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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拱,名门世家出身,出身于太原王氏,而太原王氏,儒学传家,在大唐地位尊崇,王珙便是王家的杰出族人之一,担任国子监正,教授弟子学问,桃李满天下,虽说年纪刚近不惑之年,但资历却是足够担任工部尚书的职位。
李隆基又看向韦见素。
韦见素,京兆万年县人,关中韦氏族人,原太原尹韦凑之子。和太子妃长兄、刑部尚书韦坚是堂兄弟关系,其明显是太子的人。曾历任相王府参军,河南府仓曹,大理丞,坊州司马,库部员外郎,兵部员外,兵部郎中,谏议大夫,尚书右丞,吏部侍郎,户部侍郎,履历俱全,能力突出,倒也是一个人选。
李隆基把两个人的生平都仔细回忆了一下,心里想到:两个人的履历倒是够了,可是,一个是太子的人,一个又是李林甫相党的人,还真不好抉择啊!
但是他转念一想,太子势力日益庞大,
不能再助长他的风势了,也是时候打压一下了。可是,要是把工部尚书给了王拱,那也相当于壮大了李党,一党独大不太好啊!还是制衡为上,可是,还有哪些人选呢?
短短的时间,李隆基脑海里转过千百个的念头,他扫视着下面几百的朝臣,目光逡巡着,想要找出合适的人选。
皇帝不说话,下面的朝臣自然也不敢言语。都在下面面面相觑,相互之间交换着眼色,传递着消息,都在等待着新任相国的揭幕,毕竟新相国将关系到政事堂的力量权衡,更关系到整个朝廷中枢的格局,因此,在此刻,大同殿的气氛显得很紧张,空气凝滞,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李隆基还没有开口,他依旧在寻找着合适的人选。
武将他直接略过,只看向文官。由于文官已经站出去了三分其二的人,这倒是更加方便了他,他看向还站在朝班中的人,尤其是前面的四品以上的官员。
忽然,他的眼睛亮了,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觉得合适的人,裴明松。
裴明松是河东裴氏的长子,为人处世默默无闻,很是低调,但他的能力也是平平,因此,才会在秘书监待了多年,一直没有得到升迁。如今快五十天命的年纪,仕途几乎无望。
但裴明松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他并没有投向任何一派,处于中立的位置,若是任用他为工部尚书,也算是他在政事堂安插了一个人。况且,这裴明松还是颜天佑那小子岳父的大兄,而颜天佑又是他的嫡系,凭两人的关系,裴明松也只能投向朕。
想着想着,他越来越觉得合适。
看了下面一眼,他咳嗽了一声,顿时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李隆基开口道:“关于新相国的人选,朕已经有了主意。”
太子李亨和李林甫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隆基,想要看看他们俩谁更胜一筹。
“朕决定让秘书监裴明松裴大人调任工部尚书,并进入政事堂议事。”
此言一出,几百朝臣,无论文武,俱是大哗,不少人的目光先是看向太子和李林甫,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太子李亨脸色偏青,不太好看,而李林甫脸上无悲无喜,没有任何别样的表情。他们然后又看向了裴明松这个原本在朝堂上可有可无的人,带着艳羡的目光,心里满是羡慕和嫉妒,心里大呼着:好一个幸运的家伙!
李隆基突然起用裴明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太子党和相党的人互相交换着眼色。他们都认为皇帝李隆基是要在两党之外任用自己的人为相,还原中立的力量,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任用一个能力平平之辈,还是坐了多年的冷板凳的人。
而此时的裴明松,直接整个人都懵了,突然被最大的惊喜给砸中,他先是不敢相信,整个人懵懵的,然后就是被巨大的喜悦给包围,沉浸于其中,有一点拔不出来。
“裴爱卿!裴爱卿!”李隆基呼唤道。
裴明松一激灵,连忙出来朝班回话:“微臣在!”
看着裴明松,李隆基的脸上带着笑意,满脸的和蔼亲切,说道:“裴爱卿任职秘书监多年,劳苦功高,理应受到擢升,朕今日就下旨,任命裴大人为工部尚书。”
(本章完)
第385章 调整()
裴明松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啊”了一声,正看到李隆基一脸温和的表情望着他,他内心激动,喜悦至极,正要出声答应,却不料有人打断了他。
“陛下,裴明松裴大人在任秘书监期间,能力平平,乏善可陈,各项考评也并不高,而且他从来没有担任过六部要职,如果贸然任他为工部尚书,恐怕群臣不服,臣的意见是,可否让他先做工部侍郎一段时间,待磨练一两年,等他熟悉了工部的事务之后,再任命他做工部尚书也不迟。”陈希烈突然抢话说道。
这时,太子党的吏部尚书熙荣也道:“臣也赞同陈相国的建议,陛下用裴明松为相国,臣也担心他能力不足,无法承担工部一部之要务,不如就照着陈相国的提议,先让裴大人任工部侍郎。”
熙荣和陈希烈的反对在李隆基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他都说得那么清楚了,竟然还有人反对,他目光阴沉的看了太子和李林甫一眼,不等其他人也参与反对,李隆基便武断地道:“裴大人能力不说,等他担任一段时间工部尚书就知道了,朕已考虑多时,你们就不用担心和多虑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朝会散去就下达正式的旨意!”
见皇帝有些生气了,太子和李林甫都暗示了下边儿的人不要触霉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李隆基见没人反对了,便道:“好!下面正式宣布新相国人选,那就是秘书监裴明松裴爱卿!”
几百文武朝官纷纷下拜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照吏、户、兵、礼、刑、工的职能重要性的排位高低顺序,裴明松这个工部尚书依然是政事堂排名第七,末尾的存在,但这些,裴明松不在乎,他只知道,他终于梦想成真了。
等众臣跪拜完起身,裴明松才再次跪拜,三拜九叩道:“臣裴明松谢主隆恩,微臣以后定当恪尽职守,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解决了一个难题,李隆基的心情很高兴,听到裴明松近似表明心迹的话,他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望爱卿好好干,在工部做出一番成绩来,千万不要辜负了朕对爱卿的期望!”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请陛下放心!”
李隆基满意地点点头道:“嗯”
之后,看向下边儿的朝臣,尤其是王拱和韦见素这两个候选人,他继续说道:“当然王拱爱卿的功绩朕也看在眼里,所以,朕决定,升任王爱卿户部侍郎。”
王拱大喜,他虽为从三品的御史大夫,高官厚禄,可实际上,身在国子监这等教育教学之处,他半分实权皆无,皇帝让他为户部侍郎,依旧是从三品,但却位高权重,将他从无权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这不得不令他喜出望外。
“臣遵旨!”王拱高兴地回话道。
原本错过户部侍郎这个职位,王拱觉得他晋升无望了,没想到,皇帝没让他做工部尚书,却让他出任了户部侍郎,这不得不说,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李林甫这时和老对手李适之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眼睛中带着相同的神色。
他们知道,这是皇帝为了安抚他们而作出的额外补偿。
果然,晋升完王拱,皇帝要安排被王拱顶了户部侍郎的韦见素。
“韦见素韦爱卿的能力突出,朕也不是没看到,朕调任韦爱卿任礼部尚书,韦爱卿,你可愿意?”李隆基忽然问道。
韦见素一愣,没想到皇帝会征求他的意见。
可是,他还有选择么?王拱已经顶替了他的位置,如果他不愿意,别说礼部尚书的位置,就是其他的位置也不好找了。他能不答应么?再说,礼部尚书是正三品的官职,他由从三品升到正三品,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这相当于为他将来入相做了准备。
“臣遵旨,谢主隆恩!”韦见素高呼道。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着万岁。
看着这一幕,李隆基心里很满意,今天的朝会,他想要的结果都达到了。
太子势力日益增长,不太受管制了,对他的皇位有了威胁。今天几番调动几人的职位,不仅解决了新相国的难题,还把太子的中坚力量调出了户部这个重要的部署,变相地消弱了太子的力量,他很满意这结果。
七月初十的朝会注定将成为长安的一件大事,在这次朝会中不仅任命了新相国,而且,皇帝的动作让朝臣们领会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上午,随着大朝结束,朝堂上发生的事变为一个个消息,它们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飞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轰动了长安,成为了长安各大酒肆、茶楼场所讨论的焦点话题。
务本坊的裴家府邸一片喜气洋洋,全家都是张灯结彩。裴府门外台阶下,十几个裴家家仆点燃了一堆火,另外有几人正在一旁用刀削砍着长长的竹竿,将它们砍成一尺见长的竹节,燃放着原始的鞭炮,爆竹,不断的爆竹声,经久不绝,显示出了裴家人的喜悦。
裴家大老爷荣升相国,对于裴家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裴家的管家下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满脸的喜悦和自豪,大老爷竟然还当相国了,这简直走出人意料啊!
裴家松鹤厅,裴家的主要人物全部聚集在这里。
方才皇帝已经派了大总管高力士来裴府下达了正式的任命诏书,旨意一下,裴明松的尚书职位,相国地位,算是踏踏实实地落地了。
“大兄,恭喜,恭喜!”裴家的几个庶子都朝裴明松纷纷道喜。
裴明松满脸的自得,止都止不住,自从下朝回来,他脸上的笑容有没有下去过,脸都给笑开了,成了一朵花。
自从上次太子以相国之位换取裴家的支持,他就对工部尚书这个相国位置动了心。原本以为没和太子结亲,他就彻底的没了希望,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然意外的做了相国,到了这个位置,他不得不喜。
“老大,你太得意了!”
(本章完)
第386章 裴家会议()
一声冷喝突然在裴明松的耳边炸响,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其他几个人的动作也都僵住了,松鹤厅内的气氛骤然冷淡了下来。
裴明松一脸疑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没有说话,眼睛里带着询问。
“大郎,你不觉得你过于自得了么?为父告诫过你什么?遇大事,无论好与坏,都不要太过悲过喜!”裴绰给裴明松敲着警钟。
裴明松神色一凛,看着自己的父亲,正色道:“多谢父亲提醒,我确实太过了一些,以后会注意的。”
裴绰默然颔首,心里很是满意,他说道:“大郎,你可知道为何陛下会突然提拔你升了工部尚书,还入了相?”
裴明松一愣,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皇帝提拔,他太过于惊喜了,哪里还顾得了思量这背后的缘由。
其他人也是神色古怪,不太清楚他们的父亲裴绰为何会提到这一个问题。
坐在裴明松对面的裴涩元却是陷入了沉思。
看着几个儿子的反应,裴绰没有急于问,老神自在地坐在一旁喝着新煎的茶。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都静静等待着,等待着裴明松的开口。
骤然入相,成了朝堂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角色地位的转变,让裴明松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虽然说他能力平平,但他的头脑却也不愚钝。被裴绰提醒后,他稍稍思量,联系起与他一切有关联的事务,他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他试探着开口道:“父亲,陛下突然升我做了宰相,可是与太子有关?”
裴绰闻言没有开口,目光看向另一边的裴涩元,说道:“二郎,你怎么看待大郎突然被皇帝任命为相国这件事?”
身为朝廷的吏部侍郎,裴涩元也是从三品的高官,大权在手,皇帝的用意他清楚,只是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何皇帝会选择大哥?朝堂上还有那么多合适的人,他就是不明白皇帝为何偏偏选中大哥裴明松?不仅是其他朝臣,就他这个裴明松的兄弟,也觉得裴明松并不合适掌握一部的大权。
“父亲,皇帝让大兄入了政事堂,缘由不言而明,自然是为了制衡太子党和相国党,为了朝局的平衡。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皇帝为何会选择大哥?”最终,裴涩元还是讲出了自己的疑惑。
裴绰原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看了一眼裴明松,见其也是一脸的求知欲望,他笑道:“太子李亨危险了!”
这一句话立刻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裴绰的六个儿子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顿了顿,裴绰继续讲道:“皇帝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没有了以前那么硬朗,而太子李亨,年不过不惑之年,正是壮年之时,而且,太子的势力日益庞大,到现在,已经开始对皇帝的王权有了威胁。事关皇位,帝王无情,陛下自然要打压太子的势力。上一回,广平王求娶我们家的鑫儿,最后却被皇帝下旨大婚迎娶吴兴沈氏的小姐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现在皇帝又让大郎做了工部尚书的高位,并没有选择两党中的任何一个人,这就说明,皇帝不想让两党任何一方势力过大,同时,他对太子有了忌惮之心,而有了这心思,太子接下来必定会被皇帝打压。”
一口气,裴绰说了一大段话,说得他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茶杯,喝起了茶水。
“父亲,为何陛下会选择我?难道仅仅是为了制衡两党?”裴明松问道。
放下茶杯,裴绰继续说道:“当然不是,若是单单只有这个目的,比大郎合适的人太多了,陛下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有两点:其一,为了警告太子,让他收敛一下气焰,老老实实做他的太子;其二嘛,那就要多亏二郎家的这个好女婿了!”
“颜天佑?”裴明松一愣,话脱口而出。
裴涩元表情凝固,联想起前因后果,他瞬间便明白了,话不由出口道:“陛下是要我们家做他的人?”
“做他的人?”其他几个裴家二代疑问道。
裴绰点点头道:“二郎说到了点子上,皇帝之所以选择你们大哥,就是让我们做他的人,准确地来说,你们大哥就会成为皇帝在政事堂的代言人,和颜天佑一样,成为皇帝的嫡系人马。”
一个个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呀!”
“所以说,大郎,这回儿你可是托了老二家的福了,甚至可以说,够走运的。”
裴明松漠然,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父亲,那就是说,以后在政事堂,我只要按照皇帝不心意做事就好?”
“正当如此!”裴绰道:“对了,二郎,颜天佑他回乡几日了,回来了没有?”
“父亲,天佑他离开长安半月时间了,还没有回来。”
裴绰点头道:“他虽然没有回来,但我们裴家不能不做准备,你们都尽快筹备鑫儿的婚事,等颜天佑回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父亲说的是,嫁妆还有婚事,我们已经在筹备了,都是鑫儿他娘几个在看着。”
“不得不说,颜天佑这个小子,倒是着实有些门道,和他联姻,我们裴家不亏。”
其他几个裴家人漠然,但又不得不承认,事情确实如他们的父亲所言,自从他们裴家搭上颜天佑,不仅他们在外面更加受到其他家族的尊重,底气足了不少,裴家的地位上升了不少。现在,他们家的老大竟然做了相国,要知道,已经好几十年,他们裴家妹出过相国了。
这时,裴绰突然提到裴明礼,问道:“老六,你三哥现在怎么样了?”
老六裴思敏开口说了话,“父亲,三哥已经安顿在了晋阳的别院,父亲不必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裴绰连点几次头,其实,在裴家三个嫡子中,他最最钟爱自己的三儿子裴明礼。
裴明礼天资不高,既不爱习文,也不爱练武,到头来,年过不惑之年,文不成武不就,一事无成。
裴绰就让他待在河东老家,镇守宗祠,负责裴家的生意往来。没成想,最后,还是惹出了天大的祸端。要不是颜天佑,他们早就……
(本章完)
第387章 相见()
他们都不敢往下去想。
没有颜天佑,裴家必定会沦为太子手下的鹰犬,成为太子势力的一枚有用的棋子。到时候,和李林甫相争,未来,他们家还真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前景。
“父亲,说起三哥,我想问一句,颜天佑是如何从太子的手中救出三哥的?”老七裴思源突兀地提了一个问题。
这话问得裴绰裴明松裴明礼父子三人均是脸色一变。
当初,在太子逼婚的第三天,他们家忽然收到了颜天佑发来的消息,他们家的老三裴明礼被他给救出来了,让他们派人去接受。
后来,裴家就去派了人去。在之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被裴思源提了出来,也引起了裴家其他几个庶子的兴趣,纷纷看向了他们的父亲。
裴绰被几个儿子目光注视着,脸色也有些不正常,“我累了,事情以后再议吧”,说着就起了身,被裴明松扶着慢慢出了门,让管家送回了居所。
松鹤厅里留下了四双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几个裴家子弟。
裴家内部会议结束,裴明松并没有直接回他的西苑,而是跟着裴涩元去了东苑,理由是去看一下裴家夫人们筹备裴鑫婚事的进度。
两人进了裴涩元的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彻底隔绝了与外面的联系。
书房内,裴家兄弟隔桌而坐。
“二弟,我看老四老六他们都有些怀疑了。”
裴涩元摇摇头道:“都是裴家的人,事有不密,自然会让人起疑。”
“也不知道这颜天佑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我从暗地里打听过,雁门关的两千唐军全军覆没,一个也没有活下来。据说,当时有七八千不知从哪里来的马匪,直接大胆地攻打军营,不仅灭了唐军城外大营的两千人马,还逼迫得城里的唐军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