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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妻-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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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县招待所休息,我看看盖房子的事,然后回城里一块儿吃饭。 
  强子指路,表情越来越沉重,张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过了今天,以前的事不能想了,往后看,天宽地阔呢,想想你这么多好哥们儿,你漂亮的花似的爱人和女儿,你这份家业,知足吧兄弟。 
  强子点头,是,我知足了,大哥大嫂也团聚了,今天也给爸妈说声,算了份心事。 
  车蜿蜒在路上,长蛇一样,到了地头儿,再往里开不进去,飚子把车停下,强子和张有发都出来,强子到第二辆车前,孬子摇开玻璃,医生家两口子坐在后面,强子弯下腰看里面说,大哥你和大嫂别下去了,道儿不好走。 
  医生点头,说烧把纸放放炮就算了,以后到烧纸的时候再来。 
  嗯。 
  车上人都下来,飚子和孬子把石碑抬出来,大家都过来帮忙。 
  强子在前面低头走,妞拉着春燕紧紧跟上去,拉强子的手,强子握住,放眼望去,远远的平地里,几个小小的土坟,有一个小小的坟头儿上趴伏着一个人。强子更紧地握了一下妞的手,妞也看到了,两人急急的走过去。 
  众人走近,围在周边那人也没动,直直地仆趴在姐的坟上。 
  是姐夫。 
  强子过去,拉姐夫的胳膊,却是僵硬的。 
  强子的心立刻如坠冰窖,急急把姐夫翻过身来,姐夫已是暗灰的脸,睁着灰白的眼睛,身下的坟土被抓出无数道沟沟,指甲里全是干渍的血土。 
  强子伸手摸摸他的脸,冷硬的,探探鼻孔,没了一点气息。强子傻了,姐夫,死了?缓缓直起身来,木木地望着远方。 
  孬子几个把石碑放下,众人静静的全呆了。 
  妞的手在强子手里抖,嘴里喃喃出声,姐夫,是姐夫,姐夫姐夫,咋了,姐夫。感觉强子的手越来越紧地抓着她,抓得越来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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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有发走过来说,强子,他是谁? 
  我姐夫。强子舌头打不过弯儿。 
  飚子走过来说,强哥,要不到村里找些人,把姐夫理了吧。 
  强子无语,风凉凉的吹着自己麻木的身子。有啥用?他回来了,他有钱了,有啥用?大哥拐了,嫂子疯了,姐夫死了,他的钱多得能把人埋上,有啥用? 
  张有发把飚子拉到一边,悄悄问,他姐夫家还有什么人? 
  飚子叹口气,啥人没有了。心道,和刚找到医生和嫂子一样,这破衣乱发,这露出后脚跟儿的破鞋,唉,强哥,他能不难过? 
  张说去村里找人帮忙埋了吧。飚子看强子木桩一样,点头。过去叫了几个人,安排人到村里打听哪儿有卖棺材的。 
  强子才用从地狱里传出的声音说,到镇上,买最好的衣服,从里到外的,鞋,买块手表。 
  飚子交待给保柱。到村里问,原来都是找木匠做棺材,现在刚刚有卖棺材的,但在十几里外呢,孬子几个人开卡车去。 
  飚子没叫村民来,只借了几把锹,说强哥,把姐夫埋了吧,埋哪儿? 
  强子抱起姐夫,退后几步放下,说这是我姐的坟,挖开,让他们并骨,把春燕送大哥车上去。 
  众人无声,很快把坟挖开,强子走近前看,姐的棺材上漆红已掉完,露出来黑黑的木头,还好,从侧面看没有塌陷。 
  强子眼中一滴滴的落泪,无声。 
  拉过妞跪在地上,说,给姐磕几个头。 
  妞跪下,弯腰费劲,乐子过来拉妞,说强哥,老话儿说孕妇不能到坟里的,嫂子也上车去等吧。  
    强子松了手,乐子拉妞,妞却不起,跪趴在地上磕头,一个接一个。强子起身把妞拽起来。 
  接过一个兄弟拿的锹,又到旁边的坟前,在地上挖,乐子说大家帮个忙,强子说不用。 
  挖了个不太大的坑,强子去搬石碑,大家帮忙抬起来把碑立起,强子填土,踩实,看上面刻的字,母亲,父亲,生于,猝于,儿高强,儿媳高秀丽,泣立。 
  没人说话,人群黑压压的站了一片,直到孬子和保柱两拔人把衣服手表棺材都买来。 
  强子脱下姐夫破烂的脏外衣,给他穿上买来的新衣服,脱掉破鞋子,穿上新鞋,戴上手表,理理乱发,然后用手抹上姐夫的眼睛。 
  把姐夫抱到棺材里,盖上棺盖,说埋了吧。 
  乐子说强哥,棺上没钉钉。 
  不用了,钉钉是怕死人活了害人,我倒想他能活了。 
  众人一锹锹填土再把坟埋好,把坟做圆做大。强子又往爸的坟上填土,然后用力把锹截进土里,对妞说,这是爸的坟。强子跪下,没拉妞。 
  妞也跪下,强子磕头,她也磕,强子起来拉她,妞不起,突然开口轻轻地说,爸,你吃啥饭? 
  爸,这个坟里的爸比她的亲爹对她好,强子做活不在家,妞每次到做饭的时候都会进屋去问,爸,你吃啥饭?爸总会说,你做啥吃啥,别做费事儿的。 
  妞烫伤了,爸急得大叫给她抹酱油,强子每次吼她,爸总说强子别难为她,爸把她叫孩子,她给爸端屎端尿的时候,爸总说放哪别动,强子回来倒。妞说,我倒。 
  爸死了,强子说爸是为她死的,妞只记得那天蛇一样的石主任进屋抱她,她大叫,爸也大叫,你出去,狗日的,出去,出去。然后咕咚一声,没了声音,强子回来后才知道,爸摔在了地上,死了,就埋在了这坟里,这坟里,埋的爸。 
  强子把妞拉起来,说放炮吧。 
  接过飚子递过来的纸和打火机,点着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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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子他们放炮,震天响。 
  强子和妞站得离纸火近,张有发过来把两人拉开。 
  这里,除了娘埋在哪儿强子不知道,几乎埋着他所有的亲人。 
第五部 第六十四章 良心(善良) 
  张有发搂着强子的肩膀往回走,飚子过来拉妞,走吧嫂子。 
  妞一步三回头,爸,姐,姐夫,都在里面,死,是咋回事,人死了,就再也见不着面了,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走哪儿去,就算走天边儿上也见不着了。 
  走到路上准备上车时,强子注意到村里迎出来许多村民,支部书记在前头,过来握强子的手,烧完了? 
  嗯。 
  强子和他握握手,走到张有发跟前说,张总你们先跟飚子回县城去,我这儿看他们打完夯去找你们。 
  张两只手紧紧握住强子的手说兄弟,这以后全是康庄大道了,你高兴才对。 
  嗯,飚子,带张总和大伙先回县城。 
  乐子和保柱两人每人开辆车,孬子和强子一块和村民们走着进村。 
  支部书记不时介绍情况,说木料砖沙子石灰啥的全弄好了,建筑队今天来了八个人,主要是开槽打夯。又说现在电夯方便了,有两个小时就打完。 
  强子看看书记说电夯?啥玩意? 
  是新产品,机器的,通电,就一大铁块子自动翻滚打,不用人喊号儿拽木头墩子了。 
  强子说不行,你还是找人打吧。 
  支部说我原来也怕不结实,人家说挺结实的,往后盖房子都得用电夯了。 
  强子说不是结实不结实的事儿,我想听大伙儿喊号子。 
  书记说行,好办,喊号子响亮威风,就喊号子。 
  到了医生家,大家下车,强子把医生扶出来,医生又去扶嫂子,嫂子干干净净的出车来,不住地四处打量,医生说万青,你看看,熟不? 
  嫂子看看医生看看大家,还是那种讨好似的笑。 
  强子扶着医生近前看看,房基地上旧砖旧瓦啥也没了,一堆沙子一堆新砖,一堆粗细不一的木料,书记说门窗木匠们正做着,来得及。 
  几乎全村的人都到了,不时有人和强子和医生打招呼,更多的人眼珠子不动地看,支着耳朵听,唯恐漏啥内容。 
  邻居老婶子走过来,医生忙拄着拐杖迎过去,强子也过去,老婶子看看医生看他媳妇,又看妞看春燕看乐子保柱看车,老泪纵横,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好人好报,好人好报啊。 
  书记环顾一下,大喊,瓜蛋儿你在啊,你们家的夯在不? 
  叫瓜蛋儿的忙从人群里挤出来,在馋猫家呢。 
  快去。又向四周看看,大喊,王老大,二铁,利军,那个,李国英,臭球,你们跟瓜蛋去抬夯,回来你们六个打,王老大,整点好词儿啊。 
  几人忙应着,英雄一样从人群里出去了。 
  建筑队的人问书记,书记问强子,强子问医生,大哥,开槽不。 
  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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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吧。 
  八人开始沿着划好的线动锹挖坑,很快平整出直直的槽子。 
  六人抬着夯走来,夯是一块大约一抱粗半人高的大木墩,用小孩胳膊粗的绳子捆起来,伸出六个绳头,每人拽一根,喊号子的人起号,也是鼓劲儿,然后大家齐把夯扯起来,再松手自由落体砸下去,把下面的土压结实。中国几千年盖房子就是这么打夯奠地基。 
  把夯拉到槽子里,王老大问,打不?  
    强子说先放炮。乐子和保柱把炮摆好,开始点炮。一时辟里叭拉的响声震耳欲聋,医生家嫂子惊得捂着耳朵叫起来,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强子忙过来揽过嫂子,医生也一手搂住她,不怕不怕,放炮怕啥,你看看,看看,给咱们家盖房呢。 
  空气污染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强子深深吸气,这硝烟味闻起来真过瘾。 
  最后几声零星的响后,强子示意可以打夯了。六人紧紧抓住绳头,王老大深吸一口丹田气,猛的大喊一声,“王三儿老婆的奶子,仨奶头儿哎。”号声一落,六人齐把夯拉起地半尺高,再松手,夯嘭的一声落下,六人齐吼,“唉嘿哟喂。” 
  周围男女老少哄的大笑起来,这六人却严肃的开始了第二夯。打夯的人都是精壮的男子,他们的吼号声是村里最壮观的景象,哪家盖房打夯时都会引来全村人观看,特别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当夯打到一半,打夯的人热了,脱掉上衣,露出来结实的肌肉,东家一般要给送上几个菜,喝几两酒,然后号子开始粗野,女人们的眼光开始热辣起来。 
  一声声的号子响彻天际,王老大的词儿越来越多。 
  “李婶母猪,下了十六个崽哎”“唉嘿哟喂。” 
  “小崽吃奶,她孙子气哎” “唉嘿哟喂。” 
  “抱走了猪崽,他吃奶哎” “唉嘿哟喂。” 
  “兔崽子再吃奶,把你当猪卖哎” “唉嘿哟喂。” 
  “计划生育政策,搞得好哎” “唉嘿哟喂。” 
  “让你生一个,你非生俩哎” “唉嘿哟喂。” 
  “娘们儿的肚子,当猪劁哎” “唉嘿哟喂。” 
  气氛越来越热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六个人身上,强子扶着医生静静地看着,听着,恍如梦一般,这号子声久违了,喊得他热血沸腾,感觉自己心底的东西在上升,在从身体里每个毛孔往外钻。 
  孬子听着号声,四下看看,妞和春燕不在强子身边。 
  看看强子,扶着医生一动不动。悄悄从人群里出来,回头看,人们都伸着脖子朝一个方向精神全集中在打夯上,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声。 
  人群外安静着。 
  孬子顺街走,四处张望,村不大,街也不长,一眼望去,没有妞和春燕,走前面拐弯,来到另一条街,妞正拉着春燕的手,站在一家门口。 
  门口边上有个大石礅,一个女孩子站在旁边,孬子走近,这女孩子他认识,双目患白内障,是姓石的闺女。 
  妞在说话,别怕,春燕去拉她的手,女孩子无措的前后躲春燕的手,嘴里叫,妈,妈,妈。手伸在背后乱摸索。 
  门开了,里面随着叫声走出来一个扎着破围裙的妇人:不在家呆着,跑出来干啥,放他们的炮去,扎乎,扎乎吧,早晚有报应。看看妞和春燕,拉起女孩子,愣愣,然后狠狠冲妞和春燕吐口唾沫,呸! 
  拉进大门,春燕跑过去,也拉女孩子,姐姐,姐姐。不想那妇人狠狠的关上门,春燕小手被碰到,哇一声哭起来。 
  孬子赶紧跑过来,抱起春燕看小手指立刻红肿起来,妞接过春燕放地上,蹲下把小指放在嘴边吹。孬子狠狠踹开门,妇人拉着女孩子还没走进房里,回头看孬子,女孩子听到踢门声,吓得紧紧拉妇人的衣袖,向身后躲。 
  孬子说找死啊。 
  妇人忙乱惊恐地看孬子,妞拎着春燕走进来,呐呐地说,我看看,她,她,是你闺女? 
  妇人眼中又生出恨意,你管呢?! 
  春燕抽泣着,姐姐,你眼睛和虎皮,虎皮一样,妈说,给虎皮治眼睛,妈说,也给你,给你治。 


  孬子看看春燕,走过来又把春燕抱起,柔声说,燕子乖,燕子不哭。 
  女孩子慢慢从妇人身后出来,慢慢移着脚步,离开妇人,妇人把她抓回来低吼,回屋去,不在屋好好呆着,跑外讨人烦。 
  女孩子停下脚步,木木的脸面向妞们,稍侧头,耳朵细寻他们的声音。 
  妞说,你别骂她,她叫啥名儿? 
  妇人又道,你管呢? 
  孬子说,嫂子,她叫凤儿。 
  妞看孬子,你认识她?   
    嗯。 
  凤儿又开始移动脚步,被她妈一把揪回去,尖声叫,回去。拉着凤儿快步走,凤儿脚下跌拌,被她妈拉得东倒西歪。 
  孬子放下春燕,几步过去扯过凤儿,拉到自己身边,冲凤妈吼,她是你闺女,你咋这么对她? 
  妇人被孬子吓一跳,半天没吱声,反应过来才大叫,我闺女,关你啥事? 
  孬子狠狠看着她,又看凤儿,上次见她时,虽然她那么害怕,可她多么水灵俊俏啊,象几年前的嫂子一样,可现在,她表情呆滞,脸色苍白,象久没晒过太阳,身上的衣服虽然没破,却脏得看不出颜色来,头发乱乱的扎在脑后。 
  上次是孬子带人把他们爷俩送回来的,一路上姓石的都没吱声,凤儿不时安慰他,爸你咋了,说话呀爸,爸这是咋回事儿。去摸姓石的脸,石躲着闺女的手,不住的抹眼泪。凤儿说爸咱们回家,回家就好了,我给你揉腿爸。 
  孬子恨造化弄人,姓石的咋配有这么好的闺女,这闺女咋偏偏眼睛有毛病,他突然明白了强哥为啥到了石家却没有任何动作,把他们都拉出来,为啥他说不要牵连姓石的家人,原来强哥是想把他们一家一个不剩的灭了的。孬子那天在路上对凤儿说,你别怕,现在就送你回家。 
  现在这孩子几乎快和嫂子一样呆了,不,她比嫂子更可怜,嫂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有强哥,可她呢?现在,今后? 
  她妈又去扯拉她,孬子把凤儿推到自己身后,说你听着,我要带她走。 
  妇人摸不着头脑,你,你,你说啥? 
  我带她走。 
  你,你,你们,你们想绑架人?啊,啊啊啊,来人啊,救人哪儿,妇人疯一样大叫起来。 
  孬子大吼,你住嘴,再叫宰了你。 
  妇人的叫声嘎然而止。看看他看看凤儿看看妞。 
  妞眼神热烈地看孬子。 
  孬子掏兜,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递给凤妈,你拿着,给你的,凤儿我带走了。 
  妇人缓缓伸出手,又缩回去,看看孬子手里的钱,钱,那么厚,全是,十块的? 
  拿着,强子塞在她手里,回身拉凤儿。 
  凤儿还呆着。妞说,你,凤儿,和我们走吧,啊。妞又看孬子,盯着孬子的眼睛,你,给她治眼睛,好不好? 
  孬子说,明天我就和大哥商量,去省城大医院。 
  妞笑了,比春风还醉人的笑,孬子看看妞,看看凤儿,他们长得真有点象,但妞象春天蓬勃发芽的树,凤儿却象冬天枯干萎蔫的树。 
  孬子拉起凤儿的手,柔声说怕我不?跟我走不? 
  凤儿轻轻转着头,嗫嗫道,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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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紧紧攥着一把钱,看着自己的手,听凤儿叫她,抬头看看,去,去吧,治好了眼睛回来让妈看看,啊,去吧去吧。 
  孬子揽住凤儿的腰拥着她走,凤儿小声说,我,我,我我,我。终啥也没说出来,被孬子拥出了家门。 
  春燕不哭了,妞拎着她走,春燕一蹦一跳的仰头问,妈,虎皮呢,这个姐和虎皮的眼睛一样,叔叔给姐治眼睛,咱们给虎皮也治,妈,咱们去找虎皮,我想虎皮。 
  嗯。妞脚步轻快,忽左忽右的跟在孬子和凤儿身后,多好啊,妞满足的长叹口气,她有很多次想起这个丫头,每次想虎皮的时候就想她。 
  孬子走到强子车边把车门打开,把凤儿推进车里,关上门,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说嫂子上车,你们都在车上坐着,我到前面看看,没事儿了咱们就回去。 
  嗯,妞点头,把春燕抱进车,自己也上车,不住的打量凤儿,伸手抚她的头发,摸着她的手说,治眼睛,治好眼睛,就啥都看着了。 
  号子声还在继续,但嗓子有点哑,孬子走过来拉拉强子说,强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张总和弟兄们都在县城等呢。 
第五部 第六十五章 恩仇(救治) 
  强子呼口气,好。觉得身上轻松很多,扶着医生看乐子,说把车里买的点心啥的都给老婶子拿来。又跟书记说,跟我们一块去吧,县城还有一帮朋友。书记摆手说下回下回吧,这边盖房没个张罗事儿的哪儿行。强子说那好,你费心吧,盖好了咱们好好喝一顿。 
  村里人几百只眼睛跟着两辆车送出很远,直到看不见了车影,才纷纷议论着各自回家。 
  孬子拉强子和医生两口子坐一个车上,保柱开车,走出一段后,孬子说强哥,我把姓石的闺女带来了。 
  强子看看他,啥?带他闺女? 
  嗯,刚才找不着嫂子和春燕,我去找,嫂子正跟他闺女说话呢,哦,叫凤儿。 
  是叫凤儿。 
  以前挺灵利的,现在变得木头一样了。 
  强子没吱声。他知道这和他的复仇有关。 
  强哥你知道她小时候眼睛有毛病不? 
  没有,是后天的。 
  孬子说那很可能好治。 
  你学雷锋? 
  我,呵呵,强哥,她挺可怜的。 
  你啥会儿菩萨心肠了? 
  嘿嘿,强哥,不止是可怜,记得上次你让我送他们回去,我发现这真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姓石的他妈的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强子叹口气,不止善良孝顺,还挺手巧的,上回我揣了杀猪刀是想把他们一家全宰了,就看到她了,在织啥毛线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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