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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愁-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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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买了一辆中古机车,每天到学校接她放学,她坐在车后,紧紧地抱着夏霖越来越清瘦的腰,手一碰都是骨头,她的心更疼了。   
机车没命地飞驰着,像要带领两人奔向天涯海角。她的脸颊贴靠着他的背脊,晚风掠过,凉飕飕的,是咸咸的泪水。她不知他要载她去哪儿?去哪儿都好,只要那地方有他。   
终于考完了大学联考。   
等待放榜的日子好难捱啊,想到三年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重担,一下子全部被释放了,还挺不习惯的,而且不知是好还是坏?心里的彷徨更使得人的情绪没半点滋味,幸好有夏霖陪着她,度过这一段漫长的等待。   
那一阵子,她几乎每天往夏霖家里跑,两人天天腻在一起也不嫌烦的。她最喜欢赖在夏霖的怀里,睡午觉或是随意地谈天说地,巴拉巴拉地聊着平时的家常琐事,像新婚的小俩口。   
躺在他的胸膛里,擘画着未来的蓝图,叨叨絮絮地诉说着两人的未来要如何共度,讲了半天,夏霖都没答腔,大概又睡着了,她也习惯用声音帮他催眠,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介意了。   
看着他的睡容,极不安稳,时而眉头深锁,时而眼皮跳动,像受了惊吓的婴儿,无法熟眠。   
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惧盘结在他的内心深处,让他睡不成眠呢?心疼地抚慰着他的额。“夏霖,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安心睡吧!”   
想起有一回,他父亲去世没多久,那时两人还不甚熟捻,怀着一颗不知是爱抑是同情的心去探视他,那具原就清瘦的身躯经历父丧之后,只剩皮包骨了。原是要去安慰他的,见了却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喉头有股气哽住,并开了口就成泣。夏霖蜷窝在沙发上,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她一个人,一脸的睡意却成不了眠,挣扎在睡与醒之间,很是痛苦的模样。以为是自己扰了他的眠,便难过地借口要离去,他却拉住她,不自觉地露出盼求的眼神。“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后再走?!”她的眼泪几要被逼出,咬住牙关硬吞回去,无法言语,只能轻轻而应。“嗯。”现在她好像又看到当时那张不安的睡容,不知又发生什么事教他恐惧而不敢独处?   
屋里沉寂得恍如天上人间,无争无吵,只有她和夏霖的呼吸声,交错呼应,有时见他睡得太熟了,恍如死去,她无由地害怕起来,总要去探一下他的鼻息确定仍在呼吸,她才安心。   
“下周六,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被夏霖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不是睡着了吗?   
算算下周六刚好是放榜的日子,如果没考上就来找他大哭一场,寻求安慰。   
“当然可以,”他会特别提这大,显然那是个特别的日子吧,她看看他,不必开口问,他就已明白了,两人的默契就是这样心有灵犀。   
“我想提前和你庆祝生日。”   
“好啊!”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夏霖生命里的生日,以后还有无数次呢,她要记住夏霖的生日才行。“可是……哪有人提前庆祝生日的?”她一再坚持要在真正生日当人才买蛋糕,否则不吉利。   
“我怕会来不及。”夏霖的表情很阴郁,教她不得不让步。   
“好吧,这次就依你的,以后的生日可不行了哦!”   
路小筑心里还是挂念着放榜的事,很快就忘了夏霖脸上那一抹不寻常的阴郁,一边举高手去摸他下巴的胡渣渣,一边继续说着。“如果能考上和你同一所大学,能就每天看到你。若你每天看到我会不会看得好烦呢?”   
他十分专注地看着她,一眉一眼仔细地瞧着,轻柔的手指亦随之描绘着她的五官,像在呵护着最心爱的宝贝。   
“那你呢?每天看我会不会烦?”他的声音有点无力,气若游丝,她不喜欢这样病态的他,很不健康,教人担心,等她上了大学,一定要大大拉着他去运动或是晒晒太阳也好。   
她心疼地抚着那消瘦凹陷的脸颊,嘴里故意逗闹着说:“会啊,会觉得好无聊的,谁教你那么难玩,”两片小嘴唇嘟得高高的,煞为委屈惹人怜爱的模样,想瞧瞧夏霖会不会紧张。   
老半天的,夏霖却一直没出声,后来才迸出句。“那我就放心了。”   
她听得焦急万分,一抬眼,看到一双黑海般不见底的眸子,漾着水气,她几首以为夏霖在哭。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她焦虑地窜起来抱住他,紧紧地抱住,怕他跑了似的。   
夏霖没再多说,伸出手来拨开挡住她脸庞的发丝,一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她。“我想吻你。”那一吻极强烈,具毁灭性的,天崩地裂,好像一切就要在下一秒钟幻绝了,几乎令人窒息。   
她惴惴难安,觉得他心里有事,却不愿说予她知道。   
一阵狂乱拥吻之后,他才不舍地放开她。   
“怎么了?”问了也是白问,但是不问,她的心里又很不安。   
他突然打开电视机,像个没专人似地盯着萤光幕,她则紧看着他不放。   
良久,他才又吐出一句话。“我知道你会坚强的。”点支烟,又说出一句更荒谬的话。“难过的时候去找候亚农。”   
她眯起眼睛,完全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有时候,她也会跟夏霖赌气,像现在这样,就很令她抓狂。   
那一天,有点不欢而散,她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头,在爸妈焦急着找不到女儿正要去警察局报案时,她才回到家,脚走得发麻,但不痛,痛的是心。   
狠下心来,几天不去看他,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   
整天守在电话旁等他打电话过来,一天、两天、眼看一个星期就要过去了,他比她还狠。   
终于到了星期六那天,联考放榜了,她幸运地吊车尾考上T大中文系,父亲一直说是奇迹,母亲则说是祖上积德,她却认为是爱情的力量。   
她一高兴起来就把赌气的事抛到老远,急着赶去跟他报喜讯。   
想到以后可以天天和夏霖一起上下学,可以无忧无虑地谈着属于他们年少轻狂的恋爱,她的心里就有种幸福到快要溢出来的感觉,其中还透着点淡淡的不安。自从认识夏霖以后,有时候,或许大幸福了,反而会萌生一股没来由的不安。   
她临出门前被爸妈叫住,提议今晚去吃大餐,庆祝她的金榜题名。   
去不成他那儿,先打个电后让他也高兴一下吧,想到以后长长久久的未来,也不急在一时嘛!   
正要去拿电话,电话就响了。一定是夏霖打来的,她火速接起来。   
“喂,夏棗”对方也喂了一句,是女声。   
路小筑有点泄气地颓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是班上的同学打来的,通知她明天导师到家里庆祝,既然老师都开口邀请了,她怎能不去,反正先去老师那儿,之后再去看夏霖也不迟。“好啦!”她噘着嘴,颓气地将电话放下。   
爸说:“早点去,那家餐厅生意好得很,咱们又没事先订位,晚了可就没位子了,到时别说老爸请客没诚意喔。”   
是啊,父亲难得请吃饭,瞧妈妈开心的模样,还盛装打扮了呢,她怎么忍心扫兴。   
“好,走吧!”回来再打电话给夏霖了。   
走出大门时,客厅发出连串的声音。铃一铃一一是电话铃声响了。   
这次一定是夏霖,她本想回头去接,被妈喝住了。“没关系,我开了答录机。”拉着她的手上了父亲的车,她这回头望着客厅,心里一阵麻乱,胸口紧得喘不过气来,像有什么事会发生似的,惶然不安。   
 ☆☆☆   
隔天早上她睡晚了,来不及联络夏霖,便又赶着去赴老师的邀约,当她从导师家里出来时,她已经有点醉意了,微醺的感觉,真想当街跳舞。该去看夏霖了,她想醉倒在他的怀里。   
忽然有人拉着她的手。“喂,小筑,一起去热音社吧,我老哥和豆子他们等着帮咱们庆祝呢。”是猴子,和她一样也捞了个边,考上T大考古学系。   
“不行,我还有事。”到现在无论是猴子还是热音社的人,全不知她和夏霖的事呢。   
猴子还在跟她“卢”,执意地不肯轻易放人。“我哥说咱们两个新鲜人要先去拜一下码头,否则不准加入热音社,这可兹事体大呀!”硬是要拉着她一块走。   
拗不过只好走一趟T大热音社,也好,把旁杂人物应付完了,留待最后的也是最精彩的她给夏霖。想到这儿,突然好思念夏霖的怀抱,她的脸不觉酡红了。   
“哇,你的脸好红啊!”   
糟糕,被猴子发现了她的心思。   
“不会喝酒就别跟人家干杯嘛。”猴子数落她刚才和班导师干杯的豪迈,俨然是一派酒国英雌,原来是硬撑的。   
她咋舌,嘴角泛起醺然的笑容,是啊,她是不会喝酒,但此时值得举杯大醉,不是吗?   
仰起头,对着天空呼出一口酒气,想起有一个夜晚,夏霖和她站在大街上,望尽宇宙穹苍的星月,天啊,这一刻,好想夏霖啊!   
到热音社走一趟之后,很快就可以见到夏霖了。她在心里甜蜜地安慰着。   
想必侯亚农他们那一票人一定准备好“三牲五札”等着为她和猴子庆祝吧,那些男生就是爱闹爱吃,难得有这么个好借口又吃又喝,决计不会放过她们的,心里先有个底,待会儿才不会被灌醉。   
猴子又蹦又跳地来到音社门前。“咱们来吓他们一下。”回头跟她眨了眼。便霍地打开门,装了个一点也不恐怖的七月半鬼脸。“哇啊!!”不知想吓谁,她觉得好笑。   
“哇,你们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真不给面子,”猴子泄气地关上门,不忘数落侯亚农他们的不配合。   
以前她总是不敢正眼看侯亚农,现在已经不会了,自从和夏霖亲近之后,她似乎长大了,不再像个小女生那样,害害羞羞的,从头到脚都在别扭,连自己看了都讨厌,何况是侯亚农,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咦?那么夏霖又为什么会选择她呢?   
她现在可以很自然地正视着侯亚农,然而候亚农一碰上她的注视,反而转开脸去,她心里觉得有点怪,这样的反应不像是侯亚农的作风。   
“喂,怎么没有准备好酒好菜?你们热音社的人也太小器了吧!”猴子可能是刚才在班导家光顾着喝酒,现在肚子饿了,急着找东西吃。   
这些人极为调皮,一定义在跟她们玩什么把戏,瞧他们一个个脸色泛青,神情哀沉,故意摆个谱来唬唬新鲜人的吧。她可不会上当。   
“老哥,没有好酒好菜怎么帮我和小筑庆祝呢?”猴子真是饿疯了,三句不离食物。   
路小筑有所提防地看看天花板,如果没猜错的话,食物可能会从天而降,而且刚好砸到她和猴子身上,洒得一头一脸,然后,他们个个会笑张着嘴,嘲弄两个狼狈不堪的新鲜人。   
侯业农一脸严肃他说:“今大不适合庆祝。”   
哇,装得真像,她由衷佩服侯亚农的好演技。   
“你…你们不不知道吗?”   
呵,连豆子也来凑热闹了,他的一双手快速地刷过脸庞,她好像看到豆子眼角挂着一滴泪珠。嘻,一定是她看走眼了,豆子怎么可能会哭呢?那张看起来十分滑稽好笑的五官,只适合笑。   
猴子抱着空荡荡的肚子,有点没耐性了。   
“不知道什么呀?”忙着吞进一大口泛滥的口水。“你们别玩了啦,我肚子真的饿棗”猴子拉长了音,强调她有多饿。   
“——扁了”,“棗死了”   
侯亚农说了一句话,夹杂在猴子那一声“饿”的尾音中,所以听的不是很清楚,好像说谁死了来着。   
“啊?!”猴子也没听清楚。“老哥,你说什么死了?”   
侯亚农没回答,眉头皱成好几褶,豆子看看他。“我来说吧!”他的眼神轮流在她和猴子脸上逗留。“虽然你们跟他不是很熟,但最少大家都认识一场,他这个人虽然有点怪,不合群也不爱说话,又老是在睡觉棗”说到这儿,豆子黯然神伤地像在解释什么给谁听。“早知道那是什么嗜睡症棗会死人,我就不会让他那样一直睡睡睡棗他是那么的有才华棗”他忽然转身抡起拳来捶墙。   
路小筑很冷静地分析豆子的话,他所描述的人,应该是指夏霖,但是她听不懂什么东西会死人的?   
猴子的反应向来比她好。“你乱讲!!”对着豆子放声大吼。   
猴子一定是听懂豆子的话了。她看看猴子,脸上怖满疑虑,她记得清清楚楚的,即使在那一刻里,她的脑子仍然是冷静的,只是无法动作,不能思考。   
猴子转身向侯亚农求证,候亚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睑一垂。无比哀戚的模样。   
“不可能!不可能!”猴子开始发疯似地狂吼着。“绝对不可能的!夏霖他不可能会死棗”猴子猛摇晃着头,发丝飞跃而起,像被一股台风刮过。   
最后那一句她听懂了,尤其是前两个字,那是她这一辈子都要跟着的名字,她要叫一辈子的,而一辈子是很长的,他们才站在出发点正要开始棗   
猴子转过来看着她,求救兵似的。“小筑,他们说夏霖死了棗”猴子趴在她的肩上,失声大哭。   
而她却一滴泪都哭不出来,整个人僵了一般,后来她回想起这一天时,才明白,其实早在侯亚农说“夏霖死了”的同时,她的心就被急速冷冻了,失去所有的感受,像个冰人,站在那儿,没有知觉,只是下意识里不能接受。   
她像失了魂魄似地要往外走去,怔忡地,没有方向感,不知门在哪个位置?   
“小筑,你要去哪儿?”猴子抽噎地问道。   
她忽然想起夏霖说过要提早过生日的事。“我和夏霖约好了,要帮他庆祝生日的。”   
豆子闻言才恍然大悟。“难怪夏霖的邻居说,发现他的时候,身体都冷了,还死守着一个生日蛋糕,上面点燃二十根腊烛,没有吹熄,任由它燃尽,蛋糕也没切,大家正猜他可能是在等什么人,”豆子吸口气,继续说:“原来夏霖等的人是你!”   
大家都睁大了眼望着她,尤其是猴子和候亚农。“小筑棗”他们兄妹两人同时喊了她的名。   
很诧异吧,全世界没有人知道他们相恋的事,夏霖一走,她甚至找不到人来证明,他们相恋的事实。   
刚才在导师家里喝的红酒,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   
一九九九年九月九日凌晨两点,是正常人该睡眠的时间,而夏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一双因长期不由自主性嗜睡而显得惺松的眼眸,环视这间他从小到大进出几百回的病房,他对这里的一桌一椅简直比他家的厨房还要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路了。每个月一次的例行性检查,住院七天,医护人员会将他全身每个器官,每颗细胞都要翻过来检查,那七天里他当自己是一只解剖台上的青蛙,而不是夏霖,今天等到天一亮医生报告完后便可出院,现在之所以睡不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他太兴奋了,因为今天是他十九岁的生日,一般人过十九岁生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一个患有遗传性嗜睡症的人而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八点整,住院医生准时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检查的结果。   
“夏霖,你的家属呢?”住院医生问他。   
这个住院医生一定是新来的,才会这么问他,以他出入这家医院将近十九年来,遗传疾病科的医生,没有一个没替他看诊过,因为他的病例是几百万分之一的基因突变,很罕有的,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每位医生都视他为医疗经历上难得一见的宝贵经验,而他也乐于和这些医生们配合,只是日子拖久了,有点烦,毕竟庞大而复杂的基因遗传工程不是区区几个医生就能解得开的。   
何况这也只是例行性检查他体内的基因是否维持正常的运作没有恶化而已,他绝不想惊师动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事事得父亲陪着,不过,他倒是答应父亲等检查完就回家,两父子一起庆祝他十九岁的生日。   
“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他的直率不惧更显得医生的犹豫不决。   
“嗯……”医生的眼睛盯着检查报告,思索着该如何说出口。“最好先通知你家人过来一趟。”   
“为什么?”他看看新来的医生,脸色居然有点发白。“我今天不是就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面有难色。“恐怕不行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恐怕不行?今天是他十九岁的生日,他可不想在医院里度过。   
“你不必留我住院,反正下个月初我还会再来的。”一住进医院就是七天,任人抽骨髓,检验的事没完没了,他已经麻痹了。   
“你最近睡觉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不正常,睡眠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医生问他。   
“是啊!”反正是老毛病了,从小他的睡眠时间就比别人久,醒的时间很短暂,如果说成人一天睡八小时,平均年龄七十二岁的话,他大概只有三十六年的时间是清醒着的。   
“我建议你越快住院治疗越好,”医生有点语重心长。“从报告上看来,你体内基因恶化的速度很惊人啊,恐怕……”   
这个医生果然是个新手,说话的时候没有老医生的专业冷漠,那种事不关己的冷淡态度,死活都是别人家的事,但是那样的冷漠有时反而提供他某种程度的蓄意忽略自己的病情,教他不要太在乎自己体内那些不按正常牌理出牌的基因。   
“我考虑看看,”除了不在乎,他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式来对待从出生就缠着他不放的怪病。   
“什么?!”那个菜鸟医生似乎比他还紧张。   
夏霖以一种超乎他年纪的口吻说:“你知道吗?十八年来我最讨厌看到的人是医生,最讨厌去的地方是医院,但是为了不让我父亲伤心,我仍然每个月来这个讨厌的地方看你们这些讨厌的人,十八年了,我想够久了吧。”   
他幽幽地点燃一根烟,病房是禁烟的,他的身体更应该禁烟,“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生日,别坏了这个难得的日子,我想你比我还清楚,我没有几个生日可过了,所以……放了我吧!”那近乎求饶的语调,叫人心疼。   
医生怔仲地看着眼前这一位脸惨白的少年,那么帅俏的一位少年郎,怎会……   
“好吧,那就明天再来办住院手续吧。”医生走到病房门口时,又回头说:“别抽大多烟,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笑了笑,更肯定这个菜鸟医生将来绝对会是个出色的好医生,啊,好令人羡慕的将来,那么他的将来呢?   
在医生还没走出房门时,他淡淡地间着:“我还可以活多久?”   
医生皱紧了眉头,踌躇着该不该说。“病人当然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但是我想还是等你的家属来了再说比较好一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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