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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兄长可以为你豁出性命,但我们终究位卑言微,纵然豁出命去,能帮到你的也很有限,可以说,真正掌握在你手里的力量,除了当年培植出来的这股势力,几乎已经没有别的了,事实上,咱们手里的这股势力这些年确实帮到了你,我不理解,为何你连仅有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愿意握在手里,反而刻意压制它的壮大?”
李素摇头叹道:“因为你未曾居庙堂之高,所以不知里面的险恶,咱们手里握着的力量看起来强大,其实却如空中楼阁,只要当权者轻飘飘的一句话它便会轰然倒地,而它也将导致我们满门被诛,身死魂灭,王直,你将它展得再壮大,在当权者眼里它终究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不能拿你们兄弟和我自己家人的性命冒险,因为它如今并不是非常有必要存在的,早点抽身而出才是保身之道……”
王直正视李素的眼睛,严肃地道:“李素,它最初确实是脆弱的,可它已渐渐强大起来了,如今长安城的权贵府上几乎都有我们的眼线,虽然这些眼线在府里的地位并不高,大多是杂役,丫鬟,厨娘,高一点的也只是管家,门客等等,可假以时日,我安插进去的人的地位将会越来越高,位置也将越来越,终有一天,它能决定某个阴谋,某个事件甚至某条国策的左与右,而这股力量,一直都握在我的手里,更准确的说,它握在你的手里。”
李素微微动容。
不得不说,王直能把这股势力展到这个地步,说明他确实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这个事实远远出乎李素的意料,在他印象里的王直,先是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小兄弟,是过命的交情,其次,王直以往的能力并不出众,论武力,他不如兄长王桩,论智谋,他不如李素甚远,他唯一的优点是懂得变通,善于交际,而且有点小聪明,所以李素当初决定展一股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时,由于身边实在缺少信任的人,不得已将此事托付给了王直。
这些年下来,王直做得滴水不漏,虽无功但也无过,李素默默观察了两年后,终于放心让王直去折腾,近年来已很少过问王直将势力展到怎样的规模,可他实在没想到王直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不,惊吓。
“王直,你想得太简单了……”李素长长叹息,他没有责怪王直,对身边最亲近的人,李素不忍苛责,更何况王直的本意完全是他李素。
“当今天子非昏君,我们手里的这股势力我怀疑他很早便知道了,一直隐而未,或许是因为我们并未做出太过分的事,也或许是他等着它展壮大,像养猪一样,等它肥了再将它拿过来,取为己用,你辛苦这些年,最后难免为他人做嫁衣不说,连性命也难保,这也是我当初要你维持现状,收敛锋芒的原因……”
王直悚然动容,看着李素无奈苦笑的表情,王直突然觉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事。
李素苦笑道:“王直,你虽非朝堂中人,但你这些年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手中的势力如果没有朝堂作为根基,是绝对没有办法长久的,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它犯了帝王的忌讳,将来的下场只有两种,一是被帝王彻底从这世上抹掉,二是被帝王摘了果子,只消换掉几个管事的人,这股势力便能合理合法地收为帝王己用,不论哪种下场,你和我的下场都必将是罪魁祸,满门诛灭,现在你明白其中利害了吗?”
王直惊愕半晌,道:“你确定陛下已知道这股势力的存在了?”
李素叹道:“我不确定,但我有直觉,或许你不相信直觉这东西,但我信,当今天子一生英明敏锐,我相信他不会毫无察觉,有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已落在他的眼中,包括我们手上掌握的势力。”
王直沉默许久,忽然笑道:“李素,有件事情你莫搞错了,这股势力是我的,不是‘我们’的,听好了,是完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你一个钦封县公,眼高于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可能屑于笼络一批市井无赖和游侠儿,专门干那些听墙角,说闲话的下三滥勾当?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李素一愣,很快他便明白了王直话里的意思,心中不由泛起感动,使劲将他脑袋一推,笑骂道:“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陛下若要动手,第一个要杀的人必然是我,你以为说一句与我无关陛下便真信了?你是真傻还是当陛下傻?还有,我李素难道是那种需要朋友帮我背黑锅的人吗?”
王直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掩耳盗铃,无论如何,这股势力与李素是不可能脱开关系的,想想自己这两年没听李素的话,将势力展到这般壮大,直到今日方知闯了大祸,不由神情沮丧,面带绝望。
“我……我这就解散了它!趁陛下没对你下手,咱们主动把它抹掉,陛下总该放心了吧?”王直突然狠道。
李素淡淡道:“现在解散它,只会逼陛下提前动手,以我估计,陛下多半欲将它收归己用,所以才一直按捺着没动手,你记不记得当年咱们第一次动用这股势力在长安城散播关于太子的流言,还有解除高家与东阳公主的婚约而在长安城市井民间兴风作浪,在东宫门前杀人等等,这些事咱们看似布置得密不透风,其实如果用心追查的话,还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可奇怪的是,往往官府查到一半时便马马虎虎结案收手,不再追查了……”
王直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说……”
李素沉着脸点头:“没错,我估计陛下其实早已知道,没往下追查,是因为他对这股势力有了兴趣,但是觉得它太弱小,不值得动手,所以索性安心咱们展壮大,他也想看看咱们能壮大到怎样的地步,壮大以后会对长安城起到怎样的作用,最后再评估它值不值得收入自己囊中……”
王直此刻真的慌了:“陛下有那么厉害?如此,咱们岂不是成了他笼子里待宰的鸡?他想什么时候宰,想宰哪一只,随手便拎出来下刀?”
李素斜睨了他一眼,哼道:“不然呢?难道你以为自己是脱缰的野狗,想怎么浪就怎么浪?王直,你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想到当初在甘露殿晋爵县公时,李世民对他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李素越来越肯定李世民必然知道了什么,那几句话不是随口说说的,分明意有所指。
重重叹了口气,李素道:“现在解散它已来不及了,我相信陛下已盯上了它,并且对它的兴趣越来越大,帝王看中的东西,谁若敢把它抹去,只会逼得陛下提前对咱们动手,还有……”
李素语声一顿,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还有,你确定这股势力如今果真还在咱们的掌握之中吗?你那些心腹亲信们,你确定他们没有被收买,确定陛下没有将眼线安插进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能在权贵府上安插眼线,陛下为何不能在你的地盘安插眼线?”
王直脸色刷地苍白,冷汗一颗颗从额头滑落,嘴唇嗫嚅几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李素拍了拍他的肩,叹道:“年轻人,跟当今天子斗心眼,你还太嫩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初涉朝议()
莫名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危机感的来源与王直扩张势力的举动无关,李素只是从王直的举动里突然现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谋划,其实全都看在李世民的眼里,只是暂时没对他动手而已,不出意外的话,李世民对他手里的势力有了兴趣,简单的说,养肥再宰。
依稀中,李素仿佛现自己变成了一头快肥的猪,在猪圈里欢快地拱着食,一边吃一边扭动着小肥,出满足的哼哼声,浑然不觉猪圈外的李世民正朝他露出冷笑,打量着该从他身上哪个部位下刀比较有卖相……
王直手里的那股势力帮过李素不少忙,而且也算是间接在他手里建起来的,只是王直的手下并不知道李素才是这股势力真正的幕后。此一时,彼一时,它给过李素很大的帮助,同时也给他埋下了隐患。
隐患很严重,如果有一天李世民觉得这股势力成熟了,可以收为己用了,于是突然决定收网,那么对王直来说,可能便是灭顶之灾,对李素自己来说,不死也会脱层皮。这些年李世民确实对李素的恩宠甚重,可是最是无情帝王心,李素手里有这么一股力量,也犯下了帝王的忌讳,谁知道李世民会如何处置他?
思来想去,李素觉得就算不会满门抄斩,至少全家配流放千里的下场是免不了的,几年甚至十几年都翻不了身,就算能等到下一代帝王重新起用,但对那时已是中年的李素来说,这算恩宠还是恶心人?
“呃,李素,咱们真的不必解散这股势力?”王直忐忑不安地道,经过李素的一番剖析后,王直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李素摇头:“不能解散,我们要用它,而且要保持你扩张的节奏,目前来说,我相信陛下对这股势力的扩张是乐见其成的,不如索性顺着陛下的心意展下去……”
“若陛下对咱们动手怎么办?”
“在陛下动手之前,我会想到一个保全咱们的办法。”
王直钻进了牛角尖:“如果你还没来得及想好办法,陛下就已经动手了怎么办?”
李素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会选择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默默吊死在太极宫门前,就问他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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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紧迫,情势很要命。
自从知道王直手下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一个很可怕的地步后,李素有了危机感,来到唐朝到如今,这一次的危机感最严重。道理很简单,以前跟朝臣斗,跟太子斗,有输有赢都能从容自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被李世民看重,轻易不会杀他,只要没干扯旗造反的大逆之事,通常不会有危险。可是这一次,李素惹到了皇帝,这种作死的姿势比魏征站在朝堂上指着李世民的鼻子大骂昏君更严重。
一个未被官府承认,甚至未被朝廷察觉的隐暗势力,对帝王来说当然是犯了大忌的,对帝王来说,不被自己所用的力量都是非法的,大逆的,力量越大越逆得厉害,李素手下的这股势力可大可小,说严重点,就是按谋反论处也不为过。
虽然不能肯定李世民究竟有没有现这股势力的存在,可李素向来是个慎重的人,遇到事先做最坏的打算,情当李世民已经现了,那么,如何自保便成了李素如今的当务之急,必须得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难度最大的是,李素不仅要保住自己,同时也要保住王直,甚至那股势力,毕竟是自己和王直的手下,李素不能自保而将那些忠心的手下出卖。
办法不容易想,毕竟这是一个完全被动的死局,主动权握在李世民手里,想从容脱身无异登天之难。
…………
太极宫朝会。
朝会的地点位于太极殿内。
对大唐来说,朝会的频率并不频繁,基本是五日一会,平日的国事朝政一般都集中在三省中枢,小事由六部自决,大事由三省仆射决定,更大的事则由仆射们呈递到皇帝面前,由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些重臣小范围的开个会,集中解决。
今日的朝会与往常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唯一不同的是,泾阳县公李素竟赫然出现在朝臣队伍中,他身着紫色朝服,腰系金鱼袋,神情自若地站在队伍的中间,不显山不露水,跟着队伍慢悠悠地进了太极殿,随着李世民入殿,李素也和朝臣们一样躬身行礼。
真正的大场合里,君臣见礼的程序并不复杂,没有三跪九拜,更没有山呼万岁,唐朝还不流行“万岁”这个说法,大抵唐朝皇帝的羞耻心比后面的宋明清三朝要强一些,觉得这个口太丢脸也太不切实际,还不如山呼一声“吃了吗”比较接地气。
君臣见礼后,李世民率先在上坐下,非水果类龙眼顺便满场扫视一圈,然后便现了站在人群中垂敛目的李素,李世民嘴角勾了勾,接着望向别处。
李素也无奈地笑了笑。
以他的秉性,自然是不耐烦参加什么朝会的,一个经常睡到中午才肯起床的人被逼着天没亮就得打扮穿戴,再站在太极宫的宫门前和的朝臣一样打着呵欠吹着冷风宫门开启,而干这些事的目的只是与一群人开会讨论一些或许早就已经裁定了结果的琐事……
可是,李素不来不行,因为从他晋爵县公那天起,便必须要参加每一次的朝会了,晋爵圣旨里面有句话说得很清楚,“准予参与朝议”,说是“准予”,但圣旨里的用词遣句都是有讲究的,李素不可能天真到以为这只是句客气话,“准予”的意思不是许可,而是必须,不是想来就来,而是每次都必须来,哪怕参加朝议时像跟木头桩子似的站着不言不动,那……也得老实站着。
大唐的朝会过程还是很务实的,没有口,没有子曰圣云,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为,出班一件一件禀奏国事,然后群臣各抒己见表看法,然后李世民从中选择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当殿由三省拟旨,颁布执行,从国库钱粮到治河修堤再到边关武备,一件件国事提出来,然后一件件当即解决,纵有争议比较大的议题,李世民也非常果断地一言而决,争议随着李世民的一声决断而立马中止,接着马上跳到下一项议事。
李素心焉地听着,当然,该有的演技还是正常挥,遇到朝臣们禀奏的喜事便眉眼带笑,一副深得欣慰的模样,遇到坏事则面现忧色,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嘴脸,演技十分,无可挑剔,但心思却用在了别的地方。
他在观察君臣们的表情。
殿内的君臣大多是熟人,平日里李素叔叔伯伯叫得亲热,而叔叔伯伯们也是一副喜爱亲和的模样,长辈与晚辈之间水乳*交融,高山流水。但是今日站在这朝堂上,叔叔伯伯们的表情全变了,每个人都是一副凝重严肃的模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老谋深算万无一失的结果。
李世民比较沉默,高高坐在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听人禀奏,听人提议进谏,听人争论,只有到了该拿主意的时刻,他才会开口说话,而他说的话几乎已是最后的结果,迅将的争论平息下去。
李素仔细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李素站的位置离得比较远,但依稀能看出李世民的脸色并不好,有些灰暗,精神也有些萎靡,虽然努力挺直了腰,努力露出皇帝该有的威仪,可李素分明能感觉到,相比李素刚认识时的他,如今的李世民却像个迟缓木讷的老人,再也不复当年意气风挥斥寰宇的天可汗雄风。
李素心中一沉。
这才多久没见,李世民竟已这般模样,看来李绩没说错,李世民已渐渐变了,他的一生是一本的书,一个垂名千古的传奇,当一个人走到了这个高处,除了追求长生,还有什么?
李世民确实在服食丹药,而且可以肯定,方士炼制的丹药不但没能让他长生,反而愈毁了他的身体,能不能飞升不敢说他提前早登极乐却是肯定的。
李素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豪杰迟暮,英雄无觅,天下再无敌手,李世民正在无尽的寂寞中放纵和摧残着自己,世上再无人能激他的雄心,因为那些曾经激他雄心的人,如今已全部被他埋进了土里。
如今李世民心里的敌人,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了。
有心想劝劝李世民戒服丹药,然而李绩的警告却在耳边回荡,在这位极度自负的帝王面前,的劝谏都不会有太大的用处,哪怕是魏征这位著名的谏臣,他的进谏如今恐怕也不太管用了,所以才会郁结而病。
再看朝臣,李素现朝臣们站的位置颇有意思,殿上座自然是李世民,而朝臣们所站的位置上,长孙无忌为,房玄龄次之,左边全是文臣,右边全是武将,太极殿坐北朝南,所以文臣们站的是东边,武将们站西边,这个位置安排是有讲究的。因为东为青龙,“青旂苍玉,礼祠维肃,蜿蜿蜒蜒,来降景福”,是谓“治世”,主文治。而西为白虎,“肃肃清音,威摄禽兽,啸动山林,来立吾左”,是谓“杀伐”,主刀兵。
千年以后,某些黑*社会的堂口切语黑话里也带上一句“左青龙,右白虎”,这句话可不是胡编乱造,只是用歪了地方而已,这句话出自《易经》,“左青龙震卦,右白虎兑卦”,一文一武,把收保护费欺凌弱小的行径粉饰得跟朝廷似的,令人不得不为上古神兽悲哀。
太极殿内朝臣们站的位置也是按照这个规矩,这是严格的礼制,连帝王都不可逾越分毫。
商议国事时,遇到拿不定的事情,李世民的第一反应便是偏过头,先问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说完后,李世民再问房玄龄,而这两位便是朝中文臣之了,如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二人的意见有分歧,李世民第三个问的人却是褚遂良,最后才是三省六部官员和御史台。
长孙无忌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房玄龄则面无表情,李世民每次垂问时,长孙无忌都从来不推脱,有问必答,哪怕与房玄龄意见相左时,长孙无忌脸上的笑容也从未消失过,没有想象中的争吵,更没有脸红脖子粗的对骂,几位宰相之间气氛和谐,谈吐文雅,道纵有歧亦不失君子之风,端只看表面的话,大唐朝堂是李素所知道的最文明的朝堂,当然,仅限于文臣之间。
至于武将们,李素看过他们一眼便觉得很无语了。
大唐的战神李靖不出意外的告病缺席,武将以李绩为,后面是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等开国老将,文臣们商议国事时,武将们通常是不说话的,除非李世民点名问到了才出来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建议,其余的时候便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站在人群里,安静下班回家。
粗略观察过一遍以后,李素对大唐朝堂大致了解了,然后李素特意朝长孙无忌多看了两眼。很有意思,与李素所预想的差不多,唯一没想到的是,长孙无忌在大唐朝堂里的分量居然如此重。
正在思忖时,朝臣中又站出一人,这个人李素不认识,但他禀奏的事却令李素忽然提起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