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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地老天荒-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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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的幼子,已然疯癫。最后经仵作验尸,三名皇孙都是中毒致死。正在校场监督练兵的路老将军听闻噩耗的赶到太子府,终因悲痛过度,一病不起。刚刚建立起士气的朝廷军,就这样再次失去核心骨,面临散盘。

一条又一条的人命转瞬即逝,如同一个又一个的惊雷,砸进一个个本就绷紧的神经中,快得几乎还来不及去理清头绪、猜测真相。然不出一日,不知从哪里开始,帝都疯传,皇帝遇刺、三名小皇孙遇害,皆是太子所为,而一切悲剧的源头,却是太子妃和路家。消息称太子之所以对三名幼子和皇帝下狠手,是由于妻子路婉芙怕他太子之位坐不稳,便伙同路家欲图先谋害丈夫,再扶幼子登基。逼不得已,太子才下手先除去亲子,再刺杀皇帝,却最终失败。鉴于太子妃路婉芙已然疯癫,太子被囚禁入宫中,真相已不得而知。

傍晚时分,豫王府东苑里,男人站在院子中央最老的那颗银杏树下,五指用力,将手中的纸条碾成了粉末。微风一吹,纸末如雪,纷纷扬扬。男人垂目,怅然轻叹,想不到那个男人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皇位,对三个年幼无辜的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若是自己,若是他君亦衍……和未夏定然是捧着爱着护着,遑论伤害杀戮。帝王家,真真是这世上最冷血无情的地方。

身后邱三小跑着过来,小心地看了他和齐荆一眼,犹豫着道:“爷,安王府又来人了。”

齐荆侧目,君亦衍不语,邱三抬起头来,接着道:“是安小王爷亲自登门。”

君亦衍侧过身来,声音不喜不怒:“人在哪?”

“前厅。”邱三立即道,想了想,又解释道:“外面盯的紧,我怕不让进会惹怀疑,才放她……放他进来的。”

“嗯。”君亦衍淡淡应了一句,径直往前厅而去,邱三连忙小跑着跟上,忍不住侧目,却见君亦衍嘴角噙着一抹冷然的笑意。走到院外,君亦衍倏地停步,摆手对邱三道:“去将我房里的半株白离草取来,送来前厅。”

邱三一愣,低应一声,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中秋快乐,国庆快乐~~(≧▽≦)/~

☆、190完结倒计时

日照西斜;暑气稍降。。。邱三捧着盒子一路小跑过来,跑到接近前厅的亭廊拐角处时不由一愣;君亦衍和齐荆竟然站在那里,二人也未说话,看样子倒似在等着自己。

邱三愣愣地将盒子递过去;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君亦衍未发一言;接了便走。见齐荆跟着走了;邱三也连忙跟上,走了十多步后就恍悟过来;爷对厅里那一位竟是厌恶到了多呆半刻也嫌浪费了;所以宁肯站在这里等着自己取东西也不愿先过去。。

走近了,还未入厅,远远就见一身型瘦弱着浅青色华袍的男子坐在座上;偏着头似乎与招呼他的钟源说着什么,后者目不斜视,态度恭谨地应付。见钟源态度疏离,真有划开界线之姿,君忆箩自知无趣,便不再说了,埋头以左手端了杯子默默饮茶,搁在膝上的宽大袖袍下露出右臂上缠裹厚重的夹板与白布。伤筋断骨一百日,何况同时被卸去武功,加上中毒未解,刚过初一,她的身体十分孱弱,脸色便不是一般的苍白。身后邱大和染月见她的样子,脸上的愁容更加多了。

进了厅,染月神情一紧,就要下拜行礼,一声“主上”喊了一半,邱大连忙制止她,望着径直走向主位上的男人摇了摇头,微微叹气。君亦衍坐□,立即有丫鬟紧跟着上了茶。将掌中锦盒放在桌上,君亦衍顺手端起杯子饮了口,再放下杯子,目光淡然地半垂着,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边的锦盒,显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厅里一时间安静的诡异,主座上的人不说话,甚至不将眼光瞟向下首,毫无一丝礼待或要套的意思,权作了无视。君忆箩顺着他轻轻叩击的手指看向那只锦盒,回身瞥了一眼邱大和染月,二人领会,一抱拳一作礼躬身齐声告退。屋里只剩下五个人,主位上的男人依旧闲闲靠在雕工精致的梨花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不时端起茶盏抿一口茶。渐渐的,座上的人终于有些耐不住了,忍不住以眼神暗示齐荆钟源和邱三,钟源面色平淡,齐荆抿着唇略略皱眉,邱三偏过脸作没看见,三人均站着没动。

君忆箩暗自咬牙,左手掐了掐掌心,勉力弯唇看向君亦衍,以商量的口吻说道:“四哥,可否让他们先出去,我有件事想与你单独谈谈。”

“哒”的一声,瓷杯被搁在桌上,君亦衍抬眸,眉梢半扬,语调懒散,似笑非笑:“你是以什么身份来与我谈事,安小王爷,还是朱姑娘?”

君忆箩脸色煞白,右臂还未长好的断骨处一阵紧一阵热,发出剧烈的疼痛。这声“四哥”是她来之前想了许久的才想到的最合适的称谓,她不想再继续激怒他,可他显然说到做到,连这一声也不肯受,非要逼得她亲口承认什么。

君忆箩勉强而笑,声音略略降低:“即便你不肯再将我当做阿箩,但算下来,我仍旧是你的堂妹,叫声‘四哥’亦不为过吧?”那人缓慢地抬了眉,依旧是懒散和似笑非笑的模样,她忍不住哀求道:“衍,那些不提,我们之间不是还有堂兄妹的情分么?”

“情分……”君亦衍慢慢咀嚼,语调低沉,斜睨着她,眼里浓浓的全是饱含讽刺的笑意:“你可知这二字如何写么?”他语调骤冷,面色漠然,冷冷说道:“今日你若是以安王身份来见我,不妨开门见山有话直说,这声‘四哥’就可免了,我虽为亲王,一向落魄,岂可与身份尊贵的安小王爷攀亲近。//。//若你是以朱巧巧的身份求见,本王虽一介碌碌闲王,对杂人庶民亦无可奉陪!若你是以旁的什么身份来跟本王讲情分,便是找错了门、认错了人,从你对给她下截子草的那一刻,你和我就决计不可能再有情分,包括你所谓的兄妹亲情!”他说罢就起了身,目光冷然就要离开。

见他离座,君忆箩快步起身上前,眼里隐含一丝委屈的泫色,大声说道:“安王!我是以安王身份来见你,可以了么?”

男人冷笑,终于停了步,转过身来面色依旧冷酷。君忆箩勉力压制住情绪,盯着他手边的锦盒,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今日清晨我被召入慈安宫,太后一见我就命令我拿出另外半颗白离草来,我方知除了锦王和皇上,几天前太后也曾遭到行刺,但当时并未明显见伤,太医便只开了压惊安神的药,直到今日初一,过了凌晨时,太后突然浑身呈剧痛,与我毒发时症状一模一样,故而太医很快诊出太后同是身中噬诛!”

她顿了顿,见男人仍是一派闲适地坐着,神色丝毫没有什么变化,接着道:“太医院众太医自然束手无策,就在此时,两年前从药谷被请进宫内任太医院副院正的吴太医,适时对太后献上了半颗白离草,太后当即命人煎药服下,暂缓了疼痛。”君忆箩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他,继续道:“紧接着我便被召入了宫中,被太后硬逼着拿出了手中的半棵白离草。可是太会怎会突然中了噬诛,她怎会知道我手中有那半棵白离草的?”

她嗓音倏地发紧,因为激动也忘了伪装,恢复成女子的尖细,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质问:“衍,是你做的对不对?几日前你派人给太后下的毒,特意拖到今天,让她经过一个初一,受过一次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再让吴祈适时给她献上一半解药,让尝到甜头,给她一半希望,最后才告诉她另外半棵白离草在我手中,太后本就怕死,受过一次毒发的痛苦折磨,必定有了余悸,纵然往常再是宠爱的孙儿,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也是可以舍弃的!所以太后一听说我手上有白离草,急着想要解毒,等不及大清早就召我进宫,半是施压半是硬逼从我手中要走那半棵白离草!”

君亦衍眉不动分毫,不置可否。君忆箩瞳孔骤缩,从看见他拿着那只盒子进来,她就猜到了他的意图,这会儿见他不否认,更加心寒不已。她抬起眼,神情一瞬间颇有些难以接受的受伤。

君亦衍缓缓抬起眉梢,眼波淡淡划过对面那张脸,以指再度轻轻叩了叩那只盒子,方语气清冷地开了口:“现在你需要白离草,我需要冬火,又恰好这两样东西分别在对方手中,不若互相交换、各取所需。”

君忆箩倏地抬目,语气尖刻:“你……你利用太后算计我,就是为了冬火?”

君亦衍眼神讥嘲,嗓音却比眼神更加讥嘲:“你可以算计别人,我自然也可以算计你。”抬手揭开那只盒子,露出里面半截深红色的植物,他冷冷地道:“怎么样,现在你藏起来保命的半棵白离草被太后用了,你想解毒,只我手中还剩下半棵,我拿它跟你换你一粒冬火,过去一切恩怨,权当跟你扯平了。”

阿箩紧咬唇瓣,双眼死死瞪着那只盒子,片刻后,君亦衍渐渐不耐,恹恹地抬了目,不耐烦地道:“不要心存侥幸,你的毒只解了一半,这盒子里的确是最后的半棵,以后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白离草,而冬火明年还会再生,安小王爷,这买卖你是赚了!”

君忆箩依旧瞪着那只盒子不语,下唇已被咬出血来,倏地,她抬起眼来,声音轻柔:“那你会娶我吗?”

“砰”一声,君亦衍盖上了盒子。齐荆钟源与邱三相互对视一眼,各自的眉头都越皱越紧。男人缓慢地抬了目,眯眼看她。半晌,他突然淡笑着开了口:“朱巧巧,我倒是小瞧你了。”

那女子依旧微笑,扶着自己包裹厚重的右臂,艰难地站起身来:“怎么,觉得我很贪得无厌?”她眼中一下子滚出泪来,全身都在激动地发着抖:“自私、贪婪、心如蛇蝎……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原本我就是那样平凡的一个人,一无所有,可是后来我有了你,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你!可是你、你和那个女人,又想让我变的一无所有!”

额上青筋直跳,君亦衍站起身来,忍无可忍:“不要把错归在别人身上,朱巧巧,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人的本性不会变……本性不会变?”她像是陡然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目光全是泫然的水雾,她哭着笑着,瞪着眼睛透过眼前大片水光,恍惚地望着那个人,喃喃道:“可是为什么你却变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眉梢重重一跳,君亦衍倏地抬目喝道:“住口!”

“我不住口!”君忆箩后退着跌坐回椅子里,缠裹着夹板的右臂撞在椅子扶手上,骨头里顿时便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贝齿紧咬,她抱着手臂喘着气,半晌,仰脸看他,满是泪痕的双眼一瞬间便闪过决然的恨意:“你变了,是你先变的!我不跟你换,除非你把他还给我,只要你把他还给我,我就给你冬火!”她眼光时而阴寒,时而又泫然带着哀戚,望着那个男人,神色恍惚迷离,如梦呓般:“你说过你要娶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他们都说、那个和尚也说……说你不是原来的那杯水了,但我不相信,我只相信我的眼睛……衍,我会娶我的吧,娶我做当你的皇后,为了冬火,你一定会娶我……”

眉梢一竖,男人倏地挥拳重重击在桌角,木屑四溅,伴着巨大的声响,梨木质地的桌子顿时塌下一块。神情恍惚的女子顿时吓得一抖,住了口。

男人眼神阴戾,不顾骨节处殷殷渗出的鲜血,上前一把扣住那根纤细的脖颈,一字一字地清晰地道:“给我冬火,我说我要冬火!朱巧巧,信不信我现在便杀了你!”

随着五指渐渐用力,君忆箩顿时呼吸困难,苍白的脸开始涨红,唇色却在渐渐变白,她艰难地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紧紧掐着自己的男人,恍惚的神色,却开始一点一点恢复的正常。

“我不信……”她艰难地从喉中挤出声音,嘴角竟然还在努力弯起一丝丝的笑意:“杀了我,你就更得不到冬……冬火、明年、明年冬火还会再生,而你却已等不了了,过了、过了这个八月……那个女人再也不可能……不可能有子嗣……”

她还待再说什么,那男人眼中猛然迸射出更浓更刺骨的杀意,五指骤然间收紧,女子顿时断了声音,手脚无力的下垂,身子瘫软地滑进椅子里。见状,齐荆与钟源慌忙上前。

“爷!他毕竟是安王,过来之前下了拜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由正门走进来的啊!”齐荆边说边与钟源一道试图拉开他,却是纹丝不动,那男人似是掐红了眼,浑身的肌肉绷得死紧,双耳似乎已听不见他们说话一般。骨节泛白,血顺着指缝倒流下来,手却越收越紧,似乎下一秒,那纤瘦白皙的脖颈就要被他生生掐断了。

“爷,不能杀!”情急之下,齐荆大喊:“爷想想夫人,爷想和夫人将来生育少主子,就必须找到冬火!冬火只有她有,爷若现在杀了安王就再无可能找到冬火,错过了今年夫人就再也没有希望生养少主子了啊!”

静默了片刻,男人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浑身依旧散发着浓郁的暴戾之气,五指却蓦地松了。邱三和钟源连忙将他拉开,方察觉他浑身的肌肉也依然紧绷如弦,他如一具僵硬的木偶般立着,无动于衷地任由邱三掏出帕子给他擦拭手腕上的血迹。

瘫软在椅子里的那具身体早已失去意识,鼻息弱的几乎也探不出来了,齐荆紧皱眉头,在那具身体的胸前连连按压,许久之后,君忆箩才缓缓睁了眼,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气,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桌上,颈上的掐痕触目惊心。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众人纷纷看向门口,不一会儿,尤行眉目凝重边疾走如风,边沉声喊道:“爷,宫里来人了,轿子已到门外,爷速去接驾!”等进了厅,才略略压低声音补充道:“是圣上亲临!”

齐荆与钟源神色一凛,刚要上前,君亦衍突然大步挥开邱三,撤掉缠裹在手上止血的棉帕,上前一把抓起依旧瘫软在座上的女人。

“起来!”他语气阴沉,将她扯得一个踉跄。他冷冷地笑,扣着她的手腕,嗓音阴恻:“起来跟我出去,你不是想当皇后!”说罢不顾身后那具身体依旧瘫软,拽着她便往外面拖去。

“要出事!”齐荆神色一变,急忙追出去:“爷这样出去会出大事的,小三子尤行你们抄近路先去正门,能挡一时是一时!我和钟源这里拖着爷,让他冷静一会儿再去接驾!”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祝亲们国庆快乐还有即将再次做幸福妈妈的“风中的眼睛”童鞋,生日快乐呵呵,虽然貌似迟了一点点

☆、191完结倒计时

低调而不失奢华的软轿一路抬进豫王府;始一入院,跟在轿子后面行走的赖丛便暗暗打量起来;随即很快微皱起眉来,一路上奴才下人们跪了一地,唯独不见一个主子出来相迎。好在这次是情急之下秘密出行;皇帝看起来并没有心思过多的计较。。

铺设舒适的软轿中;一身便装的皇帝倾靠在柔软细滑的金丝绣腰垫上;遍布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精神,净是苍白虚弱的暮气。本已是熬到了尽头;灯枯油竭;强撑着时日。晌午时分又在寝宫里遭逢行刺,受了一番大惊吓。想起遇刺时的情形,皇帝仍旧心悸不已;当时情况太惊险了,所幸殿外守候的赖丛及时赶来,救下驾来,但他的大腿还是被刺了一剑,导致行动更加不便。但与大腿上的伤和这具孱弱的病体相比,更让他痛心的是那个不成器的长子,白白得他宠爱这么多年,都已封他做了太子,却连这几日也都等不了,竟然接二连三地对自己痛下杀手!还有那三个枉死在亲生父亲手中的可爱孙儿们,怎让他这个当皇爷爷的不寒心不痛心!

人总是越老越将亲情看得贵重,自古如此。纵然皇室里的人,本就情义寡淡,纵然他年轻时也曾做过同样大逆不道残害同胞手足之事,到了老年,却不能忍受同样的背叛。皇帝越想越伤感,一张遍布沟壑与斑痕的脸上忍不住两行老泪纵横下来,只是现下却不是伤感的时候,皇帝抬手抹了抹眼角,低沉地叹了口气,咽下心中的痛意,也将感伤郁结暂且搁下一边。他一国之君,纵然内心再是悲伤哀恸,国事面前,任何情绪也不得不暂时撇开,就算行将入土,只要在位一日,就还肩披着天下重负之责任。

抬手撩开帘子,他开始打量这座府邸。不由又是一阵新的感慨涌起,这个孩子,当初他是从未看好过的,幼年时的蠢笨与不上调,加之有那样的母妃,使他过早地看不上眼,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残下一只手,更再入不了他的心。再往后为稳住芸国,打着必须牺牲掉一个儿子的考虑,他毫不犹豫择了他送去芸国,由着他自生自灭。这个儿子,其实他一直都是放弃着的,也忽视了太久,以至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孩子在他的记忆中,除了他的母妃陈氏和上述寥寥数件事外,再想不起其他的什么来了。

可就是现在,这个被他屡次放弃与忽视的儿子竟成了到最后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一个。眼望着这座府邸,想着那日他在御房里与自己争执的情形,皇帝心中渐渐生出一丝的悔恨和愧意来,莫说关爱,二十年来就是父子坐下来面对面的次数也寥寥可数,他对这个儿子并不算了解,就连面前这座他亲口赐下的豫王府,到如今,他这做父亲的都是第一次走进来。二十年来,他给给予的本就太少,如果现在这个儿子坚持的只是一个喜爱的女人,他这做父亲的,实在没有立场去逼他放弃。那日的争执顶撞,后来他反复想了许多次,当时那些看似刻薄大不敬激怒了他的言语也并非毫无一点道理。他选择了做一个孤家寡人,却还想要自己的儿子也走一条和自己一样的路。皇帝不得不向自己承认,这件事是自己错了。

御驾最后停在花厅,不见主人接驾,皇帝依旧靠坐在里面,并不见着急。赖丛却开始不安起来,频频望向亭廊的方向,并以眼色暗示邱三与尤行。邱三毕竟年纪小,面圣的次数也少,惊急之下跪在地上便冷汗直冒。尤行倒是十分沉稳地叩了头,正要说出在路上想好的推托之词,侧后方忽然便传来一阵杂乱的步伐声。听到为首一人那熟悉的脚步声,尤行心里登时一沉,他和邱三本是抄近路赶来拖延时间的,爷这么快就赶到,显然是齐荆和钟源没有拦住!

趁着皇帝一行人都望向那边,尤行微微抬头往侧后方望去,果见君亦衍大步走来,他面如沉霜,眼神阴冷,行走间袍角高高甩起,迎着风飒飒作响,周身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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