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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从来也没说过喜欢她呢,他年假放完后看不到她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号码换了后,他有没有打过电话给她,有没有有没有呢?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冬日柔淡的晨光渗进来,卡卡手腕上只剩了细白的伤痕,她看着它,一瞬间里他的眉眼,他柔软的嘴唇,他头发的触感,他怀抱的气息,他微笑的样子,他的她见过最漂亮的手,他的所有所有以及切开手腕时刻骨的痛就铺天盖地塞满她的脑海了。她以为忘了,原来一直记得。卡卡捂在被子里号啕大哭。麦小小,你这个巫婆,你下了这样恶毒的一个蛊。
情迷俄迪普斯
我廿八岁,单身,天蝎座,181公分,75KG,血型B,无宗教信仰,穿白、蓝、灰色衣服,灯芯绒裤子,用大卫杜夫CoolWater香水。
我与琪琪拍拖一年,渐渐生出倦怠。
琪琪是娇矜的女子,秀丽的鹅蛋脸,蜜色皮肤,笑起来明媚活泼,牙齿似米粒细小雪白。我察觉出她越来越爱我,除却工作,我的任何时间里都有她。偶尔也在我工作时打电话来,一明,今晚派对我穿哪件礼服?那件黑色露肩镶珠片的还是上次新置的宝蓝色连身的?配那双夏奈尔的珠光色高跟鞋应不会过时。属下拿着公文等我下达指示,我隐忍怒气,琪琪,我上班正忙,下班后再给你电话。
时机恰当的时候也说,琪琪,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偶尔也可与朋友一起出来唱歌跳舞。她嘟起明艳粉红的小嘴,抱住我的腰,一明,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
对我依恋至此。我不是不感激。
然而做连体婴太久,我向往自由生活。
亦会为她人怦然心动,那些化透明妆,穿今季最新款春装,拎公文包,姿态凛然,从商业楼大厅直线走过去的的职业女性,或者是酒吧里眼神斜斜飞过来,勾魂摄魄的妖艳女子。食色性也,琪琪不知,他深爱的男人亦与其他男人无异。
琪琪是我的第八任女友。她不知的事尚多。十多岁时跟父亲生活的日子,黑暗晦涩得不愿回想。半个月不洗澡,一季换一次衣服,没有洗发水,用廉宜的肥皂洗头。但是不能埋怨父亲,他尽了力。他不过是乡下教了十几年书依然转不了正的代课教师,每月拿40块钱的薪水,他被妻子抛弃,困苦潦倒,身上终年是酒臭味。他对我说,她嫌我穷。我早该知道,像她那样的小姐不可能同我捱苦。
渐渐从邻居处听到事情原委,母亲是有钱人家独女,姓周,当年父亲在城里念第一高中,是家境贫寒的优异生,被导师介绍至周家替母亲补习。她爱上他,愿意与他私奔,为他生养了一个儿子,最终受不了清贫的生活,她离开了他。
他们叹息,艾俪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时常会有精致的包裹邮到小村里来,父亲眉头一皱再原封不动退回去。我看清楚每次都是由同一个地址汇来:幸福街翠薇路261号,周艾俪。
我命运的转折是在13岁的夏季。父亲喝醉酒跌入水塘,第二日早晨浸肿了才浮起来。那时我已认不出他。皮肤胀欲撕裂,呈现出死鱼肚一样的白,嘴里流出淤水。我的父亲。我悲恸。没站稳就瘫软下去。
隔壁姨婆盛一碗饭过来,饭端头放一筷青菜与几片腊肉。抹一把眼泪,说,一明,不要担心以后,村头二瘸子说要领养你,供你吃、穿、住,也供念书,不过就要你改姓李。唉,长这样俊,念书又好,又懂事,若不是我家里小孩多……我呜咽出声;竟把我当无父无母的孤儿看了。
可我尚有母亲,周艾俪。我决心抹干泪去寻找母亲。
翠薇路……翠薇路261号,我看到一幢白色的小洋楼,铁门上是镂空雕花,粉白嫣红的蔷薇开满整个围墙,穿白衣黑裤的女工正拿一把大剪子修剪斜出枝桠。
我走上前去,请问周艾俪是否住在这里?
女工狐疑看我,是的。
我挺起胸膛说,我找我的母亲周艾俪。我灰头土脸,浑身发臭,鞋头伸出脚趾,天知道我哪里来不卑不亢的气节。
女工进去一会儿,一个雪白身影冲出来,端详我一刻,即把我紧拥入怀,一明,一明,一明,一叠声的唤,这样柔倦的口气。我惊得呆了。方知邻居们全无夸张,周艾俪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无法用言语形容。穿印尼风味的裙衫,细软腰身,系一根缀翡翠珠玉的带子,趿双拖鞋,裸出光洁小腿,脚踝上一条银链子。而她的脸,她的脸是这样细致精巧,眉睫浓郁,眸若点漆,嘴唇绯红。她满脸都是泪水,哀伤地说,一明,我天天想着你。在这刹那,我知道以往的恨怨都烟消云散。
她亲自帮我沐浴洗头剪指甲,我脸红似蕃茄,她笑,我是你的妈妈,你出生至五岁都是我拉拨长大,现在来害羞可迟了。
洗下来的水能沉淀出泥浆,我羞惭。
她说,13岁的孩子,发生这样的事竟能镇定自若,到底似父亲,意志坚强。当初你外公病危,找我回去,我是独女,家中有生意要接手,我亦为感情自私了这么些年,便点了头。他从此恨了我。始终不肯跟我回城,先是怕你外公轻贱,你外公过世后又怕人说他是吃软饭……他一惯清高自傲,没想到……是我负了他……眼眶一红;掉下泪来。不见得没有感情。
女工说:啊,竟有13岁,还以为至多8、9岁。那么瘦小,面色饥黄,一定是营养不良。
那样的日子也有过。
下班时看到候客室里琪琪在等,看到我立即迎上来,今日去吃日式料理可好?我叹气。她露出灿烂的微笑。她时常等我下班。她早该宽心,整幢大楼哪位未婚单身女性不知周一明有女友。
约会完十一时返家。已下起沥沥春雨,风卷起潮湿的落花。我喝多,头痛欲裂,芝华士12年口味醇和却易醉人。谁道闲情抛却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似旧。嗳。这样疲倦的日子何时是尽头。要我如何鼓足勇气对琪琪说,我要同你分手,因我厌倦了你。
拿出钥匙开门,我一直与母亲同住这幢翠薇路上的小洋楼,历任女友均质疑,周一明,为何你始终不肯搬离母亲寓所,似永不会长大的小孩。
客厅里只开一盏昏黄台灯,刺绣图纹的沙发垫滑落在地,玻璃茶几上一只碧玉花瓶,一株香水百合斜逸,两只酒杯,都余半杯琥珀色液体,音箱里一把声音沙哑悲怆的唱“哦,我的心,我的一颗老心。”苏伏在母亲的膝上絮絮低述。情意缱绻,风光旎绮,苏何时得到母亲这样的垂青?
我怒火中烧。厌恶苏。青年才俊又怎样,名下拥有多家企业又怎样,统共比我大5岁,我不会允许他做我的继父。
“砰”一声砸上大门,屋内二人被吓一跳。我虎着脸穿过客厅上楼。母亲喊:“一明,一明……”
没脱鞋就跃上床;双手放脑后,思潮汹涌。
周艾俪无庸质疑是个好母亲。给我俊秀的容貌,富足的生活,良好的教育,我从未有出身单亲家庭的自卑感。
她工作以外的绝大部分时间放在我身上。衣橱内四季衣服排列满当,款式与时尚杂志上更换的速度一样快。她在休息日时带我去爬山,游泳,或者在家自制动物形状的曲奇饼,合力拼一副一千块的拼图,埋在沙发里边吃零食边看肥皂剧,母子一齐哈哈大笑。关系更似友人。
一次学校露营,受了凉,回来后就发烧至39度,她急得脸上变色,泪落似雨,一日一夜随侍床前。我记得那时不时覆上额的冰凉的手的温度。
大学时与外校举行篮球联谊赛,下午一时举行,她放下工作来看,穿运动裤球鞋,戴一副太阳镜,脸上脂粉不施却令人惊艳。她为我加油呐喊,兴奋非常。然比赛最终因我的失误而输掉。我懊恼万分,忍不住落泪。她从观众席走下来,抱住我,一明,不过一点小挫折,在妈妈心目中,你是最好。同学们惊骇,周,她竟是你的妈妈!这样年轻美丽,以为是你女友!他们表情太过夸张,我破涕为笑。他们终于知道周一明的美貌得自何处。
别说他们惊骇。一起生活十几年,早习惯她美貌的我,亦时常因她的一个侧身,一抹眼神看到发呆。周艾俪是罕见的美女。
一头秀发浓郁似海藻,时常在洗完澡后叫我帮忙吹头发,香味不知从何处散出,像是从发间,又似从皮肤里。披一件乳白色真丝睡衣,动作时美丽的胸部若隐若显,我别过头,面红耳赤。
时间厚待周艾俪,总也老不去。身段似少女纤柔,皮肤吹弹可破,素脸,睫毛长长,一双眼睛漆黑分明,只在笑起来时眼角有细小纹路,却更增娇憨风情。
想到她的笑容,我不禁悲从中来,琪琪就是笑容似她。那种仰起精致下巴,露出细小牙齿,从眉梢眼角蔓延开的笑容,妍若初晓,令我着迷。
我觉得我将失去她。这么多年,她身边追求者无数,只这个苏的出现让我恐惧,我觉察出她因他而快乐。
门声轻叩,我说,进来。
她带一丝担忧神情,走到我床沿坐下。一明,你喝多酒,与琪琪吵架?
我说,妈妈,我身心俱疲,我想同她分手。苏呢?
她说,他已经告辞。琪琪是好女孩,温柔单纯,不可多得。
我说,妈妈,你可是要结婚?
她脸上泛起红晕,苏向我求婚,我尚在考虑中。一明,你已长大,我不用再顾虑你,只是我大他12岁,这让我犹疑。
竟被我猜中,我如遭电击,浑身颤抖。
她立即发现她现时的幸福对即将失恋的我是刺激,惶急起来,“一明,有朝一日你也会遇到你爱至欲与之结婚的女孩。”
我无言,我控制不住,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她恻然,拥我入怀,一明,妈妈明白你,总会雨过天青。
我紧紧拥抱她。
不,你不明白。妈妈,我爱的是你。我终于要失去你。我交往的历任女友不过都是因为有一部分长得似你。我的内心盘踞一头魔物,从13岁初见至今,它的欲望与贪恋与日俱长,我无法倾诉,痛不欲生。我该如何告诉你,我对你存在非分之想,我想靠近你蜜糖色的嘴唇,我渴望得到你。
玫瑰三十岁
是凉薄冬日,午后2:10分开始,日光斜斜射进来,映到脸上,毛绒绒地渗入毛孔。眼不自觉地眯,想敛去那光。窗台上一株绿色细茎植物,半帘米黄色绣花窗帘,依兰的薰香浮起霭霭的烟。妮歌推开白色的小转椅,起身倒水,纤长体态,赤着白生生的脚在地板上走。浓眉长睫,肤色透明,嘴唇是天然粉红色,长发胡乱用卡子盘起,几缕懒懒散下来。喝一口水,看到QQ头像亮着跃动。是AKIRA发过来一个文件,命名为SNOW,俯下身打开看,2006年的第一场雪,就纷纷扰扰下来了,皑皑地落满妮歌设置为桌面的卡通人偶绮丽的脸,裙上的雏菊一朵一朵安静的覆没。美丽而凄清。
妮歌觉得自己像食草堂的饰物,在新新的旧。长时间不出门,与时下的流行与时尚绝缘,不买任何棉制以外的衣服,衣服颜色一率是白,纯白,奶白,米白,烟白,薄的厚的料子都透出暗暗花纹,可以穿出寡淡神情。喜欢呆在家里,看书,上网,听音乐,洗澡,切水果,做沙拉,在客厅透明的玻璃桌上喝牛奶,坐在地板上玩拼图,或者在阳光媚好的午后,拿一个抱枕坐到阳台的藤椅上睡午觉。婚后的生活,幸福而平和。她已经习惯。家明工作非常忙,很少回来,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三个月。请了人专门伺奉她,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妮歌知道,她该知足。现在的女人,少有做全职太太,多数结了婚也要分担一半经济开支,同男人一样打拼,挤公车上班,在办公室坐足8个小时,回去仍然做饭洗衣拖地伺候一家老小。会斤斤计较,买东西时红口白牙争得面红耳赤只为省五角钱。多么不堪。不用经年,她们就会头发油腻,小腹突出,口腔有异味,指甲缝一圈黑边。而妮歌,妮歌有家明、有满满的巧克力与烧得旺旺的炉火,妮歌是玫瑰,能美到五十岁。
打开与AKIRA的对话框,发一条消息过去:我感到寂寞,无所适从。乍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打出来,看在眼里,进到心里,令妮歌的心一颤。心底一座终年不揭帷幕的城,轰然倒塌,猝不及防,就闻到了向晚青苔潮湿的腥气。原来竟是觉得寂寞的。怪这凄清的雪,怪这音箱里潘玮柏唱的林夕的词,是那一次约定了没有来,让我哭得像小孩,不得不爱,否则快乐从何而来,不得不爱,否则悲伤从何而来。
妮歌23岁的时候,还会缠着家明撒娇,家明家明,我要吃皇后饼店的柠檬芝士蛋糕。家明家明,再陪我多一会儿。家明说,宝宝乖乖的,宝宝不想要LV的包,不想要LANE的香水,不想去周游世界吗?等我有空,赚够钱,一定陪你。妮歌嘻笑着爬到家明的膝上与他拉勾。但是家明事业越做越大,回来次数越来越少。家明一直没空,妮歌过生日时也是一个人,家明失了约。
只要在本城,家明无论工作多晚,都会回家。有时妮歌醒过来,发现家明睡在身边,发出微微的鼾声。妮歌爬到他的身体上去,去亲他的脸,咬他下巴上的胡子,用牙齿咬住,再连根拔出来。家明被吵醒,雪雪呼痛。轻拍她的屁股,抱紧她。宝宝,宝宝,宠溺非常。但是家明非常的倦,立即又睡过去。妮歌泪盈于睫。
妮歌三十岁了。
碧清一双妙目,眼角渐也生出细细的小皱摺,令人忍不住的心慌。
AKIRA打过来一行字:佛说,娑婆苦,长劫受轮回。不过,我可赠你一只“迦陵频伽”的神鸟,据说此鸟能以天籁梵音演说无上妙法,芸芸众生听到它的声音便可出离焦躁、烦忧、寂寞,得到自在、温暖、从容……最末打了哈哈二字。
胡扯。妮歌莞尔一笑。
AKIRA说;今晚八时;花都;不见不散。
妮歌走入花都酒吧,听到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便后悔了。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穿怪异暴露的衣服,身上挂满廉价饰物。随着音乐扭摆躯体,热力散发,通身似鱼鳞闪闪发亮。妮歌皱眉,她已老,走入这蓬勃鲜嫩的这一代,她会不自在。妮歌是美女。被家明保护得太好,脸上依然是不经世事的纯真。高挑身材,波浪长发,一袭米白长衫,裸露出修长的手臂与小腿。已有人对她注目,吹起口哨。
音箱里电子乐停下,舞台上淡淡灯光打下来,尖叫声四起,女孩子们开始兴奋地喊AKIRA,AKIRA。她看到一个俊美的驻唱歌手,茶色眼睛;留着漫长的刘海。他说,今天所有的歌,都是为妮歌而唱。他的声音是真的好听,像喑哑了的光,褪失了的色,优柔了的影。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望着她,开始唱一支英文的歌,旋律动人,FromthefirstdayIsawherIknewshewastheone…Shestaredinmyeyesandsmiled…Forherlipswerethecolouroftheroses…Thatgrewdowntheriver;allbloodyandwild……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非我莫属……她看着我的眼睛露出了笑容……她的嘴唇的颜色让我想到了那些生长在河边的,火一样绽放着的野玫瑰……
AKIRA是可以引人入胜的男人,和家明的脉脉温情不一样,他可以燃烧,张扬出烈烈的火。他说,迦陵频伽是妙音鸟,人头鸟身,歌喉动人,并且英俊,他指着自己的脸笑。我承诺过把他送你。他有美丽的身体,光洁的小麦色肌肤,他欺身压上她,她看清楚他的淡色嘴唇,朗朗眉目,长长覆着的睫毛。原来热情浩如烟海,只一直一直掩埋在了洪荒,六日饥荒,七日饕餮,不过是贪恋美少年甘美的肉体的温暖。妮歌别转头;微微的闭上眼睛。
家明,家明,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你说你会给我一个美满的家。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木头的栅栏,甜美的鸽子,开得糜艳的玫瑰,天使一样的婴孩。他们有粉扑扑的苹果脸,黑葡萄似的眼睛,迈着小短腿在花园里奔跑,发出铃铛一样清脆的笑声。你说你会在早上9点上班,晚上5点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晚饭,你会亲手做可口的苹果批,假期领着小孩去公园玩,拎着野餐篮去郊游。可是家明,你已经欠我太多太多个早安吻,太多太多个晚安吻。你给了我一个空空的大屋子,很多很多的钱还有一天又一天漫长的时光。家明,你说了谎,我要的家从来不是那个样子……啊!粗重的喘息,缠绵火热的吻,激烈的情欲,AKIRA深深地埋入她的身体时,妮歌忍不住发出一记呻吟;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来。
逢魔时刻
有时候,木盟会疑惑的想,苏苏到底有没有存在过。如果有,他怎么会连她的样子也记不起。木盟书桌最后一格抽屉里保存着一张十年前寻人启事的报纸,苏苏,女,19岁,于1996年八月十三日走失。。。。。。照片是苏苏入学时的学生照,垂肩的黑发,恬静的笑脸,但都是模了糊的。
回忆是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不去想,它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冒出来。木盟是讨厌夏天的,懊热的天气,四处是物质腐烂的味道,白天又是那么长,像永无止境的感觉。况且苏苏消失的时候,也是夏天。
没有用错词,是消失,让他从此以后的夏天都成了悲怆微凉的调子。
苏苏,苏苏,他都习惯叫她猪猪。没见过比她更像猪的女孩子。那么懒,那么爱睡,笑起来又是惊天动地的。他喜欢她又软又清亮的童音,兴致起来时就挠她痒,她满床打滚,咯呖咯呖笑到要断气似的。那些影像与声音都似喑哑了的,木盟回想起来的时候,它们没有色彩,跟现实隔了老长一段距离,远得像黑白的默片。
木盟!
他皱起眉头,从厨房走出来,隔着卫生间的门问,什么?
她说,今天天气很好啊。
他说,嗯。
她说,可能明天会下雨啊。
他说,哦。
她说,你在做饭吗?
他吼,你到底什么事!
。。。。。。喔。。。是这样的,没有手纸了。。。。。。你能不能递一下?
“木盟,我走不动了。。。。。。!”
他转头看她。
“你只要背我走一百米,我就可以恢复元气,我发誓!”
他看着她伸出两根手指作发誓状。
她想爬上他背,但因身高悬殊,施行起来颇困难,伸出朱砂掌猛拍他的背。“蹲拉!”
木盟很耻辱的蹲下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头骡子。
但她显然不以为,她说,“你看,我们多像澳大利亚的考拉啊,我是小考拉,你是大考拉。。。把脸很满足的埋到他颈窝,唔,还有一股野生动物的气息呢。。。。。。”
他想到昨天她刚看过动物世界。
木盟啊,你怎么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啊。
“木盟,你说,你爱不爱我?”
他转过身背对她睡,毫不迟疑的说:“不爱。”
安静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