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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狼一脑袋扎进了炕洞子,扑向了竹篮,一口叼住狼崽,忽悠一下又从炕洞里钻了出来。
然后它的身体划过一条弧线,再次跃出窗户,消失不见了。
两条狼就那么走了,在如意的屋子里扫荡一翻,咬死了他的媳妇,抢走了那只狼崽。
“巧巧!我的亲,我的亲啊!!”如意竭嘶底里,一下子将巧巧裹在了怀里。
巧巧已经不能说话了,两只眼睛瞪得很大,眼珠也不再转动。
他的脖子上是血,胸口上是血,肚子上也是血。
女人的身体在颤抖,在痉挛,四肢在哆嗦。嘴唇也也在哆嗦。
“巧巧,你咋了,咋了啊?别吓我,别吓我啊!”
他瞅到了巧巧脖子上的牙洞,那四颗深深的牙洞刺进女人的脖子一寸多深,刺穿了她的大动脉血管,他知道不几分钟的时间,巧巧的鲜血就会流尽,尸体也会冰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也将不复存在。
他用手去堵女人脖子上的牙洞,可根本不管用,鲜血顺着手指一个劲敌向外涌。
他又拿起毛巾,去堵那四个血洞,同样不管用,鲜血顺着毛巾渗漏出来。
如意疯了,脑袋一阵眩晕,手足无措,如临大敌,根本不知道该咋办。
他只能扯开嗓子剧烈狂吼:“来人啊!打狼啊!狼咬死人了!!”
如意的声音很大,刺穿了长空,从羊场飘出来,飘向了工厂,工厂里的几个门卫同样吓了一跳。
张建国赶来了,憨子赶来了,等大家撞开如意羊场宿舍的门,全都大吃一惊。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了一地,满屋子血腥味,有狼血,有如意手腕上的血,也有巧巧的血。
如意一动不动,完全呆立,怀里仍旧死死抱着巧巧,巧巧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慢慢变凉……。
张建国呆立不动了,手里的杠子掉在了地上,大叫一声:“巧巧,我的妮儿啊!”向后一倒,顿时昏迷不醒。
不但张建国晕死了过去,随后而来的小燕急急火火闯进屋子,看到死去闺女的惨象,同样嗷地叫了一嗓子,晕厥了过去。
巧巧就那么死了,临死前一句话也没留下,当时,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如意的孩子,那孩子不足六个月。
她死的那年,二十岁都不到,刚刚过完19岁生日不久。
临死前,她产下了一个死胎,是个男孩,孩子都已经成形了。
巧巧的死,再次在大梁山引起一阵轩然大浪。
大家都知道是如意抱回家一只狼崽,野狼是为了报复他,才咬死他家的羊,咬死巧巧的。
如意家,张建国家同时陷入了大悲痛,小燕跟张建国就这么一个闺女,哭的死去活来。
喜凤嫂跟张拐子也哭的声音嘶哑,晕过去几次。
眼看着孙子要降生了,谁也不曾想有这样的踏天大祸忽然降临,简直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喜凤嫂一巴掌一巴掌在如意的脸上扇,一边扇一边骂:“你个牲口啊!为啥跟狼较劲?现在好,媳妇没了,儿子也没了,你满意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俺滴妮儿啊,俺滴孙儿啊……哈呵呵呵呵。”
如意一动不动,觉得自己的躯壳空了,灵魂飞了,跟着巧巧一起走了。
他木娜娜地,不吃不喝,也不睡觉,一直瞪着俩大眼,眼皮也不眨一下,跟一具行尸似得。
跟喜凤还有张拐子一样难过的,还有一个人,那人是张大毛。
当张大毛得知巧巧被野狼咬死,如意的的儿子胎死腹中,张大毛没有暴躁,只是苦苦一笑:“冤孽,冤孽啊!这是……报应!”说完以后,张大毛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巧巧在死去的第二天,就被大梁山的人七手八脚抬进一口薄棺里,拉上大梁山埋掉了,埋在大梁山的山坡上。
孤零零一座坟头,连颗树也没有,坟前白帆飘荡。
那丧事是王海亮主持的。
他不得不亲自站出来主持巧巧的丧事,疙瘩坡别人没有这个资格了。
张建国跟小燕哭的死过去几次,活过来几次。喜凤嫂跟张拐子也躺炕上一病不起。
如意疯了,呆呆傻傻。张大毛又昏迷不醒,整个疙瘩坡都乱成了一锅粥。
王海亮就那么让人将巧巧埋掉了,那个生下来早产死去的婴儿,也挖了一个坑,埋在了一座山沟里,没有跟巧巧埋在一块。
按照大梁山的风俗,是母子不合葬。意思就是说,儿子跟娘不能埋在一起的。
就算是怀孕的女人,如果肚子里怀的是儿子,临死前也会把儿子生下来。
如果是闺女,大多生不下来,可以跟着娘埋在一个墓穴。
到底是为啥,别人不知道,这个或许只有孙瞎子知道。
总之,如意的家完了,彻底完了。一时的鲁莽将他从天堂打进了地狱。
生意的失败,妻子的惨死,儿子的夭折,彻底将他逼向了崩溃的边缘。
就这样,如意疯掉了。是被大梁山的野狼给逼疯的。
他在家里一坐就是四五天,羊场也不管了。家都没了,还要个羊场干啥?一把火烧掉算了。
他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胡子拉碴,眼神迷离。
四天以后,他忽然跳了起来,嘻嘻哈哈又蹦又跳,神经产生了错乱,开始胡言乱语。
一会儿说巧巧回来了,就在他身边,一会儿说狼又来了,打狼啊,打狼!
一会儿,他又抱起一个枕头,说这是巧巧为他生下的儿子。他还抱着枕头,满大街找别的女人给枕头喂奶。
有时候,他在家一坐就是一天一晚,一动不动。
有时候,他忽然就消失不见,喜凤嫂从大街这头找到那头,把村子全部踅摸一遍,也找不到他。
消失最长的一次是三天,王海亮竟然在村外山神庙里看到了他。
那时候,如意竟然抱着枕头躲在了山神爷爷的神像背后,浑身的衣服又脏又破。拉出来的屎尿跟裤子黏在一起,都结成了块儿,撕都撕不开。
看着如意消沉,王海亮也心疼地不行。
本来,王海亮想狠狠教训如意一顿,打他个半死。
让你小子不听话,非要跟狼较劲,抱着狼崽子不松手,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可当她瞅到如意那狼狈的惨象,所有的恼怒全都化作同情的泪水,一股脑泼洒。
他将如意背了回去,放在了家里的土炕上。
喜凤嫂抱着儿子连哭带嚎,根本不知道该咋办。
王海亮一咬牙,道:“把灵灵叫回来,或许只有灵灵才能劝他。”
就这样,王海亮一个电话,把灵灵从消防队叫了回来。
灵灵在Z市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知道巧巧死了,电话机从手里滑落在地上。
她收拾了行李,风风火火赶回了大梁山。
走进屋子以后,终于发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意。
她嚎哭一声:“如意哥……。”一下子扑过去,抱上了他。
灵灵已经不爱如意了,从当初得知如意娶巧巧过门那一刻起,两个人的缘分就尽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可无论从亲戚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朋友的角度出发,她都不能看着他这样颓废。
灵灵像个媳妇一样,给如意倒了水,帮着他洗了脸,帮着他擦了手,也帮着他洗了头。
然后,女孩开始帮着他洗脚,一边洗一边说:“如意哥,咱不怕,不怕,巧巧没了,还有俺,还有俺爹,还有喜凤大娘,拐子伯伯,还有小燕婶子跟建国叔叔。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的家没散,你一定要振作,振作起来……。”
可如意还是傻呆呆的,一句话也没有,直愣愣看着脸盆。一会儿呵呵傻笑,一会儿又嚎啕痛哭。
灵灵没有走,告假了好几天假,就那么陪着如意。
白天,她拉着他出来散步。晚上,就陪着他睡觉。如意睡炕上,女孩就坐在椅子上打盹。
如意的精神彻底崩溃,一时半会根本好不了,只能等着奇迹发生。
而且灵灵知道,如意这辈子很难振作起来了,忽然而来的变故,彻底将他的意志击垮了,焚毁了,很可能这辈子他都要疯疯癫癫。
几天以后,王天昊从城里拉着也天天回来了,同样过来看如意。
这段时间,如意把灵灵给拖垮了,女孩子累得不轻。
“哥,你回来了?”灵灵问。
王天昊点点头,问:“如意好点没?”
“没,还那个样子。”
王天昊苦笑道:“咎由自取,早告诉他放了狼崽子,放了狼崽子,可他就是不听!这个混蛋是自作自受!!”
第679章 狼群回归大梁山()
王天昊恼怒地不行,真想再抽他一耳光。
灵灵说:“哥,你咋恁狠心,如意都这样了,你还骂他?”
“我恨不得踹死他!是他害死了巧巧,是他害死了亲生的儿子。”
“哥,你胡说,分明是野狼害死了巧巧跟肚子里的孩子,你是如意的朋友,是朋友就该帮着他报仇。就跟当初小珍死了一样,你应该找野狼算账,把大梁山的野狼斩尽杀绝!!”
如意怒道:“你糊涂!我不会那么做!人命是命,狼命就不是命了?”
“那当初小珍死了,你还不是照样杀了独眼雪狼王?还有二丫姑姑被咬伤,你一口气杀了大雪山一百多条狼!
你可以为二丫姑姑跟小珍去拼命?为啥不能为如意报仇?你重色轻友!!”
王天昊冷哼一声:“你懂个啥?正是因为我已经错了两次,就绝不能再错第三次!杀了那两条狼又能怎么样?巧巧也不会活过来。”
“你……?好吧,可那两条狼毕竟杀了人,总要付出代价吧,你就算抓捕杀人犯,也不能让它们逍遥法外!
哥,妹妹这辈子没求过你,今天就求你一次,去把那两条狼杀了,了却如意的心愿,要不然他会死不瞑目的!”
王天昊叹口气,将手搭在了灵灵的肩膀上:“傻妹子啊,法律是约束人的,不是约束狼的,它们是畜生,人类不能跟它们**律的。狼是非常孤傲的,也桀骜不驯,人跟狼之间应该相互谦让,不能世代为敌。”
王天昊没有打算杀死那两条狼为如意报仇,为巧巧讨回公道。
血的教训告诉他,人跟狼群之间必须要相互敬而远之,相互不能侵犯。
现在的王天昊已经逐渐成熟,不再是从前那个野蛮小伙子了,也不再是那个穷凶极恶毫无章法的狼王。
他在苦苦寻找一条狼跟人和平相处的道路,最好有个中间的界限,谁也别打扰谁。
大梁山不单单是人类的摇篮,更是野狼的摇篮。
接下来王天昊开始为如意查看伤势。
如意的手腕被野狼咬伤了,四个血糊糊的窟窿,十来天的时间还没有痊愈。
爷爷王庆祥已经为他上了最好的金疮药,也为他包扎了伤口。
王天昊翻开如意的眼皮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最后才抓起他的脉搏感受了一下。
“灵灵,如意应该没事,就是营养不良。巧巧的死让他触目惊心,也让他懊悔不已。他的大脑受到了刺激,一时无法原谅自己,过一阵应该好,你别担心。”
“哥,那他啥时候能好?”
“或许三两个月,或许一年半载,或许三五年,总之,他清醒以后就没事了。”
“这么说,如意哥不是真的疯了?”
“当然不是,只是一下子无法接受现实而已,赶上谁媳妇被狼咬死,儿子夭折,也无法承受这个打击。”
“那接下来咋办?”
王天昊说:“好好照顾他,让他多吃点东西,好好休息,还有,别让他乱走,免得再跟野狼遭遇,再度刺激。我就住在隔壁,有啥事就叫我。”
王天昊说完以后,拉着天天离开了。
对于如意的遭遇,王天昊只有同情。没有别的办法。
他这次回家,第一是看如意,第二是查看一下大梁山的野狼。
天昊知道,大梁山的狼群正在陆陆续续赶回大梁山。回来的狼绝对不止这三条。
他真的很想见一下狼娘踏雪,也想再见一下瘸腿狼王。
他也知道希望是渺茫的,踏雪跟瘸腿狼王回来的几率几乎是零。
王天昊离开以后,灵灵还是陪着如意住在羊场。
羊场里显得死气沉沉,也冷气森森,因为刚刚死过人。巧巧就被野狼咬死在家里的炕上,灵灵感到头发根都发炸。
可她真的不敢离开,担心如意想不开干傻事。
日子眼看进入12月了,天气越来越冷。灵灵只好将羊场交给几个工人管理。
几个工人每天早上起来照常上班,然后将所有的羊赶出来,赶上山坡的密林放养。
几个工人全副武装,身上带了武器,有弓箭,也有刀子。为的就是防止野狼的突袭。
白天放养,晚上的时候,所有的羊被赶进羊场的羊圈,夜里有专人轮班守护。
这是如意的心血,灵灵不会看着男人的心血毁掉,她暂时告了长假,不得不担起如意丢下的一切。
她也不敢奢望代替巧巧,再跟如意恢复那段感情。
第一是自己对如意心灰意冷。第二,巧巧刚死不久,对男人勾勾搭搭,是对巧巧的不敬。
大梁山的狼群终于回来了,山上的狼一天比一天多,那嚎叫声也越来越频繁。
几天以后的半夜,王天昊是被一阵震彻长空的嚎叫声惊醒的。
他一耳朵就听出,那是狼群里新狼王的吼叫声。
那声音雄壮有力,一嗓子嚎出来,声音从大梁山的这头穿到了那头。
王天昊机灵灵打个冷战,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嚎叫声动人的魂魄,仿佛一记重锤,猛地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大汗淋漓,虚汗如注,浑身的毛发瞬间竖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天天也被惊醒了,坐起来问:“天昊,咋了?”
王天昊说:“不好,狼王回来了,大梁山狼群终于全部回归了。”
天天问:“你不就是大梁山的狼王吗?”
王天昊说:“我是从前的狼王,我说的是新狼王。这群狼离开了十几年,早就衍生出了新的狼王。这狼王非常厉害,是个很好的对手。我要跟它较量一下。”
天天说:“你疯了?半夜三更不睡觉,跟狼较量个啥?你想俺跟巧巧一样,被野狼咬死?”
王天昊说:“我就出去看看,你在家小心点。放心,咱家的院子野狼不敢来。”
“为啥,为啥野狼不敢来?”
王天昊微微一笑:“很简单,因为我曾经是狼王,我的身上有狼王的味道,那些狼闻到我的味道,立刻会吓得退避三舍。”
天昊说完赶紧穿衣服,衣服穿好提上鞋子,一下子冲出了家门,然后直奔大梁山。
刚才,那声狼王的嚎叫给了王天昊一个警示,那就是,大梁山的新狼群已经全部回归。
也就是说,跟如意争斗的那两只狼,应该是狼群的前卫队,也就是放哨浪,探路狼。
探路狼找到了新的乐园,然后通知狼王,没有任何天敌危险,大部队才敢向前开拔。
或许狼群早就回来了,一直驻扎在大梁山的那边,因为不明虚实,不敢贸然进入。
天昊的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有惊喜,有担忧,也有恐惧。
惊喜的是,这些狼当初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兄弟姐妹。现在,兄弟姐妹要重逢了,子民也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怀抱。狼群必定会在大梁山建立起自己强大的王国。
担忧的是乳母踏雪,还有瘸腿狼王,他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母亲踏雪,见不到当初的瘸腿狼王。
害怕它们老死在关外,或者被其它的狼群击败,成为别的天敌肚子里的美餐。
恐惧的是,这些狼根本不是当初的那群黄狼,而是当初黄狼群留下的后代。
这些后代不会听他的,更加不会任他驾驭。
而想要征服这些狼,就必须要击败新狼王。
新狼王的叫声那么雄壮,必定是个不平凡的角色,他不知道是不是它的对手,更加没有把握将它击败。
王天昊一边走一边想,脚步不停,顺着狼群的叫声,顺着狼群留下的味道,大步流星,直奔幽魂谷的那边。
他要亲眼看看这些似曾相识的狼群,亲眼一睹新狼王的风采。
二十多里的路程眨眼即到,王天昊披着大袄,踏着积雪,一点点来到了新浪群的栖息地。
他的脑袋从浓密的灌木丛中探出来,瞄向了山坡下的那条沟壑。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山坡下是一条深深的沟壑,哪儿有一大群狼,足足五十多只。回归大山的狼群无一例外,全都在这里。
王天昊竭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瞅着这些可爱的东西,他的心脏在激烈彭拜,热血在不断狂涌。
他的眼睛也从每一条狼的身体上掠过。
瞅得清清楚楚,那的确是大梁山从前的狼种,味道跟他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当初,从大梁山离开的狼群有三百多条,浩浩荡荡。可今天,就剩下了这么五十来条。
而且这五十多条狼显得疲惫不堪,营养不良,身上的毛发都打成了卷。
一只只狼眼在暗夜里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有卧着的,有散步的,母狼在为狼崽喂奶,健壮的公狼在四周巡逻,保护着幼崽跟母狼的安全。
一切跟当初一模一样。
让王天昊失落的是,他果然没有看到乳母踏雪,也没有看到当初的瘸腿狼王。
从前走出大梁山的狼,一条也不见了,新回来的,果然只是那些狼的后代。
王天昊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它们遭遇了灭顶之灾,也遭遇了大饥饿跟大逃亡。
它们辗转在每一座大山里,一直在寻找理想的栖息地,可走到哪儿都在被欺负,数量也在一点点减少。几乎要走近灭亡的边缘。
在外面游荡了十几年,它们终于想起了大梁山,想起了这个肥美的世外桃源。
它们带着一身的疲惫,带着一身的沧桑,寻着祖辈留下的气味,终于返回了家。
王天昊不知道该接纳它们,还是排斥它们,他的心在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