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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悲伤,很无奈,却是如此垂手无力。
突然,有种渴望想脱口询问,在可薇心底深深埋藏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色彩?
啪咑一声,听见门板开启的声音。
可堇游走的思绪抖地截断,仅剩下不明不白的空虚茫然。
「真的假的,你是说宋医师吗?」
「听说不是普通的车祸,好象是蓄意自杀的样子。」踏入病房的护士持续着私人对话,分神将手中的表格递给一旁的可薇,「填一下家族病史,下午开刀没问题吧?」
「嗯。」
看着可薇低头填写起来,两个护士又细细议论起来。
「警方不是说饮酒过量撞上安全岛吗?」
「急诊室的医师说不是只有酒精,好象还服了大量安眠药。可能真的不想活吧?」
「真可怜,不是还很年轻吗?」
「三十好几快四十吧?」
「那也还好……这么说以前倒有个心血管科的医师,叫什么的?年纪轻轻就自杀了?」
「都已经是住院医师了,真是搞不懂怎么会……」
「你们说的是静吧?」
出乎预料是可薇突如其来插入的话语,护士错愕,可堇更是呆楞了神情。
「你怎么会知道?」
代替回答的是可薇缓缓递出的调查表。
「呃?你是静医师的外甥?」
「啊,真是抱歉,刚刚说的那些……」
没有任何语言作为响应,可薇只是淡淡瞥过了目光,轻咬着嘴唇。
「没……没关系,也不是故意的。」
可堇连忙打圆场,压抑下满腔疑惑将护士们送出病房。
回身时听见了可薇低沉的轻唤。遥远地,犹如置处世界边陲的无望呢喃。
「静……」
淅淋淋的雨水开始洒落。那是黯淡而困倦的阴沉。
在现在、过去与未来交相杂跶的此时此刻,仿佛尘封闭锁的心头正无声地消融而解。
我们总在生命历程里,不断失落与沦亡。而有些事物是再也没有追返的可能。
就好象,静的存在一样。
可堇隐约有那么点明了洞悉。
***
爸妈在手术前不久抵达医院,没能多所交谈,只是一路伴随可薇进了开刀房。
「家属只能进来一位喔。」护士推着可薇向那巨大的银灰色自动门,一面转身解释着。
「那……」看着稍微犹豫的父母,可堇缓步向可薇说了声加油,自动地退让开来,「我先到外头等。」
「可堇?」听见母亲错愕的呼唤,他轻轻回以微笑,没有澄清什么。
可薇遥视自己的目光夹带迟疑,可堇只是笑着挥手,转身离开。
手术的不安与忐忑,需要熟悉的人事相伴。更何况比起自己此时此刻混乱的牵念,千里迢迢北上的父母更需要守护可薇的勇气吧?
他们是一家人的?
纵然为纷杂的过往、诡谲的身世所纠结,这样出乎自然的体谅应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么淡淡思揣的可堇沿着走道,捡了个偏远的位置坐下。
开刀房外弥散着莫名的沉重气氛,守候等待的家属不是轻声交谈,便是持续沉默无语。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外,淅哩哗啦的暴雨惊天动地着降落。
融融包裹自己的昏暗天色,仿佛将席卷入漫天覆地的荒芜沧凉境地一般。
恶劣的睡眠品质、困倦与豪雨使空荡的脑子有些迷糊起来,恍惚地凝望电视墙上的手术状况,可堇轻轻叹了口气。
「可堇。」
听见熟悉的叫唤声,别过头时,母亲正由自己身侧落坐而下。
「是爸陪可薇啊?」
没有别的意思,可堇只是回望那张面容,寻常地接口。
「嗯。」母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而轻声提问,「你呢?最近好吗?」
「还好。」
「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没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不懂的地方不少。」摇晃着头,可堇无奈地浅浅笑道,「有点像凶杀案现场,疑点一个个冒出来……多半就是这种感觉。」
「很累?」
「不晓得……」
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可堇仿若自语般地说着。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母亲温热的手掌覆盖上了可堇的手背,她温柔的语调中带着坚强的意志,「过去的记忆虽然重要,如果真的失去,从现在开始还是来得及的。你了解妈的意思吗?」
「嗯……」
迎对着母亲的目光,可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答声。
母亲的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微微笑着,「这里妈在就行了,你去走走,让精神好些吧?」
「可是?」
「没要你晃太久,就走走吧?你看来很累的样子。」
「那……我去买罐咖啡好了。」
理解母亲担心的同时,可堇这么站起了身,暂时地缓步离开。
哗啦哗啦的大雨持续落着,滞郁的开刀房外仿佛地底深层,如此慵懒疲惫无所生趣地僵凝着。步过被雨声封闭的幽暗走廊,以迟钝不清的脑袋拖行往贩卖机面前,可堇无意识地掏寻铜板。
琐琐碎碎投入金额,啪撘按下选择键,罐装的咖啡就这么滚落下来。
无情无绪地掏出饮料,冷不防一个失神,手中的咖啡又喀啦地滑滚出去。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自嘲地俯身拾捡,视线所及,意外抢进了双白色高跟鞋。
「抱歉,挡到你了吗?」
赶忙致歉,抬仰起头的目光里,映现出道纤细的身影。
是位高挑清丽的大美人。白晰肌肤、浅褐双瞳、标致的五官以及一头深褐色长发。她穿著医师的白长外套,搭配粉白洋装,出落得不食人间烟火。
有种似曾相似的预感?然而思绪里却没有值得搜索的印象。只是依稀感到温暖,以及一种淡薄的思念之情。
「那个?」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咦?」
一头雾水地望着对方,可堇不知该作何反应。
「因为我的缘故带给你们很多困扰,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
女人轻轻笑着,由唇角线条勾勒出的笑容隐藏着一种绝对的无奈与伤悲。如同秋末最后一片落叶,萧索孤寂地雕零。
「无论是痛苦或者幸福的事情,将来一定还会遭遇很多很多的吧?任性以及伤害也会不断地发生,即使这样,都要好好地坚持下去好吗?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着你绝对不愿意令他伤痛的人存在吧?」
「这么说也许很不负责任,可是希望你代替我好好生活下去好吗?小堇……」
「小堇?」
过分熟悉的呼唤一抢而上,眼前女人的形象在脑海中清晰而复清晰,变成一个鲜明而骇人的答案。
「难道你是?」
「你知道的。」
淡然的微笑一扬而去,可堇试图追索,那身影却在转瞬消散无踪。
框啷一声,听见掌心饮料再度滚落,顺延女人消逝的方向直切而去。
心底有一个字,久久未能脱口,那是害怕化作言语的意念教自己更为不知所措。
静?
世上唯独以小堇称呼自己的,是十多年前自杀身亡的阿姨,静。
许多事情,非关车祸所丧失的记忆,而是那些极其零碎微小,隐没于岁月底层的片段,在这暧昧不明的朦胧时刻无声翻涌而上。
异常美丽而聪慧的静,是母亲血脉相系的妹妹。
因为工作缘故独居台北,成为可堇幼年寒暑喜爱造访的境地。
记忆里也是那样明灿耀目的夏日吧?
***
餐厅里盈盈洒满金黄阳光,派饼烘烤的香息飘荡在空气间,洁净宽敞的桌面上盛绽的蔷薇娇艳柔美。背对自己的静盘起一头长发,煞是满足地喝着罐装啤酒。那轻轻阖上的眼帘,覆盖着两扇长长的睫毛,微微仰起的唇角带着鲜红欲滴的满足。
「啤酒有那么好喝吗?」
拄着下巴,专注望着咕噜噜摄取酒精的静,那时的可堇必然是困惑的吧?
「小孩子不懂的。」
绕过身来拍抚着可堇的发,静炫烂的笑颜盈溢着幸福的气息。
「妈说喝酒对身体不好,阿姨是医生都不晓得……」
可堇小小声嘟嚷着,一面凑着玻璃杯缘吞了口鲜桔汁。
「你呀!将来一定也是个酒鬼的。」
「才不会哩!我是乖小孩。」
「别说得我像坏人一样。」静扯开唇角轻笑,还想说点什么,厨房烤箱传来了定时的铃响。她莞尔一笑,转身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掀开烤箱门。
甜腻的香息夹杂饱满热气迅速流淌而出,温温暖暖,犹如童话般永恒的家庭形象。
屋里的每个折缝、空气中的温度,乃至于零碎的只字词组,都是如此珍贵而可爱。仿佛值得以一生气力去记忆所有,直到永远。
这么失神的短暂,耳畔传来了慵懒的步履声。
别过目光,听见的却是静的语音,「醒了?」
「好饿。」
贴向静身侧的是道单薄的身影,她细致的黑发伴随着阳光无声滑动。
「要吃苹果派吗?我刚烤好的。」
以细长的指结扥着女子的柳腰,静温柔的眼神真切中隐含深情。
「你又喝酒了?下午不是值班吗?」
「没关系的,只喝了一点。」仿佛安抚般,静轻抚着女子的发稍,一面淡淡启口,「不是饿了吗?我端派饼出来?」
望着退入厨房的静,女子轻轻地摇摇头,转身在可堇对面坐了下来。
淡薄的面容,精巧的五官以及乌黑长发,那么迎对的剎那,脑海中有什么措手不及的意念轰然抢进。
唰的一声,手中的咖啡泼洒了一地。
暗褐色的液体在白净地砖上画出一道飘忽远逸的弧线。
依旧没有歇止迹象的雨,置身于记忆深海的自己,仿佛遥远得不是真实。
可堇想起来了,他是见过蓝的,在那个蝉鸣不息的盛夏时节,和可薇一起的记忆。
岁月里,大雨过后的公园泥泞不堪。
放心不下怀抱里索索啜泣的男孩,可堇挂意地出声询问,「你家在哪?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咬着发白的双唇,男孩逞强地推开可堇,自顾自地迈步离开。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阴暗暮色中,男孩单薄的身影紧紧揪痛着可堇的心扉。他抢步上前,试图抓住那双细瘦的臂膀。未料男孩惊恐似地奋力挥振,冷不防偏斜了重心,狠狠摔向混杂砂土的石子地。
血珠顺延着沾污的膝盖纷涌而出,男孩满是砂土的双手上溢淌出细细的血丝。
「对……对不起……」
低着头,可堇愧疚至极地致歉着。
男孩没有出声,拧着吃痛的神情,一步步撇下可堇。
「那个……伤口?」回过神的可堇急忙追上男孩,一面着急解释,「伤口要先清洗才可以,不然会感染的。」
「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是我害你才会……」
无视于男孩的不友善,可堇一把扯过对方的手腕,恣意拖着他朝向公园里的花圃水龙头。
「你到底想怎样?」
「会有点痛,你要忍耐喔。」
扭开水龙头,可堇小心翼翼将男孩受伤的肢体清洗干净。
污浊的泥水夹杂的腥红鲜血的气息淅淋淋地洒落而下,看见男孩蹙眉隐忍的模样,可堇不禁更为温柔地轻吹伤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凝着细细眼睫,无动于衷地掉头欲走,却迅速感到双膝疼痛而迟疑了起来。
「我背你回家。」自告奋勇地这么告诉男孩,可堇信心满满地说,「虽然比你矮,我的力气很大喔。」
「你有没有搞错?」冷睨了可堇一眼,男孩撇撇嘴不以为然。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拍着胸脯,可堇认真保证。
「没有必要,我现在不想回去。」拖着步伐,男孩慢慢地走着。
「咦?」偏着头,可堇不掩困惑,「那跟我回去消毒好不好?你的伤口要擦药才可以。」
「你不要多事好不好?」愤恨地甩过头,男孩不由然地不耐烦,「说过和你没关系──」
「可是我有点担心啊。」
可堇不假思索的答复令眼前的男孩僵直了身,高扬的愠意无声息地化作无言沉默。
「走吧?到我家里擦药。」递伸出手,可堇轻轻握住了男孩冷冷的掌,「阿姨是医生,一定会把伤口处理得好好的。」
「你为什么──」
男孩的语音在可堇恳切的关注下唐突地截断,细长眼瞳里隐隐闪着泪光,那神情间的犹豫充满着压抑与不知所措的感伤。
仿佛深刻理解,可堇温和地拍拍男孩的发梢,一次一次承诺地复述,「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不用担心喔……」
犹如咒语般的天真语汇,如此纯粹而盈溢着绝对的真诚感动。
相偕的两人赴返回静的住所,忽略了男孩转瞬的惊诧,可堇只是连忙朗声呼喊。
「阿姨,你在家吧?」
「小堇,你买太久了吧?我还担心──」
「这是我的朋友。」将可薇推向静的身前,可堇笑盈盈地说着,「他受伤了,阿姨可以帮他看看吗?」
「可薇?」静的眼瞳一时闪逝过千万种意念,可堇捕捉不及,仅隐约察觉见其间的诡谲难解。
「我回来了,静。」垂握双手,男孩淡淡地说着。
「嗄?你认识我阿姨吗?阿姨你认识他啊?」
睁大了眼睛,可堇不敢置信地呼出声来。然后,他听见屋里渐行渐近的步履声伴随清冷的语音缓缓溢淌而开。
「因为,可薇是我的儿子呀……」
「蓝?」
唤作蓝的女人,一派悠然;唤作静的阿姨,若有所思。
而远远伫立的项可薇,除却冷漠的嘲讽外,一无其它。
记忆的傍晚,大雨的声音,因为幽深沉重,所以沧凉寥落。
不要担心,因为我会保护着你的。
为岁月覆盖的童言童语,没有矫作,没有欺瞒。
***
爸妈在可薇手术后赶着火车返回。
零落的细雨依旧纷坠,大雨洗涤过的台北城有种凄冷却清新的氛围。虽然几番建议双亲无须急着赶回,却因火车票早已预定,翌日也需上班的缘故,可堇最终也只有顺应地目送父母上车。
回途已是沉沉落下的暮,潮湿的空气里意外飘荡着几许寒意。轻轻环抱双臂,迈步向前,在杂挞来往的人群车阵中,仿佛有种无可言述却货真价实的孤寂。
远方的救护车呼啸而过,那闪烁的艳红灯光化为一抹飞影转瞬消逝而去。
突然意识到,环绕自己的是如此众多而庞大的死亡、别离以及意外。
撒手人世的静、开刀住院的可薇、自杀远去的小凌,还有置身记忆彼岸如此仿徨无所知的自己。犹如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一次又一次交织着难以离析的生命轨迹。
存在。如此可贵而脆弱难测。
在聚散分合的脉络里,是否也曾留下过什么铭心刻骨的重要惦记?
这么出神思索的剎那,可堇仿佛也睹见了属于失忆肇始的车祸光景。
远扬的车速,绵延的路灯,寂静的午夜,还有穿越道路的猫──
当尖锐煞车声划开夜暮,身躯重重拋及路面的短暂,映现眼帘的月色如此柔和而令人无力得泫然屏息。
遥远听闻见嘈杂的交谈,慌乱纷杂的情境里,意识正无声地流淌消亡。
不安与焦急,不甘与牵念,在狼狈不堪的自己心底沉沉紧压着一道身影。
无限珍惜、无可取代的重要存在。仿佛乡愁般浓烈的思念,积郁胸口,几番纠结挣扎后,化作喑哑低沉的呼唤。
「可……薇……」
「可薇?」
面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语音,可堇唐突得错愕呆楞。
连忙捂住唇瓣,却止不住心惊动魄的骇然无语。
脑海里,回荡着久久不退的纯真誓言,「不要担心,因为我会保护着你的。」
慌乱摇头,急切迈步向前,不愿承认的是,在杂乱错综的记忆底层,一种无可言述的预感正缓缓酝酿成形。
第五章
手机在即将扭转开可薇房门的瞬间轻轻响起。屏幕上,来电号码是全然陌生的。
可堇挪开了步履,缓缓倚靠在走道的尽头,按启了通话键。
「喂?我是项可堇。」
「我们见过面。我是张益国,凌的小提琴老师。」
「嗄?」应当说是讶异吗?或者更有种错愕吧?可堇对于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显然揣测不透对方的用意。
「我有话要和你谈。」男人沉稳的语音中夹带着几许压抑过的激动。不期然地,可堇想起小凌丧礼上如此伤痛欲绝的中年男人。生命,犹如凄厉演奏的提琴声,几番逡巡回转,显得纤细而濒临断裂。
「请问……是什么事?」犹豫地应了声,可堇淡然的疑问消融于无形。
「凌是和你交往中,自杀身亡的。」
「生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拨往你在台北的住所。晚间十一点五十五分,通话时间五分钟。」男人停顿半晌,旋即解释般地接续,「所以一开始我认为是你对她说了什么,才逼她走上绝路……」
可堇沉默不语,脑子里胡乱想的竟是些无能为力的答复。
事实是显而易见的。纵使对方将刀子架往自己颈上,可堇依旧没法想出与小凌的半点对话。
这么浅浅叹息的同时,还未将想法脱口,手机另一端已传来男人接续的语音。
「只不过,当晚你发生了车祸对吧?调阅资料我才发现,车祸意外的报案时间是晚间十一点五十分。」
「咦?你刚刚说了什么?」
「和凌通上最后电话的不是你,而是当时在你住所的项可薇。」
「你是说可薇?」
项可薇?与小凌最后通话的并不是发生车祸的自己,而是自己纤细而淡薄的兄长?
「没错,就是那个没人性的家伙。他是害死凌的真正凶手。」
「等……等等!这应该是误会……」
「误会?如果没有见不得人的对话,凌丧礼上怎么没听见他出面澄清什么?如果不是他说了什么,最少应该转达凌的遗言不是吗?」男人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愤怒的不解一触即发。
「可是……」
可堇的语气变得迟疑不绝,纷乱杂踏的思绪仿佛一摊烂泥,此起彼落地践踏毁败。
冷漠而无情的项可薇,总是以如此残酷语汇迎对着众人的可薇,挂着嘲弄似笑容伤人于无形的可薇。他当真会这么做吗?当真会这样逼迫小凌走上绝路的吗?
不是的。应该不是这样的。
只是那么事实的真相又会如何?自己隐隐期许的真实又该是怎样的样貌?
这么扪心自问的瞬间,可堇才留意到慌乱心绪的自己对于项可薇的存在既已抱持了不同以往的情感。
「项可堇!你打算包庇凶手是吗?你打算无动于衷是吗?」
「凌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吧?因为你哥哥的缘故他们都死了你懂不懂?我要见他,我要见项可薇那家伙,你听见没有?」
十一点五十分的车祸意外,前往小凌住所的自己,在意识沦丧的最后反复呢喃的是可薇的名。
十一点五十五的最后电话,厌世前小凌最后的语音,申述的会是怎样一种凄清心境?
十一点五十五,遗留在静生前住所的可薇,是以怎样一种心情看待这浑沌难明的漫漫长夜?
可堇着实无从理解,全然束手无策。
「项可堇,你听见没有?」
「我明白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的。」
「项可堇──」
连带着手机电源,可堇关闭了所有继续通话的可能。
静默地长叹口气,举步返回可薇休养的病房。
依旧是冷冷清清的病房走廊,明亮而寂寥的日光灯火盈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