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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爸进来，他两手各托了一碗面条，并把其中一碗面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递过来一双筷子。我没客气，我从不跟他客气。再说中午那顿麦当劳，因为要省钱，委屈了自己的胃，现在要犒劳它。当然我要申明的是，鹃子的胃肯定是撑得饱饱的。
我接过筷子准备狼吞虎咽，可我爸没动，我奇怪地看他，发现他那碗里没荷包蛋，于是我夹起荷包蛋准备给他。他冲我笑笑，“呵呵，我有”，说罢便用筷子拨开覆盖在荷包蛋上的面条给我看。
我哭笑不得，别过脸去不理他，嘴对着碗，眼睛盯着电视。
“你今天上哪了？”
“去一个同学那里。”
“你不准备找个工作？”
这时候，节目接近尾声，形式一片大好，鸳鸯谱已经成型，与我刚才的猜想基本不谋而合，我挺得意的。
“找，怎么不找！？”
“那你就该实际些，找一个；先干起来再说。”
我眼睛盯着电视机里打扮得妩媚的女人们，“哦……我一定找一个干！”
“想好没有，做什么？”
屏幕里的男女主持人一脸地满足，为自己又捆上几根红绳而倍感自豪。他们容光焕发，做最后慷慨陈词，然后便是有情男女互送礼物，并做最后亲密接触。亲昵之时，台下后援团喧闹一片。
“哦……”
“怎么样？”
这时突然冒出个松花蛋脸型，并附带麻子的女人，“我要将机会留给电视前的观众朋友们！”
“……呸！”我吐出一口菜渣，心想，靠他妈的，真有针对性！
我扭过脸去，对面含惊异的我爸说，“不是说你。”
我瞅见他碗里的面条已经所剩无几，于是当机立断，立马把自己碗中余下的面撮合起来，三两下拔进嘴里。然后嘟囔着嘴巴吞食，并优雅地把碗搁在桌子上，样子志得意满，犹如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体操动作。
我站起身来要走。
“你去哪？”
“出去走走！”我头都不回。
“别太晚回来……”
“哦……”
我爸没说早点回来，而是说别太晚，别太晚这个概念很模糊，但是我知道比早点回来的层次要来得深一些，因为在通常情况下，我从不早回家。
我从家里出来，天色已经暗淡，夜幕已经拉开。我看到大街小巷上的孩子们，象背柴火似的背着书包，互相嬉戏打闹，燃烧着最后的童趣。因为我知道，他们只有此刻是自由的，回到家里又要开始新的学习工作。我与他们不同，我没有倒在书海里，我不爱学习，也没人逼着我学习，所以我与众不同，与他们不同，我可以随意支配我的时间，我拥有最高的自由度，既闲适无度，又虚幻无望。我不知道我的将来，我没有方向，我在这个城市迷失。而他们则对我这个被他们父母认定为反面教材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我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但自豪不起来，感到有空洞的感觉。
此时已经黄昏已过，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犹如雀鸟一样纷纷归巢。而在他们回家享受家的温馨的时候，我的快乐生活也即将开始了。不过他们与我不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都是建设四化的栋梁，并相应得到了一些报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没有因为这个社会的分配不公而停止对祖国的建设，顶多也就是发一发没完没了的牢骚，牢骚过后，该兢兢业业地继续兢兢业业，该偷鸡摸狗地继续偷鸡摸狗。而牢骚就好象是个人可支配的物质残缺不全的时候，引发出的内心需求。其实这也可以算做是一种希望，人总是需要有些希望，即使被关在了奥斯维康辛集中营里。而我不同，我缺乏希望，我不劳动，我不为五斗米折腰。我是个消耗者，纯消耗者，消耗青春，消耗生命。
我在夜幕的掩护下窜过一条条交错着、扭曲着，横七竖八的大街小巷，原本我熟络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但此时心头却有一中迷惘的感觉。
我去了网吧，如果说家是睡觉吃饭维持生命的地方，那么网吧就是我精神依托的地方。而这年头网吧犹如雨过春笋一般，“噌、噌”直冒。就象发廊一样多，开始我很不明白，那来这么多的头要理、要修饰，但是后来我发现男人进得比女人多，于是我明白了这一种消遣。或许是这个城市的表面浮华，掩饰了内在的缺乏，而实质上却是精神空虚需要慰籍的人已经泛滥成灾。
当然发廊和网吧还有个共同点，生意都很火暴，不同的只是，一个是实体的温柔乡，而另一个则是虚幻的慰籍。而我喜欢虚幻，所以我选择后者。
第九章 网络慰籍
第九章网络慰籍
我很喜欢上网，因为那是一个可以逃避现实地方，那个地方人人躲在一块叫显示器的玻璃后面，没有人知道你是谁，甚至辩不清男女。网上没有警察，没有贪官，没有污吏，没有领导……所以那个地方是个很平等的地方，我在这个虚拟的美伦美幻的世界上活的很愉快。
我发现了网络就好象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屎壳郎发现了饱满圆润的粪球。当然我不是粪虫，我只承认自己是个网虫，因为我有3个QQ，3个邮箱，另外还有数不清的，在一个个大小网站上注册的帐户，各个大小网站遍步了我的足迹。我还有着数不清的网友遍部在全国各地，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栖息在神州大地。黑龙江、海南岛、拉萨、乌鲁木齐、西双版纳等等，那怕是地图上肉眼找不到的地，都有我网友存在的可能。更另人称奇的是，我与他们的交流不存在的任何隔阂，彼此编织的故事的水平竟然丝毫不在我之下，而对当今中国特色社会的理解程度更是难分仲伯、各有千秋。他们在这其中表现出的强大的表达能力让我深切地感受到我国普通话的全力普及的巨大成果。这肯定是种丰功伟绩，我相信我国历史上绝没有一个时期能比得上如今民众对社会、经济这个二个词的理解。
我的网友中也有台湾人。当然，我不会因为他住在台湾而心怀敌意，我没有搞党派歧视，也没有搞无产阶级专政的热情，甚至也没有因为宝岛不肯回归祖国而迁怒于他。不过开始我也很警惕，但是通过友善的交流，我才逐渐消除了内心芥蒂，而他也一再地表露了对祖国母亲的向往，因此我能够平静对待他，随着更深入的了解，我甚至希望可以用祖国母亲甘甜的乳汁来哺育他，只要有足够的乳头。
这一切都说明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管对方是个美女抑或是头野兽扮演的美女。
当然网络也不是完美的，我听过很多女生与网友见面被强奸的事，所以我义愤填膺，是他们给我所钟爱的网络带来了负面影响，玷污了我心中网络纯洁灵魂。我咬牙切齿，因为这些个畜生在我心中最后的净土上撒野而愤忿不平。因此，我曾有一度假扮网络MM，并一直都很想遇上个这样一个畜生，我计划着在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将其手刃——阉割，然后大白于天下。接下来报纸上贴着我红光满面，一手持刀，一手提着那畜生的阳具的大副照片，配的标语是：“卫道志士手刃歹徒，替天行道，大快人心。”最终结果是，我既顺便留了名，而且又流芳了百世。但是我后来想想，这样的正当防卫似乎不太能成立，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使我有些懊丧，放弃了……
其实我觉得通过上网也是能够了解一个人的，那很难，不过并非没有可能。可我运气不好，我碰上的都是些伤痛的人。我很用心的和人家交流，有时候会触碰到别人的伤痛，但也有时候也会因为别人的伤痛而触及到自己的伤口。但最终这点痛楚都被我忽略不计了，因为这与我现实中所受的打击比起来，这简直无足轻重。
在网上我可以跟任何人聊天，人与人的差距微乎其微。虽然这是虚拟的，我的生活已经离不了网络，我深深地不能自拔。所以我有四件事是必须做的。吃饭、拉屎、睡觉和上网。
在网上我过得很快乐，象一个人一样。我能很平等地跟人聊天。述说并聆听，我跟人聊天，任何不同的人。这是个理想中的社会。为了追寻它，我还玩过网络游戏。这个也很公平，大家都从零开始，渐渐地了解这个未知的虚拟世界，并通过自己的努力渐渐地成长。
我在虚拟的游戏中活的欢蹦乱跳，时而作恶多端、时而替天行道、时而杀人放火、时而劫富济贫。我在其中扮演任何角色，随情随性地尽情地放纵自己。这一切让我感到无比的痛快，在这其中获得了一种主宰自己与他人的爽快感。
遇上比我低级的人，看得顺眼就照顾一下，收做小弟。看不顺眼就教训一通，对方但敢反抗，便让他血溅五步。遇到女性ID也不论她的操作者是男是女，反正先上前调戏一番；而遇上有人调戏良家妇女，我就跑上去英雄救美，做除魔卫道状。
总之没人做坏蛋，我就做坏蛋，而有了坏蛋，我就去做好蛋。我将大量的时间投入到网游的虚拟的世界，在其中惹是生非、惟恐天下不乱；并生猛而畅快淋漓地折腾着……
我义无返顾地沉溺于这种虚拟世界，从而麻醉了自己的伤口。
然而，后来这一切又改变了。世界总是改变，而每次改变总是让我措手不及。并且每次改变总是因人而起。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渐渐地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空虚的人。因此则需要更多的、虚拟的、精神的炫耀，由此虚拟物品与现实价值呈现了交换的可能。也由此出现了骗子，外挂，盗号者。
骗子竭尽全力骗取任何可以欺骗的虚拟物品，肆无忌惮，因为网上没有警察，被骗了谁都不怨，只能怨自己傻。于是网游中的人用猜忌与疑心践踏信任与宽容。
外挂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了，它进一步突出了网络的虚幻，任何奇迹成为了家常便饭，同时也让曾经付出的努力变得微不足道。
盗号者可以将一个腰缠万贯的人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所有的努力瞬间付诸东流。不管是劫富济贫，还是劫贫济富。他们都做的干净利索，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并且在盗得财款后可以高枕无忧，逍遥法外，并将赃款用的怡然自得，得意洋洋。
于是骗子，外挂还有盗号者，它们共同联手毁掉了我在网络上快乐生活的主观意向，于是意向便成了臆想。
到最后我明白了，网络是虚拟的，而其中的物品是虚假的，于是网络中的快乐的生活便是虚拟的虚假，它是虚幻的，很假，比现实还要假。只要牵扯、联系到任何利益，这个地方就立刻会发出腐烂、腥臭。
人的残忍使得游戏这个地方也很不安全，我害怕了，于是我不再玩网络游戏，回到了虚拟的聊天，因为那样没有包袱，没有利益的冲突。
我总是后知后觉，去用内心的脆弱来丈量人心叵测。我总是吃一堑才长一智，又吃一堑又长一智，因为我的内心有过多执迷不悟的棱角，它们总是和这个世界产生摩擦、碰撞，为此我头破血流，体无完肤。我总是不能了解人心的残冷。直到后来，我学会了将脆弱的内心包容在虚张声势的表皮之内，象一只狼那样凶相毕露，却在内心苦苦哀号。
第十章 别开生面
第十章别开生面
我去的是其中一家名为“别开生面”的网吧。这个名字很特别，也很有味道，我自己觉得很好，不为别的，只因为是我给取的。这个网吧是我的几个朋友合伙开的。要不是当初我爸没给我钱投资，我也可以坐着翘二郎腿，等着收钱了，逍遥着、残忍着象个地主老财等着收租那样。为此我挺恨我爸，他挡了我的财路，要换是别人，我一定就送他上路了。但谁让他是我爸呢？我痛恨却又不得不隐忍……
当然，我到“别开生面”来玩是免单的。其实我的朋友们提出让我给他们做伙计，但我并不想这样做，朋友之间一旦牵扯到经济利益，就不纯粹。他们做了我的老板，我便要成了下属，这就形成了上下级关系，太别扭，我受不了。想象着无产阶级同志关系，一下子成了资产阶级主仆关系，这样的转变让我无法接受。所以我只是有空了，才帮他们看看场子，当然我来上网他们也不可能要收我钱。
今天“别开生面”的门口密密麻麻地停满了自行车、摩托车，它们挤兑在一起、攀附着，勾搭着，互相挤兑着，欣赏着犹如交响乐般，由屋子里传来喧闹的喊杀声、笑声、嘈杂琐碎之声此起彼伏。
其实我不喜欢网吧，因为这的人口过于密集，也因此里面的空气太过沉闷，在烟雾缭绕中显得很是污浊。在这几十平方米的范围内，潜伏落座着几十个人，又有老少烟鬼若干名，喷发出的二氧化碳让人不寒而栗，所以说这是个极度缺氧地方。当然还有这其中的嘈杂，总而言之这周围的一切都使得我常常感到呼吸不畅快。但我偏又离不开这里，比起稀薄的氧气，嘈杂的噪音，我更害怕的是内心空荡荡的感觉，我需要的是内心的慰籍。
我推开门，梁子正在口吐莲花，跟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搭讪，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恨不能鼻孔，耳朵眼都能发出声来，还做着神气活现的表情，使得脸上的青春痘浮动起来，象活动着的地表。从我这头看去，梁子嘴巴张的老大口若悬河，女孩的长发飞流直下。并且是那种另我遐思的长发，它们是那样的柔顺垂直，乌光发亮，似曾相识的长发使我忆起鹃子以前有一阵子也留过这样的长发，是与眼前这个女孩相同的靓丽的长发，它们自然地荡在那里，并随着女孩的身子微微抖动。
我慢慢地走近他们，梁子注意到我。
“嗨，刑军！”
女孩转过脸来，与鹃子的样貌大相径庭，另我大失所望。这是一个眼中暗淡无光的女生，平乏而缺少生气。我看人喜欢看人的眼睛，有人说那是心灵的窗口，所以也就是我爱窥视人的心灵。当然这样本身前提有两点，第一就是你本人必须长的不难看，那样女孩子就不能拿你当色狼看，因为女孩子的思想具有区分性，美善、丑恶，非常的分明，人们管那个叫第一印象。
第二点就是就是自身视力不能近到过分的地步。而我恰好就是具备了这两点基本条件的人。
我盯着她，她并没有表现得不自然，而是反过来用她那对大而无神的眼睛注视着我，以眼还眼，这使我大感无趣。在这个城市，这个进步的年代，大多数青年男女都一种自满、自足的孤傲感，有些甚至到了寡廉鲜耻的地步。他们管这个叫张扬个性，而在我眼里，这样的女子便缺乏了一种羞涩的美感。当然我这样想，是因为我观念陈旧的缘故。我是个不喜欢张扬的人，是个骨子里很传统的人，其实我很早就明白我是异类。我想我应该出生在40年前，经历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
“刑军，里面有机器空着呢！”梁子没有给我们介绍，或许他看到我们两个对视有些不耐烦。
“哦”我没有再看那个女孩子，径直往里走，背后的梁子则继续大肆吹嘘，讲述他如何在行会战中披荆斩棘，出尽风头，杀人如麻的传说。
第十一章 谁来拯救？
第十一章谁来拯救？
我往里走去，触目所及的是血腥而不乏华丽的撕杀，还有机枪和手雷响起，这的人们在古今中外的虚拟战场上奋勇搏杀，忘我地投入。虚幻而绚烂的魔法，在真实的手指键盘间操控。虚拟而仿真的瞄准器，随着鼠标随处滑行。瞬时间，耳机里震耳欲聋，屏幕上色彩缤纷，并在瞳孔中荡起彩色的涟漪。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大笑捧腹。有人痛苦咆哮，有人郁闷无助。这是一个喜怒哀乐并存交织的世界，在这里平庸的人们不再平庸，过起他们所向往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深深地投入直至忘我。突然我脑里升起一股温馨，看到满屋子的人为了人类的和平，奋力搏杀，我感到无比的振奋！我坚实了我的脚步，我相信人世间是美好的，正义的……
游戏是个载体，它负载着许多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实现自己梦想的重要依托，它是许多人体现人生价值的最后一个场所。而我也是其中之一，我缓缓地往里走，谁没有注意我的到来，为此我很为这个地方感到自豪，因为这个网吧是另人陶醉的地方，也当然另人留恋忘返。
我看到了邻居王姨的孩子——马林。他脱离了书本的束缚，顶住了学校以及家庭的压力，而在这个虚拟的战场上斩妖除魔，为了维护这个网络世界中的和平。
我注视着他，他注视着显示器，他莫名的兴奋，眼神中闪烁着光彩，身体随着游戏中人物的搏杀而颤动，从这点我看得出战斗很激烈，以及怪物的凶残，当然还有他的英勇，当然他还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这是我无法感受到了。我一直深信每个人都自己的感受，因而产生不同的反应。这便形成了每个人不同的脾性，我一直深信这一点，所以我对我做过的事，总是会后悔，总是不得不后悔。
我走近他，轻轻地拍拍他已经并应该承受巨大学习压力的小小肩头。
“马林！”
他短促地应道，“干啥！？”看得出，他一脸的不耐烦，对我的突然介入表示出极为不满的抵触情绪。
“马林！”我加重语气又喊了声。
他极不情愿地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转向我这边，视线触及我的时候，变换了表情。
“刑哥，呵呵”他满脸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刑哥。”旋而又扭过头去，展开殊死搏杀。
“废话，你能看到吗？”
“呵呵……”马林尴尬地笑。
我想能我原谅他，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必须抛开一切杂念，那是必然的专心致志。
“赶紧回家吧！这都几点了！再不走一会你妈又要来找了！”
“恩，这个怪杀好就回！”
“你快着点哦！”
第十二章 虎门硝烟
第十二章虎门硝烟
他妈——王姨闹腾的实力我见识过的，那叫一个声色俱全、兵荒马乱，很有点白狗子进屋抓地下党的味道。王姨没有我这样的耐性，也或许是她不能理解，她对他的孩子沉溺网络深恶痛绝；她对她儿子在游戏中如何威风八面，如何出人头地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