,你忘了我们约好第三节下课见面的吗?到时候有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让我们解释到你懂为止,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五秒的时间,瞧修女往这边来了。”
颖纯纯笑着摇头,短短的时间里她已非常的信赖她,也欣赏她果断的判断能力,说也奇怪,她竟因她脸上非凡的自信而感到敬畏及崇拜。
因为那正是她所缺乏的。
无论絮洁怎么说,纯纯已经将她纳入自己的心裹,皆她是自己亲爱的姊妹了。
“快,颖纯纯跑回你们班上去。”
“好。”
第四章
一个星期之后。
发生了一个不可思议,如天方夜谭的神话故事!
站在“颖之别馆”舒适的巨大厅堂里,董絮洁彷如置身在电影豪门世家的布景中,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答应了颖纯纯疯狂的要求——与她交换身分及生活!
“絮洁,快,帮我把头发剪得和你一个模样。”放学前,她们相约在她们的“老地方”西池塘见面,而颖纯纯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把剪刀,还说出了一个肪天动地的计豉。
董絮洁不难懂颖纯纯为何会有这样的一个动机,自从她们“滴血认亲”之后,她们是双胞姊妹、血缘挚亲的事,实已不容置疑。
“生命的源头,固然令人好奇,但是十七年来的养育之恩情,才更是浩瀚可弥天,揆情度理我们都不能揭发这个事贾。”董絮洁大义凛然的道。
“我了解,我的父母及你的母亲,都是那么无怨无梅,无任何条件的爱我们,扶养我们,我们不能因为发现自己不是他们所亲生的,而妄生割袍断义之心,人不可忘本,我明白的。”颖纯纯和董絮洁,相互心生珍重的拥抱在一起,让泪水恣意的奔流,洗涤彼此相知相惜的心灵。
“人若忘了亲情伦理,那么和禽兽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絮洁,答应我一件事。”纯纯慎重的抬起哭泣却清丽的脸庞,看着絮洁。
“什么事?”絮擦抹去泪痕。
“让我去体验你的生活。”
“你疯了!你是颖家尊贵的大小姐,而我的生活环境……不适合你的。”絮洁惊愕的一口回绝。
“十七年前我们本是一体的,絮洁,我不想你永远生活得那么辛苦,而我却只懂得养尊处优。”纯纯脸上有一抹执物的请求,及令人难以拒绝的真诚。
“不可以的!”然而絮洁却断然的拒绝。
“可以的,你曾说过,你那么想当医生,而我妈咪的期望就是要我继承颖氏综合医院,如果你成为一个医生,我相信妹会是一个仁心仁术的好医生。”
“你在说些什么?你要我放弃我的家庭,共完成你妈咪的理想!你疯了。”
“你先别激动,絮洁,这对我们俩未尝不是件相得益彰的好事,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有个充满爱的家,我的家什么都不缺,但是家人总是难得相聚,也没有姊弟,虽然你偶尔会和你弟弟晓伟斗斗,但我,却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纯纯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
“如果,你只是想要个人聊夭,也犯不着这么做,纯纯。”
“你错了,絮洁,你会错了我的意思了,有没有人做伴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早已习惯了孤单,重要的是,我想补偿你以往的辛苦。”
“不要。”
“要的,就这么说走了,快剪掉我的头发。”
就这么地!董絮洁就变成了颖纯纯,而颖纯纯就变成了董絮洁。
有那么一刻,絮洁伍得自己与这个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深深的受其吸引,尤其是进到纯纯如梦幻公主般可爱的粉红套房,那柔软得不得了的丝被,柔软得不得了的羽毛枕头,柔软得不得了的弹簧床……及四根床柱上层层如梦如诗的蕾丝床帐,以及那柔软的粉红色沙发,造形巧丽的小茶几,白色的窗棂,碎花蕾丝的窗帘,洁净温暖的原木地板。
这一切是她曾梦想,却又遥不可及的东西,此时竟然会历历在眼前,她完全还来不及以为这是真实的,还来不及!
她轻轻的触摸那张覆盖着精致纯丝的羽绒床单的床,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常常将被褥层层的堆砌在榻榻米的床上,然后穿上妈妈的睡袍,故意让睡袍长长的拖曳,然后坐到层层的被褥上,假想自己是被高拱在二十层丝被上的一颗小碗豆,或是一个至高无上、万人拥戴的高贵小公主。然而在这里似乎就能拥有小时候那种罗曼蒂克的情绪,所谓世俗的烦忧都可以不复记忆。
所有正值少女时代美丽的梦想,似乎都可以在这里细细雕琢,圆满完成。
絮洁懒懒的走向窗,凝砚黄昏夜色里的庭园,及市区华灯初上的万家灯火。
她默默的数着那灯火,心中有一丝丝淡淡的悲哀,她望向自己家的方向,那含藏在点点灯海里自己的家,虽然那个家没有像这里有广大辽阔的大花园,专人服务的司机及富丽堂皇的大厅,甚至没有像这般美好瑰丽的幻想空间,但是那里有个慈爱的母亲,有个活泼顽皮的活宝弟弟,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温暖及爱,而这里却是冷冷清清的。
她突然想念起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的快乐情景,发现自己对“家”有多么的想念。
此时一阵叩门声打扰了她的思绪。
会是谁?絮洁提高警觉,学纯纯柔柔的说话语气:“请进。”
门推开了,一个女佣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先是掩之不住的惊讶,尔后随之堆满宜人的笑容,微胖的身材使她更形亲切,可想而知,她是纯纯向她提及的心腹阿香“小姐,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先生、太太及表少爷都在楼下等你用晚餐呢!”
阿香为她打开更衣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