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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色十分沮丧,怎么也想不到喜凤去偷张大毛。
明明说好了,让她偷王海亮的,海亮的种子才是大梁山最优秀的种子。她怎么饥不择食啊?
大夯一下子蹲在地上,抓着头发哭了,声音惊天动地,好像个娘们。
男人感到一种屈辱,也感到了羞愧,都怪自己这个隐疾不好,为啥就患了不孕症?
如果他龙精虎猛,生理正常,根本不会发生喜凤偷人的事儿。
他的苦楚无法对人诉说,只能一个人吞咽,化作苦涩的泪水尽情泼洒。
男人没说话,站起来脚步腾腾回家了,头也不会。
发现大夯走了,海亮冲所有人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回家吧,该干啥干啥。”
村子里的人发现没有好戏可看,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吃早饭去了。
海亮将大白梨搀扶了起来,说道:“婶子,你起来吧。”
大白梨擦擦眼泪站了起来,弯腰慢慢收拾东西。地上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她的背影很沧桑,看得海亮差点掉泪,这让他再一次想起了二丫。
如果二丫还活着,张大毛也不会去借喜凤嫂的肚子生孩子,这都是没孩子给逼得啊。
千百年来,传中接代开枝散叶的思想在村民的心里根深蒂固,没有孩子就没有指望。人过一辈子图个啥?还不是图个子孙绕膝天伦之乐?
可这又怪谁?都是张大毛一手造成的,当初是他将二丫打下了悬崖,造成了终生的遗憾。
他这是咎由自取。
海亮问:“婶子,我大毛叔呢?”
大白梨怒道:“死了!早跑没影了。”
海亮赶紧说:“婶子,别收拾了,这些东西都不能用了,买新的吧。”
大白梨说:“海亮,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钱呢?这些东西都是钱买的,大夯把我家砸了个稀巴烂,你去让他赔!”
海亮是不会让大夯包赔这些损失的,谁媳妇跟别的男人有不轨,都会跟人拼命,不将张大毛一刀杀了就不错了。
这些东西只能算他头上。
海亮从怀里拿出一叠钱,交到了大白梨的手里,说道:“婶子,大夯哥砸坏的东西算我的,我来陪,这些钱你先拿去花吧,不够的话再冲我要。”
王海亮将钱交给大白梨就走了,他是代替二丫在尽孝道。
现在他完全将二丫的爹娘当做了自己的爹娘,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老子惹下的祸,当然儿子来擦屁股了。
不是他甘愿做人家的孝子贤孙,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二丫的爱。为了弥补对女孩当初的亏欠。
他已经准备为张大毛跟大白梨养老送终了。
就在王海亮离开张大毛家的同时,这边的王大夯也回到了家。
大夯进门以后,一眼看到了土炕上的喜凤,那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喜凤嫂已经从打麦场回来了,女人爬在炕上哭。她也想不到事情会搞成这样。感到委屈地不行。
媳妇偷人养汉,这在大梁山是最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是最没面子的事情,更是一个男人忍耐的底线。
张大毛跑了,大夯只能将怒气撒在了媳妇的身上。
大夯哥怒火冲天,抬脚踹在了房门上,房门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他大喝一声:“你还有脸睡觉?偷人养汉败坏门风的贱妇!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夯哥一扑而上,二话不说将女人摁在了土炕上,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冲喜凤揍了过去。
喜凤猛地看到大夯,吓得浑身一抖,她知道一顿毒打在所难免,赶紧往炕角的方向爬。
那里跑得掉,大夯哥跟老鹰抓小鸡一样,上去揪住了女人的衣服,顺便抄起了炕头上的笤帚疙瘩,啪嗒揍在了女人的屁屁上。
喜凤嫂发出一声竭嘶底里的惨叫:“啊——!”
大夯怒不可解,将笤帚疙瘩轮圆,一下一下在喜凤的身体上抽打,把女人打的嗷嗷大叫。
“大夯,别打了,不怨俺,不怨俺啊,俺想跟你生个儿子。”
大夯一边打一边怒道:“放屁!谁让你跟张大毛约会?别人的儿子我不要!你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分明是熬不住了想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啪!啪!啪!笤帚疙瘩跟雨点一样,无情地抽打在了喜凤的手臂上,两腿上,后背上。
大夯愤怒到了极点,把喜凤嫂的屁股抽得的万紫千红,阳光灿烂。大梁山的上空净是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王大夯将喜凤嫂打了个半生不熟,打完以后没吃饭就下地干活去了。
在乡下男人打媳妇是家常便饭,几乎没有那个女人没有挨过男人的揍。
但打的快,好得也快,夫妻打架是床头打架床位和,很少有记仇的。
有的女人就是犯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揍,浑身难受。
你不打她,他都扎翅飞天上去了,不把男人当回事,把你当软蛋捏,严重的还会偷汉子。
喜凤嫂受伤不轻,身上被打了很多淤青,女人在炕上躺了几天都没有犯过劲儿来。
晚上,大夯回到了家,干了一天的活儿累的要死。
本来想吃口热饭,但是发现家里是冷锅冷灶,衣服没人洗,碗筷没人刷,喜凤嫂还在炕上跟他怄气。
大夯上去拉了拉女人,怒道:“你咋不做饭?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喜凤猛地打落了男人的手,怒道:“不过了,你吃屁喝疯吧,打了老娘,还想我给你做饭?想得美!!”
女人用力箍紧了被子,一点缝隙也不留,坚决不让男人的手伸进来。
就这样,五六天的时间,喜凤嫂都没有搭理大夯哥。晚上睡觉也不理他,给他调个冷屁股。
这次男人下手比较重,女人跟他结下了仇。一直到过完五月,村里的小麦全部收割完毕,秋玉米长到膝盖子高,他们还是不说话。
…………
1982年的仲夏,王海亮终于从二丫惨死的噩梦中苏醒过来。
为了补偿对女孩的亏欠,他准备完成二丫的意愿,为大梁山修建一座小学。
事先他就做了大量的准备,将储备的兽皮跟名贵药材卖掉,换成了大量的现金。
同时,他也在山上选好了木料,并且在木料上做了标记。
小麦收割完毕,秋庄稼播进地里以后,疙瘩坡的村民暂时没有出去打工。
因为海亮这边在招工了,按照跟在城里打工一样的工资标准,将大部分的壮劳力丢在了家里。
一听说要修建小学,大梁山的村民都是欢呼雀跃。
尽管山里的人愚昧,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念书,有知识有文化,将来可以出人头地。
所以王海亮的告示贴出来以后,大家纷纷报名。不到几个小时,报名的人数就多达二三十人。
就这样,一只强壮的建筑队就算成功建立了。
这样的好处是,不用出门就可以挣到贴补家用的钱,晚上还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受天伦之乐。
在哪儿活着不是活着?只要可以挣到钱。管他山里还是山外。
工具都是村民自家带过来的,废弃的山神庙顿时热闹起来,人欢马叫,热火朝天。
按说,这样的事儿应该有村长出头,王海亮毕竟是个毛孩子,乳臭未干,很难挑起大梁。
可村长张大毛却跑了,跟喜凤嫂约会被大夯当场抓住,老小子担心大夯敲破他的脑袋,不见了踪影。
王海亮刚刚将建筑队组建起来,就表现出了非凡的胆量跟豪气。
他首先让人将山神庙的老房子扒了,夷为平地,下面的地基也扩大了,足足扩大一倍。
山神庙距离疙瘩坡比较远,因为不能单单照顾疙瘩坡的孩子们,还要顾忌到其他几个村里的孩子。
从大梁山这头到那头,五个村子绵绵延延,长达十多里。力争每个村的孩子上学,都要走一样长的路。
再说山神庙四周交通发达,好几条山路通向这里,最远的孩子们省去了翻越十几里的山道。
当初二丫之所以将小学安置在这里,也是经过周密计划的。
每一件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成功的道路上往往都是波折重重。
山神庙还没有破土,立刻引来了大部分人的反对。第一个反对的就是王海亮的爹老子王庆祥。
王庆祥一听说儿子要将山神庙崩了,气得怒火冲天。
他怒道:“坚决不行!山神爷爷的的庙宇是不能动的,要遭报应!海亮我告诉你,你敢扒掉山神庙,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海亮问:“为啥啊?我盖学校是好事。”
王庆祥怒道:“好事个屁!你懂个球!那座山神庙是大梁山唯一的风水宝地,普通人根本站不住脚,谁敢在山神庙动土,会祸延子孙,整个大梁山都会不得安宁。”
海亮说:“爹,你咋那么迷信?”
王庆祥怒道:“我迷信个茄子?老子年纪大了,还能活几天?还不是为了你个兔崽子?举头三尺有神明,谁动山神庙一草一木,山神爷爷就会生气,让谁不得好死!”
海亮说:“我不怕报应,有本事让他冲我来,我就是要跟天斗,跟地斗,我谁也不怕……再说山神爷爷没那么小气,我也是为了大梁山的孩子们,山神爷爷会原谅的。”
第41章 不知所措()
第41章不知所措
王庆祥发现儿子不听劝,胡子翘起来老高:“这么说你不听?”
海亮说:“我看好了,整个大梁山,只有哪儿的地势平坦,是做学校最好的地方,而且距离五个村子的距离也最近。
开工的日期跟材料全都备好了,只等着动工。不能因为你一句话,我就改变。”
王庆祥知道儿子大了,翅膀硬了,自己的话也不听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说:“海亮,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就等着遭报应吧,到时候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海亮说:“爹,我不怕!我相信山神爷爷不会怪我,他之所以被人敬重为神,就是因为他有超人的大度跟胸怀,不会跟我一个孩子见识。
如果报应我,那他就不配为神。再说你们拜了他那么多年,村子里为啥还这么穷?”
王庆祥一瞪眼:“你敢侮辱山神爷爷?看我不打死你。”
老爷子愤怒极了,举起烟锅子直奔儿子就打,海亮不敢跟爹老子过招,扭身就跑,爷儿俩在院子里兜起了圈圈。
扒掉山神庙,不单单王庆祥一个人不乐意,几乎大梁山所有的老年人都不乐意。
千百年来,大山里的人都觉得山神爷爷在保佑他们,这才五谷丰登,人丁兴旺。
一旦山神庙被拆掉,他们不知道山神爷爷还会不会再保佑他们。
所以很多老年人连夜赶过来,拿起纸糊的元宝,还有蜡烛,赶紧为山神爷爷上供……并且念念有词:“山神爷爷,您的住所不是我们愿意扒掉的,都是王海亮,如果报应的话,你去找王海亮,别找我们……阿门!”
就这样,山神庙不但没有因为它的破败而凋落,反而香火旺盛起来。
尽管那些老年人竭力在反对,可海亮还是拿定了注意,选好日子破土了。
人员分派完毕,炸药被填进了墙洞,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历经了数百年风雨的山神庙终于轰然倒塌了,尘土滚滚而起,地动山摇。
这一声颤抖,吹响了王海亮事业起步的第一次号角,为他在大梁山树立了威信,也为他以后给村里修路,办企业开工厂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声巨响震撼了大梁山了,也震撼了大梁山上的狼群。
狼这种东西最害怕爆破声,炮声一响,它们就吓得浑身颤抖,夹着尾巴来回乱窜。
很多狼躲在窝窝里不敢出来了,嘴巴里发出了凄楚的呜呜声,浑身颤抖,如临大敌,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王海亮开始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些,他命令村民日夜赶工。
新的地基被挖了出来。首先是将地基砸结实,利用生石灰加上粘土跟山石,将地基砸得坚硬如铁,这样才能保证新校室房间的稳固。
那时候砸地基没有电夯,靠的就是人力,七八个人轮番背鹅石,一块鹅石二百斤重,砸在地上咚咚响,惊天动地,地动山摇。
新地基砸结实以后,垒砌房间的石块也是从附近的大山上开采出来的。
王海亮聘请了最专业的石匠,将采来的石块全部打磨成四方,搅拌上石灰垒砌,这样的房子盖好以后不但结实,避风,也非常地美观。
短短二十来天的功夫,学校的雏形就显露出来,整个框架也已经成形。
然后就是封顶了,封顶需要大梁,也需要檩条,更需要椽子。
房屋的大梁王海亮早就选好了,距离工地的方向不远,有一颗参天槐木大树,足足一搂多粗。这槐树正好可以用来做大梁。
他们先把槐树用斧头跟铁锯放倒,将上面的树枝清理干净,修成光滑亮丽的圆木,然后安排几十人一起用力,将大梁抬到了教室的屋顶上。
没有吊车,他们就几十人一起将大梁吊上去,年轻人一扑而上,年老的人就在下面喊号子。村民们挥汗如雨,热火朝天,全都陶醉在繁忙的喜悦中。
这是王海亮成人以后为大梁山做的第一件好事,他的心情是舒畅的,为了大梁山的未来,也为了死去的二丫。
二十年以后,当他为大山里的人开出一条通向城里的幸福路,并且修建了工厂,办起了大企业,人们日进斗金,他也走上事业辉煌巅峰的时候,才知道今天修建的学校只不过是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
修建学校的这些天,村里人要吃公饭,就是每家每户的女人为家里人送饭。
所以在男人忙碌的同时,家里的女人也同样繁忙。
前面的男人在拼力气,后面的女人在拼斗厨艺。
为了让自家的男人吃的好,有力气干活,那些女人们各展手艺,变着法做好吃的。
通常,盖房子的时候女人是不能上前的,特别是立梁的时候,女人都要避得远远的,怕染上晦气。
所以女人们将饭菜送到,就一窝蜂躲到远离山神庙的土坡上看热闹。
她们扎成一堆叽叽喳喳跟一群麻雀差不多,看着工地上的年轻小伙子品头论足。嫂子跟小姑子打情骂俏,开着一些不伦不类的玩笑。
玉珠也在其中,女人最近幸福极了,因为得到了男人雨露的滋润,玉珠比做闺女的时候更加水灵,小模样也更加俊俏。
她上午为海亮做了蘑菇虾饺,下午带过来的是葱油大饼。女孩盘着膝盖坐在山石上,看着海亮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还有挂满汗珠子的健硕臂膀,再加上一用力鼓鼓冒起的六块腹肌,她彻底醉迷了。
几个姑娘将玉珠围在中间,嘻嘻哈哈地笑,一会儿说她辫子扎得好,一会儿说她的衣服好看,一会儿说她穿什么都好看,不穿衣服更好看。
还有几个姑娘更加离谱,竟然问道:“玉珠姐,你跟俺海亮哥晚上怎么弄得?传授一点经验呗,为啥每天夜里叫得那么欢?”
几个做嫂子也赶紧接茬咋呼:“是啊玉珠,你家海亮真猛,每天把你弄得鬼叫,全村的人都睡不着,鸡都不下蛋了,猪都不长膘了,你俩用的啥姿势?”
玉珠一听羞红了脸,小嘴巴一撅怒道:“不告诉你们,想知道啊,嫁个男人自己感受去。”
身后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山里人就这样,野蛮,彪悍,善良,但嘴也不饶人。
天到晌午,男人就从围墙上一扑而下,纷纷扑向饭桌,各人寻找各人的饭碗吃饭。
因为事先女人在自家的碗筷上做了记号,所以每个男人都能找到各自家里的碗筷。
大家都开始用饭,只有一个人坐着喝西北风。那个人就是大夯哥。
大夯哥最近很倒霉,他跟喜凤嫂在闹别扭,女人一个月都没搭理他。
所以上午吃饭就成了问题,别人津津有味,他就叼着烟锅子喝西北风。
王海亮看着大夯哥可怜,就把自己的饭菜紧给了他。
晚上,工地上的人全都回家了,海亮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夜幕已经降临,残阳落下,海亮也准备回家。
再有十多天,整个学校就要建成了,那时候,大梁山的上百个孩子就有着落了。
说不定十年以后,山村里会飞出很多金凤凰,他希望这些有用的人才学成归来,会重返大梁山,用他们学到的知识带领山区人走出贫困。
他仿佛看到了二丫那张充满感激的笑脸。
刚刚扭转身,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海亮……”
王海亮一转身,看清楚了,那个人是喜凤嫂。
最近的喜凤嫂瘦多了,女人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仿佛大病一场。
海亮不知道喜凤嫂找他啥事,问道;“喜凤嫂?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嘛?为啥不回家?”
喜凤说:“我在等你。”
海亮一愣:“等我?干什么?”
“俺有话跟你说。”喜凤嫂看到王海亮以后,眼泪哗哗流下,竟然扑过来扎进了他的怀里。
女人抽抽搭搭,肩膀一抖一抖样子楚楚可怜。
王海亮吓一跳,喜凤这是咋了?被大夯哥看到我抱他媳妇,还不打烂老子的脑袋?他赶紧将喜凤推开了。
“嫂子你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喜凤说:“俺……怀孕了。”
“啊?”王海亮吃了一惊,立刻明白这孩子不是大夯哥的,应该是……张大毛的。
想不到张大毛人到中年,还有这本事。
喜凤嫂说着,含泪抓住了王海亮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下滑了进去:“俺说的是真的,不信……你摸摸。”
王海亮的手摸在了女人的肚子上,那种感觉非常绵软,也有点温热,他浑身战栗了一下。
喜凤说:“海亮,你摸摸。摸到什么没有?”
王海亮是有名的小中医,从小跟着父亲学习医术,是摸脉的高手。
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很明显他感受到了一股胎动。
他一声苦笑,赶紧将手从女人的身上移开了,说道:“嫂子,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播下的种?”
喜凤说:“俺知道不是你的种,是张大毛的,可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