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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里?!」低沉得仿佛地狱谷中恶魔的咆哮。
「嘎?」正欲转身离开的快递少年,闻言转过头,眨眨一双茫然眼眸,似是没听清楚他的问题。
范越黎丢开手中贱兔,如一头猛虎般快步冲上前,双手揪起快递少年的领子,将他提起离地面整整十公分,力道狂猛得差点勒死他!
不会吧,只是送送快递,这样也会惹上命案?快递少年脸色苍白,呼吸困难地心想。
浑身涨满足以焚毁这世上一切事物的气愤火焰,范越黎脸色铁青,额际青筋暴凸,危险地眯起狭长眼眸,咬牙一字一顿问道:
「他、在、哪、里——……」
***
佳佳花店……范越黎对这家花店的名称有着深刻印象。因为,他曾经为了一张印有这四个字的名片猛吃干醋,不但狠狠揍了莫东升一拳,稍后又与他大吵了一架。冷战了好多天,失眠了不知多少夜晚,莫东升才愿意原谅自己,重新和好。
更令人吃惊的是,老板娘居然是张佳敏……范越黎观察她一会儿后,备感震惊地认出她来。大学时代,她也是自己视若猛毒的情敌之一,只因她亦对莫东升情有独钟。
如今,莫东升决绝地离开自己之后,居然选择这地方当作人生重新出发的起点,范越黎不得不微感讽刺。
远远地站在「佳佳花店」前方的马路另一端,范越黎已经定定地观察了那家花店的营业情形长达二个多小时了。
花店的生意似乎不错,不少女性上班族路过时,总会进去买束花,然后从无例外地彻底无视店内另一名花店老板模样的女人,指名要莫东升放下手边工作,将她们挑选好的鲜花包装起来。
一名打扮时髦的漂亮女人摊了一束长茎玫瑰递给莫东升,这已经是二个小时内的第六批客人挑选长茎玫瑰要他包束起来了,不知是否错觉,怒放的鲜红花瓣,衬着莫东升白皙俊美的脸庞,益发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莫东升的手指很灵巧,挑枝、修剪、包装……每一样步骤都难不倒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既柔和又乐在其中,范越黎打一开始便看得痴了,完全忘却原本怒气冲冲赶来此地的初衷。
张佳敏低头看了下手表,叹道:「快七点了……」
「怎么?肚子饿了?」莫东升停下清扫地面的动作,笑问。
「外面有个奇怪的人一直往这边看,还没四点就来了……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吧?」
莫东升微挑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耸耸肩道:「既然他不走进来,也没妨碍生意,就别理他了。」
「……这样好吗?」张佳敏迟疑地询问道。
「放心,没事的。」
张佳敏点点头,蓦然想起一事,眼神黯淡了几分,迟疑询问道:「对了,你真的不考虑再多做几天吗?」很早以前,莫东升便告知她只打工到今天而已,当时她只觉得即使只有短暂的一个月,那也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了,可当分离的日子到来之时,她又万分不舍地几乎心碎。若是从来没遇见过眼前这名男子的话,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尝到这般黯然神伤的滋味吧?
「你不是已经请了一名新的店员,明天对方就会来上班不是吗?」莫东升没有正面回答,这正是他性格体贴的地方。
「说的也是……」张佳敏幽幽一叹,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在花店工作这一个月来,我做得很开心,真的很感谢你。」
「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才对,你帮了我很多忙,来买花的客人也因为你而变多了。」
「哈哈,你过奖了。」莫东升继续手上打扫地面的工作,到了晚上七点他就要提早下班,彻底结束这份工作,这是当初已经和张佳敏说好的了,所以他很认真的做好最后在这地方能做的每一件事。
明白不管说什么也不可能挽留男人后,张佳敏强忍失落情绪。从脚边的柜子中拿出一样包装精美的方形盒子来,递给他道:「这送你,偶然在街上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算是道别礼物。」
莫东升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角一会儿,伸手接过。
「谢谢。」
见他没推拒,张佳敏回以一抹复杂又感伤的笑容,未了,她悄声询问道:「还记得吧?大学时代,我曾写过一封情书给你,不过你没有任何回音……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答覆吗?」
「呃……」莫东升神情一愣,没想到这件陈年往事她还牢牢记在心上。
「拜托你了。」张佳敏恬静一笑,似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我…那时心底已经有在意的人了。」莫东升犹豫了下,坦承道。
张佳敏强忍心痛询问:「现在也是吗?」
现在?莫东升眼泛一丝迷离,似乎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喃喃道:「是,长久以来,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我心底…只深深在意过一个人……」
「这样啊。」张佳敏点点头,脸上神情既释然又落寞,然而接着浮上内心的,却是一股从长久以来的思慕中彻底解脱的轻松感。结束,是另一段的开始,张佳敏感激他不因同情,而带给自己一丝暧昧的希望。
抬手看了下手表,不知不觉间,应该离去的时候已经悄悄到了。快手快脚地收拾扫具,经过花架时,莫东升蓦然想起一事,暗叹口气道:「佳敏,我记得一朵玫瑰是二十五元吧?」说着,他从皮夹中掏出二大一小的硬币放在柜台上。
张佳敏连忙摇手道:「不用了,你想要什么花尽管拿去!」
「不行,我突然想起来……我曾承诺过在情人节要送那人花,虽然情人节早就过了,诺言还是要兑现的。」
「一朵就够了吗?」张佳敏疑问。
「嗯,先送一朵就够了……总不能让那人太得意忘形。」莫东升舔舔唇,有些可恶地笑了。
***
见莫东升似是下班了,独自背着随身行李从花店走出来,范越黎连忙默默跟在他后头,最后尾随着他来到一处巷道狭窄的住宅区,范越黎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照理说莫东升应该发现了,但他来到住处便径自打开门上去了,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站在一栋仿佛鬼屋也似的破旧公寓的外头,范越黎双手环胸,眼神冷冷地打量莫东升暂时居住的环境。
莫东升离开自己后,生活似乎过得不是很好……满满的无比心疼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至顶。
莫东升在大学时代便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加上又被自己包养了七年多,早已丧失所有在社会谋生的能力,原本以为莫东升会重操旧业,凭藉魅力去找女人包养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选择一个人住在这种简陋地方,还去花店工作了一个多月,范越黎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懂,他从来就不懂莫东升半分,但,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未来多的是机会懂他!
范越黎身子僵硬地站在公寓外头。
他在等,等他出来。
砰——!
我对你的爱,像龙卷风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啦啦啦……莫东升嘴里哼着自创的轻松小曲,手里拎着一包简便行李,将红锈色铁门「砰!」地带上。
刚领了一大笔薪水,今天又将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心情自然是十分轻松愉快。
他身上居然套着一件摆明是地摊货的廉价衬衫……远远看着他的范越黎又生气又心疼,眼眶登时红了。
他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愿看到莫东升过得如此凄惨落魄的模样!
莫……我无法忍受!我真的无法忍受!
「莫东升……」范越黎握紧拳头,嗓音粗哑地低喊。
脸庞噙着的愉快笑容瞬间消失了,莫东升缓缓抬头,看着一个箭步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跟我回家去吧?好吗?」
「为什么?」莫东升平静地询问,仿佛他真的只是要一个让自己点头的理由。
「没为什么,你不答应的话,我还是有手段让你屈服的。」范越黎嗓音既平板又干涩。他已打定主意,留不住他的心,也要一辈子留住他的人。
「又来了!」莫东升猛翻个受不了的白眼,叹道:「大病一场后,你喜欢强取豪夺、逼迫别人屈服的烂个性仍是没改变,看来是我对你期望太多了。」
「是你招惹我的!你让我彻底绝望后,又派人带给我一丝希望,最过分的人是你才对!」范越黎眼泛泪光,又伤心又悲苦,即便只是不值一毛钱的廉价同情,或是薄得跟蚕丝一样的温柔,他仍满心欢喜地拼命汲取,当作继续活下来的动力,所以他不允许莫东升离开,即使被彻底厌恶,也好过再也见不到他。
莫东升一愣,倒不否认:「嗯,仔细想想,我的个性的确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过去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才好……」
「平常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对上我就变笨了?」
「我也…呜……不知道……」范越黎痛哭失声。
爱人的正确方法,他真的不晓得。
「别哭了。」一抹无奈浮上莫东升眉宇间。
「没办法…停住……」自己究竟在垂死挣扎些什么呢?范越黎伤心地想。这样连自尊都不要的苦苦纠缠对方,除了换来嫌恶以外,自己还能得到什么呢?但他一步都不想离开,死也不想。
「呐。」无可奈何之下,莫东升动作粗鲁地将手上捏着良久的一朵娇艳玫瑰塞给他。
范越黎震惊地睁大眼,一时间,泛滥的泪水果然硬生生止住了。
「送你。」见他如此惊讶,莫东升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你送我花…?」
莫东升干咳了声:「别想太多,那只是店里剩下的。」
「喔……」范越黎涨红了脸,慌忙伸手接过。
为什么偏偏送自己红玫瑰呢?红色玫瑰的花语,莫东升这个情场老手不可能不明白的……多么过分的男人,即便只是施予廉价的同情,也让人瞬间心花怒放。
「纵然是谎言,只要后来兑现了,就不能算是说谎了吧?」
「我听不懂……」范越黎视线再度被泪水模糊,右手将他送给自己的娇嫩玫瑰紧紧攒在胸前。
莫东升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懂也没关系,我自己明白就好了。」
范越黎吸吸鼻子,哀求道:「莫,跟我回家好不好?只要待在让我看得见的地方,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你还被我教训得不够吗?」莫东升无奈一笑。
「不够!我永远都没办法对你死心!」见他神情冷淡似乎没有同意的意思,范越黎心慌意乱至极,一把抓住莫东升的手臂,却被他吃痛露出的冷厉神情一吓,手指忍不住松开,但迟疑不到一秒钟,他还是重新紧紧抓住了莫东升的手,深怕他就此远扬离去。
莫东升皱了皱眉,终究还是任他抓着,沉声断然拒绝道:「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了,继续住在像鸟笼一样的房子里,我迟早会疯掉的。」
「那…你要上哪去?」从莫东升口中吐露的每一个字眼都像鞭子一样在责备着过往的自己,范越黎内疚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晓得。就到处走走吧。」莫东升耸耸肩。
「自己一个人去吗?」
「不知道,不过独自一人感觉挺寂寞的,也许会在半途搭讪路人一起去旅行吧。」
「不可以!你不可以找别人!」一想到陪在莫东升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范越黎就快发疯了。
「那你要一起来吗?」
范越黎吃惊地瞪大眼,结结巴巴起来:「什…什么?」
「算了,当我没问……」莫东升故作冷淡地撇过脸去,跟着迈开步伐越过挡在身前的范越黎。
「等等!」
范越黎慌忙跟上前去,试探地挽住他的手臂。
莫东升斜睨他一眼,看得出来不是很乐意被人这样抓着,却终究没有将手臂抽回。
「莫……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莫东升默然半晌。
这七年来与范越黎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心头流转……一时又觉厌憎,又感甜蜜,竟不知如何形容才好了。
「烦死了,反正已经甩不开你了,又何必一问再问?」
「……」范越黎失望地低下头来。
莫东升偷看他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反握住他的手,嗓音无比轻柔。
「……一起走吧?」
「嗯……」
范越黎轻点头,二行透明液体缓缓从眼角溢了出来。
然而,泪水的滋味似乎已不如以往的酸楚了。
***
在那之后——
留下一封家书后,范越黎从此人间蒸发了。
范母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不但没派人去追查,也不跟大家明讲他儿子去了何方,只隐晦地暗示可能去留学,亦或去追寻新的人生目标。虽然一干亲戚大惑不解,但范越黎早在住院时就被留职停薪,他来不来上班暂时都无所谓了,年轻一辈的精英份子随时等着出头,范越黎曾一手闯出的丰功伟业,或许有天会被人超越,也有可能不会,但……那都不重要了。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范越黎轻声询问。
一听到这个问题,莫东升就精神来了。
「多的是地方可以去!首先,我们去日本北海道洗温泉,路经韩国吃泡菜,之后到中国看长城,去蒙古骑马,接着到俄罗斯最著名的圣彼得堡拍照留念,再去瑞典逛逛皇家公园;喘口气后,我们再飞到德国瞻仰垮了的柏林围墙,到瑞士买贵死人的限量表……啊啊,差点忘了,最后一定要特地绕去法国和米兰参观时尚秀……」说着说着,莫东升自己也陶醉了起来,仿佛身子已经跟着话语环绕了世界半圈。
「似乎是很有趣的逃亡之旅。」见他说得高兴,脸庞散发光采,范越黎不禁欢喜起来。因为莫东升开口闭口不是说「我」要去,而是说「我们」。
「当然!其实我已经偷偷计划很…呃……很久了……」像是不小心暴露一个隐藏许久的秘密,莫东升激昂的语调一下子跌宕,眼神不自在地转开,嗓音逐渐细若蚊蚋。
居然当着「前任」饲主的面,兴高采烈地诉说自己暗中计划已久的华丽逃亡兼旅游计划,莫东升还是头一次犯下这么白痴的错误。
范越黎伸手强硬地将他布满尴尬红晕的俊脸扳过来面对自己,嗓音含了一丝甜腻:「不介意带我一起去吧?」
都被你听光光本人伟大的逃亡路线了,我还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吗?莫东升不无哀怨地轻哼了声:「都到这种地步了,还问什么问……」回心一想,多个人帮自己拿行李还算赚到了咧!于是乎,莫东升内心的委屈度登时硬生生减半,笑容重现。
「约定好了喔,若是你不带我一起去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干下半路拦截飞机的蠢事来……」
你的心底暂时没有我没关系,但是你的身边,一定要永远有我的位子才行……范越黎爱怜地亲了亲他忽然有些干涩的唇瓣。
若是自己的独占欲能转化成实质看得见的东西的话,那么肯定已经布满在莫东升全身上下的细胞,欢喜地将他整个人吞没了吧。
「千万别干蠢事,我可不想上报啊。」莫东升无奈地翻翻白眼。
「对了,那逃亡的资金……」范越黎暗暗寻思若将手上握有的股票、基金尽数卖掉,就算环游世界一圈也绰绰有余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莫东升笑咪咪地从行李袋中拿出一本存折,里头累积了这七年多来拍卖掉范越黎送给自己的礼物的所得,足足有八位数呢。
「你打从一开始就在准备逃亡资金了啊……」范越黎夺过来翻了翻,苦涩地笑了笑。
莫东升皮皮一笑道:「天有不测风云嘛,谁敢保证你下一秒会不会就看我看腻了,然后将我扫地出门,到时我身无分文,会很可怜诶。」
「哼……没收!」范越黎斜睨他一眼,飞快将那本存折塞入自己口袋中。
「喂!那都是你送给我的,怎可以耍赖收回去!」莫东升登时傻眼,像是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幼稚的家伙。
「我不管!不还就是不还!」
唉,真是麻烦。
自己确定要带这爱闹别扭的家伙远走天涯吗……莫东升一向自谢是范越黎的天生克星,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两人的角色是不是互相颠倒过来了。
不过……
「随便你,反正金融卡还在自己身上,随时可以领钱,嘿嘿!」
「过分……」范越黎红着眼眶瞪着他,气得快哭出来了。
嗯嗯,这副受尽欺侮的哀怨神情还真不错……莫东升得意地亲了他一口。
活该,谁叫你要爱上一个坏心眼的人呢,就这样一辈子被我欺负吧!哈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