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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再恨,罗恒也知道,他必须按照清单给张宪准备好这些东西。当然,准备是准备,这个哑巴亏他却不打算吃,他也吃不起!罗恒把他的大管家叫过来,把张宪的这封信让管家看。这种事他还不敢让外人知道,只有大管家是自己人。
管家看完之后面如土色!“这,这,老爷,您准备答应他们了?”
“我不想答应!我不答应,你有什么好办法?”罗知府没好气的反问管家,见管家目瞪口呆一个字说不出来,他这才叹了口气,“唉,阿福,你跟着我有二十年了吧?这二十年来,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小虎死到这帮贼寇手里,我还得给他们钱,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
“可为了德安府一府百姓的平安,我就算是被撤职掉脑袋也得答应他!谁让我是德安府的知府呢?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悄悄地下去,按照清单准备这些东西。”
“老爷!”管家失声惊叫。
“好了,此时我知道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便宜了那帮贼子的!你好好配合我渡过此次难关,等此事过后,我找机会给你补个功名,送你个七品官总是不难。”
“多谢老爷!”管家闻言大喜,趴地下给罗恒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拿着自家老爷刚写的清单去准备钱粮物资了。
管家走了,罗恒思索片刻拿起纸笔开始写信。他要把德安府发生的事情快马报告给秦丞相!你张宪想要敲诈我?我报告给当朝丞相,让丞相调大军收拾你!我是惹不起你,自然有惹起的人去收拾你!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张宪,我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
罗知府的文采真是没的说,拿起笔来略加思索,刷刷点点一气呵成写满了三张信纸!新写完了,找个信封装进去加了封签,叫出他的卫士长拿着书信去驿站,要一个八百里的加紧文书,让人连夜把信送往临安!
驿站的信使拿到信就出发,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去往京城临安。
安陆到临安小两千里地。驿站的马一日一夜走八百里,也得三天才能到。到临安见了秦桧,把信交给秦丞相之后,剩下的事就算和他没关系了。秦桧看了这封信他也有点儿挠头。张宪是谁他当然知道,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张宪竟然流窜到德安府了!
这都是岳飞一案的余孽,想不到当初饶他一命,现在竟然成了气候了!一想到岳飞,秦桧就有点儿心惊肉跳。这些年朝野之中一直没断了议论,总有人明里暗里说他是害死岳飞的凶手!秦桧觉得自己冤枉呀,要是没有皇帝点头,他这个丞相哪有能力处死岳飞?
张宪!我本以为饶你一命,你就该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度此残生就得了,没想到你还挺能折腾!这才几年呀,你就能拉起一支队伍去攻打大宋朝的府城了?
德安府?这地方好像离着岳飞的封地鄂州不远吧?秦桧对这地图看了看,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吩咐手下请兵部的主事过来,他要问问鄂州驻军情况。
(本章完)
第199章 两封书信()
张宪把大军驻扎在了安陆城外,每天都派人到指定的地点去接收从城里运出来的军需物资。一天、两天、三天。第一天,物资给付的还算够数,第二天就少了一点儿,第三天又少了一些。
问城里负责物资交接的人,那位说了,知府大人已经在全力筹集了,但是你们得宽限些时日。你们多要东西太多,我们大人一时筹不到足够的数量。你们别着急,咱们慢慢来,是你们的东西总不会少的。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城里负责物资交接的知府衙门大总管提要求了,他要求张宪的靖国军往后撤几里,以保证安陆县百姓们的正常生活。你们堵住城门,城里的百姓出不了城、城外的百姓进不了城,你们给本地的老百姓造成了很大的不便你们知道吗?
张宪一听,哦,我扰民了?那我现在就往后撤!打仗归打仗,扰民的事情绝对不能干。张宪命令部队:后撤五里,还德安府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生活环境!
军令一下,部队整理行装立刻后撤。这一撤就是六七里,找到另外一个合适的地方之后,这才重新扎下了军营。从这之后,仍然是每天都到固定的地方交接,从对方手里领到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少。啥时候一问,说的都是知府大人正在加紧筹集,请稍等。
张宪猜到罗恒很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他不想等,但又不能不等。要是就这么走了,那罗知府答应的军需物资可就彻底没了,这种机会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找下一个!
另外,张宪对于罗恒能叫谁来增援也挺感兴趣。离德安府最近的就是鄂州,鄂州的部队是想当初的岳家军!他这支军队当中的大部分都是牛皋徐庆从鄂州带过来的。罗恒能把谁搬过来?不会是田师中亲自来吧?
对于罗恒可能搬来的援兵张宪不是怕,而是好奇,他对谁能来感到好奇。这么一来,他就更不会走了。不就在这儿耗着吗?只要粮草够使,多耗几天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到了第五天,张宪亲自领着人去办理物资交割事宜,他告诉罗知府的大管家:你回去报告你们大人,从今天开始,我的军队在这里多呆一天,罗知府就得给我多提供一天的粮草给养!我五千大军人吃马喂的,我没那么多钱白糟蹋!他罗恒既然把我耗到这里,他就得负责养着!
管家回去给知府大人一汇报,差点儿没把罗恒给气死!我把你耗到这儿的?你爱去哪儿去哪儿!****鸟事?还想让我出钱出粮养着?做你的白日梦!骂够了,罗恒一琢磨,这么下去可不是好事儿!万一城外那帮土匪犯了野性,我这儿可承受不起!
再写信!这回可就不给临安的秦桧写了,他给鄂州御前驻扎诸军都统制田师中写信!德安府北控三关,鄂州却是德安府的兵马总后援!德安府有事朝廷离得远顾不过来,鄂州总不能不管吧?鄂州离此只有一二百里地,信使骑快马早晨出发天黑一天就能到!
罗恒派出他出亲信骑上最好的马,带上书信,从另一侧城门出了安陆县,沿着官道直奔鄂州而去!
信使知道德安府的情况紧急,片刻也不敢耽误。上了官道之后,一路策马疾行。这一路上,除了中间停了两次下马方便之外,这匹马就始终保持着高速奔跑的状态。
一路跑到鄂州兵营外头的时候,这匹罗知府从德安府马厩里挑选出来的千里马已经浑身大汗淋漓、口吐白沫了。挺好的一匹千里马,这一趟中长途跑下来,硬生生给跑废了。
信使顾不上管这匹马是死是活,翻身从马上掉下来,口中高喊:“紧急军情!要见元帅!”然后俩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跑过来一群当兵的围着看稀罕。有个军官越众而出,过去从信使身上摘下招文袋,取出书信。吩咐当兵的赶紧救人,这军官拿着加了封印的公文袋一路小跑进军营去报告大帅。
鄂州大帅田师中正拿着当朝丞相秦桧的信在这儿研究呢。信是今天早晨送到了,秦桧在信上告诉田师中,让他派一支人马去德安府看看那边出了什么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帮一把。不知道为什么,秦桧在信上并没有提张宪的事,也没有说德安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田师中拿着信正在这儿琢磨呢,外头有士兵进来报告,说是军营门口来了一名信使。他身上有这么一个公文袋,信使本人已经累得晕过去了。
田师中结果公文带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封信,就是德安府知府罗恒写的那封信。上面讲,张宪带着将近万名土匪正在围攻德安府的驻地安陆县。罗知府请求田师中率领精兵强将赶紧来解围!
张宪!好哇,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在牛头山下,田师中在张宪手里吃过大亏!头一次怨他兵微将寡、出战轻敌;第二次是清河郡王张俊当统帅,他田某人虽然才华横溢、用兵堪比孙武子,却处处掣肘,没有他发挥的舞台。
现在嘛,田大帅手底下精兵猛将无数,拥有行营后护军的十几万兵马。不就是区区一个张宪嘛,他算个鸟!老子分分钟就灭了他!田师中雄心勃勃,一心想要消灭张宪一雪前耻!但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担心,他担心万一要是像前几次交锋那样,赢不了怎么办?
还好,田大帅虽然迫切地想要取得这次胜利,但他也不是个不会变通的人。我去不了,我派个人去。只要能赢,最大的功劳不还得算到我头上吗?
行营后护军当中战将几百员,其中有名的大将就有好几十。比较遗憾的是,牛皋、徐庆,以及前军、背嵬军各一部被张宪给拐走了。要不然,他的后护军将会更加强大!
如果要是击败了张宪这支军队,徐庆、牛皋会不会回来不说,最起码,被张宪拐走的那几千人总能归队吧?
现在的问题是:派谁去?
(本章完)
第200章 田师中点将()
行营后护军战将很多,够资格和张宪、牛皋、徐庆这三位做对手的可就没几个了。把脑子里够资格的人名过了一遍,其实也就是当初岳家军的那些位统制官。
到底派谁去田师中挺为难。得了,上会讨论吧。田大帅传令:行营后护军召开高层军事将领会议,参加者为各军统制以上将领。
选锋军、游奕军、踏白军、胜捷军、背嵬军、前后左右中五方军,以及水军统制全部到中军大帐集合,开会!张宪、牛皋、徐庆、岳云缺席之后,这几个人的统制职务已经有新的将领接任了。十一名统制官、十一名副统制官,再加上都统制田师中一共二十三员上将济济一堂。
“各位!”众将来齐之后,田师中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今日接到德安府罗恒知府的紧急求援书信。现如今,德安府被朝廷弃将张宪、牛皋、徐庆等率领大批匪军围困!罗知府向我军求援!我辈身为大宋军人、食大宋朝的俸禄,自然要倾尽全力维护大宋朝的主权和领土完整。”
“各位,这次替德安府解围的战役,哪位将军愿往?”
众将有抬头看天花板的、有相互小声交头接耳的、有两眼无神呆呆发愣的、有低头做沉思状,其实暗自打小九九的。别说是有人主动请缨了,就连个和田师中对视的都没有。
田大帅当时就恼了!我说了这么多话,连个看我的都没,你们真以为我好糊弄?不点名那是给你们留面子了,你们既然不愿意把我当成军队核心,那就别怪我办事不地道了!
田师中开始逐个点名,“李道将军,你低着头看什么呢?”选锋军统制李道从坐到板凳上开始就一直低着脑袋,田师中早就盯着他了。
“啊?谁叫我呢?”李道惊讶的抬起头,茫然四顾。四周围一片窃笑声。
“李道将军!我问你,你一直低着头莫非在沉思什么军国大事?”田师中加重了语气,眼睛里的怒火一闪而逝。
“哦,原来是都统制大人。末将其实什么都没想。我只是昨天睡得晚了,今天早晨起来就感觉头昏脑涨,到现在还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我低头,只是为了舒服一点,并没有沉思军国大事。多谢都统制大人关心。”李道给田师中行了个礼,坐了回去。
“李将军莫非是昨夜晚间与苍头奴游戏了整晚?”后军统制王径嬉皮笑脸的问李道。中军帐里突然一静,紧跟着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李道长身站起,脸红到了脖子跟,“王径,你少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的帐中有苍头奴了?我倒是曾经听人说起过,你王统制的军帐之中每日都有三五名苍头奴歌舞服侍。是王统制好这口,以己度人,就想着李道也是此道中人吧?”
中军帐中又是一阵大笑。只是这笑声中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啪!”田师中重重的一拍惊虎胆,“都与我安静!”怒冲冲扫视了一遍帐中众将,“看看你们这样子,还有个朝廷大将的样子吗?不像话!不像话!”连说了两个不像话,田师中干脆伸出手随便一指,“董先、张玘,我命你二人,率领踏白军明日整军启程,去往德安府解围!散会!”
说完散会两个字,站起身一甩袖子是愤然离去!
他走了,董先、张玘却傻眼了。在场的将军们坐了片刻,有关系深厚的一个挨着一个过去安慰了这两位踏白军正副统制官几句,各回各营去了。董先、张玘俩人黑着脸回了军营,彼此也没说话,就这么闷闷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晨,董先还在吃早点,勤务兵来报告:都统制田师中来了!
这家伙可真是催命鬼呀!我吃个早饭都不得安生。你说你让我吃饱喝足消化消化再走就晚了吗?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诸军都统制,而他却只是个踏白军的统制官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作为军人来说,不服从长官的命令可是万万不行!
董先推开了馄饨小笼包,穿甲胄、戴头盔、披战袍、挂宝剑,全副武装之后,大踏步出了营帐去外面见田师中。一抬头,见副手张玘正在十几步以外看着他。董先苦笑一声,走过去和张玘二人肩并肩的往外走。一边走,俩人一边小声的嘀咕。嘀咕什么?自然是嘀咕这次的德安府解围了。
亲兵队长跑过来小声提醒两位将军:田师中已经到操场上去视察士兵出操了。
操场之上,大帅田师中一边看着士兵们训练一边摇头,踏白军这些士兵练得太不美观了,训练一点儿也不整齐。你就拿这个让战马卧倒来说,你要不就单数全卧倒、要不双数全卧倒、再要不就是全体卧倒。你搞得乱糟糟,哪个想卧倒就卧倒、不想卧倒就跑开?
还有这战马,四匹并排跑,三匹迈左腿一匹迈右腿,这还是训练有素的踏白军吗?
田师中将军看了不到一刻钟就从踏白军的训练当中发现了这样那样的毛病,他是越看越来气。最后实在气不过了,干脆走过去亲自指挥骑兵训练。
“迈左腿!迈右腿!左、右,左、右。第二名走错了!重新再来!左、右、左、右。把马的脖子扬起来!”
董先、张玘到操场上的时候正遇上田师中在指导骑兵怎么样操控战马。俩人先是搞不清怎么回事。等看了一会儿明白了,董先和张玘彼此对视,俩人全都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们这是到战场上打前站、搞突袭、刺探敌情的踏白军,不是给皇亲国戚大老爷们表演的骑兵队!你让士兵们把战马的步子练得这么整齐,难道说,皇帝陛下还会来检阅他们吗?
但人家这么要求你也不能说就错了。训练士兵们令行禁止、行走动作规范整齐什么时候能错呢?
“这个,都统制大人,你忙着呢?”董先讪笑着和田师中打招呼。
(本章完)
第201章 缓慢行军()
“嗯,我也就先来了一会儿,时间不长。”田师中看见董先、张玘来了,对二人还是挺客气的,“两位将军来得好快。踏白军是军中精锐,各方面都要出类拔萃,要强于前后左右中诸军!平时的训练就要严格抓、要走正规化!军人就要有个军人的样子,懒懒散散的看着像什么?”
田师中叉着腰往那儿一站开始了长篇大论,董先、张玘只好满脸无奈的听着。走也不能走,和他辩论吧?似乎也没那个必要。好不容易听田师中告一段落了,董先赶紧向都统制大人汇报他的行动计划:今日配齐粮草辎重,明日一早就兵发德安府!
听到两人保证明天就领兵去增援德安府,田大帅终于转移了注意力,停止对操场上的士兵训练品头论足了。接下来,田师中又给这两人讲行军注意事项,以及到了德安府以后应该怎样和知府罗恒配合,歼灭张宪反叛团伙!
董先、张玘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对这些事他们能不清楚吗?张宪、牛皋、徐庆那是他们的老战友、好朋友,曾经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的生死弟兄!现在他们要领兵带队的过去撕破脸打仗,二人嘴上不说、心里能没有点儿不自在吗?
于是,田师中的这番关切之言听到二将的耳朵里,简直就比一百只苍蝇一起嗡嗡听着还恶心!
好不容易送走了田师中,俩人像是打了一场恶仗一样,同时长吁了一口气。彼此看了看,咧嘴一笑,两个人都觉得对方这个笑真是太难看了。
终于到了出发时间,大帅田师中率领鄂州御前诸军的全体主要将领前来送行了。喝罢了壮行酒,董先嘴皮子一动刚想说点儿什么,突然“咚!”的一声爆响,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是送行的信炮响了。董先刚要说出口的话又让吓回去了。
在“咚!咚!咚!”一声声的信炮,以及隆隆的战鼓声中,出征的踏白军终于踏上了征程,开始了他们北上德安府的讨逆之旅。
出发头一天,踏白军离开鄂州军营向北开进三十里扎住了营寨。对这场讨伐昔日战友的战争,董先和张玘都不是那么感兴趣,俩人自然也就不会催促部队。当官的不催,当兵的乐得慢慢磨蹭。反正走得快了也是去打仗,说不定死伤就落到谁头上了。走慢一天,那就代表能多活一天!
日行三十里,虽说是稍微慢了点儿吧,但也并没有慢到离谱,三十里还是在正常的行军范畴之内。
看看时间,申时已经过了一半了,也就是下午四点来钟。日头西斜、夕阳懒洋洋地照耀着大地。踏白军的士兵们开始扎帐篷、垒灶台、生火准备做饭。
踏白军的两位统制官董先、张玘肩并肩站着观看部队宿营。
“觉民,”张玘目视着远方,好像在欣赏着天地间的美景。董先的字叫觉民。“我们到了那儿,见到他们之后该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办?”董先恨恨的跺了一下脚,“打,我是狠不下那个心、也拉不开那个脸。不打,怎么给姓田的交代?怎么向朝廷交代?唉,走一步说一步吧。”
“可我们就算走得再慢,也总有走到的一天。到时候总会两军对垒。他们要是来来攻呢?”
“他们来攻?”董先一皱眉,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牛皋、徐庆均与我交厚,张宪和我曾经并肩作战、共生死。我不相信他们会把刀枪指向我。我不信!”
“是呀,我和那三位感情何尝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