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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勾问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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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胡思乱想中,小勾已经来到了丫鬟说的房间,它位于狄家庄的最里面,是十年前没有的一栋建筑物。狄剑飞住在这儿吗?为什么?他应该跟妻儿一块儿住在主屋才是啊!

小勾靠近屋子,心底的谜团愈滚愈大,心跳也跟着愈来愈怏,她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却在这时候发现了一件怪事。

屋子里没有灯光,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是不是她们弄错了?狄剑飞真的在这个地方吗?小勾疑惑地缓了缓脚步,片刻后再度往前走,她是来送晚饭的,任务没有达成可不能作罢。

站在门前,小勾迟疑地敲了敲门。

“庄主,我--我替您送晚饭来了。”对了?为什么他不到厅里一块儿用饭?

要派人替他送来,难不成是病了?

没有得到回音,于是她又敲了次门,再次开口道:

“奴婢替庄主送晚饭来了,可以进来吗?”

还是没有回音,小勾皱了皱眉,伸出手去推门。门应声而开,里头一片漆黑,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小勾不禁却步了。

怎么办?她想着,该进去吗?进去把灯点燃,然后看看狄剑飞究竟在不在里面?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小勾端着盘子往里头走,谁知一只脚才踏进门槛,从漆黑的房里传来严厉吼叫声。

“出去!用不着送饭来,我不想吃。”

小勾吓了一跳,几乎将手中的盘子给摔在地上,然而她也在那一刹那听出来了,那是狄剑飞的声音,的确是他的声音没有错。

她继续朝里走,并摸索着找到桌子,放下盘子,取出火石点燃了油灯,愤怒的咆哮声则在这时候再度传来。

“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吗?把饭一块儿端走,我不吃!”

“人是不能不吃东西的。”小勾道。

狄剑飞半坐在床上,上半身隐藏在半透明的帘幕之后,她只能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见他的双脚。

“你是谁?敢这么大胆对我说这种话?”像冰一样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是小勾。”她沉稳地回答。“你还记得吗?十年前我们曾经是朋友。”

※ ※ ※

月眉的脚依然一触即痛,她靠坐在床上,心理咒骂着鲁莽的妹妹小勾。

她怎么能就这么把她丢在这儿?到底有什么天大的要事迫使她把姊姊丢给一个陌生人而独自赶回狄家?

因行动不便而被留置在这儿令月眉感觉非常不自在。昨天一整天,除了早上对她解说小勾先行离去的消息,袁孟扬几乎不曾对她说过其它的话。他打水给她洗脸,为她张罗饭菜供她食用,然后便一直在外头劈柴,甚少踏进房里一步。

就像方才,他替她送来晚饭,嘱咐她快吃,然后又搬来一个大木桶,并在里头倒满了热水。

“这个是--”月眉不解地看着木桶。

“给你清洗用的。”袁孟扬回答。

“清洗?”月眉瞪大了眼睛。

“昨天你昏倒在泥地里,手脚和衣裳都脏了,难道不想稍做清洗?”水桶就搁在床边,袁孟扬用手试了试水温。“以你现在的情况是有点不方便,你就尽量试试吧!至少把脸和手脚洗一洗,那会舒服多了。”他难得地说了一大串,也不等她回答便出去了,还替她紧紧关上了门。

有热水可以洗净身子,月眉愈想就愈觉得那真是件舒服的事,但是可以吗?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脚上里着草药,外头还有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

月眉很犹豫,热水在眼前冒着烟,把她的矜持和迟疑一点一点给遮盖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水,挣扎着向木桶靠近,接着又碰了碰水。唉!能洗洗身子该有多好,她浑身上下可真是脏透了。

终于,月眉决心善加利用这个机会,否则万一她的脚伤一时片刻还好不了,岂不是有好些天都要这么脏兮兮的?她可受不了。

心意已定,月眉望了望关着的房门,取出随身带着的手巾放到水里沾湿,用来擦着脸和手,温热的手中拂过肌肤,月眉不禁喃出一声舒服的轻叹。这清爽的感觉太好了,她想,随即继续沾湿手中擦拭自个儿的颈子和手臂。

露在外头的都擦拭过了,包里在衣裳里的可还没有呢!盯着那么大一桶热水,月眉开始解开腰带,松了外裳,用沾湿的手中清洁自己的身子,接着还试图再往桶子靠近,把没有受伤的脚泡入温热的水中。

好棒,真是太棒了。月眉露出微笑,弯下腰把水轻轻泼上她的脸、她的手,甚至她裸露大半的胸。

也许是心情太轻松了,月眉没有注意自己因过度屈身而逐渐失去了重心。等她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子摇摇欲坠,接着整个人向水桶扑去。

袁孟扬在外头将劈好的柴绑成一捆一捆的,忽然听见一声尖叫,然后是重物撞击地面以及水泼出来的声音。他倏地起身,跑至门边开口问:

“你怎么了?没事吧?”

门那头没有回应,于是袁孟扬把耳朵靠向木门,听见了低泣和呻吟的细微声音。他紧张了,轻拍门板再度问:

“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说话啊!告诉我你很好?”

依然只有啜泣声而没有答案。

袁孟扬双手搁在门上,一咬牙使劲推开了房门。

第五章

灯火忽明忽暗,站在桌前的小勾感觉自己一颗心也像这火光一般不安地上下跃动。从她说出自己是花小勾已经过了好半晌,房里忽然一片寂静,静得几乎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小勾也不晓得自己该怎么接下去,她已经表明了身分,而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忘了她了吗?他根本已经不记得她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小勾好难过。她为了他抛下姊姊赶回来,结果徒然是白费心思,他忘了她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就在小勾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个疲惫至极的低沉声音传来。

“你回来做什么?”狄剑飞的声音里已听不出怒气,却显得更加缺乏感情。”

都过了十年了,你走都走了,为什么又回来?是不是在外头听说了什么,特意回来看热闹?”他冷笑一声。“你回来晚了,花小勾,好戏已经结束,已经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啊?”小勾逼回了泪水,诧异地盯着帘幕后的人。“什么看热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吗?那么你为什么回来?”

“老夫人的姊姊过世了。”小勾回答。

“那又怎么样?”狄剑飞又问。“你本就不是狄家庄的人,有什么原因非得回来吗?”

“你--”小勾闻言又伤心又愤怒。“是姊姊非要回来的,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别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就不记得你做过什么,你违背了誓言,让老夫人送走了我和姊姊,我--我瞧不起你。”

“那就滚出去,把饭菜一块儿带走。”狄剑飞冷冷道。

小勾没有预期他们的碰面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一直在赶她走,而且甚至没有欲望看她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在乎长大后的她是什么模样。

“你要我走?”她哑声问。

“走,永远别再来了!”狄剑飞的回答毫不留情。

“你--不想知道十年后的我是什么样子吗?”出来看看我,让我也看看你是不是变了……小勾在心里喊着。“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屋里?你不是庄主吗?为什么坐在厅前指挥一切事务的是老夫人而不是你?有这么多的疑问,你能不能站出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出去!”狄剑飞的吼叫声再度充满怒意。“你马上给我出去,离开狄家庄,到哪里都行,就是别再踏进这房里一步。”

“为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

“滚出去!”一个竹制枕头朝小勾扔过来,在她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小勾被吓着了,扬着脸跌跌撞撞出了房门。

变了,什么都变了,经过十年,他已经不是她所熟识的那个狄剑飞,即使原因不明,她依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打击。

当天晚上小勾没有吃饭,她避开姊妹们的询问独自来到了后花园。

园里景致依旧,却再也不见昔日童稚的笑声和一大一小的练剑身影。是什么使得一切都变了?她想知道,真的好想知道。

※ ※ ※

凤儿看见小勾脸上的伤时吃了一惊。

“小勾姊姊,你脸上的伤--”

“啊--”小勾扬着伤口,对凤儿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昨天送饭给庄主,他发脾气,拿东西给扔伤的,不碍事,马上就会好的。”

凤儿同情地看着她。

“给庄主送饭真是件苦差事,怪不得姊妹们都推过来推过去的,谁也不想做。”

“他经常这样吗?无缘无故乱发脾气。”小勾问。

“这个我不清楚,从我进狄家到现在还没见过庄主呢!”凤儿放低了声音。”

不过据姊妹们说是这样没错,他真的是动不动就发脾qi书+奇书…齐书气,弄得现在没有人敢靠近庄主住的房间,连老夫人都很少去。”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小勾喃喃道。

“小勾姊姊从前就认识庄主吗?”

小勾苦笑。

“嗯,在很小的时候。”

“那么庄主从前是什么样子?很和气的吗?”

“至少不是这么暴躁。”小勾笑了笑。“对了,你知道李总管在哪里吗?我想找他问一些事。”

凤儿摇头。

“他这些天恐怕不在庄里,老夫人命他收帐去了。”

“不在庄里吗?”小勾蹙眉,接着轻叹一声。“那么我的疑惑就只有一个人能解了。”

“姊姊有什么疑惑要人来解呢?”

小勾笑着摇头。

“没什么。”

“那么你今天还给庄主送饭吗?”凤儿颇为担心的样子。“能不能要别人送去?我担心他又拿东西扔你--”

“这回我会躲的,昨儿个是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小勾微笑着拉拉凤儿的手。“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日子久了我自然能学会怎么应付庄主的怒气。”

“听你这么说好像要天天替他送饭菜似的。”凤儿蹙眉。

“我是要天天替他送饭。”

“小勾姊姊!”凤儿喊。“为什么?膳房里还有其他人可以跟你轮着送啊!”

“从今以后都由我来送。”小勾的眼神悠远而深邃。“只有这样我的疑惑才能解开,我一定要解开它的。”

※ ※ ※

没有人反对小勾接下服侍狄剑飞的苦差事,当她们知道自己用不着再进那个阴森冰冷的房间,脸上全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这天中午,小勾第二次端着饭菜到狄剑飞房里。这回她迳自推门而入,直接把饭菜搁在桌上,然后开始收拾房间里杂乱的衣物。

“你又来做什么?”依然坐在床上的狄剑飞开口了,这次他揭开帘幕,一双眸子凌厉地盯着小勾,似要藉此令她畏缩。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昨儿个你不是瞧都不瞧我一眼吗?”小勾反问。

眼前的男人瘦了,变得冷酷,但是眉宇间依然有着昔日那股好看,甚至还多了些成熟。怎么会这样呢?她疑惑。都十年不见了,他却仍然是她印象中最好看的男人。

“滚出去,我不需要人家服侍。”狄剑飞恼怒地撇过头去。

“如果你能自己更衣,并且到前头和老夫人及你的妻儿一块儿吃饭,那么我就不用到这里来服侍你。”小勾完全无惧于他。“庄里没有人敢提起有关你的任何事,就算我开口问,得到的回答也多半是摇头或一脸茫然。”她朝他走近几步。“为什么会这样?我离开狄家庄时你正要成亲,也即将正式成为庄主接掌庄里的事务,为什么十年后我回来了,看见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告诉我出了什么事,狄剑飞,如果你需要,我依然是你的朋友。”

狄剑飞仰起头哈哈大笑。

“朋友?我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我看你这十年就像白过了,一点都没有成长,还是那么天真。”

“为什么要说这么刻薄的话?为什么要故意抹杀我的关心?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的我?哈哈!我早已经忘了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狄剑飞看着她,忽然双眉一扬。“你脸上的伤--”

“这个--”小勾摸摸脸颊。“忘了吗?是昨天晚上你朝我扔过来的枕头伤的,扔得还真是准。”

听见她的话,狄剑飞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有讶异、歉疚,似乎还有--还有心疼与不舍,只不过这些小勾都无心去注意。

“在女人家脸上留了道伤口,你觉得抱歉吗?”她问。“是的话就告诉我吧!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狄剑飞看着她,深刻的痛楚就写在他的脸上。

“我的腿毁了,妻儿也死了,事情就是这样,你满意了吗?”

※ ※ ※

似乎一切的不幸都是起因于老夫人从前的贴身丫鬟婉玉。她一直有成为狄剑飞笼妾的野心,又深怕他一旦娶妻,有了子嗣,她为妾的目的恐怕就达不成了,于是在少夫人怀胎四月时将打胎药掺在补汤里给她喝下。

大概是药量用多了,狄剑飞的妻子在喝下补汤后血流不止,终于在折腾了一天一夜后一命呜呼,腹中的孩子自然也无缘来到这个世上。

事发后,老夫人将躲在房里哭泣的婉玉送交官府法办,狄剑飞则度过了颇长一段灰暗悲痛的日子。

当地好不容易振作起来,重新将心力全部投注在庄里的事务上,却又发生了坠马意外,导致他的双腿断裂,其伤势之严重令群医束手无策。

“以你的身手,真跌落马背应该也不至于受伤才是啊!”小勾记得他的功夫有多么了得,是以立即提出这样的疑问。

“猎人的箭误中我的坐骑,我被高高地抛向空中,至于为何我无法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做出立即的反应--”狄剑飞摇头。“我到现在都想不透,也许是天要亡我狄剑飞,所以我躲都躲不过。”

“别这么想,人生本来就不可能永远平静无波。”

“用不着安慰我,我不需要。”狄剑飞又回到原来的冷漠。

“你需要的是走出这样的生活。”小勾告诉他,再度开始收拾凌乱的房间。〃先吃些东西吧!然后我来替你擦擦脸,换上乾净的衣裳--”

“够了。”厉声的喝止令小勾诧异地抬起头。“你已经知道所有想知道的事,可以出去了吧?让其他人来服侍我,我不要你。”

“没有其他人愿意来,只有我。”小勾咬牙道。

“什么叫没有人愿意来?”狄剑飞吼着:“我是这里的庄主,我要谁来伺候我谁就得来,有哪个敢说不?”

“庄主?”小勾怀疑地问:“你是吗?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要人送饭菜来,服侍你梳洗更衣,这样就能当庄主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庄里每一个人都比你有资格做狄家庄的庄主。”

“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狄剑飞铁青着脸,抓着床沿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花小勾!你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下人,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该死的你!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他怒不可抑,再一次抓起随手放在床沿的茶杯朝她扔去。

小勾为了躲避朝她飞过来的茶杯而拚命后退,不小心绊倒了椅子摔倒在地,而杯子还是无情地击中了她的额头。她跌坐在地上,有好半晌动也不动,甚至在她感觉到额头沁出温热的液体时也没有伸手去碰触它。

狄剑飞似乎也被自己的粗暴举止吓了一跳,他以不确定的声音喊着小勾。

小勾则在片刻之后抬起头。

“如果你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那么就随你吧!我不会再来了,至少不会是自愿的。”她说完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屋子。

到了屋外她开始啜位,眼泪沿着脸颊不停滑落。这些泪是为了狄剑飞流的,而不是她自己!他已经不能像从前一般来去自如的事实远比她额头上的伤更让她感觉到痛。而就在这时候她发觉自己竟爱着狄剑飞!

一直以来都爱着他,从十年前他们初见面那一刻就开始了……

※ ※ ※

从妻儿过世到双腿残废,狄剑飞对痛楚可以说早已经麻木了,然而今天伤了小勾,就像有一把利剑穿透了他的心口,教他重新认识了心痛的滋味。

她脸颊的伤还没痊愈,他居然又伤了她,在女人家引以为做的脸上留下一道道伤口,他已经很该死了,尤其伤的人又是小勾,他的悔恨真是难以形容的深刻。

是的,他一直很想念小勾那孩子,尤其在他不得已成了亲并接下庄主职位之后,和那小勾在后花园里嬉戏的情景经常在他脑海里浮现。

她离开后,他情绪低落,对于娶亲的事显得更不热中,老夫人于是又对他晓以大义一番,让他明白为狄家生下继承人是他一辈子无法推诿的责任。于是他寒着一张脸娶妻,吹熄了灯火上床履行了为人丈夫的义务,然而他始终不快乐,直到他的妻子告诉他,她有了身孕。

得知自己即将有子嗣令他感觉生命燃起一丝希望。然而这一切幻灭地如此快速,他甚至尚未感受到为人父的喜悦,只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他意志消沉了一阵子,等他终于振作起来,决心把全副心力放在事业上,老天爷却又残忍地夺去了他的双腿。它们还在他身上,却一点知觉也没有,不能走动,不能骑马,他成为一个废人,而且根本不想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他粗暴地对待每个人,不在乎会换来什么样的不满与抱怨,事实上他希望人们任他自生自灭,反正这世上早已没有令他留恋的人事物了。

关在屋里这些年,他偶尔还想起花小勾,却从没想过她会回来,也没有想过她会变成这么个标致可人、亭亭玉立的姑娘家。

昔日的小女孩长大了,犹如早春初开的花儿一般娇羞,看着她,他自惭形秽,再听她说话,怒气便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他不是有意要伤她,真的,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他的小朋友,即使她现在已经和十年前判若两人,他对她仍然没有丝毫恶意。

谁会相信他的这番话?他不仅对她咆哮,还两度粗暴地砸伤了她,她想必再也不会替他送饭来了,想起她方才是这么说的,狄剑飞感觉心里一阵疼。

为什么?这不是他所希望的吗?那么又何必感觉沮丧?一颗心像狂风吹过的海面怎么都静不下来?

就这么折磨自己良久,他疲惫地躺回床上,却无法真正地休息。他还在想她,想她的毫无惧意跟他说话、想她极端忤逆的讥嘲、想她离开前的面无表情……

道歉吧!最后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而且决定尽早去做。他认为只要向她表达自己的悔意,这难以解释的焦躁不安才能停止,他的心也会在他的命令下恢复正常的跳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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