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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力原本打算转头就跑,不过强烈的好奇心死死拖住了他的脚步:反正自己过几日也要以身试药,没准就一命呜呼了,有啥好怕的?过去看看……
张力循着微弱的低吟声一路走去,渐渐走到了一间破庙跟前。
这庙只有一间,并不在城隍庙里,而是在城隍庙南边的围墙外面。
张力仔细观察了一番,这破庙平时应该没什么香火,伸头一望,里面供奉的也不知是什么金刚法王的,反正不是菩萨。
那尊金刚像还缺了条胳膊,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修缮了。
而那微弱的**声,正是从金刚像后面传来的!
张力屏住呼吸,一步步地朝破庙里的金刚像后面走去。
……
张力没有看见聂小倩,也没有看见美女,而是看见了一个尼姑!
只见那尼姑约摸四旬上下年纪,应当是个师太。她穿着一身月白道袍,正躺在破棕垫子上,右手持刀用力割着自己的手腕!
张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这……莫不是女鬼?!
尼姑打扮的女鬼?!
张力小声念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青天白日……”
“出去!”一声怒喝,将张力从迷迷糊糊中惊醒!
张力心头一松,心知这师太多半不是女鬼了!
女鬼那是要吃人的,哪有叫自己出去的?
呸!
张力不由得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自己身为现代人,还是学医的,居然还在这疑神疑鬼?
张力收敛住心神,定睛一看。
只见那师太满头大汗,眉头紧锁,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一双怒目圆瞪,死死盯住自己!
张力看清楚了,那师太右手持的乃是一柄精致的小匕首,在左臂上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整个左臂鲜血淋漓!
张力细细观察,只见那师太虽然横眉倒竖地瞪着自己,但是眉宇间时不时却抽动一下!
见张力盯着自己看,师太冷冷地道:“我数三声,你还不出去的话……”
“师太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在下乃是一名郎中!”张力高声打断了师太的话,因为他已经看出了端倪!
那师太一怔,眼中泛起了一丝精光,不过闪亮的眸子很快又阴冷了下来:“你听不见我说话么?三……二……”
张力再次打断了师太的倒数:“在下真的是一名郎中!师太可是正在被病痛折磨?”
那师太正准备动手收拾张力,哪知张力这么一说,师太顿时吃了一惊:“你……你真是郎中?”
张力今日出来乃是穿的一身便装,并没有将显眼的济世医士那玄武腰带戴出来,所以此刻朗声道:“在下确实是郎中!师太,我看你愁眉紧锁,每隔一段时间眉头便抽一下,想必是身体某个部位疼痛难忍吧?”
第六十章 师太,你这是要闹哪样?()
张力眼神落在了师太那鲜血淋漓的左臂上,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何等剧痛,竟然折磨得师太要自残身体?!”
师太见张力这么说,不由得微微一怔: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就这么一看就能发现这许多端倪,还被他猜中了,也不知他能不能……
张力见师太神色有异,心知自己恐怕是猜中了,这师太定然是被病痛折磨!
师太幽幽叹了口气,看了张力一眼,缓缓道:“你,走吧。”
这话说完,师太便闭目凝神,开始打坐念起佛来!
张力见师太闭目打坐,也不敢打扰,便背靠金刚像,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这师太显然是被自己说中了,患了什么疾病,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却不愿意治疗。
宁愿拿匕首花自己的手臂,也不愿意求医问药,这,这师太莫不是疯子?
张力又抬头看了一眼师太,只觉得那师太宝相庄严,一脸肃容,看起来也不是脑子有问题呀!
这师太又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破庙里?
城隍庙这一带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附近人家全都非死即病,这,这师太在这干什么?
张力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师太,觉得师太眉目间带着一丝慈祥之色,并且这一身出家人的打扮,看起来根本不像作奸犯科的坏人呀!
莫非这师太遇到什么难处,故而躲避在此?亦或者被仇家追杀?
……
“哎呀……”那师太一声痛呼,似乎是疼得忍受不了,便又掏出匕首……
张力一个箭步将冲了上去,想要将师太手中匕首夺下!
师太强忍住剧痛,怒斥道:“出去!”
张力也是个固执之人,此刻已经确认这师太是患了什么严重的疾病,引起剧痛!见死不救之事,张力做不出来!
那师太显然是痛极,不过她也看出来张力乃是出于一片好心,想要救治自己!
师太怒极,大声喊道:“你出去不出去?!”
张力也来了牛脾气:“不出去!”
“啪——”地一声,张力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股劲风疾驰而过!
张力大吃一惊,猛地看见师太手中匕首已经不见了去向!
张力原本背靠着金刚像,此刻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只见那匕首钉在了自己身后的那尊金刚像上!
那匕首的位置,正好在自己脖子左侧不足半分的距离!
张力再细看时,匕首已经齐根没入其中!
张力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坚定之色:“师太,出家人常言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在下虽是俗世之人,却也知道医者仁心的道理,不可能见死不救。师太你又何妨让我给你看看,在下虽不敢说包治百病,不过对于金针止痛之术,颇有些心得……”
师太神色缓和了下来,不由得一愣:“金针止痛之术?”
张力点点头,慢慢走上前去。
师太显然信了张力几分,幽幽叹了口气:“阿弥陀佛——既如此,小施主便帮贫尼看看吧!”
张力来到师太身边,蹲了下来,先给师太把脉。
片刻之后,张力开口道:“师太这脉象是弦细——”
师太眉头一展,见张力颇有些章法,开口问道:“小施主真会诊病?”
张力微微一笑,道:“弦脉多见于肝胆病,疼痛,痰饮等,细脉多见于气血两虚,湿邪。弦细脉多见于肝肾阴虚或血虚肝郁,或肝郁脾虚等证。不知道师太是身上何处疼痛?”
一听张力说得如此有模有样,师太心里便多信了几分。
师太微微蹙眉,想了半天,淡淡地道:“我不说,就当考考小施主吧!”
这话一落地,张力心头一惊:这师太好生奇怪,我好心给她诊病,问她病情,她却不说……师太,你这是要闹哪样?
你不说,我便不能知道了么?
张力一想到此,傲然道:“既然师太不说,存着考校在下的心思,在下勉为其难,便试上一试!”
师太眼睛微眯,似乎对张力也感到有些好奇:这小郎中真的能看出自己是什么病么……
张力道:“师太,在下看看你的舌象。”
那师太依言而行,将舌头伸了出来。
张力点点头,道:“师太舌质偏红,舌苔黄腻。”
张力又仔细看了看师太的脸色,虽说这师太疼痛难忍,不过肤色白净,却不见黄疸之类的肝病症状。
师太虽说肤色白净,却也没有那种贫血的惨白色,脸色还是很红润,多半便不是心脏疾病。
张力微微一笑,开口问道:“不知师太两便如何?师太只需说正常还是不正常就是了。”
师太淡淡地道:“正常。”
“师太饮食如何?”
“正常。”
“师太常常头晕吗?”
“有时候会目晕眼花。”
……
张力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但是却绝口不问师太何处疼痛!
当这些问题问过之后,张力起身踱起步子来。
师太显然又开始疼痛了,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张力看了师太一眼,这师太为何如此这般行事?
突然张力心中一动,眼中精光一闪。
张力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知道了!”
师太忍住剧痛,颤声问道:“小施主……你知道了?”
张力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师太,你这又是何苦?虽说你是出家人,可在郎中的眼中,也只是病人罢了,与普通百姓并无半分区别。师太执意不找郎中,也不知拖延此病,有多少时日了?”
师太幽幽叹了口气,道:“贫尼这病,已经整整一十五年了……”
张力略一沉吟,朗声道:“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
师太大吃一惊,喃喃道:“这,这是小施主辩证的?”
张力哈哈一笑,一本正经地道:“在下虽然恃才傲物,却也不敢剽窃经典。刚才在下说的,乃是《黄帝内经》中的论述。”
师太点点头,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张力一字一句地道:“师太这病,是为痛经!”
师太顿时神情一滞,听到“痛经”二字从张力口中说出的时候,似乎竟然是松了口气一般。
张力心知这师太心思已经有了些活动,趁热打铁道:“小子不才,自报家门与师太知晓!在下乃是济世医士张力,不知师太如何称呼?”
张力说话时,故意将“济世医士”四个字加重了几分语气!
师太一声惊呼:“什么?小施主……你居然是济世医士?!”
张力点点头:“师太不信么?”
眼见师太确实面露疑惑之色,张力继续道:“痛经者,症出多端,不可不细细查辨也!一则,寒湿凝滞;二则,气滞血瘀;三则,气血两虚;四则,湿热瘀阻;五则,肝肾虚损……”
张力还没说完,师太便打断了他:“好了,小施主不用说了,贫尼信你便是。”
师太一蹙眉,似乎想起刚才这姓张的医士好像问自己法号,于是便轻声道:“阿弥陀佛,贫尼法号虚无。”
张力不由得暗自忖道:虚无师太?这,这法号也太个性了!
张力也不管这些,人家爱叫什么叫什么,先给师太止痛才是正理!
进入济世医社以后,由于经常在叶问天眼前晃荡,张力总想找个机会施展一下金针之术,故而便让楚二娘缝制了一个鹿皮针袋,将金针随身携带。
奈何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想不到这金针今日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张力从针袋中取出金针,对虚无师太道:“在下颇擅金针止痛之术,师太这痛经之证需得徐徐治疗,在下先为师太止痛。”
虚无师太点点头:“有劳小施主了。”
张力略一思索,便取了虚无师太关元穴,合谷穴,肾俞穴和三阴交穴四处穴道。
金针顺次扎入之后,张力又捻转运针一番。
约摸过去了半个时辰,虚无师太长出一口浊气,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这金针之术,当真了得!贫尼小腹疼痛已然大减了!”
张力点点头,道:“师太此病拖延太久,只能徐徐治疗。也不知师太为何拖延这么久,不去就医?”
虚无师太神色黯淡,忽然又充满了慈祥之色,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世事难料,此事乃是贫尼命中之劫,小施主无需多问。”
见虚无师太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张力便也不再多问。
一时间有些冷场,虚无师太此刻疼痛大减,显然心情不错,便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不知小施主取这几处穴道行针,可有说法?贫尼颇有些好奇呢!”
张力微微一笑,道:“肾俞穴补益肝肾;关元穴可温养冲任;三阴交穴补脾,也能补益精血;这三处穴道乃是治本之道。而最后的这一处合谷穴,却是调气行血,化瘀止痛,是为治标之道。标本兼治,才能达到最佳疗效!”
虚无师太脸上露出欣赏之色,略一思索,便伸手入怀,掏出一锭银子。
张力一看便知,竟然是十两的银锞子!
虚无师太道:“贫尼出家之人,也不曾多带银两。这银子……这银子乃是……化缘所得,便充作张医士的诊金吧!”
张力大吃一惊:这,这哪里是虚无师太,分明是土豪师太啊!
土豪师太,咱交个朋友呗!
第六十一章 关心()
第六十一章 关心呸!
张力暗自啐了自己一口:唉,这俩月与安子和高元良那两个活宝待久了,嘴巴也开始贫起来了!
张力收敛心神,对着土豪师太,不,虚无师太躬身一揖:“在下忝为济世医士,只知治病救人,与这诊金一项,并无丝毫兴趣。若是其他人在下也不便推辞,但师太潜心念佛,乃是出世之人,在下绝不敢收半分诊金。”
虚无师太一怔,喃喃道:“出世之人……出世之人……”
好半晌,虚无师太脸上才恢复常色。
张力眼看着天色不早,又看了一眼周围环境,道:“师太,在下的家住在西城的灯笼街上。师太不如随在下前往府上,也方便在下徐徐给师太诊治。”
虚无师太摇摇头,淡淡地道:“不必了。”
张力心里有些奇怪,道:“师太住这么个破庙……”
虚无师太闭上了眼睛,又开始打坐起来。
张力见这虚无师太性子有些古怪,也不好多劝,于是道:“天色不早了,在下便回家了。师太这痛经之证,今日应该不会再发作了。不过明日还需施针,在下明日也会前来。”
话说完,张力见虚无师太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没有理会自己,于是便躬身一揖,道了声辞便转身而出。
从破庙出来以后,张力一边走,心里一边开始暗自揣摩起来。
这虚无师太到底是什么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城隍庙附近根本没有一户人,她将歇脚点选在此处,显然不是为了化缘。
难道是寻访这里的亲戚朋友?
呸!人家一个尼姑师太,又哪会有俗世中的亲戚朋友?
若不是,她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这师太表面是个出家人,背地里是个江洋大盗?
要不然怎么选这么个地方藏身?
呸!那虚无师太肯定不是坏人!若是坏人,行踪被自己发现的话,只怕立时便一刀将自己宰了……
这虚无师太痛经之证竟然折磨了她整整十五年!为何她不找郎中诊治呢?
难道仅仅是男女之别吗?
这可说不通了,在古代妇科病原本就高发,也有很多郎中都擅长治疗这妇科病。
从来也没听说因为是妇科病,便不让郎中诊治的啊……
自己此前在蓬莱县城中,便给不少官宦人家的夫人老太太治疗过妇科病,也不见人家就怎样呢!
须知明末这个时代风气开放,妇人求医问药并不会受人歧视。
张力想得有些头疼,一抬头间,发现已经走到灯笼街了。
张力回到灯笼街的府上,众人依然愁眉苦脸。
显然张力已经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没人高兴得起来。
张力虽说性子比较豁达,凡事比众人看得略开那么一丢丢,但也仅限于一丢丢而已。
毕竟要当小白鼠的是自己,又怎么可能真正不去想这些事?
吃完了晚饭,张力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安子沏了杯茶,便在屋中闲坐。
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张力决定不去想那亲身验药的事情,又开始琢磨起虚无师太的病情了。
张力后世本来就对疑难杂症有一股子钻研劲儿,越是难的病,越能勾起他的兴趣。
这虚无师太痛经之症竟然延误了十多年,现在治疗起来相当的棘手。
痛经原因很多,而且妇人不同阶段,病因也各不相同。
比如还未经历人事的少女,这痛经便以实症居多,其中寒证常见于青春发育期之少女。病因常以“受寒,饮冷,入水,淋雨”而致。
而妇人嫁为人妇之后,多因脾胃虚弱,化源不充,以致气血不足,或久病、多产,气血两亏,经行之后,血海益虚,胞脉失养而引起痛经。
最后若是人到中年,妇人多因禀赋不足,肝肾本虚,或房劳过度,以致精血亏损,冲任不足,遂令经行作痛……
这虚无师太四十多岁模样,倒是符合最后一项。
呸!师太是出家人,又怎会房劳过度?
张力还在推敲虚无师太的病情的时候,屋子外传来了柳姑娘的声音。
“我……我能进来吗?”
张力赶忙收住心思,只见柳姑娘已经站在了屋门口。
柳姑娘着了一身浅绿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头上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只梅花碧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柳姑娘那标志性的柳叶眉下面,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正盯着张力看。
张力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好一个绿衣小萝莉!
柳姑娘见张力有些走神,显然是被自己精心的打扮迷住了,不由得心里一阵得意起来。
张力稳住心神,微微一笑,道:“不知柳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莫非身子什么地方不舒服了?”
柳姑娘慢步走入屋中,神情一滞,低头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极为要紧的事儿。
张力看着柳姑娘,心道:这小妮子,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
过了好半晌,柳姑娘才抬起头来,幽幽地道:“你,你真的要亲身感染瘟疫么?”
张力点点头道:“此前我虑事不周,被人诬陷了死罪。只有‘效法神农,以身试药’才能脱罪。”
柳姑娘脸上一红,小声地道:“或许,或许我能救你。”
张力心头一惊,失声道:“你能救我?”
柳姑娘只觉得自己脸上微微有些发热,点点头道:“正是。”
张力沉默片刻,问道:“不知柳姑娘要如何救我?”
柳姑娘想了想,开口道:“先前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是从京师返回南京,途经登州府,滞留在了蓬莱县城。”
张力点头道:“恩,我听楚二娘说过。”
柳姑娘又道:“想必楚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