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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绣花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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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望着大佛,眼泪簌簌而落。    
    过了一会儿白薇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出大殿,柯山随她走了出去。    
    白薇走到一个岔口,望着皎皎明月,犹疑不定。    
    柯山说:“天不早了,到我家去吧。”    
    白薇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两个人走入一个土路,来到台怀镇边上一个简陋的小院落,门房掩着,柯山推开门走了进去。    
    北房斜漏出一些烛光,白薇看见一只老猫喵地叫了一声,蹿了出去。    
    屋内传来一个苍老微弱的声音:“小山子回来了?”    
    柯山说:“娘,我回来了。”    
    白薇随柯山走进里屋,只见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妇人端坐在炕头上,她的一头银发闪着光,一双眼睛翻出鱼肚的白色,腰板挺直,两只小脚盘缠在一起。    
    老妇人是柯山娘。    
    炕桌上有一个破碗,立着一个白蜡烛,已经烧成一个白坨,闪着微弱的光亮,风一吹,火苗一颤一悠……    
    柯山说:“娘,我回来了。”    
    柯山娘说:“我就知道你要回来了,这碗蜡烛快熬没了。”    
    柯山娘问:“你身后那个小姐是谁?她怎么有一股子鲜奶味。”    
    柯山说:“娘,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父母都死了,路上又遇到了土匪……”    
    “唉!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姑娘家出来不容易。”    
    柯山说:“娘,我让她先住在咱家吧。”    
    柯山娘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救人一难胜造七级浮屠,就让她住在小东屋吧,你去收拾一下,那屋里堆着柴火,太乱。”    
    柯山答应一声,出去了。    
    柯山娘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红柳。”    
    柯山娘说:“红柳?红白喜事,红柳,这名字好啊。”    
    白薇听了一怔。    
    柯山娘问:“小姐渴了吧,外屋的缸里有水,就是凉点,是山泉水。”    
    白薇说:“大娘,别叫我小姐,就叫红柳吧。”    
    “红柳,你替大娘捶捶背,大娘着了点凉,胸口有点堵得慌。”    
    白薇坐到她的身后,柯山娘就势一把攥住她的手,说:“这手好白嫩,你是江苏人吗?”    
    白薇点点头:“大娘说得是。”    
    柯山娘说:“你的后背有一个大黑痔,受累的命!”    
    白薇听了一惊,说:“大娘真是好眼力!”    
    柯山娘说:“什么好眼力!大娘是个瞎子!瞎了有十年了。”    
    白薇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她果然是个瞎子。    
    白薇问:“大娘的眼睛怎会这样?”    
    柯山娘叹了一口气,说:“十年前柯山他爹一走没有音信,哭他哭瞎的。十年了,唉!死在外头了,连把骨头也没拣回一根,惨啊!”    
    一阵寒风袭进来,白薇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她轻轻给柯山娘捶着背。    
    她发觉柯山娘的脊背又凉又硬。    
    柯山娘说:“山里风凉,多穿点,这五台山可是块宝地,风水先生好眼力,这里气场大,据说有好几个大师到这里,都被这里的气场震住了。”    
    白薇说:“四大佛教名山,个个有名。”    
    柯山娘说:“红柳,你听,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敲木鱼。”    
    白薇仔细听,果然听见隐隐有木鱼之声。    
    柯山收拾完房间,走进来。柯山说:“屋子收拾好了。”    
    柯山娘说:“快烧点水,红柳一定渴了,她还要洗洗,姑娘家事多。”    
    柯山来到外屋,把灶点燃,烧了一锅水,柯山对白薇说:“我带你到东屋看看。”    
    白薇随柯山走进东屋。一进门,白薇险些踩着那只老猫。    
    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一间土炕,一个旧木柜,屋角堆着几个破铁锹把,壁上挂着一串发霉的红辣椒。    
    柯山抱来一床破旧的被褥,又端来一碗开水。    
    白薇坐在炕头,望着露着窟窿的纸窗。    
    柯山又端来一个破脸盆,盛着半盆热水,还搭着一块旧毛巾。    
    白薇问:“你的伤口怎么样?”    
    柯山说:“没事,擦了点皮,刚才我包扎了一下。”    
    白薇有些感激地说:“都是为了我……”    
    柯山憨憨地笑了笑,对白薇说:“你睡吧,早点休息。”    
    他退了出去,掩好了门。


第三部分第十五章 扭曲的回忆(4)

    白薇关上窗户,朝外望了望,柯山正走进正屋,她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    
    白薇向柯山娘的屋里望去,正见在惨淡的烛光下,柯山娘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她。    
    白薇倒抽了一口冷气,缩回了身子。她走到门口,闩好门,然后洗了洗下身,又洗了洗脚,她把双脚泡在盆里,怔怔地发呆。    
    白薇扯过自己的小手提包,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捏出一枚梅花徽章,掂在手里,聚精会神地望着它:我难道就在这冰冷的小山村里度过凄凉的一生吗?……    
    白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白薇白皙的小巧玲珑的双脚泡在盆里,盆里的水渐渐变得浑浊,最后汇成一股殷红的血水……    
    白天,白薇一身农村妇女的装束,赤着双脚陷在猪圈的泥里喂猪。    
    柯山喊:“红柳,吃饭了!该歇歇了。”    
    白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越擦越脏,喊道:“来了,来了!”    
    庄稼地里。白薇赶着老黄牛耕田,她戴着草帽,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一道闪电,暴雨将至。柯山远远地喊道:“红柳,要下雨了,回来吧!”    
    暴风骤雨,天色昏暗,雨幕白茫茫的一片。    
    白薇浑身精湿,赶着黄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白薇滑了一跤,跌倒在地。    
    柯山跑到这里,扶起白薇,他关切地问:“没磕着吧?”    
    白薇摇摇头说:“我有点冷。”    
    柯山四下望望,脱了汗衫,披在白薇身上。    
    白薇发抖,说:“我还是冷。”    
    柯山紧紧抱住白薇,他觉得像是抱住一块冰,白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    
    晚上,白薇躺在炕上,脸庞通红,她发着烧,嘴里说着胡话。    
    柯山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进来。    
    柯山说:“红柳,喝点姜汤暖暖身子,烧就会退的。”    
    白薇睁开眼睛,微微苦笑。    
    柯山一勺一勺地喂白薇喝姜汤。    
    门被风“呼啦”一下刮开了。    
    柯山娘拄着一个拐棍立于门口,银发苍苍,被风吹得拂动,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罐子。    
    柯山说:“娘来了?”    
    柯山娘颤巍巍走到白薇面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柯山娘说:“少说也得有39度,我给她拔拔罐子。”    
    柯山往后挪了挪身子,柯山娘坐到炕上,她把拐棍支到一边。    
    柯山娘说:“把那地窑里的酒拿来,再拿盒火柴。”    
    柯山出去了。    
    柯山娘扳过白薇的身子,把她的上衣脱了,露出后背,并用那双粗糙的老手在她的后背揉搡。    
    柯山娘说:“这细皮嫩肉的,滚烫,烧得不轻,寒气太重,一直生活在山里吧?”    
    白薇没有说话。    
    柯山拿着一个瓷瓶和一盒火柴走了进来。    
    柯山娘拿过拔罐,吹了一口气,拧开瓷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把酒倒入拔罐,熟练地点燃火柴,一伸拔罐,淡蓝色的火苗腾地升起。    
    柯山娘笑道:“这洋火好使。”    
    她熟练地把拔罐扣在白薇雪白的脊背上,一个个拔罐。    
    白薇的后背出现了一个个紫红色的印痕。    
    柯山娘的口中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    
    一请唐僧猪八戒,二请沙僧孙悟空;    
    三请山东秦叔宝,四请俊男小罗成;    
    五请金莲樊梨花,六请柯山穆桂英;    
    七请半路程咬金,八请周仓老关公;    
    九请华佗来治病,十请托塔王李靖;    
    还有哪叱三太子,率领天上十万兵,    
    轰隆隆,轰隆隆,妖魔鬼怪都扫尽!    
    那个都扫尽!”


第三部分第十五章 扭曲的回忆(5)

    白薇的脊背出现十个紫印,汇成一朵朵紫色梅花图案……    
    柯山娘说:“好了,妖魔鬼怪都赶走了,小姐的病一会儿就好。”    
    柯山娘拄着拐棍出去了。    
    柯山坐在炕头,呆呆地望着白薇。    
    白薇满脸通红,急促地呼吸着。    
    白薇说:“我心口憋得很。”    
    柯山说:“那咋么办?”    
    白薇问:“你们这附近有医生吗?”    
    柯山说:“镇上有个医生,我背你去瞧。”    
    白薇点点头,说:“你背我去吧,不然我要死了。”    
    柯山背起白薇,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院门。    
    雨仍在下着,漆黑一团,柯山背着白薇在雨水里走着,道路一片泥泞。    
    他背着白薇来到村外,路过一片坟地,坟地上鬼火闪烁。    
    白薇问:“这是什么地方?”    
    柯山回答:“坟地。”    
    白薇问:“你怕不怕?”    
    柯山说:“人死如灯灭,有什么怕的。”    
    “我听说死人有的会挺尸,怪吓人的。”    
    柯山说:“我怎么没看见过。”    
    白薇说:“我害怕。”    
    “有什么怕的,我舅舅就埋在这乱坟岗子上。”    
    白薇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成份不好,是个地主,土改时被农民一阵乱棍打死了。”    
    白薇说:“他生前肯定欺负人家,罪有应得。柯山,你相信鬼魂吗?    
    柯山说:“人一死什么都没了,哪里有什么鬼魂?”    
    白薇说:“我相信灵魂不灭。古代有一个智人,他是个王子,但他放弃了王位,他的父母用金钱、美女、王位来引诱他,都被他拒绝了。他说,人世间应当享受的东西都没有味道,我只想让人类摆脱痛苦,我要创立一种学说,设法超度人类的灵魂,要不然留下我这副臭皮囊又有什么意思!”    
    柯山说:“这是一种理想,仅仅是一种理想。”    
    白薇身子抖动着:“你看,前面有人。”    
    柯山顺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坟地的一端,有一棵老槐树,树上吊着一个人。    
    柯山说:“吓死我了,原来是个吊死鬼,可能是活得太痛苦了。”    
    白薇说:“也许是因为斗一口气,为了一点小事,人实际上很脆弱。”    
    柯山说:“我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柯山背着白薇走出了坟地,走入一个土路。    
    白薇问:“柯山,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柯山脸一红:“我不配!”    
    白薇问:“为什么?”    
    “你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是书香门弟。”    
    白薇问:“你怎么看得出来?”    
    柯山说:“气质不凡,有一股书卷气,我家只是个土财主。”    
    “丈夫,丈夫,就是倚仗之夫,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可靠,我也不愿意再费什么心思寻找,我愿意在这佛家圣域过宁静的日子。”    
    柯山说:“前面就是那大夫的诊所了。”    
    柯山背着白薇走入镇上,夜,已经深了,许多住户都灭了烛火,一个小诊所还亮着烛。    
    柯山上前敲门,走出一个老医生。    
    柯山把来意说了,老医生让柯山把白薇放到病床上,用听诊器听了听,又摸了摸她的脉膊,看了看她的舌苔,给白薇打了一针,开了几副药。    
    老医生说:“她寒气太重,心火太浓,吃了这几副药就会好。”    
    柯山连声道谢,付了钱拿起药包揣进怀里,背起白薇,拔腿往回走。    
    黑夜,道路泥泞。    
    柯山背着白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白薇微微睁开眼睛,感激地望着柯山。    
    “柯山。”    
    柯山嗯了一声。    
    白薇问:“你有过女人吗?”    
    柯山摇摇头:“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同学,但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白薇笑道:“你真傻。”    
    柯山有点惘然:“一毕业就分手了,你呢?”    
    白薇心头一震:“有过一个男人,也是大学同学,他长得很有男人味道,也很有才气,我爱他爱得很深,可是……”    
    柯山问:“可是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    
    柯山问:“为什么?”    
    “一言难尽,你问的太多了。”    
    柯山说:“他伤害过你吗?我不在乎这个。”    
    白薇说:“我们虽然没有过夫妻那种生活,但是我的伤口很深,太深了……”    
    白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柯山诚恳地说:“我能治好你的伤口。”    
    白薇笑道:“你不是大夫,连我的高烧也治不好。”    
    白薇笑了,柯山也笑了。


第三部分第十五章 扭曲的回忆(6)

    他背着白薇飞快地在雨中跑着。    
    过了一个月,柯山家的窗户贴着一个“喜”字。    
    白薇在镜前梳妆,露出了一丝笑容。    
    又过了几年,反右斗争开始。    
    这天晚上,柯山娘问:“红柳呢?”    
    柯山回答:“今天校长找她谈话了。”    
    “谈什么?”    
    柯山说:“去年她给学校党支部提了意见,学校定她为右派。”    
    “右派是什么?”    
    “就是共产党的敌人,学校右派有指标。”    
    柯山娘说:“她平时不说话,怎么会成右派?她不说是不说,一说就要命。你赶快找她去,她别寻了短见……”    
    柯山一听,慌忙奔出门外。    
    柯山沿着小路,穿过那些沉睡的农舍,来到村外。    
    原野上散发出清新、潮湿的泥土气息,草叶和树枝上,挂满颗颗水珠儿,在皎皎月光下,闪闪发光。    
    青蛙哼哼唧唧得意地叫着。    
    小麦黄了,看不到边的绿色的庄稼地,东边的一条小河慢慢地淌着,星星点点的落花,飘浮在河面上,渐渐地连成一片,悄悄地飘着。    
    远处的山岭,像云烟似的,贴在黑色的天际,若有若无,几乎与天色融合了。柯山又走了一程,前面出现一片菜地,就像棋盘一样,辣椒枝上挂满了大“红灯笼”,紫色的圆滚滚的茄子就像伸出来的拳头,冬瓜一个比一个大,铺着白白的一层霜,颤悠悠地晃动着身体。    
    和煦的风,送来一阵阵菜香,沁入柯山的心田,他全身顿感轻松多了。月亮,绣球似的缀在天上,四周寂无人声。    
    蓦地,柯山眼前一亮,只见潺潺流淌的小河堤岸,出现一个人字形的金色光环,就像都市之夜的霓红灯,流云般的闪烁。    
    柯山惊呆了,疑似是在梦里,他向那个金色光环走去。    
    愈走愈近了,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睡衣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河堤上,凝神沉思。她的一双雪白的脚丫踩在河里的鹅卵石上,河水漫过了她的小腹。    
    她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一望无际的远方,胸脯有节奏地此起彼伏。    
    是红柳。    
    柯山激动地叫着:“红柳!”    
    白薇发现了他,朝他微笑着。    
    “原来你在这里”。柯山走近了她。    
    “我和地气接通了”。白薇绽开了笑脸。    
    她的两只纤巧的脚丫在鹅卵石上滑动着,没有任何修饰,像光彩耀人的贝壳。    
    “你这样会受凉的”。柯山亲切地说。    
    “不,我和天地相通了,你感觉了吗?土地虽然表面安详而湿润,但却孕育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就像一个情欲强烈的女人正在准备会见她喜欢的男人一样。一股生命之水,在蠢蠢欲动。就在这湿漉漉的土地上,当它急不可耐地准备接受恩赐的时候,种子便在戳破的地方一拥而下,于是大地便孕育起小麦、高粱、水稻、玉米……就像温情的少妇在她的肚子里怀胎一样。    
    白薇说这番话时,眼睛光闪闪的,接着扑簌簌淌下一串亮晶晶的泪水。    
    四周静极了。    
    白薇轻轻地吟着一个诗人的诗句:    
    那地方    
    水是响的    
    仿佛都坐在这岸的一边    
    生命的飞翔    
    月光照着    
    埋在水下的白嘴唇——    
    白薇说完,嫣然一笑,跃身跳入水中……    
    白薇在水中消逝了。    
    柯山叫着:“红柳!红柳!……”    
    翌日,村头坟地矗立一座墓碑,碑身上镌刻着:红柳之墓。    
    白花纷飞。    
    柯山默立墓碑前。


第三部分第十五章 扭曲的回忆(7)

    这天深夜。    
    天色已黑,皎皎月光下,五台山一座寺院,一座座屋顶上的琉璃瓦闪着阴冷的光。    
    塔影冲霄,松声贯耳;一株古松下,放着一张桌子,一条板凳;桌上晾着几碗茶,一个钱筐箩。    
    树上挂着一口古钟,一个老尼坐着打盹儿。    
    夜来了,寒气袭人,偶尔飞过的山鹬苦闷的呼叫声,划破了这夜的寂静。    
    白薇木然地站在寺院门口,走了进去。    
    远处响起一阵抑扬顿挫的吟唱:    
    菩提树,佛菩萨,    
    谢菩萨打坐在莲花座下,    
    换上一件袈裟,    
    只说是人间最好,美玉无瑕,    
    却原来是这般虚伪荒唐,    
    都只为争夺那富贵荣华。    
    却不想这都是水中捞月,镜里看花,    
    幸把红尘早看破,一心一意无牵挂,    
    只乐僧人仰天笑,草鞋踏遍路天涯。    
    呀: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    
    大雄宝殿内。白薇双膝跪地,虔诚地把三炷香插进灰烬重叠的铜鼎,然后,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四大班首,八大执事分立清洁法师两侧,为白薇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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