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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轨迹-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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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而霸气的恋人,微蹙的眼光柔和犹如流沙般直教人深陷无止。
「可堇……」
「现在只准想我一个人……」
俯身,轻轻覆盖那张唇,可堇似将一切的犹豫与迟疑尽数融入温柔的亲吻中。
「堇……」
恋人以舌尖舔舐着自己薄冷的双唇,无声侵扰闯入,热切品尝唇舌交缠间的激昂渴望。感觉身躯轻轻颤抖,纤弱的指节不由牢牢紧扣向可堇的背脊。
狂肆而蛮横的亲吻,甜蜜得像要溶化般的需索,暖暖地盈满心扉。
所谓爱情,原来是如此幸福简单而令人揪心刻骨的存在?
「暑假一起去旅行吧?垦丁或花东都好……」
提出远游建议的是兴致勃勃的项可堇,不待自己应允与否,他便一头栽入了密集的打工之中。
可薇不免有些怨言,特别是镇日被拐骗往可堇打工的餐厅,漫无目的地陪伴着恋人一事。别说共同工作的伙伴,纵使是甚少管事的店长也深知了俩人兄友弟恭的良好情谊。
真搞不懂那家伙的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
望着柜台后忙碌洗涤的可堇,可薇再一次无聊至极地叹息出声。
「这个是阿堇说要给你的。」
失神之际,闯入的是份精巧细致的水果泡芙,可薇抬仰起头,烈扬起嘴角笑得明朗友善。
「你们哥俩感情真好,看得我恨不得回家要老妈再生个弟弟好玩玩。」
「是吗?」
「这还用说吗?我老姐啊,整天只会虐待我,哪还有你这么好的哥哥?」
以小叉分食着甜点,可薇听闻着烈唱作俱佳的生动语汇,淡淡浅笑而开。对于陌生环境怀抱强烈排斥感的自己,意外地并不讨厌此地。或许是木头的装潢让人有种笃实舒适的温柔?也或许只是同可堇一般过度亲切的人们照应环绕着吧?
「对了,我还听说你们要一起去旅行?」
「阿堇前天高兴得像什么似,我还以为那家伙泡到什么马子说?」
「你们决定去哪没?……垦丁不错哪,花东也满值得去的就是……」
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烈洋溢热情的描述,可薇的眼底仿佛也能勾勒出那明媚湛蓝的南国风光。
澄净的蓝色海水、洁白干爽的沙子、灼热的阳光与熏热的风息,心旷神怡的感受犹如幼年白日偷懒的赖床,舒适且无所疑虑的纯真。
两个人的旅行,是吗?
去垦丁好了?自己决定,反正可堇到现在一点规划的雏形也没有?
这么思索的同时,可薇放下小叉,自皮夹内掏出切合的餐饮费用,起身离席。
「咦?你要走了?不是都阿堇下班的吗?」烈讶异地出声询问。
「突然想到有点事……」可薇解释的话语尚未终结,柜台后的可堇已抢至身前。
湿淋淋的掌上依然沾挂着些许泡沫,不掩匆促的举止里有着态若自如的率真。
「我去书店买个东西。」
「书店?」
「我会直接回家,你乖乖工作就是了。」
「感觉好冷淡哪……」浅笑的恋人压低了音量佯装沮丧地轻声抱怨,眼角不期然闪过一抹狡诈,蓦地厚实的掌顺势牵过自己,贴近耳侧琐细私语,「要想我喔……」
「笨……笨蛋。」绯红面颊的可薇,连忙甩开手,尴尬万分地张望四周目光。
一回神,这才留意到可堇灿烂过分的笑靥,绝对自得而心满意足。
应该张口责骂的,只是眉眼交会的瞬间,在恋人爽朗明亮的笑颜中,意外地,可薇沦亡了驳斥的所有语汇。
宁静的夏季午后,明亮的日光洒满市街。不过甫踏出空调凉爽的书店,干燥炽热的风息旋即扑面而来。未及下班时刻,人群稀稀落落地漫步其间,街头的咖啡馆正飘荡着纯郁美味的香息,角落花坊中的植物奼紫焉红而生机盎然。
拎着刚购买的旅游书籍,可薇缓缓举步返家。
步履,却在街角尽头为一陌生犹带熟悉的语音拦止而下。
回转过身,定定望着呼唤自己的身影,有短暂的瞬间,脑海里彻彻底底空白一片。
「可薇,好久不见了。」
透明的阳光削过蓝的侧颜,隐没在焦黑深邃的眼瞳底层。
十年分隔的光阴仿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白晰的面孔、薄红的嘴唇一如往昔,普普通通的白色上衣搭衬条黑色窄长裙,予人一种随意却不失高雅的风格气度。
然而,有些不同。
无法以言语明确解说,只是盯着紧握在蓝掌中的罐装啤酒,凝望那张淡薄颜容上坦然的微笑,可薇霎时难以平静下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台北的?」
蓝的声音清清脆脆,出乎预料地不带任何牵绊。
「可薇现在和可堇在一起,是吗?」
没有启口响应,可薇甚至犹豫着歇止脚步与她迎对的抉择是否正确?
青春、年华以及梦想是那样短暂,而当时光无情流逝,记忆残存的将只有悲伤无尽的气息。
「可薇?」
「我们没什么话好说的。」俯首低语,可薇冷淡地脱口出声。
闻言的蓝淡然笑了,她偏着头,沉默地凝望可薇的脸,轻轻叹息。
「可堇是个好孩子,温柔而且善良,你们能够在一起让我很欣慰。只是可薇,你是个总将事情藏在心底的孩子,不愿意相信人也拒绝受到帮助。这是我的错,我很抱歉。尽管如此,却还是希望你能慢慢把心房打开,慢慢地把心里的感受说出来。因为,有些话如果不说出口,永远不会有人理解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怎么会不明白?真正不明了的应该是蓝才对吧?
冷嘲似地瞥过娓娓叙说的女人,可薇不以为然,「我清楚得很,就好象最后还是错过向静道歉的机会一样,这辈子永远没有可能性了。」
「不是的,我要说的是……」
试图澄清,只是伴随黯淡而下的眼瞳,那朦胧的话语也最终隐没在紧紧反咬的薄红唇瓣之中。
终究,静的存在与离去,犹如记忆中层层掩抑的禁忌,单单是追念怀想,便足以陷入孤独的无底深渊。
无法继续忍受如此僵持的诡谲,可薇转身瞥下了伫立原地的蓝,迈步向前。
「可薇,其实我……」
「静的事情……其实我真的……」
遥远地,仿佛听见蓝挣扎不决的语音。
模糊延续,却在不及辨析的剎那被街道店家宣扬的乐曲声彻底掩盖。
『重新来过 让我像我 让你像你……
幸福若是说出口 你瞧 就会从指缝间溜走 难以捉摸』
日光很强,晴朗且能见度很高的午后,云影缓缓移游。
在此起彼落来往交错的车辆人行里,踽踽而进的自己仿佛有种稀薄歪扭的感受。
想念可堇,突然想要这么躲回恋人温暖的怀抱,将不快的一切尽数付诸云烟。
***
「阿堇刚刚出去了喔。」
抢步返回熟悉餐厅的同时,可薇首先听到的便是烈笑容诡谲的话语。
一头雾水,尚未出声询问,旋即为烈拉过身来,附耳轻声低语。
「泄漏个机密,来找阿堇的是个气质美女,好象还是学小提琴的哪,拎着琴盒一块过来。真看不出来那家伙还挺有一手的。」
可薇呆楞,仿佛有阴蒙蒙的烟雾无声地罩上心头。
「可薇也不晓得?想不到这小子深藏不漏,真的是保密到家。」
「急急忙忙就拉着人家女孩子闯出去了,该不是怕东窗事发吧?呵呵……」
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嘻闹促狭的气氛,僵直伫立的可薇只有纯粹的焦躁与滞郁苍茫。
「他们去了哪里?」发问的自己全然不知声音发自何处。
「嗄?」怀疑地望着可薇,烈满是困惑,「你该不会是好奇那女孩长怎样吧?我只知道阿堇拉她过马路,所以你下回再逼他介绍不就好了?你们哥俩感情那么好──」
烈的话语没有结束,可薇却已转身夺门而出。
街头依旧清清淡淡,阳光从大厦的间隙大量涌现,行道树上也闪闪耀眼。应该是明亮温暖的景致,胸口却徒有冰冷空洞的局促不安。试图探巡于附近道路,来回奔走间,瞥过街角巷弄的剎那,可薇硬生生倒抽了口气。
道路的角落,可堇轻搂着似曾相识的女孩,纤细的指结搭扣在柔细长发之上,一手扶抵住索索颤动的肩膀。可薇的目光自恋人过分温和的神态,缓缓落向搁置地面精致的小提琴盒以及散落杂乱的演奏乐谱。
贴在可堇胸膛的身影哽咽啜泣着,纷杂的泪水接连不止地夺眶而出。
「小凌,你别哭了,不会有事的。」可薇听见恋人低沉喑哑的安慰语句。记忆里教人心动不已的声调,此时此刻却有着悲切冷凝的残酷。
小凌?这从来就不是陌生的名字犹如尖锐的石子重重飞砸入可薇混淆动荡的心湖。
可薇是认得她的。高中时代起即与可堇过从甚密的女孩,数度演奏比赛更寻求可堇的伴奏支持。记忆里,凄厉呜咽的琴声有种歇斯底里般的神经衰弱感,正因此,非常遗憾的是自己始终无法表示欣赏。
只是,小凌她也待在台北是吗?也待在这个可堇生活居处的繁华都市吗?
脑海中有什么逐渐混杂的思绪,一点一滴仿佛支离破碎般地鲜血淋漓。
联考放榜时,选择台北作为志愿的是可堇本人。母亲隐约存在顾忌,可薇则是低垂下了眼眸,明明白白的不乐意。那时候,可堇的解释是似是而非的论调。
「新竹的学校太优秀了,凭我这种成绩大概没希望。」
「台北距离新竹比较近,电车和客运两小时以内一定到得了。」
「如果到南部去,不是越离越远吗?所以说还是台北比较恰当,不是吗?」
不是吗?指尖掐入掌心,留下深红的印记。
不愿揣测,然而站在岁月此端的可薇却禁不住有所疑虑。可堇选择的台北,是因为小凌的存在吗?是因为小凌的缘故吗?
来不及藏躲向忧伤的深处,现实里,小凌抽噎的语音以真实的力道狠狠撞击上可薇的疑虑。
「可是……我怀孕了……可堇……我怀孕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可堇……」
是堇的孩子?是堇和小凌的孩子?属于可薇最后的一丝期许,在短暂的转瞬灰飞湮灭。
仿佛听见泪水滑落的声音,滴答一声,迅速隐没在浅灰色的人行砖上。没有继续凝视的勇气,所以放轻了脚步,转身远远离去。
蓝说过的,他是个将事情藏在心底的孩子。
藏得很深很深,深刻得坠落向伤悲的无限极点。
应该愤怒吗?对于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在乎自己的项可堇?
***
闯入属于自己平静无波的单恋,争执不休地逼迫迎对这段感情,如此霸道却温柔的那人。之前总是仔细呵护着自己,一旦有所气愤不满,也必定首先低头认错。但自从成为恋人,可薇反倒屡屡屈居弱势,不是被那花言巧语所蒙骗,就是陷入无可奈何的妥协中。
小凌的事也一样。
始终没有询问出口的自己,不言不语地冷战闪避。
以为,可堇迟早会澄清解释,迟早会温柔安抚。
然而,没有。
无论自己如何焦急烦琐、心慌怨怼,恋人依旧什么也没有说明地忙碌度日。伴随月历上旅游预定的渐行渐近,留意旅游手册上添注资料的越益清晰,曾经热切期待过的梦想仿佛一把锐利匕首,直直揣入心扉,鲜血泉涌。
是个漆黑深沉的夜,晚风激烈吹拂,潮湿燥郁的空气有如涟漪般缓缓扩散。指针上,时间逼近十二,迟归的可堇依然没有任何联络。
静谧无息的屋,漫无光影的厅,如同被遗落般空荡荡地虚置着。倚坐在客厅地面上的可薇漫不经心地兀自发楞。
铃声,在此刻不经意响起。
亦如浪潮,寂静地泛样在昏暗空间之内。
抬仰起头,凝望向黑暗中闪闪烁烁的电话接口,正是犹豫思索的转瞬,录音机绯红的灯光亮起,啪搭地铃响截断,旋即是机械喀啦啦的运转声息。
「我是项可堇,现在无法接听电话,有事通知请在哔一声后留言……」
话筒的两侧,无言的宁静悄悄溢淌而开,以为是恶作剧电话而缓步向话机的可薇却在递伸出手的同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背景声。
「……」
「我是凌,我是小凌。」
可薇挪移向话筒的手蓦地歇止而住,细长的眼眸凝视运转中的录音机,沉默无语。
「你不在家是吗?」叹息似的语调缓缓溢泄,随后自嘲地接续,「也好,如果真的让你接起话筒,说不定我就没有和你说话的勇气了吧?谢谢你,不管是伴奏的事情、孩子的事情真的都谢谢你。要说从来没有后悔是假的,就算是这样,能够走到这里我还是心满意足,无法抱怨。仔细想想人生好象一盘棋局,我是个差劲的棋手,只顾着眼前却看不见大局,一头栽了进去,也就没有回头的可能。搅得一团乱的时候,还任性得要人插手协助……真的很可笑对吧?不过,不能这么下去了。任性也好、可笑也罢,这样既没有目标更谈不上踏实的生活还硬生生卷入不相干的人来,真的不能继续下去了。」
话题的跳跃性过大,伫立倾听的可薇一时无法掌握重心,只是对于小凌深夜闲聊的通话感到伤害与不安。想要摀住双耳杜绝现实的残酷冲击,才发现自己连压按终止键的气力也沦丧。
为什么会如此感伤难受?是因为内心早已存在拒绝迎对的定论吗?环抱住冰凉的臂膀,紧咬着颤动的唇瓣,可薇怅然无力。
「可堇……你知道吗?你真的好温柔……和你一起渡过的日子非常愉快,有时候真的分辨不清楚……要是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这样下去会怎么办……会怎么办呢?好自私的自己,好无聊的占有欲,想到也许会变一个讨厌的女人就突然觉得好恐怖。」
听见小凌停歇的短暂,自己的泪水潸潸滑落的声音。
要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这样下去,会怎么办?
这样的疑问,提出的该是自己吧?应该是被可堇空空荡荡拋置在此的自己吧?
分明没有什么错误地珍惜这段的情感,何以还要遭受无言的冷落与背叛?自己是那样在意着莫名其妙的项可堇,百般挣扎地重新踏上这个城市,却何以睹见此般的结局?
不甘心,好想这样干净厉落地分手离开。
可是,想到可堇以深沉喑哑的声音呼唤着新的恋人,以纤长温柔的指掌抚触着新的情人,自己的心底不禁气愤得颤抖不止。无法允许,完全无法忍受,咬牙切齿的不快夹杂着委屈苍凉直抢入烂泥般的心田。
「我果然还是……」
录音机里的语音依旧不间断地转动着,恍惚中,可薇却什么也没有留意地开始哽咽啜泣。
「谢谢你,我喜欢的可堇。谢谢……」
中断,嘟嘟嘟的声音回荡在燥郁冷清的子夜,残留下不知所终的孤寂与惨淡。
蓦地,用力按下留言清除键。扯断电话线路的同时,听见话机啪啦剧响地摔落地面。抓着衣襟的可薇重重跪落,心灵里,那个可怜的小小的自己紧缩成一团,反复地嘶声吶喊,没有尽头。
「堇……可堇……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颤抖唇瓣,纷乱的泪水自赤红双眼里不断跌落而出。可薇,仿佛要将所有情感发泄出来般,放声大哭。
最渴望的事物始终脱手远去,而最不希望的际遇却永远挥之不散。
原来,如此。
第十章
    清醒时,是被床头的电话铃声所惊扰的。
明晰的日光自窗棂外盈盈洒落,时刻不明的当下,只感觉到商务旅社中清爽纯粹的空调温度。
模糊地接起话筒,不过出声响应,便听见柜台小姐清脆俐落的语音,「712号房项先生吗?有您的访客。」
「我的访客?」一头雾水的自己不免怀疑,「知道了,请他上来。」
「好的,请稍后。」
访客吗?望着刚挂下的电话,可薇不自主地呆楞着。
腕上的手表标示午后三点。在昨日疲倦不堪地赶到台中后,一夜错综迷离的梦境令此刻的自己有种头晕目眩的漂浮感。已经搞不清楚何谓真实的现在?到什么地步是幻梦?到什么地步是现实?仿佛彼此的界线含混得难以辨认。
一手揉着太阳穴,可薇深深叹吐了口气。
门扉在此时响起微弱的敲扣声,起身开启,映入视线的首先是篮艳红的苹果,伴随酸酸甜甜气息而来的是昨日医师温和的面容以及大胡子司机的灿烂笑靥。
「身体好一些没有?」
「嗯……」面对医师劈头而来的询问,可薇反射性地作答。然而对于眼前驾临的访客,有种不可思议的惊奇感。
「怕你这个外地来的小鬼没人照应,所以和医生过来绕绕。」司机厚实的手覆上可薇额头,朗朗笑道,「没发烧了嘛,不错唷。」
「没发烧就好,昨天有充分休息吧?」
「嗯,谢谢。」将两人让进屋内,可薇轻声说。
「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动的手术?昨天?前天?」
「前天晚上。」
「那明天应该就能够进食了。」短暂思索后,医师接续补述,「开始先吃点清淡的白稀饭,份量不要太多。另外,重口味的食物最好不要尝试,像辣的、酸的、咸的东西要多注意。」
「咦?小鬼明天就能吃东西啦?那还得关在旅馆养病吗?」
「体力允许的话,到处走走应该无妨。不过自己一个人的话,还是要小心一点。」
「哈,小心注意是吧?那小鬼你明天想去哪里啊?我就勉为其难当个现成褓母吧?」
「嗄?」微微楞着,可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嗄什么嗄?既然路上捡了你这只病猫,就好人做到底。嘿嘿,小鬼别感动得痛哭流涕啊?想去什么地方尽管开出来,车子一开三两下就到了。」司机如此豪迈地允诺,夹带闽南语音的口吻听来纯朴而认真。
胸口蓦地涌上一大团温暖,那清浅而明晰的感动足以令人喜极而泣。
「什么地方都可以?」
「台湾的话没问题,要我带你环游世界就甭谈啦。」
「那,我想去垦丁。」
「垦丁?」无法置信地惊呼出声,司机诧异。
是的,垦丁。
当年没有机会完成的旅程,事到如今有种无论如何也要了结的决心与渴望。那是一种蛰伏于梦境里,无声无息渗透入真实生活的希冀。
「不方便是吗?」抬仰起头,可薇确认似地探问。
「小鬼,你真的想去垦丁?」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非去不可的理由啊?那就没办法啦。」停顿半晌,司机的掌粗旷地搓乱可薇的发,嘹喨地开口,「明天早上十点,准时出发。」
「这样够意思吧?」
回望着那张大大咧嘴的笑容,可薇禁不住激动地红润眼眶,点头致谢。
来不及对静脱口的歉意、没有机会造访的景致以及对于可堇无法厘清的情感,倘若能够找寻到平静的出口该有多好?
***
全然没有可薇的讯息。
联系了台中老家,翻遍与可薇相关的去向,甚至探寻了绝对不可能有所头绪的蓝。离院出走的可薇却仿佛凭空蒸发般,丝毫行踪也掌握不住。
守候在住所的可堇,掩饰不了自己的心急有若热锅上的蚂蚁。凑着凌乱不堪的书房,试图细细检索沦亡殆尽的记忆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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