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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没来得及报上名字，裴心非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上官！」
这样的默契行为给了上官一个小小的惊喜：「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这两天你都差不多这时间打来，习惯了就会等。不过今天比较晚，工作很累？」
裴心非体贴温柔的话透过电话别有一番韵味。
上官莞尔。是没错，他们两人每天以电话聊天的时间都胜过见面的时间；在电话里，裴心非的眼神不会触动他的心灵，他比较能轻松地与他交谈。他们什么都聊，聊摄影、聊工作，偶尔也聊聊电影，这今他发觉心非的嗜好与他的差不多。
他们爱看侦探片、爱喝咖啡、爱旅游，他们甚至还约定假如有机会，他们要一起去环游世界一周。
其实做什么、去哪儿都无所谓，他在乎的是身边的人是不是裴心非而已。听裴心非说习惯自己的电话，他相当高兴。
记得大一修了一堂心理学的课，一学年的课里教授说了什么，他忘了大半，却永远都记得一个理论──制约。
当时教授拿了一个他朋友活生生的例子当做教材。他说一个人若是习惯了一种特定模式，就容易遭到制约，而当那特定模式不在时，就会觉得做任何事都不对，也不想做任何事，只求再度恢复原有的模式，而这种近似上瘾式的过程就称为「制约」。
他对裴心非就是做了这种制约的举动。
但可笑的是，究竟是谁制约了谁？他已经搞不清楚了。究竟是他习惯每晚听心非的声音而下意识拿起话筒，亦或是心非习惯了他的电话铃声遭他制约呢？
可无论谁制约了谁，他都觉得幸福，只要对象是裴心非，他不会在意这些；就算被制约的人是他，也心甘情愿。
「工作还好，只是刚刚看书看得太入神，本不想打电话吵你，但这个问题困扰我一整天了，所以……」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有义务为你解答的。」
「连感情上的问题也行？」他故意调侃他，若他有没有办法解决。
裴心非没有接腔，显然也愣祝
「你有这方面的问题？」
「很奇怪？」
「嗯……我是觉得你早该有个要好的女朋友才对。」
「为什么？」
「你的条件不错埃」
「那你呢？你的条件也不错，有没有……女朋友？」上官担心地问。
「不会有女孩子愿意陪我去非洲的，所以我要有女朋友就比较困难。咦？我们不是要讨论你的问题吗？怎么绕到我身上了？说说看你的问题，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若说他愿意陪他去非洲，不知心非愿不愿意让他跟？
「嗯，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我清楚只要我一说出来，我身边的人绝对都会反对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已经──」
「已经陷下去？」裴心非径自接腔。
「对，我对他的感情已经无法收回，我也不会放弃他，就算他不爱我，我也不打算离开他。」
裴心非沉吟了声，回道：「上官，我是个旁观者，所以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是怎样，不过既然你清楚是个错误，就不该继续了，也许你现在会很困惑……」
上官抢下他的话：「我已经不困惑了，我很明白我的的确确是爱上他了，这辈子，我只会爱他而已。」
他在试探！试探裴心非对他这样的爱情方式会有何感觉。
「上官，若要我来说的话，其实我相信这世界上是不会有什么人不能去爱的，爱情、亲情、友惰，无论哪一种方式都是爱的表达。你的爱情很直接、很浓烈，所以……我只能希望你的这份爱情不要去伤到任何人。不管你爱谁，都不要伤了对方的心，晓得吗？」
「我不会去伤害他的。」不过他的这份炽爱注定会伤到人。
「上官，这是你的事，你要冷静想想，好好处理。」他只能做到旁观者的提醒罢了。
「我晓得了，谢谢你。」
电话那头传来裴心非的轻笑。「谢我做什么？我没帮到什么忙，只是多说了几句话。」
「有的，你帮了我了！这样已经足够了。不打扰你了，明天……我还能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记得吃完午饭再过来。」
「一餐不吃没关系。」他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放弃和他相处的时间。
「笨蛋，我会把时间补给你的。晚…，早点睡。」
两人互道晚安，话筒仅剩嘟嘟声，上官还痴恋着，不肯放下。
若心非知道他爱的人是他，不知作何感想？是继续当个旁观者劝他想开，或是认为他恶心呢？
爱上男人怎会恶心？
他不过是爱上了同样的性别而已……
「晚安，我的心非，愿你有个好梦。」
第五章
嫉妒，任何一个能爱你的女人。
因为，唯一没有资格爱你的人，是我！
上午，接到老板古典岳的电话，裴心非换好衣服开车出门。
来到公司，率先与他打招呼的是古典岳的秘书兼女朋友──陆雅楟。
「心非，你来啦！」
陆雅楟清纯可人，刚来公司上班时就已经被古典岳先声夺人给定下了。
面对由美国回来工作的陆雅楟，裴心非都会给与美式的亲吻。
「好久不见了，妳愈来愈漂亮了！」
陆雅楟甜甜一笑：「是吗？比月心漂亮吗？」
「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类型，怎么比呢？」裴心非回得有技巧，同时赞美到两人。
「小心点，月心很抢手，你可别仗着自己近水楼台，结果『月亮』没捞到。」陆雅楟藉此机会提醒他。
「感情的事情又不是一方决定就算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陆雅楟眉一挑，显然不以为意。「就不晓得你们谁是『落花』，谁是『流水』了。」
「呵！一年不见，妳还是这么敏锐。」
「好说，好说。」
「对了，知不知道老板找我做什么？」
「好象是接洽商业摄影。要知道确切的内容，请进去吧。」
「OK！」
不只老板，还有一位他好象见过的男人也在办公室内。裴心非走入后，先与老板打招呼，再和那个男人点了点头。
「心非，这是『原味经纪公司』的陈志华先生。陈先生，这是裴心非。」古典岳简单地为两人介绍。
「你好。」
「裴先生，你好。」
「心非，原味经纪公司最近有个商业摄影要拍，他们指明要你来掌镜。」
裴心非眉头略皱，古典岳眼尖地发现，便笑着起身。「志华，你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你刚刚不是说还有事吗？要不要先走一步？」
两人眼神交会，陈志华立刻会意。
「是啊，时间快来不及了。」他伸手与裴心非交握。「裴先生，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了。我先离开了，再见。」
古典岳一脸笑意地送走陈志华后回到办公室，看见裴心非冷着一张脸，他赶紧陪不是。
「，别冷着一张脸嘛！我这里冷气很强，根本不需要你帮我降温。」
「看来他和你的交情匪浅喽！」裴心非一眼就看穿他们不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难得找我帮忙，我推不掉。」古典岳尴尬地说。
整个摄影公司里他最最不敢得罪的便是眼前堪称好好先生的裴心非了，只要他一发起火来，就算来十台消防车也灭不了火。
裴心非沉声道：「你明知道我对商业摄影没兴趣，这不是要我为难吗？」
「心非，我晓得你讨厌商业摄影有太多的限制，不过这次人家表明随你发挥，绝对不会干涉，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下吗？」古典岳努力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
能让他这老板低声下气的也唯有他了。
裴心非舒开了眉心，古典岳眼见希望就在前方，赶紧又加强火力。
「既然人家指明你，就表示人家信任你的技术，你若不接，那会让对方失望的。虽然我晓得你不需别人的锦上添花，但是多一种尝试不见得不好啊！」
裴心非浅浅一叹，古典岳眼睛都亮了，嘴角已经微微上扬。
「试试看嘛！又下会要了你的命，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好下好？」
停了五砂钟后，裴心非抬头看着他。
「你明知我很难拒绝。」
搞定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为什么是我？在商业摄影界里，我不算有名的，月心不是很抢手？」他对此感到疑惑。
「嗯，好象是男主角指明要你的。」
「是谁？」他突然有个不好的感觉，因为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个人。
「上官。」
果然是他！
「他是最近突然窜红的模特儿，走过不少服装秀，他拍了两支广告，有点儿名气了，原味很看好他，上次他不是才和李俪安合作过吗？很多厂商也开始注意到他。放心，志华说他很明理，不会很麻烦的。」
不会？才怪！这不就在找他麻烦了。
「我最近收了一个学生，他是因为对天使有兴趣才来找我的。」
「喔。那又如何？」古典岳随口接下，反正也不是他的麻烦。
「如何？我看他分明就是冲着天使来的，这下真的会很麻烦了。」他无奈地表示。
「只要他还不知道就好了，你怕什么？」古典岳有点分心。
「就因为他还不知道，所以才会指明要我。」
「放心，你很少接商业摄影，不会被──」像是听到严重的事，古典岳终于专心了。「等一下，你说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应该是一样的吧。」裴心非笑了笑。
「同一个人？」
他点点头。
古典岳简直不敢相信。「哇！太恐怖了，那你要记得小心点，别露馅了。」
裴心非眼神一凛，似笑非笑。「本来不会有事的，现在多了你帮忙，我想很快就会出事的。」
「不会啦！放心，我会要全公司的人都守口如瓶的。放心，尽管放一百个心。你只要好好工作就好，有事就推给我，我会帮你应付他的。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会那么巧！看来这个上官还真的很喜欢天使了。」
裴心非心神一飞，专注地望着窗外。
「说实在话，不是我这个老板爱管闲事，心非，让人家晓得你就是天使，真的很不好吗？一来可以提高知名度；二来也用不着躲躲藏藏的，你都不晓得有多少人为了想知道你是谁而打电话来公司恐吓小雪……喂！回神哪！你家老板在跟你耳提面命，你竟然给我神游去了！」说到最后，古典岳气到不行。
「等这个商业广告结束，我想去非洲。」裴心非自顾自地说。
他是真的很想去徜徉非洲的旷野，但一个人或多或少是寂寞了些，谁能陪他去呢？
「等这事完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行了吧？大少爷。」
「什么时候开拍？」
「一个星期后，记得要出现啊！千万别给我忘记了。」古典岳叮咛道。
「晓得了。」裴心非挥挥手，离开办公室。
古典岳则是重重吁了口气──终于摆平了。
气氛怪怪的！
打上官一入门就发现裴心非的心情极度不好，就在最后十分钟里，他终于提出这个严重的问题。
「说吧，你到底怎哩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裴心非抬眼睨他：「看来，我的表情已经把我的情绪全泄露给你了，猜猜看吧，凭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在气什么。」
听他如此表示，再怎么愚蠢的人也会明白他的意思。
「是我？」
裴心非好整以暇地点了烟。「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错，就是因为你。不过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就今天下午陈志华对他说已经去过森扬来看，八成是与一个星期后的摄影有关。
「怪我没征求你的同意？」
「没什么话对我说吗？」裴心非反问。
「如果我先问过你的话，你会答应吗？」两人虽谈不上熟识，但这几日经由他的言谈间，上官也大致摸清裴心非的性格。
「当然不会。」裴心非回答得直接。
「那就对了，既然先问你也不会有好答案，我又何必去问你，直接找你老板不是更快？如果你要拒绝，我当然也不能怎样，反正最后的决定权是在你手上的，你气我什么？」上官自有应对之法。
裴心非白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的口才还挺好的。」
「过奖了。那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哪？」陈志华还没给他电话，他急于知道这个答案。
裴心非一脸怨叹地表示：「不答应行吗？」
上官显得乐不可支：「太棒了！」
裴心非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你高兴什么？像个孩子似的。」
「因为能让你拍我，我很高兴。」上官没想太多，直接就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
裴心非怔住了，他总觉得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踏进上官的世界里，那个认真又执着的世界里……摇了头，他正色道：「我想再提醒你，我是真的不能跟你说天使的事情，你别想打我的主意，我绝对不能介绍他给你认识。」
「无妨，我接近你从来就不是为了天使，你别整天防着我。」他嘟嘟嘴，不满裴心非用全然的防备态度对着他。
裴心非尴尬地低了头。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瞧上官脸上的一抹怨气，他想──应该是有吧！
「对了。我下个礼拜恐怕不能帮你上课了。」他要趁开拍前好好休息一阵。
「你还在生气？」上官直觉地以为裴心非还在气自己。
「没有埃」
裴心非边说边收拾手边的杂乱。为了不让自已身份曝光，他从来不让上官辞进他的房间，所以总是以客厅为上课的地点，上完课自然得收拾了，省得妈妈回来又要帮他收拾。
「那为什么不肯帮我上课？」上官孩子气地问，微怒的表情还真像抢不到糖吃的小鬼头。
裴心非见了他的表情，差点笑出来。「拜托！我只是出去拍照罢了，一个星期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上了。」
上官安心不少，但随即又补上一句：「我也跟你去。」
「什么？」裴心非重重问了一次，以为自己听错。
「我跟你去，不会妨碍你的。」仅仅一秒，他已经打定主意了。
裴心非面露难色。「上官，你该清楚，你还是学生，也是个模特儿，应该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才对。我的脸受伤不要紧，你要是有个差错，我怕你的经纪人会拿着刀来追杀我。」
「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让我去！」最后三个字，上官是笃定了。
裴心非定定地望着他，忽而笑了。「好吧，让你跟是可以，不过你真的要小心照顾自己，别让我难做人。还有学校的事情也要顾着，晓不晓得？」
「遵命。对了，你的作品什么时候要让我看？」
青天霹雳！裴心非还以为他忘记了说。
「呃……作品碍…上次我统统拿给我老板了，所以暂时无法借你。」
「那下次吧，等他还给你后，再借我看。」
裴心非睁眼说瞎话。「好的。」等世界末日吧！
真拿给上官，他又不是笨蛋。
老板，是你说的，你可要好好保护我这个员工啊！
「那我该回去了。」每次只有短短的两个钟头，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又见不到他。
「等等！」裴心非喊住他。「我妈希望你留下来吃晚餐，肯赏脸吗？」
上官笑了：「当然愿意。」
「那就先来帮我收拾吧。」
两人的手脚俐落，不一会儿就还给客厅最初的整洁。
上官还在一旁细数今天该带回去的东西。
「上官……」看着上官爱不释手的样子，裴心非喊了他。
「嗯？」
「你愿意跟我去……」裴心非霎时收住口。
等等！他怎么会突然想问上官愿不愿意陪他丢非洲呢？他只是他的学生而已，怎么可能陪他去呢？
「去哪儿？」
「没。」裴心非准备把东西抱上二楼。
「心非，要我陪你去哪儿，记得先告诉我，我才能开始收集资料，自助旅行很累的，先准备比较好，知道吗？」上官像是能看透他的想法般接续道，然后又转过头，细数他的束西。
裴心非伫立在楼梯口，久久不动。
傍晚，张蕙玲在厨房忙着，裴心非也没闲着，有时帮忙切菜、有时帮忙打蛋，而原本坐在客厅的上官也不甘寂寞地插上一脚，刚巧遇上正要去冰箱拿鱼的裴心非。
「做什么？」
「让我帮忙。」样样万能的他唯独厨艺有待加强，不过他还是有心想帮忙。
裴心非却一眼看穿了他。「你确定不会帮倒忙？」
于是，上官低了头，样子有些小可怜。
裴心非于心不忍。「好啦，帮我把鱼拿给我妈。」
接到工作，上官又开心地展笑，拿鱼去给裴母。
「怎么是你拿进来？」张蕙玲见到上官，朝他一问。
「又没有关系，反正鱼拿进来了。」
「心非，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客人呢？换你进来。」张蕙玲回头瞪了儿子一眼。
裴心非一副「我哪有」的无辜表情。「是他自己说想帮忙的，对不对？」
上官赶紧为他辩护：「是啊，裴妈妈，是我自己想帮忙的，别当我是个客人嘛！」
「是啊，妈，就当作多了一个儿子孝顺妳喽！」
张蕙玲赞道：「阿这么乖，你妈妈真有福气。」
上官眼神快速地闪过一道落寞。「我是孤儿，所以根本不晓得谁是我妈妈。」
此话一出，张蕙玲愣住了。
「对不起，我扫了兴！」当事人赶紧道歉。
裴心非首先反应过来，摸摸上官的头。「又不是你的错，是不是，妈？」
那头安静无声，裴心非内心一惊！该不会又来了吧？
当他一回头，果真瞧见妈妈已泪水如瀑布般地顺颊而下，一点也不小器。他竟然忘了他母亲的同情心有多么泛滥。
「阿，你……裴妈妈……可怜……不介意……照顾你的。」张蕙玲一边哭一边拿围巾擦泪。
「心非，裴妈妈说什么？」
裴心非赶紧上前安慰她：「我妈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想照顾你。」
「叮咚！」
门铃声挑对时间地响了，裴心非立刻派上官这个「罪魁祸莒」去开门。
「可能是云昊回来了，麻烦你去开个门。」
「云昊……裴云昊？」上官自然地把这个名宇冠上姓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