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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轻叹一声，“姐，本来这台球厅我是想马跳一起开的，我说得条件和你一样，可是马跳就是不同意了，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干了。”
“行了，不提了他了，一提到他我就生气。”马丽烦躁地一摆手。
“姐，你知道王四宝这个人吗？”转换了话题，我突然想到了王四宝。
“知道啊，张帆，你是不也要和王四宝干仗，你可别傻呀，那不是一般的混混，那是个亡命徒。”马丽立刻急道。
“二姐，马跳和你说过他？”
马丽点点头，“昨天他让我出面，和王四宝说说退出马跳现在兼职的那家酒吧，我当时就告诉他了，这事不能干。王四宝好几年前在建华厂这一片以下手狠出名，打起仗不要命，一般混混打仗，打完就打完了，那王四宝可不一样，只要是他觉得自己吃亏了，豁出命也得和你没完，那家伙就是个不忌生冷的亡命徒，后来把一个人打成重伤跑了，没想到现在又回来了。这种人不能粘，粘了就得毁一辈子。张帆，你听姐的话，离他趁早远远的。”
听马丽这么一说，我也不由倒吸口凉气，
刘瘸子看我一眼，“张帆，有人让你去动王四宝？”
我点点头，“但我没答应。”
“没答应就对了。”马丽说。
“是李铁吗？”刘瘸子又问。
“不是。是高乐海，高乐海前不久开了酒吧，王四宝的人帮高乐海看酒吧，王四宝太贪，高乐海吃不消，想让我和李铁说说，让王四宝从他的酒吧退出去。”
“这事你不能和李铁说。说了李铁也不会替你办，反而会让李铁不痛快。”刘瘸子立刻回应道，“王四宝是地头蛇，李铁的真正的势力是在秦州，他管不到这一块，而且李铁在这也没什么利益。让王四宝把已经到手的好处吐出去，王四宝肯定不会答应，如果王四宝最后知道你在李铁面前说了他的坏话，你和王四宝就结梁子了，你这店就算背后有李铁，也绝对不会开安生。”
“刘瘸子说得对，张帆，这傻事你可不能办，不能给别人当枪使，这话我也和马跳说了。”马丽也说。
我点点头，“刘哥，姐，你们的话我都记住了，这事我不会管。”
“这就对了。”刘瘸子拍拍我。
“刘哥，你是不又回小厂当门卫了？”
刘瘸子看了一眼马丽。
马丽笑道，“他不回去当门卫，他去哪呀？我这次和他说了，他这次回来就别想偷偷溜，他要是再溜，我也工作不要了，就全世界找他去。”
我笑了，“姐，我听马跳说你要当车间主任，你舍得把车间主任丢了，去找刘哥。”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他要真敢再溜，我就敢那么做。“马丽一副豪爽样。
我看看刘瘸子无奈的表情，真是一物降一物，凭马丽的性格也一定能说到做到。
“放心吧，我还有事没办完呢，我不会偷偷走得。”刘瘸子淡淡一笑，“张帆，我给你的那本书，你好好看过了吗？”
“看过了。”
“好，从今晚开始，我就开始教你。”刘瘸子把手里的烟一扔。
“教什么呀？”马丽在旁边问。
“教他从一块橡皮泥变成一个秤砣，看来这事必须抓紧办了。”刘瘸子眯着眼，一字一句道。
186深夜学拳（）
“刘哥，我们就在这练啊？”我听到刘瘸子现在就要教我，心里又惊又喜，但同时看看屋里的环境，在台球厅里能练吗？
“可以，”刘瘸子点点头，“飞云拳讲的就是随即而战，战不分场合，练不分场合，这样才能有充分的实战性。”
“飞云拳，这是什么拳法？”马丽在一旁疑惑地问。
刘瘸子瞟了马丽一眼，“马丽，你回去吧。明天我会准时去上班。”
马丽一撇嘴，“你们是想把我支走，怕我偷学你的本事。你放心吧，我就在旁边看看，你教你的，我不会打扰你了，也不会和外人说。”
刘瘸子阴着脸没说话。
“我发誓还不行吗，我要是和外人说了，我出门就被汽车撞了。”
我一见忙替马丽解围，“刘哥，就让我姐留下吧，我相信她的话。”
“你看，张帆都同意了。”
刘瘸子终于点点头，“行，那你留下吧，不过你刚才说的话你的记住，否则我是不会再去小厂的。”
“我记住了。”马丽忙点头，刘瘸子这句话比什么话都管用。
刘瘸子不再说了，问我，“书你带着吗？”
“带着呢，就在书包里。”我忙从书包把书取出来。
刘瘸子接过书，一边翻一边给我讲解，飞云拳总共二十招，招招都讲究快和准，而且可以变换组合，如云多样，所以就叫飞云拳。
讲解完，刘瘸子板下脸道，“张帆，我先练一下遍，你看仔细了，然后再跟我练一遍，记住，我不教第三遍，如果你记不住，就说明你和这拳法无缘，或者你悟性不够，就不要浪费咱两的时间再学了。”
“这是什么规矩，哪有这样教人的，还不教第三遍。”马丽替我抱不平，“刘瘸子，你这是故意拖大吧。”
刘瘸子冷冷道，“这就是我的规矩，也是学飞云拳的规矩，我没有时间去打造一个废物。”
“刘瘸子，谁是废物，你怎么骂人呢？”马丽急了。
我忙拦住马丽，“姐，你别说了。刘哥不是骂人，他说得对，这和上课一样，没悟性还学什么呀。刘哥，我听你的，我会仔细看的。”
刘瘸子点点头，把外衣脱掉，露出健硕的身体，摆好架势，低低一声，“看仔细了。”
我忙瞪大眼睛紧盯着刘瘸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马丽也不吵吵了，坐在一边凝神静看。
台球厅里地方局促，又有一堆案子挡着，当然不如小厂的沙地上好施展，但是刘瘸子告诉我，飞云拳的精髓就是在此，越是在促狭的空间内，拳法的精准和柔韧越能显现出来。
刘瘸子别看一只脚跛着，但动作很快，闪躲腾挪丝毫不受影响，在台球案子中间穿梭往来，像一朵急速飘动的流云，并且动作越来越快，看得我眼花缭乱，我赶紧揉揉眼睛，同时大脑开始飞速旋转，把自己画画的本事用上，把刘瘸子每一个招法，都在脑袋快速勾勒一遍，手脚也不自觉地跟着比划。
一会儿刘瘸子收了招数，回头问我，“看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看清楚了。”
“好，跟我练一遍。”
我忙脱了上衣，跟着刘瘸子练起来，尽管我心里已经有了招数，但刘瘸子的动作太快，渐渐我就跟不上他的节奏，累得气喘吁吁，拳法也开始乱了。
马丽坐在一边瞪大眼看着，不停地叫好，终于刘瘸子收了手，依旧气定神闲，“张帆，你自己练一遍。”
我点点头，喘口气，自己练了一遍，练完，我怯怯问，”刘哥，我练的行吗？”
刘瘸子还没说话，马丽先插话道，“张帆，姐觉得你练的挺好，刚学就有模有样了，不比瘸子差，就是动作不如他熟。”
刘瘸子一笑，“张帆，你悟性不错，只是从小没有打好基础，勤能补拙，你基础不好，每天就要勤练，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后，我过来找你，我们就在这练，一周之内，我把二十个招法都教给你。”
“那一周之后呢？”
“一周之后，就是你自己练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教你招数，至于你最后练到什么程度，靠你自己了。百炼成钢还是炼成一快废铁，我说了不算。”刘瘸子淡淡道。
“刘瘸子，你每天晚上过来教他，那厂门谁看呢？”马丽忙问。
刘瘸子一笑，“那我就不去当门卫了。本来我也不想去。”
“你。”马丽气鼓鼓地刚想骂刘瘸子，看看刘瘸子严肃的表情，把话又咽了回去，“行了，该着我欠你的，不就一个星期吗，这一个星期晚上我替你值班，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一个星期之后，你教完了张帆，可不许偷偷再溜了。”
刘瘸子顿了一下，“不会的，这次就算我要走，我也会告诉你们，绝不会不辞而别。”
“刘瘸子，说了半天你还是要走，江城就留不住你呀。”马丽喊道。
刘瘸子摇摇头，“不是留不住，是不能留。好了，不说这些了。马丽，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我看看表，不知不觉已接近凌晨三点了。
“刘瘸子，亏你说得出口，都这个点了，我一个女人回家你放心呀？”马丽怨道。
我看他两人拌嘴很有意思，忙忍住笑说：“刘哥，姐，你俩都别走了，里间有床，姐住里间，我和刘哥就在案子上将就一晚，反正也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还是我弟心疼我，你这瘸子就是个没良心货，怪不得会成了瘸子。”马丽狠狠拍了刘瘸子一巴掌。
刘瘸子无奈一笑，没说话。
我把马丽带进里间，安顿马丽休息了，再回到外边，看到刘瘸子已经躺在了一个案子上，我找了一个案子躺下，关掉灯，却睡不着，脑袋里全是刚练过的拳法，我听到刘瘸子翻身的声音，轻声问，“刘哥，你睡着了吗？”
“有话就说吧。”旁边的台球案上亮起了一点烟火。
“刘哥，这套拳法，除了你，谁还会？”
“这是祖传的功夫，据我所知没有第二个人了，李铁曾经想让我教他，但我没教。”
“刘哥，那你为什么教我？“
“没有为什么，投缘。”
“刘哥，当初你怎么不教我？”
“如果你连橡皮泥都做不到，怎么能成为一个秤砣。小子，你以后的对手不一样了，再靠橡皮泥那一套只能找死，所以你以后必须成为一块秤砣。”
我明白了，刘瘸子已经预感到我今后的路注定会有更多危机，所以他才特意来到江城，把压箱底的本事教给我，这才是真正的好大哥，“刘哥，你能不能别走，你没觉得马丽对你有意思？”
我轻轻地问，看看对面黑暗里忽明忽暗的烟火。
“我已经害过一个女人了，我不想再害第二个。小子，我就是个妖，离人越远越好，否则只会给人找麻烦。对以前的生活我也厌倦了，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
烟火熄灭，刘瘸子不再说话，我也不再问，我和刘瘸子好像都睡着了，又好像都没睡着，各自沉在各自的思绪中，仍凭夜色穿行。
早晨闹表一响，我先从台球案上蹦起来，看看时间，才六点，我刚一起身，刘瘸子也从案子上坐起来，往窗外瞟了一眼，“张帆，你再把昨天我教你的练一遍。”
这也正是我想做的，我二话没说，开始练。
刘瘸子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你这悟性比我还要好。”
刘瘸子说完下了案子，手把手指正了我几个不足的地方，我耐心听着，感觉一夜之间，自己好像强大了很多。
我俩正比划着，马丽从里间出来了，“你俩还练呢，晚上没睡？”
“刚练一会儿，姐，你休息好了吗？”我忙问。
马丽伸了个懒腰，“休息好了，你俩练吧，我去给你们买早点。”
我和刘瘸子相视一笑，接着练，刘瘸子一边指正我的动作，一边说：“张帆，你记住了，但凡打仗不怕正面对决，那个时候双方都有准备，谁输谁赢，其实心里都有底。怕的是暗袭突袭，在你不熟悉的地方，无准备的情况下，对方攻击你，那个时候，你没有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当时的各种条件来战胜对手，比如在你这台球厅里，你就要善于把球杆做武器，把这里每一个台球案都当成是你的伙伴，让它们掩护你，帮助你。飞云拳讲的就是这一点，反应要快，动作要准，不拘泥于形式，二十招根据你的需要临时组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想，“刘哥，我明白的你意思了，你的意思就是随机而变。”
“对。“刘瘸子笑笑，“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每晚换一个地方练。”
“随机而变。”我立刻说。
“对。”
“刘哥，那昨晚当着马丽的面，你怎么没说每天换一个地方。”
刘瘸子一笑，“傻小子，有些话是不能当着女人面的说得。”
我也笑了，“那今晚咱们去哪？”
刘瘸子正要说，门开了，马丽拎着一袋早点走进来。
187 你千万别和他玩火（）
一看到马丽进来了，刘瘸子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我也没再多问。
吃完早点，马丽和刘瘸子就走了，临走刘瘸子还特意要回了他的小电动，马丽揶揄刘瘸子是个抠门。
快到上课时间，谭玲玲坐着一辆出租来了，看着精神换发的谭玲玲，我笑道，“谭玲玲，看来锦绣花园确实住得挺舒服。”
谭玲玲瞟我一眼，“是挺舒服，回去就能在浴缸里泡个澡，落地窗外就是景观花园，夜景美极了，比我家那老楼房强多了。张帆，要不今晚上你也去那住。感受一下。”
我一摆手，“算了，李铁要是知道我晚上去了锦绣花园，立马就得从秦州赶来，把我脑袋拧下来，我还想多活两年。”
“瞧你那小胆样，我又没让你和我住一间屋，你住一间，我住一间，李铁在秦州，他能知道什么。”谭玲玲一撇嘴。
我看看四周，压低声对谭玲玲说：“谭玲玲，你以后趁早把这想法收了，规规矩矩住你的锦绣花园。李铁什么人你还是不太清楚，他人不在江城，但他的耳目在江城，说不定就是你的邻居，也说不定那屋子里安着摄像头，你每天带谁去了锦绣花园，干了什么，他肯定一清二楚，所以你跟了个李铁，就千万别玩火，小心引火自焚。”
谭玲玲刚才还得意的脸立刻变白了，“张帆，不会吧，我的对门就是李铁的耳目，屋里还有摄像头，这也太可怕了、”
“谭玲玲，你别慌，我只是打个比方提醒你。李铁既然能当大哥，就不是一般人，我和他打交道的次数比你多，这人心机很重，下手又狠，你想享受就好好享受，千万别和他玩火。你是个女生，玩不起。我说这些都没和你开玩笑。”
我慢慢说道。
谭玲玲脸色恢复一点，“谢谢你张帆，我明白了，我不会和他玩火的。”
我点点头，出了台球厅。
到了教室，刚坐下，马跳凑过来，把一个肉饼放到我桌上，我看了一眼，这可是久违的肉饼，“马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跳一笑，“谢你的，改天我再请你好的。”
“当主管了？”
马跳点点头，“昨天你挺给面子，高乐海说话也算数，你走了，他就把我提了。”
“行，既然这样，这肉饼我收了。”我不再客气，拿起肉饼咬了一口。
“张帆，昨天高乐海和你说的事，你是不在再想想？”马跳见状，在我对面坐下。
我看看马跳，想起刘东昨天的叮咛，顿顿，“你告诉高乐海，这不是小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再说他老爹任命还没下来，万一他是吹牛，我岂不是白替他卖命了。”
马跳也沉吟片刻，“行，我告诉他。不过他老爹的事估计八九不离十，在这事上，高乐海不会吹牛。”
“眼见为实，我现在谁都不信，就信自己，等高乐海他老爹真当了厂长，再说吧。”我翻开了课本，不再理马跳。
马跳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下了课，我自己到了天台，把昨天晚上学得拳法，重新练了练，出了一身汗，心里敞亮了很多。
回到教室，徐虎他们又问我下午去王玉霞公司培训的事，我看看去得有六七个男生，这么多人下午不上课，虽然下午两节课是自习，但我也得和金大头说一声，毕竟他现在是机电班的代理班主任，到了金大头办公室，我挠挠头想起金大头那个吊样，真是有点触头，但犹豫一下，还是敲了门。没想到金大头一听下午我们是去瑞景公司培训，居然很痛快就答应了，并且说这件事昨天王玉霞就和他说了，他当时就同意了。
出了金大头的办公室，我心里说，这个王玉霞，昨天也不和说一声，害得我还得再见一遍金大头。
把金大头同意下午请假的消息告诉徐虎，徐虎他们都非常高兴，“张帆，那下午咱们在哪集合。”
我笑笑，“徐虎，下午王总那我就不去了，你带大家一起去，我还有点别的事，你替我向王总请个假。”
“张帆，我带大家去可以，可是请假这事，还是你和那个王总说吧，我又和她不熟。”徐虎皱皱眉。
“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熟了。”
“行，那她要是问起来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说？”
我想了一下，“你就说我外地来亲戚了，我去接亲戚。”
“接亲戚，这行吗？”徐虎犹豫不定。
“就这么说。”我一拍徐虎。
徐虎只好点点头。
中午我去台球厅又和谭玲玲说了一声，下午我有点事，可能晚点来接班，谭玲玲也没多问就同意了。
在台球厅待到两点，我匆匆离开赶往车站，到了车站才两点半，我坐在出站大厅的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白小柔。
三点过了一会儿，一群从秦州来的乘客从出站口走了出来，我睁大眼睛往人群里看，生怕看不到白小柔。
很快，我就看到穿着天蓝色裙装的白小柔拉着拉杆箱，从人群中走出来，忙大声喊，“白老师，我在这。”
白小柔闻声往我这边看看，我快步跑了过去，白小柔状态不错，见我惊讶道，“张帆，你真来了？”
“当然了，白老师，你以为昨天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就是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你请假了吗？”
“请了，我和金大头请的假，下午是两节自习课，没关系。”
“你和他说是来接我？”白小柔看着我。
“没有，我说是来接亲戚。”我一笑，顺手接过白小柔的拉杆箱。
“你真是撒谎不眨眼。早知道你真过来，我就不告诉你我几点到站了。”白小柔有些无奈。
“白老师，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出来。”
“那我连上车的时间也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