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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凤嫂不知道是自己是幸运还是厄运。
算了,这辈子就拐子哥了,等大夯三年以后,就跟他好好过日子。
喜凤想着,嘴巴里不由自主哼哼起来。
这条毛衣眼看就要织完了,只剩下一条袖子,今夜是赶不出来了,喜凤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个懒腰,准备到茅厕提尿盆睡觉。
哪知道刚刚站起来,忽然,半空中打了个响雷,咔嚓一声,立刻地动山摇起来。屋子来回晃荡,家里的摆设也来回晃荡,桌子上的油灯啪啪只响。
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啊——!”一声:“怎么回事啊?老天!难道是……地动了?”
给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地震了,喜凤嫂没有经历过地震,但是听说过。
因为她男人大夯跟她说过。
喜凤嫂立刻意识到不妙,脑子里嗡地一声,首先扑向了炕上的儿子如意,一下子将如意抱在了怀里。
如意也被惊醒了,哇地哭了:“娘!俺怕,俺怕!”
如意刚刚三岁,正在丫丫学语。
“如意不怕,不怕有娘在,娘抱你逃出去。”
喜凤嫂啥也顾不得了,她只想逃出去。身体扑下土炕以后竟然扑通跌在了地上。
因为颠簸太厉害了,她根本站立不稳。甚至连门口的位置也走不到了。
即便走到门口也出不去,房门抖动也很厉害,门栓根本拉不开。
女人吓坏了,一个劲地尖叫:“救命啊?救命!!”
她看着整个房子颤抖,看着屋顶的尘土哗哗向下掉,看着墙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山民们都很穷,盖不起房子,他们居住的房屋也大多是里生外熟。
所谓的里生外熟,就是墙壁外面用的是青砖垒砌,而里面却是自制的土坯。
屋顶的大梁跟檩条也是自个上山砍的,槐木或者枣木。然后用芦苇编制屋顶,并在屋顶上利用粘泥铺顶。
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但最不结实,一晃荡就散架。
土坯是轻的,屋顶的木头是轻的,这种建筑地震的时候一般不容易致命,但被砸一下也会变成残废。
女人的身体在跟着房屋颤抖,女人的尖叫也在跟着外面的轰鸣声回荡,她惊慌失措,恐怖异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脸吓得煞白。
她觉得自己死定了,一定会被活埋,所以她死死将儿子裹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帮如意遮挡一切。
母亲的天性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整整过了五分钟的时间,房屋越抖越厉害,越抖越厉害,喜凤嫂也渐渐绝望。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呼喊:“喜凤,喜凤你在吗?喜凤——!”
喜凤听得出,外面是张拐子的声音,在最危险的时刻,张拐子拄着拐杖赶来了。
张拐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来的,他本来就瘸,动作不方便,与其说是跑过来的,不如说滚过来的。
刚才地震的时候,张拐子还没睡,正在店里整理货物。
地震一来,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喜凤嫂,家没了不要紧,自己死了不要紧,只要喜凤跟如意没事就行。
他担心她们母子的安全,代销点也不管了,拄着拐杖直奔喜凤家飞扑。
摔倒了他就爬起来,不能走他就滚,就爬,眼睛死死盯着喜凤的家。
喜凤的家距离张拐子的家并不远,也就几十米。
张拐子爬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喜凤家的房子已经出现了裂缝,屋顶上的粘泥正在哗哗掉,外面的砖块也在层层剥落。
他吓坏了,眼看着房子就要倒塌,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来的勇气,奋不顾身撞向了窗户。
乡下的窗户都不结实,上面有窗棂子,窗棂子是木头,里面糊了窗户纸。
张拐子的小身板一下子将窗户撞裂了,一个翻身扑进了屋子里。
他知道自己进去,出来的可能很小,可死也认了,能跟喜凤死一块,虽死无憾。
张拐子扑进窗户以后,暗夜里,他终于看到了喜凤母子,喜凤也看到了张拐子。
女人的眼泪哗哗流下,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感动地不行。
“拐子哥……!”
“喜凤别怕,我来救你!”张拐子扔掉拐杖,连滚带爬扑了过去,一下子将喜凤跟如意全部抱在了怀里。
三个人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喜凤嫂的心理踏实了,张拐子的心理也踏实了。
生活就像走夜路,没个人在身边壮胆就是不行。
现在壮胆的来了,生命的另一半也来了,天灾人祸将他们的心紧紧栓在了一起,也将他们的身体紧紧栓在了一起。
“拐子哥,你咋来了?你好傻,好傻啊……这样你会死的!”喜凤嚎哭着道。
张拐子说:“我不怕死,能跟你和如意死在一块,我乐意,只有死在一块,才是一家人……”
张拐子的话不多,在喜凤听来就好比六月天喝了一杯甜冰水那样酣畅淋漓。
她身不由己扎在了张拐子的怀里,任凭男人抱紧了她的小腰,哇哇哭叫起来。
终于,轰隆一声,外面的围墙倒塌,紧接着屋顶上也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们根本逃不出去了。
但是张拐子是聪明的,赖利头脑袋还挺好使,一眼看到了喜凤嫂家的炕洞子。
屋子里最结实的地方就应该是炕洞子了。这炕洞子的两侧是青砖垒砌,上面铺的是石板。
乡下的人喜欢在土炕旁边弄个炕洞子,里面放煤球,干柴等等。这样冬天填火的时候方便,不用半夜往外跑。
现在冬天早过了,炕洞里的煤球跟干柴也烧完了,里面的空间很大。
看事儿不好,张拐子抱着喜凤跟如意一个翻滚,三个人一起进了炕洞子。
刚刚进去,预料中的事儿就发生了,又是一声轰隆声传来,整个屋子全部塌陷,大梁落地了,里生外熟的墙壁也被晃散了架。
倒塌的墙壁一下子将炕洞口掩埋了,覆盖了,张拐子跟喜凤嫂被闷在了里面。
那个炕洞非常狭小,只能容纳两个人的身体,他门被迫抱在了一起。
这一刻,张拐子是满足的,喜凤嫂也是满足的,他们抱在一起越缠越紧,越缠越紧,死亡的恐惧,感情的焦渴,让他们的心跟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喜凤嫂觉得她跟张拐子再也分不开了。
他们等着大地震的过去,等待着救援,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
外面依然是惊雷震荡,撼天动地,强烈的震动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再后来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终于,大地不再抖动了,树木也不再摇摆,天色微微发亮了,东天边抹出一道朝霞。
……
王海亮跟带娣终于从学校的草场上站了起来,极目远望,整个大梁山都改变了模样。
大地震好像一只罪恶的大手,在整个山头上抹了一下似得,变得苍苍凉凉。
山坡上的大树被掰断了,有的山峰被削去了一大截,有的山峰从中间裂开一条口子,有的山峰凭空高出很多。有的山峰矮下去一大块,有的山峰开始扭曲。
本来深深的幽谷,被滚下来的山石填的满满的。本来笔直的山路,生生被大地震给拉直了。
不知道是谁拉直了山路,掰断了大树,拗断了烟囱,捣毁了房屋,削平了山尖,填平了沟壑,将他们两年来修的大路几乎毁于一旦,这座坚固的学校也毁于一旦。
大山上惨,村子里更惨,大梁山数以百计的人被砖头瓦块压在了下面,被倒塌的房梁跟墙壁砸的遍体鳞伤。
王海亮走进村子以后,发现八成的房屋全部倒塌,整个疙瘩坡成为了一堆废墟,大街上净是哭喊嚎叫的人群。
他们一个个拼了命地翻着砖头瓦块,哭喊着,翻腾着,手上都挖出了鲜血,打算将亲人从废墟下刨出来。
存活下来的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被砸在废墟下的也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哀痛的哭声十里可闻。
几家没有倒塌的门楼也歪歪扭扭,摇摇欲坠,村头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那个大洞不知道多深,黝黑黝黑的,有一阵冷风从洞口处呼呼冒出,好像直通阴曹地府。
不单单是疙瘩坡,其他的四个村子也几乎成为了一堆废墟,很多逃出来的人没有穿衣服,聚集在一起,整个大梁山耷拉着他沉重的头颅。变成了一片悲惨的世界……。
王海亮惊呆了,他亲眼见证了这一次磨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额头上的虚汗冒出,两只铁拳也攥的死死的,嘴唇哆嗦着道:“救人!快救人!大家愣着干什么?把你们的亲人挖出来啊!他们还有希望!大家跟我来啊!”
王海亮一声断喝扑向了废墟,奋力开始搬动石块。
土坡上的人被海亮这么一带动,立刻卷起袖子一扑而上。
就在大地震过去不到十分钟,真正的大救援迅速展开……。
第152章 灭顶之灾()
第152章灭顶之灾
王海亮卷袖子扑向了废墟,其他的人同样风风火火一扑而上。
整个村庄几乎被夷为一片平地,乱七八糟到处是房梁,到处是木头,到处是砖头瓦块。
嚎哭声跟惨嚎声惊天动地,碎石跟瓦块下压的是村民原有的粮仓,厨房,院子跟火炕。
很多人没从火炕上爬出来就被倾倒的墙壁砸中,很多人刚刚逃出屋子,同样被墙壁砸中。
有的被砸断了手臂,两腿,正在废墟里嗷嗷大叫,有的人被山石跟黄土闷在地下,无论怎么叫上面的人也听不到。
村民们一个个疯了一样,拿起所有可以拿起的武器,包括扁担,粪叉,攫头,撬棍一起扑向了废墟,用力翻起一块块石头,用力刨开一堆堆的黄土。
村民的身体被显露出来,有的人被砸爆了脑袋,脑浆子白乎乎流了一地,有的人砸中了后背,当场被拍成了煎饼,全身的骨骼同时断裂,有的人被山石打中了肚子,尖利的石块从肚子上及穿而过……
有的人还没死,被砸晕了过去,有的人身受重伤,被慌乱的人群刨出的时候,就像刨出一个山药蛋……。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人影,漫山遍野都是啼哭声,漫山遍野净是受伤的人群。
一具具尸体被拖了出来,一个个头破血流的人被拖了出来,有儿童,有妇女,有老人,有青壮男……
但凡有口气可以存活下来的,立刻被人拉上村口的土台,王海亮的爹老子王庆祥已经在哪儿严阵以待了,准备为他们包扎伤口。
他拿出了药铺里所有的跌打药,也将祖传的宝贝准备好了,就是那副陈旧的皮囊,皮囊打开,里面是一串串钢针跟一把把刀子。
那钢针有长有短银光闪闪,那刀子也有大有小,所有的针线也准备停当,为伤者缝补伤口。
顿时,那个光洁的石台变成了红糊糊的案板,伤者被抬上去以后,哗哗的鲜血将石台染成了一片殷红,滴滴答答向下淌,殷湿了脚下的泥土,汇集成一条条小河。
有的人可以救,只要缝补一下伤口,上点药就可以了,而有的人已经不能救了,五脏受到了伤害,只能看着尸体从挣扎一点点静止不动,最后彻底冰凉。
有的人被砸断了腿骨,整条腿彻底废掉,王庆祥就拿出锯子,点着一把柴火,将锯子烧红,咯吱咯吱将伤者的两腿锯了下来。那伤者就打着滚嚎叫,凄厉的惨叫声在大梁山的上空久久回荡。
钢针止痛不管用了,因为钢针的数量太少,麻药的数量也少之又少,医生也只有王庆祥一个,大批的伤者等不到前一个伤者被抬下石台,在地上就断了气。
活着的人疯狂地呐喊,拖拽,奋力掀开一块块山石,死去的人只能暂时被拖进村东的打麦场……半天的时间,那个不大的打麦场上到处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整个打麦场也被染成了一片红色。
看着这血粼粼的场面,王海亮惶恐了,惊呆了,震撼了……
如果说一年前的大暗病只是给了他沉重的一击,那么这一次的大地震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堆积如山的尸体。
每一具尸体都是一个血粼粼的故事,都在诉说着人们临死前的恐惧,惊慌跟绝望。
王海亮的嗓子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发不出声,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只能把所有的悲愤全都化作力量,在地上翻刨起来,抓挠起来。
他渴望更多的人获救,也渴望更多的人留住生命……大梁山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山上的修路队跟运输队是一个小时以后返回来的,二百多个青壮年看到如此震惊的画面同样一起呆住了。
但他们只是楞了一下,嗡地一声,好比一群马蜂,一下子扑上了废墟,哭喊着奔向了各自的家门,翻刨着各自的亲人。
建国的身体首先颤抖了一下,第一个想起的是自己的哥哥张拐子。
张拐子可是建国唯一的亲人了,哥哥一把屎一把尿从小将他拉扯大,真的不容易。他对待哥哥就像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
村子可以从这头一眼看到那头,到处是倒塌的房梁跟石块,到处是翻到了的墙头,一时间,他竟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家在哪儿。
“哥——!你在哪儿?你不要死,不要死啊!!”建国终于看到了哥哥的小卖部位置,小卖部里还有很多货物,那些货物同样没遭幸免,很多纸箱子都被压扁了。
建国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赶紧扑向哥哥睡过的土炕。他觉得张拐子一定是被压死在了里面。
“哥,你别走,别丢下弟弟不管……哥,你等着,建国来救你了……”张建国疯了一样,双手一个劲的拨拉那些砖块,他掀开了石块,撬起了房梁,将那条土炕刨了出来。
一直从外面刨到里面,将整个院子的废墟翻腾一遍,建国也没有发现哥哥的尸体。
他的手指甲被挖断了,指头上流着血,嘴唇也哆嗦着,最后竟然惊呆了……俺哥呢?
没有找到哥哥的尸体,建国就认为大地震的时候哥哥没在,不会是被砸死了吧?
他赶紧爬起来冲向了打麦场,将一个个尸体翻起来查看,所有的尸体翻了一遍,同样没有找到张拐子。
建国坐在地上傻了。
看着傻呆呆的张建国,王海亮的眼睛冒出一股怒火:“建国,你还愣着干嘛?救人!快!救人!!”
王海亮嚎叫起来,张建国如梦方醒,这才知道自己是队长,不能光顾自己家,救人要紧。
张建国同样抄起一根撬杠,再次冲进了人群,嚎叫着翻刨起来。
疙瘩坡所有的房屋都不是混凝土,大部分的人家是草房,墙壁也是土打墙,
极个别的房屋是里生外熟,墙里是土坯,外面是青砖,这样的房子倒塌以后,砸伤人的可能最大。
还有几户人家,完全用的是石块垒砌,石块垒砌的房屋重量大,晃倒以后将人砸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因为人在下面成为了肉饼。
王海亮疯了,张建国疯了,从山上冲下来的二百多青壮年也疯了,大家一起参加了大救援,一场轰轰烈烈的喧闹在山村里迅速展开。
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日过中午,王海亮都没有顾得上喝口水,没有顾得上喘口气,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大人哭小孩叫,到处是失魂落魄的人群。
王海亮也没有顾得上看一眼自己的家,他知道爹娘跟玉珠没事,因为远远的,他已经看到了他们。
玉珠终于抱着孩子过来了,说道:“海亮,你去看看吧,爹……爹吃不住了。”
“啊?”王海亮吃了一惊,赶紧停住了手里的撬棍,跟着玉珠扑向了老槐树的低下。
老槐树低下的石台旁边,王庆祥真的吃不住了,整整八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一直在为村民们手术,疗伤,缝补伤口,老人家累得都要晕倒了。
王庆祥的眼睛红红的,昨天一晚都没睡,早饭也没有吃。
“爹,你咋了?”海亮上去扶起了摇摇欲坠的父亲。
王庆祥说“海亮,我还挺得住,这样不行啊,群众无组织无纪律,怎么办啊?都乱成一锅粥了。”
的确,目前是爹死娘家人,个人顾个人,活着的人都在拼了命地抢救各自的亲人。整个大梁山乱糟糟的。
没有领导不行,没有带头雁也不行,于是海亮大喝一声:“建国,建国!带娣,带娣。”
“海亮哥,我们在这儿呢?”建国跟带娣赶紧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王海亮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说道:“建国,你这样,把村子里的人分成三队,第一队把所有的健壮村民召集在一起,赶紧救人,第二队有带娣带领,把所有的妇女集合起来,抢救伤员。
第三队,玉珠你来,把所有的孩子,老人跟重伤员集合起来照顾,赶紧搭建帐篷,烧开水,埋锅造饭,提供一切的后援!”
王海亮是冷静的,也是淡定的,安排地一丝不苟,合情合理。他经历了大风大雨,大灾大难,早已变得格外成熟。俨然是个智慧若定的将军了。
建国大手一挥,吩咐道:“弟兄们,听海亮哥的吩咐!给我来!拿起你们手里的家伙,把我们的亲人从废墟里抢出来,大家不要慌,一家一家翻,千万别遗漏任何人。”
建国带着一队人立刻井然有序起来,从东头开始,一家一家地翻。
第二队有带娣带领,立刻组织起了村里所有的妇女跟老人,还有孩子,他们这伙人照顾重伤员。
而玉珠则领着几个青年妇女开始找大锅,烧水,搭建帐篷。
王海亮甩开了膀子,代替父亲帮着所有的伤员医治。
人们热火朝天,从早上太阳升起,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整个村子里都是灯火辉煌,搜救的工作依然没有停止。
伤员也一个个被抬上青石板,又一个个被抬了下去,海亮跟王庆祥父子强强联手,忙得不可开交。
傍晚的时候,大部分的村民都被救了出来,只有少数人没有找到,其中包括二丫的爹娘,就是张大毛跟大白梨,还有就是张拐子跟喜凤嫂。
家里翻腾了个遍,也没人知道这四个人去了那里,到底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