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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过千万遍。
“七七,宝宝好久没看到你了……”小脑袋一个劲儿乱蹭,亲近之意表露无遗。
双手插在腋下,一用力,小东西被提拉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痒痒……”
捞进怀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吧唧就是一口,接着用手掂了掂——
“小东西,又重了!”
“哼!才没有,宝宝不重!”
“哟,还生气?”
“嗯!”重重点头,“宝宝生气了。”
强调:“很生气!”
“那怎么办?”
“七七要把宝宝拍成小美女,宝宝就原谅你。”
“好。不过,你要把冰淇淋分我一半。”
小脸纠结成一团,“可是……”
“可是什么?”
“宝宝现在没有冰淇淋。”
“那等你有的时候再分。”
“麻麻说,冰冰的东西吃了不好!尊哒!”正经脸,循循善诱。
“是嘛?那宝宝也别吃了,我们都不吃。”
一时词穷,安静了瞬间,然后——
“呜哇哇——宝宝要吃!要吃!要吃!”
小东西委屈了,金豆豆说掉就掉,“七七坏……坏蛋!宝宝再也不要七七……”
那哭声,响炸天了!
夜七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哄小祖宗,临了,心虚地瞅了瞅安隽煌。
发现那位面色铁青,正不要钱地释放低气压。
安妮就坐在旁边,狠狠瞪了夜七一眼,伸手把小东西揽进自己怀里,满眼心疼。
“乖宝宝,不哭了,七七坏,我们打他!”
“唔……打!”
夜七:“……”
西尔维娅自夜辜星进门起,半拧的眉头便不曾舒展,这会儿听见哭声,拧得更紧。
苏亚直接开口,目露嘲讽,“小丫头,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你哭的地方。”
她说的是英文,旭儿听不懂,直接无视,眼神都扔给她一个。
苏亚朝身后的翻译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出列用中文复述了一遍。
嘎——
哭声说停就停。
吸吸鼻子,“那个站着的歪嘴叔叔,你在跟宝宝讲话吗?”
被一个小屁孩儿戳到痛脚,翻译面色难看。
他是天生兔唇,做了很多次手术才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只是说话的时候,嘴会朝右边歪。
一般人不会察觉,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暗自咬牙,却心知是贵客,得罪不起,只能违心地扬起一抹自认和蔼的笑,恭敬回道:“是的。”
“你为什么要跟宝宝说话呢?”
“我只是替苏亚公主传话。”
“唔……那是这位说鸟语的阿姨要跟宝宝说话吗?”
“呃……可以这么说。”
“哦,她说什么了?”
翻译把苏亚的话重复一遍。
小姑娘偏着头,想了想,大眼滴溜溜乱转。
“为什么这里不让宝宝哭?”
翻译转述,免不了在用词上“别有用心”,他得罪不起,苏亚公主却不一样。
明显想找麻烦,只是推一把,让这位的火气更旺一些罢了。
“为什么”被他翻译成了“凭什么”,一样的意思,可味道全变了。
前者只是单纯发问,后者却带上了几分目中无人的骄纵。
夜辜星冷笑,安隽煌面无表情。
卡尔心下不满,却也不好把这种抠字眼的事摆上台面,就怕原本没有什么,也被整出点什么。
果然——
苏亚闻言,冷冷一哼,“小小年纪,就狂成这样,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的!”
“我们怎么教,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夜辜星与安隽煌相携落座,姿态优雅。
沉静的面庞不威自怒,有种傲霜斗雪的冷冽。
自成矜高。
苏亚一愣,旋即笑开,眼中鄙夷却显而易见:“不是养在皇室的人,怎么懂皇室的规矩?你看,我才说了这么一句,你就偏私护短,平白让人看笑话。”
夜辜星接过佣人递来的纸巾,不慌不忙擦干净手,即便这么难听的话,也不见她有丝毫动怒。
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我看,养在皇室的人,也不过如此。或者说,世人标榜的皇室规矩,就是苏亚公主方才的表现?竟会出言为难一个三岁大的小孩儿……”径直摇头,目露失望,“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不敢恭维。”
“至于,偏私护短,”夜辜星笑得更灿烂,“我自己的女儿不护着,难不成要反过来帮你?公主殿下,你确定,这里没问题?”
她指了指脑袋,冷笑。
“你!”
“够了!”卡尔怒斥出声,面色不豫。
065席上风波,亟待授冠()
苏亚神情忿忿,却碍于卡尔的威严,不敢太放肆。
加之,琼斯王储好言相劝,她只得悻悻作罢,看向夜辜星的眼神却明明白白透露出厌恶。
偏偏对方不吃她这套,安稳泰然,状若未见。
有什么比敌人的无视更让人窝火?
苏亚觉得,自己是只战斗力强悍的老虎,做好了将猎人拆吞入腹的准备,可猎人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
真他妈……蛋疼。
维多利亚撇嘴,看了眼苏亚,鄙夷,转向夜辜星的目光却透着探究的兴味。
突然,一道冷芒投射在她身上,顺势望去,便见男人冷峻的面庞,眼里满是警告。
移开视线,面色隐隐泛白,寒意油然而生。
西尔维娅却突然开口,“既然Alizee来了,那就开始吧。”眉间隐有一丝疲惫。
维多利亚目光微闪,抿了抿唇。
她知道,那些话母亲一时无法接受,但她不愿意再勉强自己过不喜欢的生活。
很快,佣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每个人面前都是三菜一汤,外加一份甜食,甜点上装饰有瑞典国旗图案。
香脆玉米饼配风干牛肉,上缀芦笋尖和番茄粒,浓郁的色彩形成强烈的对比,犹如莫奈笔下名画。
至于汤,是冬令松露菌菇汤,奶油的甜香混合了松露、菌菇的自然纯香,闻之开胃。
夜辜星暗惊,除了那道现场烹制的芝士火锅外,近乎国宴规格。
“也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
对上卡尔殷殷期盼的目光,夜辜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平静开口,“都好。”
闻言,卡尔好似松了口气,笑容渐深,眼尾的褶子也愈发明显。
西尔维娅淡淡一瞥,不做声。
维多利亚却颇感惊奇,在她眼里,父亲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对几个儿女也异常冷淡,当年查尔斯还在的时候,也不见他出言关心,更不会将吃穿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如今……
想来,父亲是极其重视Alizee的。
或许,这次她真的可以如愿以偿卸下皇储的重担……
而苏亚则又惊又妒,惊的是父亲也会嘘寒问暖,妒的是她从不曾享受过这种待遇。
将妻子不甘的目光尽收眼底,琼斯唯有叹息。
“Sue,你尝尝这个。”
“……谢谢。”
丈夫的体贴让她心里有一丝微妙的平衡。
余光瞥了眼安隽煌,一个商人而已,比不上一国皇储。
恐怕,这里所有人,只有苏亚不知道“安隽煌”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
别说一个皇储,就是国王见了他,也不敢怠慢。
所以,有些人很傻,也很天真,俗称——缺心眼儿。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
正式上了饭桌,一向跳脱的旭儿也安静下来。
她虽然随心所欲习惯了,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家,一起吃饭的人不止粑粑麻麻。
这些人看起来都好严肃,她也不免严肃起来,小脸紧绷,乍一看,颇有几分端庄的凛然,表情神态与安隽煌如出一辙。
夜辜星隐隐含笑,想不到,平时撒娇卖乖的女儿还有如此安静的一面。
到底是被长老会教导过的,前段时间,又跟着夜机山和月无情一起捣鼓茶艺,这般熏陶,若是没有三分底,那才奇怪。
小姑娘却没想这么多,她只知道,对面那个阿姨想看宝宝出丑,还不让宝宝哭,所以,宝宝就要虎着脸,吓死她!
哼!
卡尔眼里带笑,看小家伙身板儿挺得直直,满眼倔强,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人……
看似柔柔弱弱,却走得毅然决然。
两人分手那天,她也是这样倔强地看着自己,一意孤行,任他如何痛苦挽留,也丝毫无为所动。
那一刻,卡尔就知道,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旭儿眨眨眼,见白白正望着自己,眼里还积聚了亮晶晶的东西,眼眶红红的,像要哭出来。
瞬间,绽放出一抹甜笑。
白白不哭哦,羞羞羞……
卡尔怔愣,痴看着女孩儿腮边,一左一右两个浅浅的小梨涡,似追忆,似悔恨,似惊痛。
连忙别开眼,慌张且狼狈……
西尔维娅目露嘲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假惺惺……
小姑娘撇嘴,刚才还看自己呢,宝宝看回去,他又不看了,要哭不哭的样子,像宝宝欺负他一样!
哼!
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郁闷地挖了一勺玉米饼,送进嘴里,登时,眼前一亮。
好吃!
一顿饭下来,除了小丫头吃得欢实,其他人,沉默得快要憋出内伤。
卡尔放下刀叉,“伯克,带Alizee去休息,下午两点一刻准时出发去皇宫。”
言罢,起身离开。
旭儿咂咂嘴,这才心满意足地擦起手来。
夜辜星一看,实在无语。
小家伙面前的盘子干干净净,除了那一堆被她挑出来的玉米粒,其他东西都进了五脏庙。
点点鼻头,“也不怕吃成小猪!”
眼底却一派宠溺。
饭菜的分量并不多,夜辜星不怕她吃撑,所以才纵容着。
小东西雁过不留毛的性子,她一清二楚。
哼唧一声,撅嘴,撒娇,“大叔说,宝宝是小公主,公主都是美美的,才不是小猪!”
西尔维娅目光骤冷,苏亚听完翻译直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餐具震动的脆响格外刺耳。
小姑娘吓得一颤,伸手要粑粑抱。
“小公主?呵呵……仪式还没办,就迫不及待以公主的身份自居?”尖酸,刻薄。
“姐,你……”
苏亚冷冷一瞪,“闭嘴!别这么叫,我承受不起。姐姐?我看,你更想叫她一声姐姐!”
安妮目光一讪,唇瓣嚅动着,刚想开口,却被夜七拉到身后。
“苏亚,你说话客气点!Alizee本来就是公主,安妮叫她一声姐姐,有什么错?”
“Seven,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苏亚冷声提醒。
“我是什么身份,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嫁的女人说三道四!”
“你!”
“琼斯王储,麻烦你,管好自己老婆!别让她丢了你丹麦皇室的脸!”
苏亚气得浑身打颤,最后,被丈夫半拖半拉着离开。
西尔维娅表情淡淡,瞥了安妮一眼,“大家自便,失陪了。”
败,也败得从容。
夜辜星双眼微眯,这个女人,倒是有趣得很!
跟纪情那种没脑子的人不在一个档次。
自始至终,她的话很少,多数时间都在冷眼旁观,却有意无意纵容苏亚的行为,最后轻描淡写,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普通意义上的白莲花,升级版的绿茶婊,似乎都不足以概括这个从平民走向王后宝座的女人。
若非站在对立面,夜辜星或许会欣赏她,可惜……
她们不在一条船上。
西尔维娅走后,厅内一时沉寂。
维多利亚缓缓起身,看了夜辜星一眼,凑近,低低开口:“上次送你那套挺好用吧?”
似笑非笑地瞥向安隽煌,摆摆手,转身离开,“不要太感谢我……”
夜辜星:“……”
伯克领着一家三口穿过花园,来到一处独立的小洋楼,米白色外墙,雅白色瓷砖,雕花木栏,有青绿色的枝蔓攀爬生长。
环境清幽,采光充足。
“殿下,请您在此休息片刻,两点一刻准备出发去皇宫,参加授冠仪式。”
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从头到尾汇报一遍,伯克退出室内。
一家三口刚坐下,敲门声响。
“进来。”
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妇人,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神情肃穆,身后跟着一众女佣,手里捧着衣服、鞋子,甚至小到头饰。
鱼贯而入,在客厅站成一排。
“殿下,我是女侍Jessie,负责替您上妆打扮,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瑞典民众面前。”
夜辜星嘴角抽搐,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个午觉……
“麻麻,困了……”小姑娘耷拉着头,蔫蔫地靠在粑粑肩头,显然是困了。
“东西留下。”
Jessie表情一僵,“可是陛下交待……”
“我自己会化妆,不需要其他人。”
嘴唇动了动,瞥见对方眼里隐隐的不耐,Jessie噤声。
朝身后众人点了点头,“东西放下,都退出去。”
待所有人走后,Jessie上前一步,拿出一大一小两个酒红色丝绒盒。
夜辜星接过,打开,诧异挑眉。
“这两顶皇冠,是陛下的母亲艾菲尔王后当年的嫁妆,让我转交公主殿下和小殿下。”
授冠仪式,一般在公主十八岁成年的那天举行,有点像华夏古代的及笄礼。
由父亲亲手摘下皇冠,授予公主王冠,代表正式拥有继承权。
而夜辜星初来乍到,连一顶普通的装饰皇冠都没有。
能做到这一步,卡尔也算思虑周全……
Jessie退至门外,便听先行退出的一众女佣正低声议论——
“公主殿下长得很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脾气可不小!”
“还高傲得很!没有安妮公主和善……”
“人家是大明星,耍大牌已经成习惯了。”
“嗤——皇室公主去娱乐大众,说好听点,那叫艺术,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供人取乐!”
“再说,娱乐圈里混出来的人,有几个是干净?”
“呀!你是说,公主她……不会吧……”
“谁知道呢!现在明星和导演上床的丑事可不少。”
“Athena应该不同吧……她那么漂亮,有自己的公司,老公又是豪门巨子……”
那人掩唇偷笑:“这种事,就算有也不会让我们知道……圈子里乱得很……”
“咳咳!”Jessie咳嗽两人,议论声戛然而止。
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压迫十足。
“别让我再听这些混账话!公主殿下何等尊贵,你们这些粗鄙下贱的人也配挂在嘴边谈论?!”
这话说得半点不客气,甚至带有人生攻击。
在倡导人人平等的当今社会,显然难以服众,却碍于Jessie的女官身份,敢怒不敢言。
毕竟,能为皇室工作,哪怕只是个佣人,说出去也极受人尊敬。
加之,薪酬不低,没有人会傻到去顶撞,白白丢了饭碗。
“公主有自己的安排,你们都站在门口不用进去了,有事情自然会叫人。”
“Jessie,你说,我们都要站在这里等?”
冷冷一睨:“有问题?”
“……没有。”
“都机灵点,这次授冠礼陛下很重视,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
待Jessie走后,抱怨声此起彼伏。
再说那头,两口气哄着旭儿躺下,不到五分钟,小丫头就睡熟了。
安隽煌起身接电话。
夜辜星等了会儿,见他还没进来,开始打呵欠,困意袭来,缓缓闭眼,索性挨着女儿小憩。
没想到,再次睁眼,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
叫醒小东西,一通打扮,粉蓝色公主裙,搭配可爱花苞头。
原本还神情恹恹的小姑娘,顿时精神了。
有二更!十二点之前,么么扎!
066两顶皇冠,终是礼成()
站在镜子前,左扭扭,右摆摆,小东西笑得比春花还娇艳。
夜辜星则是在一堆欧式宫廷装束中,选择了淡蓝色斜肩礼服,蓬开的裙摆让她顿感不适。
想来,是因为穿惯了收腰收摆的款式,乍一穿成这样,多少有些不习惯。
不过,送来的所有礼服几乎都是这种款式,毕竟,太过紧窄容易显得不庄重,她也只好入乡随俗。
对着镜头,无奈叹气——
真的……丑爆了。
旭儿倒是不挑,她身上那件可比夜辜星的时髦多了。
WHYRED旗下的童装高定,蝴蝶和水晶等元素的运用,走的是淑女风,却半点不失俏皮,将小姑娘装扮得跟个粉嫩小团子似的。
“算了,将就吧……”
夜辜星别开眼,不再去看镜中自己的模样。
眼不见为净……
可还是丑,一沾到丑字,她就膈应。
重生之后,她站在镁光灯前,穿衣打扮从未出错,现下,一世英名尽毁,早知道,就自己准备了。
“粑粑!”旭儿眼尖,猛扑上去。
转了个圈,水汪汪的大眼眨巴:“宝宝好看吗?”
温厚的大掌摸摸女儿白嫩的小脸,安隽煌从善如流:“好看。”
“麻麻也好看!”自己被夸了,还不忘带上夜辜星。
宝宝是孝顺的好孩子。
却不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夜辜星面色一黑。
男人眼底隐有笑意,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怎么,不喜欢?”
女人满脸嫌弃:“丑。”
“进来。”沉沉开口,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女佣小心翼翼拿着一条雅兰色长裙,不是近墨的宝蓝,也不是天空那样的湛蓝。
而是兰草般清幽的水蓝,不沉重,也不会太单薄。
单单颜色,就令夜辜星眼前一亮。
“试试看。”
“哪儿来的?”
“过来之前,找了叶洱。”
吧唧一口,男人侧脸乍现一抹娇红,羞得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