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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的昏迷让每个人的方寸大乱,还好布托护送福生回来之后还未离开,见文清只是抱着自己丈夫坐在地上哭,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冷静,走过去一下将福生抱了起来。
“婉夫人,劳烦您瞧一下。”
婉柔如梦初醒,被布托这么一点拨,才恍然记起自己是个妙手回春的大夫。不禁连连点头,便将布托引到了药庐。
见布托带着福生急匆匆地和婉夫人一倒走远了,文清也赶忙擦了擦眼泪,抱起暖冬往那个方向走。经过湖心亭的时候,却被人一下给拉住了。
那人的手如此冰凉,又是那般苍白。文清转头望,发现那人的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曾经总是透露着智慧神色的双眸而今却尽是慌乱与无助。
“福生……福生会怎么样?”
云姐颤颤巍巍地问着,眼睛眨一下,泪就滚落几颗。
文清大惊,从来没见过云姐这般模样。见她根本身体颤抖得迈不开步子往前走,赶忙将暖冬托给琼儿,双手扶着云姐说道。
“云姐,走,咱们跟过去看看。”
听到文清的宽慰,云姐显然神色好了些,可是反应却依然呆板,似乎刚才福生鲜血迸流的模样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文清望着云姐已经不再年轻的容颜,心里除了对福生的担忧之外,又多了一些疑惑。
……
别院的药庐内,挤满了一屋子的人。
大家关切异常,都聚精会神地瞧着正在看诊的婉夫人与福生。
“先得给他止血,好些旧伤还没长好,许是刚才一时心急,又裂开了。”
婉夫人转头一一吩咐着,醒儿和巧儿便立马去做。
“……婉夫人,不知……他可会有大碍?”
布托本来一直都很安静地站在旁边,因为自打他进门以来,醒儿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过。他当然也清楚现下自己对于勿返阁的所有人来说,都不能算得上是受欢迎的人,也就十分识趣地站在了角落。
只是,云福生的身体这般不好,到时候回去禀告主子,说不定是要被责怪的。
婉夫人回头,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又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就不由得多了几分防备。
“敢问这位大人是?”
“大人不敢当,在下只不过是一个跟班罢了。今日,是主子叫奴才将云福生完好无缺地送回来……”
“这叫做完好无缺?”
醒儿端着一盆热水进门,听到布拖的答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没有将手中的热水就泼出去。
“你看看福生掌柜成什么样子了?这叫做完好无缺?”
醒儿怒目而视,布托更是心虚,却是一幅有苦说不出的模样,三番四次地开口想解释,都被醒儿给打断了。
“你瞧瞧他身上的伤,瞧见了没?瞧见了没有?你那个大贝勒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不是也会被这么对待啊!”
一提到玉宁,伶牙俐齿的醒儿眼眶更是红了许多。到最后深吸几口气都没办法将眼泪给逼回去,终究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被醒儿这么一搅和,药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婉柔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巧儿皱着眉安慰着醒儿,却不时用埋怨懊恼的目光瞧着布托,仿佛他和他的主子,是弄伤福生的罪魁祸首。
布托心里很是不舒服,又被醒儿的哭泣弄得六神无主。到最后,见大家都对他抱以不信任的态度,赶忙便走到了婉柔面前。
“婉夫人,醒儿可真是冤枉我家主子了。云福生大掌柜,是被顺天府的人拿过去的,说是吴家钱庄纵火的特大嫌犯。在衙门里头,福生掌柜吃了不少苦头,但这些都不是在下主子知道的事儿。直到主子去提人,才,才发现了福生掌柜身上的伤……”
婉柔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去看布托一眼,而是专心致志地为福生擦药,检查。
“奴家知道,这位官爷并没有说谎。看得出来,福生被送来之前,是曾经修养过的。”
突然,她擦药的手又一顿。
“……既然是嫌犯,怎么,便可以送回来了?”
一个猜想,在婉柔心中油然而生,着实将她吓到了。
“因为……”
“官爷,求您能够体谅奴家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奴家……便只有凝心这么一个女儿,她可是奴家唯一的亲人啊……”
婉柔拿着药瓶的手冰凉冰凉,说出来的话带着万般苦涩与无奈,在场之人无不动容。醒儿的眼泪更是簌簌落下,滴滴敲打着布托的心。
“哎……因为……因为……因为小公子沈姑娘已经认罪,既然案犯已经确定,那么福生大掌柜就是无辜的了。”
“你说什么?!“
醒儿一个箭步冲到了布托面前,那样的眼神让布托不忍注视,只得侧过头去。
至于婉柔,却是一下跌坐在了竹床边。正当药庐里的人都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之时,外面却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婉柔刚往门口望过去,就见云姐泪眼婆娑地冲了进来。一下扑到了昏迷不醒的福生身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福生的头发。
这一下,不仅文清讶异,就连婉柔也是万分惊讶了。
“云姐……”
婉柔轻轻抚住云姐的肩头,云姐一把抓住了婉柔的手。
“妹妹,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云姐,我知道……”
婉柔以为,云姐年纪大了,岁数大了的人,总是会害怕死亡。所以才会在看到福生满身是血的那一刹那,变得不再像她。
“不,你不明白……”
云姐摇头,紧皱着的眉头关押着的是一个又一个藏在她心底许久了的秘密,现下,却变成懊悔与扼腕。
她抬头看着文清,又看看暖冬,最后望向婉柔,颤声说道。
“……我瞒了一辈子了,本来也想这么瞒下去……可是,我现在后悔了……福生不可以死……他都没叫过我一声娘的啊,他都没叫过我一声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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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六章 成人之美(3)
也不知道是婉柔的药起了作用,还是云姐的哭喊惊动了沉睡之中的福生。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云姐那不再风姿绰约的背影,属于她的乌云秀发已经退却了不少颜色,看在福生眼里,那些黑色已经不明显,只有那些闪着光泽的银丝在他朦胧的眼里跳跃。
“姐姐,这……到底是……”
婉柔几人并没有发现福生已醒,只是因为这种真想来的太过突然,让她不知从何问起。
云姐摇头,满脸悔悟。
“是我太骄傲,年轻的时候太任性,只想着自己的苦楚。却连累了孩子……呜呜……等到我有所了然,孩子却已经成这样了……我的儿子……我的福生啊……”
无声地,福生伸出手来轻轻触碰着云姐的发髻。云姐一惊,赶忙转头。见福生已醒,转悲为喜。
“你,你醒了?是不是哪里还痛?有没有事啊?啊?”
福生闭上眼,似乎是有轻轻摇着头。他虚弱地抬起手来,拉住了云姐。
“娘……”
“……儿子……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云姐连忙点头,将福生搂进怀中。
婉柔静静站在一旁,望着云姐与福生二人母子相认的场景,心中更是一片苍凉。她不是不高兴,却也不是有多开心。
因为,福生得以自由的代价是玉宁的自由,甚至是她的性命。想到这里,婉柔更是不能自持。
她突然的转身,让醒儿乃至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布托的身上。
“敢问这位官爷,小女是否已被羁押在顺天府里?”
布托想了想。本来想答是,毕竟玉宁软禁的地方,是不能道以外人的。可是他又担心,他的谎话会让眼前这位端庄的夫人胡乱猜测,毕竟从顺天府里出来的福生并没有得到多少好果子吃,男儿尚且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更不要说像凝心小姐那样娇柔的女子了。
大概,主子当初求得那种清静地来关押沈姑娘,就是有这样的考量吧。
布托再三思索,考量了几万遍,终究决定半真半假地说明情况。于是他躬身行礼道。
“婉夫人,您不必担心。沈姑娘现下定是在个十分安全的地方,至于私刑这类东西,是万万不会有的。”
这倒是一句实话,想那三清观可是佛门境地,谁会在那里动这种刑法呢?
一声冷哼,却将他的回答嗤之以鼻。布托侧头一看,果然是醒儿。
醒儿没说话,也没再掉眼泪,更没再看他。满眼的鄙夷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错,她是恨,恨这对主仆的忘恩负义。
她想到了小姐在河南的时候,是怎样奋不顾身地为那个大贝勒解毒,弄得自己差点一命呜呼。
她想到了小姐在山洞里头是怎样为那个大贝勒取暖治病,自己却孱弱不堪。
她不仅恨,也是为小姐不甘心。
为何片片真诚却换得如此待遇?
布托见醒儿的表情,便也猜到了她是在想什么。心里更是沉重,他都已经如此愧疚了,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如何将心底的那份负罪给扛起来的。
世人都不明白他的苦,以前,他还能找沈姑娘说说。现下,局势却逼迫得他与她对峙成敌,这么一来,主子心里的话便又是闷在了心里。
“婉夫人。”
布托再次抱拳,万分诚恳。
“奴才在这里可以保证,沈姑娘一定毫发无伤,现在很好。”
婉柔确实可以感受到这个随从的诚意,却如何都无法用平常心去接受。
她要的不仅仅是宁儿现在的毫发无伤,还有以后,还有未来。只是宁儿这一被关押,她竟然一点这样的希望都瞧不见了。
女儿到底是被什么事情所牵扯,她不敢想,也不会去问。在内城那么久,早就已经变得敏感的神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婉柔,宁儿如若不能全身而退,从此就一定会音信全无。从此,全天下就只有她这个可怜母亲,还依然盼望着她回家,却不知道女儿在哪个地方早就已经成了无主孤魂。
这样的戏码在内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她逃,就是因为当初险些她也成了一缕幽魂,还会拉着自己的孩儿一起。可是,为什么,十几年过去了,女儿却也陷入了这样的局面?
难道老天注定她不仅要失去那个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失去这个长伴她左右的乖巧女儿,孤苦一生么?
婉柔越是想,便越是怕,越怕,对于布托便越是不想见。
“你走吧……”
婉柔摆摆手,声音已经哽咽。
“夫人!”
醒儿想说什么,却被巧儿拉住了。
“你走吧。”
婉柔再次重复了一遍。逐客令下得断然。
布托抬眼瞧了瞧一脸苍白的婉柔,又依依不舍地望着醒儿。只不过,后者根本就不再去看他,只是一个劲地在擦着夺眶而出的泪水。
“婉夫人,谢您体谅奴才。奴才确实什么都不能说……但是,有一点,请婉夫人放心,主子,主子一定会保沈姑娘周全的!!婉夫人,奴才告辞。”
说完,布托单膝跪下行了个礼。便返身离开了药庐。
外人既然已经离开,大家的防备便都卸下来了。
突然,福生轻轻推开娘亲,作势要下竹塌。
“你这是做什么?”
婉柔反应过来,赶忙与云姐一道扶住了他。
“……福生要向婉夫人请罪,没能保得住宁儿,却还要宁儿救我……我,我真是……”
说着,他一拳砸向了竹塌,愤恨之余伤口又泛起了疼痛。婉柔见他面色又开始泛白,淡淡说道。
“不要妄动肝火,这样对你的伤,没有好处。宁儿执意救你,是她做事的原则。你也不用觉得有何愧疚的。宁儿的心意,也是我这个为娘的心意。”
“可是……可是火真是我放的……”
福生的一句话,让药庐里头一下又从寂静的状态变得纷乱。
“什么?是你放的?”
云姐大惊。
“小姐的钱庄,您是大掌柜,您怎么就狠得下这个心呢!”
醒儿在一旁,气急败坏。连连跺脚。
“……福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文清抱着暖冬,不相信福生会做出对玉宁不利的事情。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福生一言不发,担着众人的责问,却对于玉宁的真实处境半点都没有透露。
婉柔见她不语,心更像是进了冰窟。
“好了,大家不要责怪他了。他也一定是为了宁儿想的……宁儿这件事,若要只是纵火,倒还罢了。他们软禁宁儿,一定是为了别的,我们所不清楚的,福生,和刚才那位官爷,都不能直言的事情。”
婉柔的三言两语,一下便止住了那些让福生心如刀割的疑问。福生眼中似乎有些泪水,闭着眼睛,显得很痛苦。
“是她太傻,总想着救别人。她是为了救人,才会如此被动。才会给那个大贝勒可趁之机。”
福生不知道,玉宁与允鎏是有约在前,当然就不会明白允鎏被深爱至信之人背叛的痛苦。他的心里,除了对那人的厌恶以外,以无其他。
“……你们有谁知道,那个大贝勒是谁么?”
大家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福生是不知从何说起,醒儿是压根就不知道。
突然,巧儿发话了。
“我,我知道。”
“你知道?”
婉柔疑惑。不明白巧儿又怎么清楚。
巧儿尴尬地笑了笑,也没说出是从玉堂那里知晓的,她扫了一眼房内的人,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和盘托出,却不知道会给这里的人带来多大的震动。
“那个大贝勒,好像是赫那拉王府的独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人。好像,好像名为允鎏。”
婉柔听到那名字的一刹那,竟然苦笑了出来。
“妹妹,你怎么了?”
云姐见婉柔有些站不稳,连忙上前探问。
“……我那个傻女儿啊,她可真是个痴儿。”
婉柔知道,这次不管是什么事情,女儿都不会全身而退了。
因为,她依稀记得,女儿曾经说过。
她爱上的,是个内城的公子。
那人的名字,便是赫那拉允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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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六章 成人之美(4)
转眼间,玉宁被关押在竹林之中,已经过了一个月。她之所以清楚日子,是因为,绿油油的竹林已经从青色转换成了苍凉的黄。
转眼,秋天便要尽了。
每当玉宁打开窗,便是纷纷落叶,满目苍痍。风轻轻一刮,衰老干枯的竹叶便片片飘散,在玉宁的眼前飞舞盘旋。
玉宁望着这萧索的美,听着竹林日渐苍老的低吟声,时时便会忘记秋风意寒,就这么倚在窗边,一看便是一整天。窗外正在进行着四季交替的仪式,窗内,佳人却是若有所思。
这一日,她又是如此。
手中的书,这么多个日夜以来,却还没翻过五页。手中虽然有书,心却不在此。她总是会随着风声渐渐将思绪拉到远处,拉回过去,想着那些现在不应该再去想的过往。
突然,几滴冰冷打在她脸上,再是透过衣衫,冷着她的肌肤。玉宁回神望天,黑夜之中,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偶尔有闪电划过,映出竹林狂风乱舞的模样。
玉宁听着这秋末的冷雨打在屋顶上,落在竹林中,分明是琵琶金线铮铮作响,鼓鸣震天催人上马。
风,刮得越来越猛烈。
玉宁心里一紧,无端端地觉得有些怕,想都没想便关上了窗,将那电闪雷鸣、雷雨交加的夜晚完全从自己的眼前驱除了。
屋里,是黑漆漆的一片。
玉宁背抵着窗棂,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这一片混沌。
缓缓地,油灯,在玉宁细致的呵护下迎风点燃。
好不容易有了生气的火苗,被风刮得呼呼作响。看得玉宁胆战心惊,她转身又将竹门上的帘子拉了下来,将整个竹门的缝隙堵了个严严实实。
转头看去,豆大的火苗不再跳跃,这才放心坐到了床榻上。
虽然秋末很寒冷,但是坐在这小小的竹屋间,竟然没有感到一丝冷意。
一定要说,这些都是允鎏的功劳。
自从那一日拿着账簿前来兴师问罪,之后允鎏总会隔三差五的来几趟,或告诉她,福生已经送了回去;或告诉她,顺天府的人还在废墟上转悠,或干脆便是相对无言,与她一起看着竹林日落,感受着晚风轻拂。
后来,允鎏便不常来了。大概是发现,玉宁根本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沉默仿佛已经成为了她的防身武器,与其将时间花费在她身上,倒不如去做些别的事情。所以,虽然那些对于玉宁来说极其陌生的下属送来了暖被,送来了香炉火盆,送来了一切允鎏想得到的,玉宁又缺了的东西,可是,玉宁却一直没有再能见到她最想见的允鎏。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确实是怕了。
怕自己人算不如天算,最后消逝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更怕自己在有生之年,不能再得到允鎏眼中的那一丝温柔。
所以,她守着那个秘密,实在忍得太难受。
好几次望着允鎏痛苦挣扎的眼神,看着他在权贵之中拼命周旋,她便想脱口而出,不管不顾。
可是,她不能。
救人就倒底,摆着指头算来,光是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琳琅有没有安排妥当,更不知道左相有没有消除对她的疑虑,对于她将抱着一切秘密缄口不言深信不疑。
而这一切,却是决定自己能不能说出来的关键。
更重要的是,被关在这里,她都无法联系少爷。更别说,知晓少爷那边的进度了。
玉宁对着油灯吹了一口气,灯灭了,雨还在下,甚至更加猛烈。让躺在床榻上的玉宁有着屋子在剧烈摇晃的错觉。她睁眼瞧着一团黑暗,听着雨声竟然有了些丝睡意,朦朦胧胧之间,似乎是听到了敲窗声。
玉宁翻了个身,没有理。
可是,这敲窗声规则而有韵律,敲三下,便停一阵。与那些杂乱无章的雨点击打的声音截然不同。
玉宁一下坐起,狐疑地瞧着窗户。
果然,敲击的声音又响了。
三下之后,又是一阵停顿。
之后,再继续。
“谁?”
玉宁轻轻问道,只是房间里头太静,寂静将她的声音放大了好几倍。听在玉宁耳里,更是多出了几分诡异。
外面的人不答,又在继续敲窗。
“是谁!!”
玉宁被恐惧侵蚀着,气急败坏地叫出了声。
这一下,敲击声果真停了。
一阵沉寂之后,代替它再次响起的是个男人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