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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己的部下打死了香客和抢劫了商队之后,黑喇嘛喜欢为前来拜访的人诵经祈福,并开导他们。……一位蒙古喇嘛向我讲述了一则抢劫商队的故事,1920年,他正好与这支商队同行。在那场灾难中,有许多人被当场打死;只有几名喇嘛幸免于难,我的谈话者就是其中之一。他充满恐惧地回忆了那次他们在沙漠中遭遇的不堪回首的经历。他说,尽管他们逃脱了,可他的同伴们由于饥渴,精疲力竭,一个接一个死在黑戈壁。黑喇嘛的城堡里还有许多囚犯,其中有来自西藏的官员、商人,有来自外蒙古的朝觐香客、游方喇嘛和牧民们,有黑喇嘛的政治对手,也有来自安西和呼和浩特的中国商人,来自新疆阿尔泰地区的哈萨克族阿克萨卡尔(部落长老),就是他们在黑戈壁的沙漠中央建造了这个要塞:盖房子,筑墙,建塔楼……
我的另一位交谈对象,是一位来自青海柴达木的蒙古人。他向我讲述了自己如何被黑喇嘛俘获,又如何从黑喇嘛的要塞逃跑的故事。他随西藏商队在安西东北100英里的地方穿过黑戈壁。开始,一切正常,可突然从小山的后面冒出一群骑马的人,商队陷入了惊慌。土匪们飞速冲向商队,并散开来。他们杀死商队驼夫,驱赶骆驼。商队首领是一个富有的西藏商人,在这次力量悬殊的战斗中,为保护自己的货物死在队列中,而那些幸免于难的驼夫则被赶到了黑喇嘛的要塞。在这里,他们被迫和泥,打土坯,成了苦役犯。我的交谈者是打死了一名哨兵,才拿着他的步枪逃出来了。
据列里赫的记载,黑喇嘛为他自己的新的“旗”,选择了一块归属不明的无人地带。中国人称之为“马鬃山”,外蒙古人也称之为“Маджин…шан”(马鬃山的蒙古语音译)。他在这里集中了约500户人家。他们来自边境地区的车臣淖尔、布斯海尔汗山、车臣萨尔图勒等地区,还有来自新疆精河、喀喇沙尔(焉耆)以及和布克赛尔的土尔扈特蒙古人。在他的部众中没有喀尔喀蒙古人。没有任何人能从他手中逃脱。Ю·列里赫这样评价黑喇嘛:他是一个“追求功名、性情不羁、残酷无情的人。在争吵中杀死朋友后,他为躲避惩处从拉萨逃跑了,从此以后,四处漫游,行踪无定。”但是,在否认嘉喇嘛有神学学位的同时,东方学家Ю·列里赫及其父亲Н·列里赫——一位享誉世界的画家,都说,他显然曾在彼得堡大学读过书。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列里赫是紧紧步拉铁摩尔的后尘,来到黑戈壁的。一个是1926年的秋冬之际,一个是1927年的春天。甚至可以说,列里赫的“蒙古、西藏考察团”是紧跟在拉铁摩尔身后,进入了马鬃山的碉堡山。他与拉铁摩尔都对碉堡山作了实地考察。在列里赫的《沿着中央亚细亚的小路》一书,惟一有些特殊的地方,是说黑喇嘛的居室是一个两层的土楼,而且地上铺着地板。
在列里赫将自己对黑喇嘛与碉堡山的印象写入《沿着中央亚细亚的小路》前,他在那幅杰出油画中,表露出一个学者的艺术化思维。
在列里赫离去不久,也就是几个月间,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就来到了额济纳绿洲。1927年初冬,丹麦人哈士纶又路经了碉堡山。这次他是利用照相机记录了自己对这个黑戈壁最大的秘密——碉堡山的印象。拿像片与油画相比,要塞主体部分的建筑基本上没有变化。看来,大面积的拆毁是在这之后。
第二部分
《黑戈壁》四(1)
不只是涉及黑喇嘛在黑戈壁的活动,在写道黑喇嘛的身世时,奥勃鲁切夫、列里赫与拉铁摩尔所记述的具体内容也有很大不同。这些不同大到了使人觉得这似乎不是同一个人。当然,他都叫做“黑喇嘛”,名字都是丹毕(罗布藏·丹毕),都在20年代前后在黑戈壁的隐密一隅建立了一个要塞。这个要塞在他之后成了当地一大人文景观。奥勃鲁切夫的“黑喇嘛”-“丹毕诺颜”,是蒙藏混血;拉铁摩尔的“黑喇嘛”—“假喇嘛”,则是蒙古化的汉人。列里赫笔下的“假喇嘛”,居然曾在圣彼得堡大学学习过。他们来黑戈壁的目的也是如此不同。当然,最大的不同在于:在20年代中期,这个闹得“四邻不安”的人究竟到哪儿去了?去北京报仇,还是不明不白死在黑戈壁当地?
这些不一致从一开始就出现了。
从一开始黑喇嘛就成了“盲人摸象”中形状不定的一方。这种不一致,不能排除是黑喇嘛自己采取的一种保护措施。
在来黑戈壁占山为王之前,黑喇嘛主要活动在西蒙古;在黑戈壁,他并不是一个经典意义上的“强盗”。这是奥勃鲁切夫与拉铁摩尔的一致之处。上述一致,都不容置疑。
而且,一个黑戈壁,容纳不下两个黑喇嘛。
这些异同分歧,到1927年——拉铁摩尔离去一年之后,列里赫离去仅仅几个月,由丹麦籍的探险家哈士纶调和起来。
亨宁?哈士纶是丹麦来华传教士的后裔。他出生在中国的张家口,成年后长期在张家口、大同一带作生意。他的长处是精通汉语、蒙古语,而且对当时的中国北方有比较深刻的了解。1926年,斯文?赫定筹建新的探险队,最初是为了作一次西部的气象科学研究,为德国汉莎航空公司开辟上海至欧洲的新航线作准备。最终,组建了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新的科考计划的要点是:横穿蒙古草地,由包头抵达额济纳旗,略作修整后,越过黑戈壁进入新疆。考察路线要经过人迹罕到的荒漠,而且主要将依靠一支庞大的驼队作后勤支援。为此,赫定聘请了后来被称为“蒙古公”的拉尔生作队长。拉尔生是瑞典人,长期在蒙古人之中生活。由拉尔生推荐,赫定聘请哈士纶为副队长。
这个著名的考察团为深入中国西北而组建,懂汉族和蒙古族语言的哈士纶在考察活动中起了难以替代的作用。他在西部对蒙古部落作了深入的调查和了解,为百灵庙的活佛竹尔罗斯喇嘛所接纳,并成为新疆东部土尔扈特部落的“摄政王”——僧钦格根的精神上的交流对像、宗教意义上的转世兄弟。为了使世人更多地了解生活在天山环抱中的土尔扈特蒙古部落6,他为瑞典民族博物馆征集了一整套土尔扈特的服饰、鞍具,甚至包括了一个真的——不是仿制的——活佛的金帐。他被接纳为著名的“东归”土尔扈特部落的一员。同时,他也是他那个时代热衷于搜集、记录蒙古民族来历久远的音乐的人,除《蒙古的人和神》,还写有长文《蒙古古曲探踪》。然而可以这样说,他至今仍然有知名度,则主要是因为写了《蒙古的人和神》一书。而涉及那个黑戈壁的“山大王”——黑喇嘛丹毕的内容,是《蒙古的人和神》最成功的章节。
1927年9月28日,经历了四五个月的艰难跋涉之后,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总部终于抵达了额济纳河。
在额济纳河休整的日子里,哈士纶初次听蒙古牧人说到了黑戈壁的黑喇嘛。那时,黑喇嘛已经“失踪”三年,可当地人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正是这些疑问与好奇,使得哈士纶从一开始就受到黑喇嘛丹毕的吸引。
一个月后,1927年10月31日,分成三支的西北科学考察团的第一分队,离开建在额济纳河河岸胡杨林中的松杜尔地方的大本营,直接进入了额济纳河以西的沙漠。这支先遣队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赶到“天山第一城”——哈密,以便于抢在严冬到来之前在哈密建立“2号气象站”。“1号气象站”就设在松杜尔地方。那是中国西部第一个现代气象站。所以,他们不能避开黑戈壁。
哈士纶是先遣队的驼队队长。一大早,他就随满载给养仪器的驼队出发了,在前往哈密的队伍中,他们是惟一将穿越黑戈壁的一支。他这样形容出发时的景物:“额济纳河不久以前还是秋叶繁茂的河岸,已经只剩下一片光溜溜的树干。浮冰在河床里撞击摩擦,嘎嘎作响。”在他们动身时,与目的地哈密之间,有430英里(约690公里)的距离,哈士纶将它形容为“这是我们长途旅行中最令人望而生畏的阶段”。为了顺利通过黑戈壁,动身前他们利用一切时间作了尽可能充分的准备。
在哈士纶和西北科学考察团路经甘新两省间的、天高皇帝远的黑戈壁时,黑喇嘛丹毕为首的、占山为王的“绿林豪杰”已烟消云散,他那曾令旅人谈虎色变的巢穴,则成为鸟兽出没之区。但从一上路,哈士纶却感到黑喇嘛还在黑戈壁,还在摆布着丝路行旅,觊觎着他们的辎重、财物、妻女和驼马。
第一个晚上,哈士纶决定在额济纳河的西支流——木林河边的沙窝子里宿营。第二天,他走遍了附近的蒙古牧人的帐篷,希望找到一个向导。“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既非花言巧语,也非金钱能够诱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愿意与我们一起穿过这黑戈壁。”哈士纶这样回忆道。当地的蒙古牧人不十分担心土匪,可没有土匪也并未减轻牧人们的心理负载。哈士纶他们曾遇见几个为寻找丢失的马匹而进入了黑戈壁的蒙古人,找马人告诉他们说:前面的戈壁最缺的是水。哈士纶以前听人说过,只有找到了其中的两处水泉,才有可能成功地走出黑戈壁。正是这两处有水的地点,将黑戈壁划分成“干渴四天”与“干渴三天”,这两组行程。如果这两个地点一个也找不到,没有驼队能从东到西穿越黑戈壁。
《黑戈壁》四(2)
而且,哈士纶这样写道:
进入沙漠的深处,有一座要塞,直到前几年还有臭名昭著的土匪头子丹毕坚赞(黑喇嘛)控制。就是他修了这两处(“干渴四天”与“干渴三天”)的水井,好引诱过往的行旅通过他把持的这个无人定居区域。富商们甘心情愿地付给他他勒索的钱财,因为自从苏俄关闭了通往喀尔喀蒙古(外蒙古)的黑戈壁以北的古道后,在黑戈壁以南的旧道又由于汉人警匪一家、严密把守,不可能通过。所以,通过黑戈壁的这条路竟成了东西方交通的惟一可以通行的要道了。
但现在,丹毕坚赞消失了。而他的受过训练的土匪已成了一伙无所不为的盗贼。因而通过黑戈壁的这条道路遭到神和人的共同谴责。
哈士纶的记述简洁准确。他明确指出为什么人们还要从黑戈壁穿过,是因为南、北两道更凶险。他将黑喇嘛丹毕视为土匪头子,是所处的角度不同所致。但他毕竟说出了丹毕能在黑戈壁生存的原因,这一点其实与奥勃鲁切夫、拉铁摩尔的记述并无二致。中原民间,几千年来有一个关于强盗的“自白”流传颇广: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官府又何尝不是如此?
哈士纶进入黑戈壁的驼队,是以额济纳河作为依托。至于黑戈壁将怎样接待他们,则是一个未知数。
在黑戈壁中的头一次宿营,夜半时分突然传来了渐渐临近的驼铃声,驼铃似乎传递着不祥的信息。果然这是一个刚刚与土匪遭遇的汉族商队。土匪既抢骆驼,又抢货物,商队不准备再向前走,他们决定不走穿越黑戈壁的直道,退回到出发点再说。这时,哈士纶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不是商队,是考察队,他们的任务之一就是实地看看黑戈壁。而且,他们的武器装备要比零星土匪优良。
当然,如果真像传说的那样,黑喇嘛本人并没有死,还潜藏在黑戈壁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那,此行就是自投罗网了。
黑戈壁中到底还有没有黑喇嘛,马上就会知道了。
途中,他们的神经已经绷得不能再紧了,到了草木进兵的地步。哈士纶写道:“我们只是在丰富的想像中认为,这荒野上的缝隙里到处都充满着危险,我们接近每一个关口,每一个岩石露头,都用眼睛搜索着景物,手指扣着扳机。我们向没有生命的目标瞄准,而常常相互惊吓,我们又往往巴不得一块灰石头就是匪徒黑黝黝的脑袋。”看来,无人区黑戈壁确实有某种秘密潜藏。其实,一路上他们就处在被“监视”的状况中。
下一个晴朗的黎明,早起的驼夫在淡蓝色的曙光之中见到许多骑在驼马背上的身影。他们紧张得忘记了原订的遇见外人首先护卫营地的方案,不顾一切立即追击。但这些影子显然比他们更熟悉地形,一闪身就消失在视野里。这究竟是黑喇嘛的残部,还是另外一组冒险进入黑戈壁的旅人?对方到底是将他们看成复活的黑喇嘛,还是看作另外一只追剿黑喇嘛的队伍?
不管是哪种情况,那都证明,在黑喇嘛之后,黑戈壁已经不会再回归为一个寂寞冷落的无人区了。
11月16日,气温下降到零下16度。
他们离开额济纳河已经半个月,还没有走出黑戈壁。这天行程是通过一个相当荒凉的地带。路途总是在一个如同浅浅的锅底一般的巨大洼地中盘环转折,骆驼与狗因为感觉到了水草的气息,变得步履轻松,兴奋异常。很快,一簇丘陵挡住去路。就在夜幕即将合拢之前,一个黑暗的城堡突然矗立在大约一公里远的荒滩上。那是一座建有了望塔楼、结实围墙的巨大要塞。这简直就是《一千零一夜》中的神话。
哈士纶亲自到要塞前探视。在浓重夜色里,他看不清四周的地形,但他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叶子味道,那是在西行长途中几乎每一个蒙古人或汉人身上都会有的。他站下来观望着,居然看到残破围墙之前拴着四匹马,更可怕的是,他没有见到一个人——人想必正潜藏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举动。他出了一身冷汗,正要按约定向同伴发出危险信号(朝天空打三枪),有人猛扑到他的骆驼上。受惊的骆驼挣脱了,他控制着死命冲向前,并鸣枪报警。他的身边掠过另外三个黑影。他躲在围墙另一侧,这时,他的队友们也打了三枪。黑影迅速退去,他与队友会合在一起。
这晚上,他们就在要塞前的平滩上扎下营地。以后整夜平安无事,但没有人能入睡。哦,黑戈壁,这该受到诅咒的地方!
辗转反侧的一夜终于过去。
第二天天一亮,哈士纶很快发现,他们处在另一种境界里:
白天又来了,暖暖的太阳微笑地照射着大地,我们在黑暗之中偶然扎营的地方,原来竟是一片意想不到的绿洲。在那么多天抑郁单调的日子之后,我们进入了一个美丽的环境,尽管它的植物受到霜害。一条小溪弯弯曲曲流过谷地,在此流入了它的目的地——几百码远的湖泊。我们看见了如阳光本身一样美的十分可爱的景象。
在岸边有五只库兰(kulan,即野驴)正在游玩,样儿和动作都非常可爱。它们在结冰的湖边饮水,友好地互相擦身,相互夹着脖子,用后腿直立起来,在草原上欢快地跳跃并相互追逐,后来又继续饮水。它们时而停下来瞅着我们的营地。它们的耳朵好奇地动着,它们矫健昂扬地挺着脑袋,在荒漠中无拘无束地上下左右摆动着,灿烂的金色阳光照在它们淡黄色的皮毛上,从大小和形状来看,使人们想起了大的矮种马,但却又长着驴耳驴尾。
《黑戈壁》四(3)
我们久久地欣赏着这个漂亮的景色,直到雷鸣般的蹄声消失在山谷之间,才走向新的无人居住的地方。
头天晚上所见的城堡,依然屹立在阳光之中,我们的营地在其阴凉的遮蔽处。
这就是直到最近还在整个中亚广泛流传的神秘力量的中心。这就是丹毕坚赞最后的主要据点,一块诚实忠厚的人所从未见到的地方,但却是蒙古牧民篝火之旁的细语声声中,数以千计的传闻轶事的焦点。从外表来判断,这个沙漠中用木料修建而现已烧焦的城堡,可能是千年之久的废墟。但事实上,很多在石头上修筑这个城堡的人,至今依然还是年轻的家伙,他们的暴行在那些穿过黑戈壁的旅行者中唤起了恐怖的记忆。
在白昼平淡的光亮下,城堡死气沉沉空无一人,看不到丝毫生命的迹象。我们从这个城堡的最高塔楼举目眺望,俯视着大片曾一度被亚洲的令人生畏的喇嘛匪徒支配统治的地方。向西南的视野被兰色的马鬃山山脉所切断,但是向北越过沙漠上低矮岩石山地,直到北方蒙古无垠的大草原,真实一览无余。
溪水在城堡脚下流过,使得丹毕坚赞极其一伙能在这冷酷无穷的沙漠之中生存。蒙古人称这快地方为“巴音布鲁克”(泉水丰富)。但是汉人称之为“公婆泉”。下面河谷尚有灌溉水渠的遗迹。到处都有生活见证的残破炉灶。证明不久之前这座城堡里还是由人占支配地位,而不是鸟兽栖身之区。
随着新的太阳升起在黑戈壁,因紧张和敌意,收缩成一团的神经,开始回暖舒张。谁也未曾想到的是,从这儿开始,哈士纶竟然走进了“黑喇嘛丹毕传奇”,也成了这个“无解之谜”的一个角色。位置在导演与群众演员之间。
也只有在阳光升起的这一刻,哈士纶才能够醒悟,昨晚与他们“短兵相接”的,也许并非怀有敌意,而只是另一批担惊受怕、忧心忡忡的旅人;也许只是黑喇嘛早年结识的多年不见的朋友,不知到黑戈壁发生了什么,贸然前来探望,却再也见不到人;也许只是仍然盘踞在高墙之下不想离去的、或无处可去的最顽固的黑喇嘛党羽,在此流连忘返。只是黑喇嘛丹毕的意外结局,让人与人失去了正常的交往和善意。也许是他在此前听到的关于土匪的传说都经过了渲染,才使他想像出一个无处不在的“黑喇嘛”。
他当时没有想到、但后来想到的是,更大的可能也许只是人们不相信黑喇嘛已经死去,自发地聚集在这儿等待他回来。
这时,哈士纶心中的敌意开始“消退”,他试着将自己“定位”为丝路经行者。黑戈壁是个神秘未知的区域,黑喇嘛,则是黑戈壁最神秘未知的一部分。而我们也在阅读的过程中,将自己因紧张与敌意冻得硬梆梆的心,熔化为一汪清彻水泉。
哈士纶精通蒙古语和汉语,蒙古牧民将他看成“自己人”,而他又忠实地记述了离开额济纳抵达哈密前,在穿越黑戈壁的旅途中所听到的有关丹毕喇嘛的一切——不论是流言蜚语,还是倾吐衷情。特别是,以后在乌鲁木齐时(1928年间),哈士纶与黑喇嘛丹毕的副官、年轻的札哈沁贝勒结识,使他成为黑喇嘛的编外“追随者”。
札哈沁贝勒是在黑喇嘛遇刺身亡时就在要塞的重要人物。同时,他也在蒙古国特工的“黑名单”上。关于黑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