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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家仆方延睿预想到难以脱身,在举家出逃之前早就带着毛章的次子毛雄找到徐福。
徐福知道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但不论出于道义还是情感,他都责无旁贷,带着吴阳、方延睿将毛雄乔装改扮,亲自修书一封,让他去辽东投奔自己的好友。
毛氏一家随其他同乡儒生一同来到咸阳,秦始皇亲自召见,言辞十分和蔼,只是询问众人籍贯、擅长的学问,然后说了些勉励的话,即命他们各自回乡担任学官,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歹意。按照惯例,众人接受皇帝接见之后返乡,需要先入宫谢恩。秦始皇依旧和颜悦色,借口骊山下马谷坡隆冬瓜果飘香,请诸位儒人一同前去观看。
儒人们看不出有什么阴谋,何况皇帝金口一开,也不敢违抗,七百多人一齐来到马谷。果然,虽时值隆冬,这马谷因为地下有温泉,加上山谷入口狭窄,四周地势极高,竟是一片鸟语花香。
众人正啧啧称奇,突然听到四周山脊上轰隆作响,无数巨石、泥土从天而降。大家哭爹喊娘、相互践踏着争相逃命,可是谷口已经被重兵封锁。不过半个时辰,七百多个饱学儒士全部被砸死在马谷之中,四下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秦始皇焚书坑儒的诏令一下来,得知消息的吴芮惊得肝胆俱裂,毛苹更是哭得昏死过去。吴芮知道,岳父毛氏一家必定难逃厄运,可是自己远在越地,有心前去救助也是远水近火,只能好言宽慰毛苹。梅氏心痛媳妇,不禁怒声骂道:“只可惜数年前博浪沙那一锤不中!否则哪会有今日祸害天下。”骂也好、恨也罢,好在越地到底荒蛮,竟能逃脱焚书之厄,人民在秦庭与秦吏的夹缝中勉强生存。
天下百姓谈儒色变的日子过得倒也不慢,秦始皇虽然再也听不到任何反对他的言论,却还是觉得不安,再度东巡来召徐福求仙。面对这样一个倒行逆施的暴君,徐福自然不愿从命,但违诏便是诛族大罪,如何才能脱身?方延睿将毛氏后裔安顿好之后,一是倾佩徐福的学问,二是与故友吴芮的弟弟吴阳投缘,故此一直追随徐福。他见徐福愁眉不展,便建议道:“抗旨不尊必定死罪,不如趁机携带人手、粮种,万一寻仙不得,也好寻个荒岛安生立足,逃脱如此暴政。”徐福和吴阳听罢深以为然,便禀报秦始皇说:“当日臣下曾率童男童女出海寻仙,果见仙山缥缈,山上仙乐动人,奈何仙山四周聚集巨鲛数百,若不得神箭手射杀则难以靠近。”秦始皇信以为真,立即命工匠打造强弓,并亲自提笔写下“玄铁宝弓,天授神人”字样,让工匠篆刻在弓背上,又命官吏寻访善于射箭的民间高手。徐福趁机进言道:“臣在东南游历,曾遇越地猎人,个个箭法精妙,若得他们同路,可保万无一失。”
秦始皇听罢大喜,立即命徐福派人去越地寻找神箭手。徐福忙叫吴和方延睿赶快回龙山,从此不要再出来,以免日后困死在海上。吴阳带着方延睿到龙山之后,将事情经过告知吴芮。
吴芮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得知毛氏一族竟还留存后裔、多年不见的故友重逢;忧的是岳父一家数十口就这样枉死、自己崇敬不已的徐福从此又将生死无着。吴阳烦躁道:“我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徐先生此去生死难料,那仙人、仙山毕竟虚无缥缈,倒是海上怪事奇多,若有我一张神弓,到底免去许多险境。”吴芮想想,弟弟的话也不无道理,况且吴阳素来倔强,早就想见识一下徐福口中的海上风光,拦是肯定拦不住的,只好答应下来。
此时的梅氏已经年过五旬,如此生离死别,自然哭得肝肠寸断,转念一想,自己素来教诲两个儿子“大丈夫当以义字为先”,无可奈何地任凭吴阳决定。为了保险,吴芮亲自从兵寨挑选十几个能医善猎、有武艺、会制陶、会种植药园的青年,跟他一起出发与徐福会合。
徐福带着三千童男女,带着吴阳、方延睿以及各种擅长生存技艺的年轻人入海东渡,踏上了漫漫无期的求仙之路。
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在南巡途中病倒,当年十月死在沙丘。
中车府令赵高与丞相李斯勾结,图谋杀害长子扶苏,立秦始皇的次子胡亥作了秦二世。
秦始皇虽然已经死了,他生前所开始的各项糜国之举非但没有停止,在秦二世胡亥手中更加变本加厉。
胡亥是个庸才,不但不如兄长扶苏一般文武双全,而且为人歹毒,喜好无端猜忌。历朝历代都以长子为嗣,长子再生长子,如此五代视为正宗。胡亥戮兄违君、诛杀骨肉,自然招来天下人的非议,加上他不学无术,做了皇帝之后,便只管在宫中享乐,将国家大事任凭赵高决断。赵高是个私心极重的奸人,矫诏赐死扶苏、扶立胡亥、诛杀王子、王孙、公主,这些事情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自然害怕天下人指责,干脆施行更加高压的政策,经常借故诛杀与自己有间隙的大臣,弄得朝中上下文武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秦庭颁诏至阳城,要求征调千人前去渔阳服役。按照秦朝兵役制度,戍役可以用上交金钱代替,还可以花钱请贫民子弟顶替服役,凡是不能完成朝廷要求的兵役数目,地方长官将受到极其严厉的责罚。
阳城贫民无钱无势,只能将命相抵,前去渔阳充当戍卒。九百戍卒当中,有两个身材魁梧、器气宇宣昂的人,被阳城令任命为屯长。这两个人,一个名叫陈胜,另一个名叫吴广。戍卒集合完毕,阳城令害怕陈胜、吴广中途不能快快赶路,拖延了朝廷的期限,还特别派出两名将尉同行监督。
众人来到大泽乡,离渔阳尚有数千里,竟遇上了连日秋雨。偏偏大泽乡地势极低,接连几日下雨,早被淹成了一片泽国,根本无法通行。大家被困在大泽乡无法前进,自然不能按照朝廷规定的期限准时到达渔阳。陈胜和吴广身为屯长,延误行期必定会被斩首,逃走也一定不能逃脱地方官吏追捕,思来想去是死路一条。陈胜虽然一介农夫,却自小很有抱负,心中一想:我与当今皇帝有何不同?偏偏他就可以掌人生死,而我却将命断送在一场秋雨之中?如此思谋,陈胜干脆与吴广商议,借用被秦二世诛杀的公子扶苏,及故楚名将项燕,以匡复楚室为名,杀死两名将尉,假托神明降任,在大泽乡揭竿起义。
大泽乡中三老、啬夫得知陈胜、吴广造反,早就逃之夭夭,陈、吴二人率众占据大泽乡之后,假称公子扶苏、楚将项燕俱在军中,一举攻下附近陈县,以陈县作为都城,自号“张楚”。
陈胜、吴广起义之后,立即有许多苦于秦政的江湖草莽相继称王起义,大大小小的义军势力足有上百,皆各自为战、四处作乱。秦二世每日居在深宫寻欢作乐,赵高不想自己如日中天的权势受到威胁,干脆隐瞒不报,直到陈胜、吴广攻到函谷关下,直指咸阳都城,秦二世才真正恐慌起来,连忙召赵高、李斯入谏。
赵高呵呵笑道:“幺幺小丑,何足为惧?”二世为人虽然歹毒,却是个懦弱鼠辈,见赵高全然不当回事,便也信以为真,只任命毛遂自荐的章邯为大将,其他一概由赵高做主。李斯毕竟是秦始皇身边丞相、韩非子的师弟,胸中见识十分了得,见二世如此糊涂,又因为自己日渐失宠,不敢过多言辞,只是劝二世道:“陈胜、吴广不过鼓上小蚤,章将军挥师出关,定能将其夷灭,然陈、吴二匪借故楚之名,倘若东楚越人与之合力,个中颇费周折,不如陛下诏封越人首领,使他专心报效朝廷,不至于举旗叛国,则陈、吴孤掌难鸣。”秦二世依照李斯的建议,派遣使者前往越地调查。使者带领随从十人,匆匆来到庐江郡治。庐江郡守素来与人为善,得知使者受命查访越地民间影响力较大的人物,心中立刻跳出数位豪杰的名字——亦可称之为匪首。凡是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武装,无外乎两种:一是聚啸山林,打家劫舍,与官府暗中对抗;一是高举义旗,打着救民于水火的旗号,公然与朝廷分庭抗礼。以上两种人物,在民间的影响力固然很大,却是令地方官吏最为头痛的,生怕他们随时闹出祸端,朝廷必定先责地方官吏。作为受命于朝廷的庐江郡守,想要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掌握绵延数千里大山中的越人,势必如同登天。倘若朝廷出面招抚一位越人领袖,则郡守的责任可以分去大半。
庐江郡守权衡良久,将人选缩小为两个:一个是浮梁西麓浮龙镇的梁猛,此人武功出众,为人颇为仗义,以浮龙镇为据点召集壮汉数百人,从不骚扰贫民百姓,却时常带领部属打劫富户,美其名曰“吃大户”,惹得当地士绅时时咒骂官府为治不利;另一个便是龙山吴芮,此人素来内敛,无论对待官家富户还是贫民百姓,态度总是恭谦,借保乡卫境之名联合乡里,共同抗击匪众,却从不骚扰滋事。如此一番思量,庐江郡守自然比较看重吴芮,他将心中两个人选的详细情况告知使者,请使者自行定夺。
作为朝廷,吴芮的为人、处事之道,自然更能博得使者青睐,也更能令朝廷放心。于是,使者根据庐江郡守的力荐,跋山涉水来到番阳地界,面对绵延起伏的群山,不禁一筹莫展——惯于平原生活的使者和随从们,要深入山林寻访百姓调查,何其艰难!正在众人望山生怯之时,一队越人高声谈笑着走了过来,山人习惯走山路,虽然他们肩挑背扛,倒比使者和随从们走得快多了。使者眼看着那些满载而去的山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走了大半天,类似刚才那样的山民足足过了二三十人,使者不禁疑惑起来,等再有人经过,便停下来问路。
山民们本性纯良,十分热情,见十来个衣着光鲜的外乡人问路,而且态度恭谨,自然是无问不答。使者与山民们一番对话,原来那些山民肩挑背扛的尽是些越地没有的货物,诸如盐、铁之类,都是由吴芮组织起来,用山中药材换来的。使者在秦为官多年,听说这荒山野领中竟有这样具有领导才能、善于经济治民的人物,着实吃惊不小。尔后再遇到山民经过,使者依旧照原话询问,得到的答案竟是一样的——龙山有个吴芮,很可能正是秦二世需要找的人。
看看重重群山,看看自己已经磨起了血泡的脚,再看看崎岖的山路上比比皆是的碎石硬砾,使者决定不再深入龙山,而是转道庐江郡,直接上书朝廷,举荐这位道听途说的吴芮。
使者奏报和庐江郡守的举荐信函,同时送到秦二世手中,二世见他们将吴芮说得神人一般,乐得从此省心玩乐,立即下召将越人领袖吴芮封为番阳令,让他自行治理番阳,无须向朝廷纳税,朝廷亦无须拨调俸禄,只须保越人不与朝廷作对便可。
秦庭诏令下到龙山,吴芮正在调集乡邻、兵寨青壮部众,准备应付再次来临的大乱。
已经在龙山安家落户的许易劝道:“如今天下初乱,形势尚不分明,不如利用秦庭给予的官职,先将番邑治理太平,日后可作为根据。”吴芮深以为然,便带着祖父厥由公留下的《太衍水图》,开始实践在祖父临终时的遗愿——“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力图造福万民”。
离开龙山之时,妻子毛苹继生下长女裕秋、长子吴臣、次子吴郢、三子吴阳之后,又已经有了身孕,吴芮委托柘乘夫妇照料妻子、老母,带着后山兵寨中的“吴家军”告别乡亲离开家乡。
众人在吴芮的带领下来到立马山,眼见昌江逶迤,满目青山秀色,吴芮心中豪气顿生,挥鞭指着远处的景德镇和番龙岗,对身边的方延睿和梅湖道:“此处青山如龙,沿江而活,盘绕腹地宛若太极八卦中的双龙戏珠,实为珠山宝地也。”
许易微笑点头,梅湖则豪气干云地一拍胸脯:“当年与贤弟一同游历之时,为兄便说过,贤弟若得如明月,为兄必作繁星追随!”吴芮回头看着少年伙伴和知己故友,骤然感觉到肩上担负的,竟不止父辈寄予的期望,更多的是对百姓、对师友的责任感。
第三章 锋芒初露
来到紧邻番阳湖的番阳地界,这里依旧是一个破落小镇,吴芮心里对于这样的辖地并没有感觉失望。相反,他面对早春荒芜的田野、低矮的民宅、衣衫褴褛的百姓,悲天悯人之心油然而生。这片土地有着怎样的贫瘠和困苦,只需看看那些坐在茅檐下脏得几乎辨不清肤色的孩子,还有那些在早春料峭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者,成年男女的脸上带着一种标志性的神色——悲苦已经麻木地停顿在那里,仿佛承载着亘古不变的压迫,已经成为习惯。吴芮一行数十人,在番阳镇上招摇过市,却没有引起任何的侧目,除了一日三餐该往何处寻觅、家中远赴边境服役的亲人何时归来,纵是天大的事情,都难以引起人们的关心。
一震强梁吴芮治邑行善政百姓归心
根据朝庭的规定,新任番阳令吴芮有自主治理番阳地区的权利,番阳县治的官员自然可以由他自行委派。跛脚燕人许易早已在龙山娶妻生子,此人精于为政之道、行事正直善于计谋,且受过吴芮救命之恩,办事自是十分尽心,被吴芮委任为番阳县丞,成为吴芮的第一得力助手。梅湖与吴芮从小感情极好,且为人直率刚勇,不但忠心于表弟吴芮,武功德行也都出类拔萃,被委任为右尉,负责治安、统管番阳县所属兵卒。
吴芮正式就任番阳令,上任伊始首要大事,自然是晓谕百姓、减轻徭赋、清理匪众。然而,他的抚民布告张贴出去,不到三天,便遭遇他主政生涯的第一个大难题。
问题正是出在浮龙镇那个梁猛身上。梁猛是一个十分刚愎的人,祖上素来家风强悍,是当地出名的一霸。至秦始皇挥军征百越,梁氏一族才暂时收敛,眼见秦庭无道、二世昏庸,便重操旧业,组织匪众与官府对抗。
吴芮素来对梁猛礼让三分,但这绝不是怕他强悍,而是不愿在龙山与浮龙镇山民的身上加之不必要的仇恨,况且他与梁猛都只是相互耳闻,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更谈不上什么冤仇。
以和为贵,这只是吴芮一贯的作风,梁猛则不然,凡事都想争个人高,尤其听说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吴芮竟做了越人首领,还得到秦庭颁布的文书,心中大为不服,打定主意要给吴芮一个下马威。
吴芮是脚踏实地的人,自己既受命治邑,见番阳民众比龙山还要困苦,自然想尽快为百姓办些看得到的实事,所以他抵达县邑之后将官署稍微安顿下来,便立即找来许易商议改善秦庭弊政的可行之策。改善弊政的第一条便是减轻徭赋,吴芮命属下四处张贴布告,要求各乡民众自行推举乡、里、亭长,由这些民众推举的官吏负责登记人口户籍、田地数字,然后据此逐条删减徭赋。
番阳民众被秦庭的苛捐杂税压得难以喘息,风闻新任番阳令也是出身穷苦,而且很有德行,个个欣喜不已,纷纷奔走相告,在心中盘算推举合适人选充任乡吏。
吴芮的新法传到浮龙镇,却引来梁猛一阵冷笑:“据说是个七十老儿生的野种,做得这般有模有样?我梁家祖辈何时怕过秦庭走狗?何时缴过赋税?叫他做不成便做不成!”梁猛的堂叔梁发连连点头:“如今天下反秦之声激烈,凭他半文不武的,也想在此耀武扬威?”到了吴芮委派属下去四乡核查户籍、田地数目的日子,两名县差被派到浮龙镇。浮龙镇推举的里长不是众人忌惮的梁猛,而是另一个人称仲翁的六十老者,此人姓梁名仲,处事十分公道,很受当地民众尊敬,每当邻里之间发生纠纷,经他评理裁定之后,双方往往口服心服。仲翁见县差只有两人,便想唤几个乡邻同行,谁知乡邻们听说是来丈量田亩,个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原来,梁猛存心要让吴芮难以收场,早已派人挨家挨户警告过了,凡是支持吴芮的人家都将受到惩罚。有道是“破家值万贯”、“丢把柴火没得烧”,穷苦人家统共就那么点家当,倘若得罪梁猛,随便动弹一下,全家人就很可能无家可归——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人敢帮?
县差心中气愤,又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吴芮有令,凡事以忍让为先。仲翁曾与吴芮见面叙谈,对吴芮很有好感,面对如此尴尬,猛一皱眉头:“也罢,好在老朽熟悉本地户丁,只须叫上里丁前去,邻里自当相信。”此时正是三月中旬,明媚的阳光将田地山川照耀得生机勃勃,众人扯着麻绳丈量,仲翁在一旁执笔登记,劳作的农人们早听仲翁宣扬吴芮的好处,都停下手中的农活,远远看着他们忙碌。
转眼之间量到山脚下一块水地,仲翁正要在田亩数目上注明,梁猛的儿子梁超带着一帮汉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梁超生得满脸横肉,一双蛤蟆眼向外微凸着,阴阳怪气道:“哪里来的野狗?我家刚在地里种上庄稼,踩上一脚便死了一片,数数你们有多少只脚?”仲翁德高望重,当地大人小孩包括梁猛,从来没有人这般高声粗鲁地说过话。老人家到底有涵养,他年过四十的儿子梁谨严可受不了,虎着脸道:“同乡邻里,谁不知你家还没下种?如此说话,小心折了你父亲的功德。”梁超本就是他父亲授意来捣乱的,梁谨严的话虽然无伤大雅,他却跳了起来:“啊呀!你是个什么鸟东西?敢在我家地头上撒野!统是秦庭走狗!”他转脸指着仲翁的鼻子,唾沫星子四处飞溅:“老东西,别看我父待你客气,非要与秦庭串通一气,骑在我梁家脖子上撒尿,休怪小辈们对不起你这把老骨头!”梁超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领人上前将两名县差扭翻在泥水里,丈量用的标杆木尺三两下被他们折成数段,然后神气活现地一挥手便准备扬长而去。
仲翁气得脸涨成了酱紫色,喉咙里咯咯做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两个县差都是吴芮从龙山带出来的,他们跟着吴芮一同维护乡里十数年,哪里见过这般猥琐而又蛮横的人物,从泥水里一跃而起,挥拳直奔梁超的后脑勺。这一拳确实下了十分力气,揍得梁超扑面摔倒,狠狠吃了一口烂泥。梁超身边的爪牙都非良善之辈,也是从没有吃过亏的,扑上来便打。
他们有十多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县差加上仲翁带来的里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