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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真是想说自己怕了怕了。
将军夫人领头走在最前面，回头看了郑羡一眼，不满郑羡在后面与孟离两个嘀嘀咕咕，郑羡连忙小跑追上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文初雪也把首饰尽数取下，不施粉黛，她不时拧着眉头一脸疑惑，不时神情有些恍惚。
文初雪很怀疑人生，为什么重生一次，事情变得面目全非，亦或是，这才是真实的事情，那些所谓上辈子的事情，全是一场梦？
可是那种痛与恨都刻在骨子里了。
尽管孟离在文初雪身边走着，但也没太关注文初雪，想必郑羡是搞得定的，她也省得插上一脚。
街道上尽管人山人海，但不熟的人还是尽量保持着距离，害怕被传染了病。
走了一上午，大家才走到城门那条街，从前这里有很多小商小贩，进城的人总是喜欢在这里买点东西。
后来瘟疫爆发锁城之后，没了货源，也没有客源，更是惜命，便都撤去了。
如今刚好腾出来给她们跪迎的位置。
已经有士兵在城门安排位置，王公贵族可以离城门近一点，因为到时候可以方便多瞻仰天师真颜。
按照品阶分的，文滨的官阶不算低，将军夫人带着家眷众人按照士兵的要求，在一个靠近城门不远的地方跪下了。
混了一个中等偏上的位置。
约莫跪了一个时辰，才有士兵在前面开路，这便是天师要闪亮登场了。
排成一排长龙的士兵走到了头，纷纷守卫在两旁，听到马蹄声，孟离才抬起头看到了这具身体的爹爹，文大将军。
自从疫病爆发之后，他便在皇宫守卫皇族安危，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过了。
文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一旁，中间一辆豪华的敞篷马车，皇上与一个身着奇怪的男人并排坐在一起，男人带着面具，但从他微微抬起的下巴来看，面具底下的表情应该是高傲的。
第636章 灾难6（）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黑红条纹相间的，胸前绘制着奇怪的图案，有些与传说中的饕餮相似，但又不完全是。
皇上与他说话，但是孟离听得不清。
很快马车就从孟离跟前行驶而过，皇上与天师都下了马车，站在城门前。
太子还有皇子们也站在皇上和天师身后。
不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都高声喊道吾皇万岁。
皇上抬了抬手，一条街安静下来，皇上说道：
“如今天下人的生命受到了疫病的威胁，朕心生惶恐，看着朕的子民遭受毁灭性的灾害，朕十分痛心。”
“朕一直在苦苦寻求办法，经过朕的不懈努力，朕终于遇见了上天的使臣，也就是朕旁边的李天师。”
“他方可解救天下苍生。”
皇上的话音停顿了下，大家又喊着天师。
待街道安静，李天师出声道：
“其实有此灾难，也是世人咎由自取，是你们的贪欲，纷争，恶念，过度的索取，你们个个想要金银珠宝，香车美人，有着无穷贪欲的嘴脸太恶心。”
“引起上天的不满，但本尊念及世间众人还有诸多无辜之辈，故而不得不出手相助，但此乃违背天命，你们都需要向上天好好忏悔，当上天看到你们的诚意，才会给本尊下达指令，本尊方可出手。”
李天师的声音沙哑，听着还有种怪异的感觉。
老皇帝在一旁听得不由讪讪。
……
孟离偏过头看着郑羡，中间夹了一个将军府的嫡子庶子，两个小男孩年龄都不大，走了这么长的路，又跪了这么久，纷纷面露苦色。
郑羡感觉到孟离的目光，也偏过头看着孟离。
四目相对，四目眼中皆是疑惑。
天师拔高音调：
“忏悔吧，世人。”
“让上天看到你们的忏悔。”
天师说完双手合十，孟离释放精神力看着天师的眼睛闭上了。
皇帝也跟着学着双手合十，有皇帝带样子，众人也只能跟着学，郑羡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孟离无奈，也跟着闭上眼睛。
这天师是在搞什么？
孟离心中有些质疑这天师的能力，怎么看都像是装神弄鬼的样子。
可是现在神棍也不好当，至少有糊弄住皇帝的手段才行。
孟离压根没想忏悔，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忏悔的。
孟离释放精神力，看到还真的有人忏悔地双目流泪。
过了约莫一刻钟，天师率先放下手，皇上才跟着放下，众人皆跟着放下，天师才道：
“上天已经给本尊下达指令。”
皇上面露喜色，连问：
“天师，这……？”
什么指令啊？
李天师深邃地眼睛盯着皇上，道：
“上天的指令怎可随意说出？”
皇帝讪讪：“是是。”
李天师道：
“上城墙吧。”
皇帝面色更喜，吩咐了下，皇亲国戚与众大臣和家眷跟上，孟离他们也跟上了。
后面官阶低一些的家属没能跟上，毕竟城墙上位置有限。
众人爬上了城墙，大部分人没见过城外情景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里面与外面的景象差距如此之大。
外面的情景真是触目惊心，堆满了人。
尸体与人躺在一起，用横尸遍野来形容都不过分。
尽管每天都会烧掉一部分尸体，但每天还会死去很多人，就是站在城墙上，都能想象到底下那种恶心的味道。
胆子小的女子们忍不住别开眼睛，苦苦控制自己才让自己避免尖叫出声失了仪态。
外面病患看到城墙上突然站满了人，还有体力的，纷纷都站起来鬼哭狼嚎起来。
又拥挤地挤在城门前，对着厚重的城门拍拍打打。
虽然孟离隔得天师隔得远，但是她用精神力偷窥天师倒是挺方便的。
看到天师从身上掏出一个纸包，对着旁边的皇帝说了些什么。
天师这才高声道：
“等下本尊便会给你们药，你们谁愿意吃，可以先行尝试，吃了之后方可大好。”
可是城外的人太吵，根本没人听得见天师的话，皇帝只能下令身边的士兵用箭对准底下的人，底下的人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天师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这才让部分人听见。
天师打开纸包，里面还有几个小纸包，天师从城墙下往下撒，众人纷纷奋力争抢。
虽然都是病患，其实在生死面前，身上还是有力气可以使出来的。
听说能治疗好病，他们哪里还有时间考虑别的，熬下去便是等死，抢到吃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抢到的人顾不得别的，连纸包都被塞入口中。
里面是碾成粉末状的药。
天师又道：
“吃了药的站一边去。”
众人各种表情退到了一边，也想看看吃了药的人会不会好。
孟离一直释放精神力，也感受到还有一股精神力，应该是郑羡的。
城墙上的人屏住呼吸，都在静静地等着奇迹地发生。
孟离看到吃了药的几个人，本来面色灰败，面色以奇迹般的速度慢慢好转……
然后那几个人开始欢呼起来，精神抖擞。
大声嚷嚷着自己好了。
城墙上的众人顿时把崇拜的目光投向天师，孟离有些难以置信。
据她观察，这几个人也不像是天师的托儿，毕竟她看到这些人身上的症状就是感染了疫病的症状。
而且，她也盯着天师，没看到什么小动作。
郑羡：……
世间竟有如此神药？
城墙底下的人们坚持全部跪了下来，朝着天师的方向祈求良药。
皇上大喜，立马朝着天师拱拱手道：
“天师真乃神人也，如今手中握有良方，可拯救天下苍生，朕的感激之心难以言说，天师有何吩咐，朕一定办到。”
天师语气不咸不淡道：
“本尊也并非沽名钓誉之辈，不求什么，只是实在不忍罢了。”
皇上讪笑两声，虽心中高兴有一人可解决危机，但此人越不说自己想要什么，事情就越难办。
天师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底下跪着的众人。
又洒下几包药，这下底下的人抢的更为疯狂，甚至有命悬一线的人直接因此丧了命。
而这次抢到药的人，也神奇地好转起来。
第637章 灾难7（）
天师最后说得回去了。
皇帝只能派两个官员，在城墙之上安抚城墙之外的人。
大意就是告诉他们，再坚持一下，有救了。
不要暴动，暴动要掉脑袋。
天师跟着皇上坐着马车回去了，孟离也跟着将军夫人回去了，但是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城墙外面感染疫病的人互相打气的话也是说熬一熬，天师会有办法拯救他们的。
一时间，天师的名气弘扬四方，到了无人不崇拜的地步。
孟离晚上溜到了郑羡的房间，郑羡请孟离吃点小食，毕竟现在将军府的伙食越来越差了。
郑羡说道：
“你觉得那个天师是怎么回事？”
孟离摇摇头，说道：
“不太清楚，感觉不对，但是又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郑羡道：
“是的，我也是这样觉得。”
“药也太神奇了吧。”
孟离沉吟了一下说道：
“如果单纯的疫病的话，想要这么快治疗好不现实，但如果是别的状况……”
孟离没接着说下去，脑海中闪过好些念头，可是没有一样是成立的。
郑羡见孟离不说话，也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孟离看向郑羡，郑羡明白孟离也说不出来什么，她有些自我安慰地口吻说道：
“说不上那天师是真的有方子治病，不过搞这一招，就是有些沽名钓誉，所求的是名誉地位。”
孟离忍不住笑了一下：
“天师说他并非沽名钓誉。”
郑羡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表示不屑。
郑羡手里拿着一个糕点，本来是要入口的，但是又停顿了，她说道：
“文初雪倒是真的闲情逸致，这当口了居然还能给我下毒。”
“咋了，害怕我过两天得了疫病，没死在她手上可惜啦？”
孟离：……
下毒？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突兀的念头闯入孟离的脑海，孟离连忙说道：
“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其实并非是得了疫病，而是中毒了？”
郑羡一怔：
“可是所有的迹象都像是得了传染性极强的疫病，至少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毒。”
孟离：
“可是只有解毒才有这么快的效果，不是没有毒不能传染的。”
郑羡道：
“要不我们夜探天师香闺？”
孟离：“……他的香闺在哪里？”
郑羡：……
“我不知道。”
“当时光顾着别的了，都没有给留下个精神力印记。”郑羡有些懊恼地说道。
孟离面无表情地说：
“我也是。”
“只能下次见到天师再说。”
当时光顾着盯着天师有没有小动作，又光顾着想东想西，一下子给忘记了。
事情到了这里没有进展，孟离也只能回到自己房间进行修炼。
其实就算天师沽名钓誉也好，如果真的能改变如今的局面，她倒是挺乐意的。
事情有人解决总比没人解决要好。
倒不是她嫉妒天师有办法而心怀不甘，而是天师那一套一套的，真的像神棍在给人洗脑。
忏悔自己？
人类是拥有智慧的生物，有了极高的智慧，又富含七情六欲，想要逃过世俗太难，孟离就坦然接受自己的世俗和各种欲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忏悔的。
她是人啊。
————
第二天早上孟离看着厨房里面送来的一碗清粥，还有一点腌菜，默默地喝了。
给将军夫人请安的时候，将军夫人又说天师要举行法会，要度化大家的罪孽。
这样上天才会真的同意天师拯救天下苍生。
将军夫人提到天师的时候，不仅仅是虔诚，还挂着极度的崇拜。
郑羡腹诽，既有良方，何不拿去治病，城墙外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去。
还上天同意不同意，天道那家伙又不会说话，莫非这天师已经牛叉到可以与天道面对面谈话了？
这么牛咋不上天，不与太阳肩并肩？
郑羡是越想越不屑，表情一个控制不住，将军夫人见此冷声呵斥道：
“萱儿！”
郑羡连忙摆正脸色，将军夫人有些责怪地看着郑羡。
平日里将军夫人对自己这位嫡女都是百般疼爱的，如今这般严厉呵斥真是少见，足以见得天师在短短的一天内出现，又在这一天内，成功收获多少粉丝。
大家朝着天师举办法会的地方去了。
皇帝太子皇子这些人都在，还有众多百姓在高台之下跪着，将军夫人让大家跪下。
孟离扫了一眼郑羡，郑羡眼里真是无奈极了。
天师又让人们忏悔，忏悔完之后郑重其事地宣布还有圣水，说只要虔诚，便可得到圣水。
这圣水喝了可以避免传染疫病。
天师这话一出，若不是在场有众多士兵控制局面，怕是早就引起暴动。
现在大家最害怕的就是被感染疫病，有这样的好东西谁人不心动。
孟离今日未忘记给天师留下精神力印记，是需要好好夜探天师香闺。
香闺这词？
孟离心中有些失笑，被郑羡影响了。
然后便是皇帝带头喝圣水，接下来就是太子皇子。
天师盘膝而坐在案台之前，人人排队领取圣水，有的人似乎不够虔诚，天师并没有给他那所谓的圣水。
很快就轮到孟离与郑羡了，将军夫人带着一家人走上台阶，跪坐在天师跟前低着头。
当然这个流程是这样做的，孟离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想些什么。
天师给了将军夫人大拇指大的杯子装得一杯水，又给了嫡子庶子各一杯。
将军夫人看着只有三杯，眼中闪过大大的疑惑。
天师的眼神在孟离与郑羡的头顶来回扫过，最后说道：
“你们心思并不虔诚。”
孟离：……
郑羡：……
两人皆是无语，这都能看得出来，莫非有读心术？
两人心中惊讶，但面上没什么表情。
天师又对着文初雪说道：
“你的心思不纯。”
文初雪顿时浮现出尴尬又慌张地表情。
将军夫人愣住了，在一旁的大将军文滨也愣住了，这是他的家眷，慌张地看向皇帝，皇帝满脸不悦地说道：
“文爱卿，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子眼中也闪过不悦，其中有他未来太子妃。
文滨道：
“回皇上，皇上，臣……”
文滨找不到什么理由解释。
第638章 灾难8（）
天师却一脸大度地说：
“无妨，或是年幼不能领悟，本尊法会还会再有，到时候你们带着虔诚之心前来，圣水依旧可以获得。”
天师都发话了，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了。
将军夫人和两个公子把圣水喝了，带着大家下了台。
文大将军脸色不好。
法会举行到中午也就完了，天师也是要休息的，打道回府之后，将军夫人也带着几人回府。
一进将军府，将军夫人就让人把两个公子带了下去。
带着孟离，郑羡，还有文初雪去了正殿，一进门将军夫人就呵斥道：
“跪下。”
三人只得跪下。
“你们三个，为何不虔诚？”将军夫人质问道。
三人无言。
将军夫人心焦，她道：
“天师发出圣水，已经是怜悯众生，乃圣人之举，你们不虔诚，若是得了疫病，又该如何是好？”
三人还是无言，将军夫人气得慌，她道：
“你们难道都不为自己的小命考虑吗？”
她又苦口婆心劝说三人明日再去一定要虔诚，务必得到圣水。
把三人好一通说，最后又把郑羡留下，让孟离与文初雪回去思过。
孟离跟文初雪走了出去，两人对彼此都没什么话想说。
孟离修炼到了晚上，才去找郑羡，郑羡似乎知道她要来，早就穿好夜行衣等着她了。
“走？”孟离问。
郑羡：“走。”
孟离带着郑羡折腾了几趟，终于到了天师的地方。
孟离特意避开天师所在的位置，总不好跟天师直接撞上。
两人收敛气息，屏住呼吸。在一个屏风后面的角落呆着，孟离释放精神力查看天师府的情况，天师府守卫极其森严。
天师就在这间房，屏风外盘膝而坐，他依旧穿着那身黑红相间的条纹服饰，脸上还是带着面具。
也没点灯，在黑夜之中看着阴森森的。
而且孟离还通过精神力发现了这个房间暗藏玄机，里面是有地下室的。
只是不知道机关在哪里。
不敢随意触碰，这里面还暗藏杀机。
如果进行空间跳跃进去，孟离也害怕不小心触碰了什么机关，如果正常进去，面对攻击的可能小一些。
孟离发现郑羡在夜间看东西似乎也没有障碍，孟离心里犯了难，正在思考对策，只见郑羡掏出一个假老鼠，看着像是木质的，只有花生米般大小。
特别精致。
假老鼠被郑羡放在地上，便快速的移动起来，却神奇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孟离不好问这是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手段。
过了一会，郑羡拉过孟离的手，在孟离手心写了一个走字。
她便猫着身子开始移动了。
孟离连忙跟上，那个假老鼠身形特别灵活，在不同的地方短暂停留了一下，而郑羡跟着在不同的地方轻摁着。
当假老鼠回到郑羡手上的时候，孟离通过精神力赫然发现天师的身体缓缓地往下坠了。
孟离：……
郑羡：……
天师立马反应过来，身体纵身一跃，跳到地面上来，他朝着屏风后面走来，他的声音有些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