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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自己的房间时，见石文恭站在门前。独孤鹤轩低声吩咐几句，石文恭快步离去。突又叫住石文恭，道：“你先替我叫一下甘聃，让他来我的房间。另外，让他把丹堂的事情安排下，三天之内，他可能没有时间主持丹堂。”
独孤鹤轩一进屋，立刻翻看起手中的卷宗，每一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细细翻看一遍，独孤鹤轩开始懵圈。因为卷宗上的记载，很难分辨出那些文句是一个完整的丹方。反而是最后一页的那个丹方，异常明确，灵丹之名为“太始涤魂”。
太始者，阴阳‘交‘合，混而为一，自一而生形，虽有形而未有质。涤，涤濯，清洗之意也。魂，修士的神魂。涤魂，暗指“涅槃重生”之意。
“涤濯神魂醒。”
“这该是一种什么品阶的灵丹？”
独孤鹤轩喃喃自语，一时不解，只好继续认真翻阅，点滴不漏。常言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况且，独孤鹤轩有着异于常人的读书天赋。可这本古老的丹册，越看越模糊，越看越迷糊。仿佛，此丹册能吸纳人的精魂。
“大哥，你怎么了？”忽然，有人说话，独孤鹤轩方才清醒，一看是甘聃走了进来。
“我要炼制一种灵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传授你一些炼丹之术。”独孤鹤轩将卷册放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你先帮忙整理灵材。我有点小困，需要休息片刻。”
独孤鹤轩将最后一枚灵丹的灵材摆出，便躺在床上休息。甘聃“哦”了声，机械的看看昏昏欲睡的独孤鹤轩，看看桌上的灵材与卷册，不知该干什么。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些灵材，他看见的卷宗也是一本无字天书。
甘聃感觉独孤鹤轩的表现很奇怪。这个男人，从来是精力旺盛，孜孜不倦。可这会，怎么看着十分的疲倦。
独孤鹤轩刚一躺下，脑袋里“轰隆”一声巨响炸开。那一刻，他仿佛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没有风云，没有生灵，甚至没有天、没有地。自己仿佛一个幽灵，漫无目的的飘荡。
飘啊飘，摇啊摇，虚无的空间，缥缥缈缈，孤独的幽灵，不知归处。
不知何时，缥缈的空间中渐渐出现了一个影子。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轻云蔽月，若流风回雪。又一刻，影子翩翩起舞，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
那道神秘的影子，陆续施展出无数华丽的道法神通，混然一体，绝无痕迹。在影子幻化的空间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宇宙无穷，盈虚无数。
天地悠悠，时间匆匆。不知何时，缥缈的幽灵仿佛与那道影子合而为一，浑然天成。可时间，不知是过了一千年？两千年？还是三千年？总之，独孤鹤轩灵魂深处的记忆，自己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时间空间。亦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变成了真实的自己，好像一个远行的行者，正蹒跚归来。
但眼前的那条路，很长，很长，永远看不到尽头。每到这个时刻，他总担心黑暗的到来。巧的是，越担心什么，什么就来了。仿佛在灵魂之念刚起的刹那，黑暗中的恶魔便被唤醒。
这似乎成了一个永恒的梦魇！
黑暗中，两个碎碎念的声音，忽远忽近，连续不断。
***
“这小子命真大啊！”
“若不是身怀天帝魂石之力，他岂能走出‘太虚幻境’？若不是他修为不够，看到的是虚境，他岂能毫发无损？能不能突破生死关，就看他将来能不能走出实境了！”
隐隐中，独孤鹤轩听到两个人在说话。当艰难的睁开眼时，看见甘聃在床头站着，笑佛他们三人坐着，正议论着什么。
“我睡了多久？”独孤鹤轩坐起来，不由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怎么这么累！”
“三个时辰！”甘聃赶紧扶住独孤鹤轩，眼神示意坐的三人。
独孤鹤轩苦笑了，道：“我上当了。”
茫茫天尊却道：“那是贪得无厌！让你炼制最后一页的灵丹，谁叫你全部看了？要是真让你随随便便参透，那还能是‘石头录’？”
笑佛亦严肃的说道：“就最后那个丹方，耗尽了二位老鬼的真元。你可别不识好歹。不过，此神录注定与你有缘，你已得到机缘，将来只能靠自己。反正，这世上的活人，肯定是没一人能帮得了你。”
渺渺神僧道：“哎呀，还有三十三个时辰了。我们先回避吧，免得到时难堪。”
三人起身离去时，笑佛道：“这小子的修为又是一番大进精，其真实实力，连老夫也无法确定了。哈哈！我总算找到一个靠谱的传承者了。”
茫茫与渺渺二人道：“还好，趁着那段黑暗空间，我二人也动了点手脚。将来，他也会继承我二人的传承。”
独孤鹤轩摇了摇头，心道：“他二人的修为似乎尽失，为何还能闯进最后的那片黑暗？我的每一次恶梦中，最后一段为何总是黑暗？”
独孤鹤轩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每一次的行动，都在不明不白中结束。与这种莫名的黑暗联系起来，可以断定绝非偶然。这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但他偏偏不相信这是宿命。
“甘兄弟，我们开始炼丹。三十三个时辰内，炼成它。”
“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炼制成功太阶灵丹？”
第一百七十六章 渐隐现
“救命，未必非得用仙丹呐！”
独孤鹤轩气定神闲，若有所思。曾经，他经历过这样的一幕。所以，大概可断定，这件事情的真相，绝非笑佛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这次博弈的背后，会牵涉到什么，才是独孤鹤轩最关心的问题。
“甘兄弟，你想想，假如是你，会把自己的大限之期告诉别人？”
“肯定不能。”甘聃没有思索的说道，“到了‘三老’的那个地步，要么飞升，要么平静的离世。谁会让自己死后，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要知道，每个涅槃境修士的洞府，那可是世间罕有的宝藏地！”
“有道理！”独孤鹤轩点点头，道：“我要是没猜错，‘太始涤魂丹’可能是一种解药。既然是解药，药丸、药汤都差不了太多。我们先分捡灵材，调配比例，配制灵液。”
修真界有一条公认且通用的规则，天赋与资源真正决定着修士的高度。在那宽泛的天赋与资源概念中，诸般说法，林林总总，不可胜数。但终归的根本还是在于自己本身。
甘聃天赋超群，一点即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加之独孤鹤轩的资源与知识共享，甘聃的进步之快，不言而喻。十个时辰时，尽数消化融汇独孤鹤轩所授的内容精要。
不知不觉，又过了十一个时辰。在过去的二十四个时辰内，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渐渐的，甘聃发觉不对劲。那怕是调制药汤，也该到动手的时候了。可独孤鹤轩喋喋不休，讨论很多理论，似乎忘记了炼丹之事。
甘聃趁着一次机会，开口道：“大哥，该是炼丹的时候了！”
独孤鹤轩却道：“甘兄弟，你听过‘北饮丹圣’这个名号吗？”
甘聃一怔，奇怪的看着独孤鹤轩，摇头道：“没听过！听这名号，他应该是非常厉害的丹修前辈！怎么，大哥你认识这位前辈高人？”
“没有！但是，就在先前，我才发现，我竟然继承了他的丹道衣钵！然而，奇怪的是，我在丹道浸‘淫这么多年，自认为多少有些参悟，但这事我竟然一直没发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呀！
最近，我逐渐确定，在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陷入了‘有始无终’的宿命漩涡。
凡是种种，令我越来越力不从心。若不是跟你讨论丹道时，挖掘出了这个秘密，可能我还有些犹豫。
现在，我终于理解了我爷爷与我爹爹为何要我学习那么多修炼法诀与神通。”
甘聃道：“是因为‘有始无终’的宿命漩涡？”
独孤鹤轩道：“对！我若沉淀不下去，不专心、不专一、不专注，便无法从根本上参透这个宿命的真谛！”
甘聃思索道：“那你怎么从‘北饮丹圣’这里找到了突破口。”
“他也姓甘！”
“咦！”
独孤鹤轩看着张大嘴巴的甘聃，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开始炼丹。”
***
清微山脉，元始峰。
玉清阁，掌教会见来客及批阅日常宗门事务的大殿。此刻，各脉首座齐聚，依座次而坐。各脉的重要长老亦前来。
远岳掌教先开口道：“如今，形势明朗。南疆之祸，乃疖癣之疾，不足为虑。沧海之行，势在必行，是为头等大事。我已收到太玄宗乾龙道兄的传信，此次，谪仙盟将会全力出击。乾龙道兄的言语间，有询问我派之意。大家畅所欲言，共议本派该如何行事。”
“霸皇怎么不表态？合着，沧海之行，他还要争个名分不成？”普贤峰首座重玄轻飘飘的说道，“掌教师兄，此次沧海之行，我普贤峰愿打先锋。”
“蛮荒、南疆，星河师侄皆立了首功。特别是南疆行，他以盟主之尊驾驭那么庞大的势力，足见其胸襟、气魄、权谋，等等，足可担当大任。”文殊峰首座遁戒长老道：“掌教师兄，欲治兵者，必先选将。沧海行，注定是一场胜负未知的远征，若没有合适的人统筹八方，后果恐难预料。”
“我们这些老头子，真的就没用了？”太华峰长老智鑫道，“太玄宗守护沧海已有数万年之久。若要选一个统筹全局的人，那自然是非乾龙师兄莫属。而我元始剑宗，与太玄宗世代交好，理应全力出击，予以最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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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提议，仙鹤、金光、灵宝、清虚等几脉，保持沉默。
璞瑜长老知道，因为太华峰与独孤鹤轩的关系，好几脉对太华峰很有意见。若是没有掌教的点名同意，那怕是他争得这个位置，也会是一个苦差事。所以，他索性亦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远岳掌教道：“坦白的说，星河师侄的确是最佳人选。但他刚清醒不久，需要一番静修，以便安心恢复。师姐那边也有话传来，希望星河暂时不要担当重任。所以，这份重担只能交由璞瑜师弟承担。不知师弟有何异议？”
璞瑜长老心想，放在同辈中人，独孤鹤轩当之无愧。然而，宗门尚有太上长老与春秋正盛的长老，是否需要新一代弟子立刻登上舞台，这是一个很值得考量的事情。同时，自己的得意首徒萧衍与景澄长老的首徒秦昊，在主持黄庭峰的这段时间内，非议甚多。或许，让萧衍暂时离开那个位置，跟随自己远征沧海，是一个不错的缓冲期。
“掌教师兄吩咐，我自然责无旁贷。不过，此次远征，我认为可将各脉的精英弟子带去历练。”
仙鹤峰首座懿弘长老道：“上一次的长老会已决定，黄庭峰交由第二十八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们主持。若是如此安排，那黄庭峰上的事务，是不是也该跟着重新安排？”
“不用！”远岳掌教直接说道，“等南疆平定后，我将发出掌教令，令星河师侄回宗门，执掌黄庭峰。关于沧海之行，就交由璞瑜师弟全权负责。各脉务必竭力配合，不得有误。”
璞瑜长老沉吟片刻，道：“掌教师兄，以我看，此次沧海之行，我们先由几脉全力出击。另外几脉做为后援，您看如何？”
远岳掌教肯定道：“善！好方略！师弟尽管调兵遣将就是！”
“首次出征，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所以，我认为，太华、金霞、灵宝、慈航四脉齐出，最为妥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四脉全力出击，亦即会有太上长老出山坐镇，在元始剑宗的历史长河中，这是很少有的现象。有了如此雄厚的实力，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沉默，即是默认。
远岳掌教一锤定音，道：“好！就如此安排！望大家齐心协力，共襄鸿蒙安危！”
重玄真人气呼呼的起身就走。其他人反而平常，互相之间言谈一会，亦渐渐离开。最后，只剩下元始峰的几位长老。
远岪长老道：“师兄，如此安排，似有不妥！”
“假如让你负责远征沧海，你有必胜的把握吗？”远岳掌教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道：“有些事很蹊跷。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些事，比如，星河来到清微山脉后，发生的一连串事。再将这些事与南疆之事关联起来，是不是发觉绝不是巧合？”
远峯道：“师兄，你的意思是？”
“鸿蒙圣人，恐怕是隐藏了太多的秘密。而率先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定然是龙渊谷。我想，星河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就看他肯不肯告诉我们。”
***
大断山脉。
独孤鹤轩美美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睡眼，懒洋洋的下床。看见甘聃专心致志的盯着一炉灵液，心想他应该是一夜没合眼。
甘聃仍然专注，却开口道：“大哥，这灵液真的能起到灵丹的效果？”
“带上，找那三个老家伙去！”独孤鹤轩很舒服的打了哈欠，嘟囔道：“怎么这么困。从来没这么困过呀。”心中却叹息道：莫非，曾经那种莫名其妙的“七天”小周天封闭时光，又要重现了？似乎，每到这个时间点，皆是我的道行修为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二人来到星河大殿，竟然发现大殿上坐着七个老头。除了笑佛他们三个外，还有四个完全陌生的老头。跟在身后的甘聃，亦是一脸诧异。
“晚辈拜见三老前辈，四音前辈！”独孤鹤轩行一礼，朗声道。
他为何称陌生的四人为“四音”前辈？完全是猜测！尽管他不认识鸿蒙界中的“四音”，却得到了“四音”师门的正宗传承。若说这个时候还能前来相助独孤鹤轩的人，通常是与龙渊谷的那次广邀名师有直接关系。
“我们四人前来，亦是为了蹭一碗‘涤魂汤’！”一个声如洪钟的老者开口说话，仿佛一头怒狮在大殿上怒啸。震得独孤鹤轩耳朵只嗡嗡。
“哟！这是要打架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峨眉借图
南疆之变，风云骤起，暗涌澎湃。
“三老”、“四音”法驾大断山脉，势必会引起更大的漩涡。
倘若这么多的传奇人物聚于大断山脉，独孤鹤轩面临的压力将可想而知。
“前辈，此药汤乃拜‘三老’前辈所赐。是以，如何分配，当以他们的意见为主。晚辈万万不敢贸然。”
“讲道理，不分给他们三个一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分上，赏他们一分。”四音中的一人轻蔑的说道，“三条老狗，输了竟敢耍赖。臭不要脸。”
“荒音，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笑佛哈哈大笑，刹那，星河大殿上风云突卷，独孤鹤轩与甘聃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当二人恢复正常时，发现大殿上早已空空。甘聃的双手仍是举着，手中却空空无物。
甘聃道：“怎么回事？”
独孤鹤轩解释道：“跟我所料差不多。如若渺渺神僧与茫茫天尊真的是到了大限之期，我怎么可能救得了？可是，倘若‘四音’前辈出手，那情况会从根本上不同。”
“什么三老、四音，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些？”甘聃挠着脑门，一脸不解。
“很正常！这些人都是活了近千年的骨灰级人物。我们这些晚辈能知道的，多半是种种猜测下的死讯而已。”独孤鹤轩摇了摇头，道：“又浪费了三天时间。接下来，我们得专注于妖兽之事了。”
甘聃转脸一笑，道：“妖兽前进的速度，让人有些奇怪。按理，它们应该快要到大断山脉附近了。”
“由此可见，永远不要低估团结起来的人族修士的力量。”
“不过，还有件事！”甘聃思忖道，“尹前辈、阎王前辈他们，还没有赶来。这事，有些诡异啊。”
“他们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前辈，在面临鸿蒙界重新洗牌的这个关键点上，自然知道该如何把握己方的前程。”独孤鹤轩道，“召集大家，大殿议事。”
甘聃应了声，转身离去。独孤鹤轩独自站在大殿上，深思熟虑着下一步的计划，心道：若是真没有几个涅槃境真君坐镇，还真是寸步难行。我该怎么办呢？
正在此时，黑鹰走了进来，轻声道：“盟主，查出来了。是与萧家有些关系的两个人散布的消息。”
“他们什么来历？”独孤鹤轩淡淡一笑。
“田龙与简鸿，皆是萧家放出来婚配的丫环所生。因二人资质平平，不被主家接纳，故而前来投奔星河盟。”
“好！只要他们动起来，一切好办！此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独孤鹤轩笑道，“黑鹰，给我暗中彻查星河盟的上上下下。我要找一群人。他们平日里与我们无异，但在晚上，他们一定会有些诡异之处。
不过，很大可能是，这些人暂时未出现。
所以，我的安排是，石文恭是明，你是暗。石文恭只会查星河盟，而你则顺着星河盟中发现的线索，追根溯源的查。查他个天翻地覆。
另外，为避免打草惊蛇，你与石文恭暂时不要直接联系。
这次，我要好好的与‘它们’斗上一斗。我倒要看看，‘它们’究竟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白骨精。”
黑鹰沉默着，独孤鹤轩没有多说的意思，继续琢磨当今局势。他清晰的感觉到，元始剑宗的长久沉默，正在酝酿着一场大戏。这出戏定是以第二十八代弟子为核心。宗门不动声色的安排各脉亲传弟子闭关，以最好的资源供给，而自己整天累死累活。若说心里没落差，显然是自欺欺人。
不多时，仇禩等人走进大殿。独孤鹤轩方终止烦心事的思索。
“三天来，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