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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嗬,哦嗬哦嗬!哦——嗬,哦嗬哦嗬!”看到心上人划船拢岸,鲁罗和喇莫塔高兴得欢呼起来,把嘴唇撮成圆形,不停地打哦嗬。
“草海里找她对歌去!总要赢她一回,让她心服口服!”龙波是一个开朗的小伙,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台阶。
若从天空俯瞰,泸沽湖水蓝幽幽的,光滑滑,如同蓝宝石磨成的镜面。
泸沽湖东部是一片碧绿的浅水区,那里长着密密的水草,形成高过人头的青纱帐。水草肥美鲜嫩,是喂马的好饲料。草海里鱼虾成群,随便用撮箕往草根下一捞,满撮箕都是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除了割草捕鱼,妇女们还来这里露天沐浴呢,那些高过人头的青纱帐就是天然的帐幔。
卓玛拉丛划着猪槽船来到浅水区,回头一望,另两条猪槽正远远跟在后面。卓玛拉丛嫣然一笑,快速划了几桨,船儿便钻入湖草丛中。湖草被船头分开,摩擦着船帮发出好听的声音,然后又在船尾会合。船儿在湖草中穿行一阵,卓玛拉丛停了桨。桨声一停,四周立即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水鸟在不知何处鸣叫。
头上那沉甸甸的缠头青丝解开了,腰间那束得紧紧的花腰带解开了,红色紧身衣解开了,大摆百褶裙解开了,高筒皮靴除下了,耳坠和项链也除下了,身上只剩一件小红袄了。卓玛拉丛蹲在船舱里,警惕地瞅瞅四周,只见密密麻麻的湖草像墙壁一样把她和小船围在其中。卓玛拉丛迅速脱了小红袄,像一条银鱼跃入水中。那满头的长发散开浮在水中,像水藻一样遮住了她光溜溜的身体。
过了几十秒钟,卓玛拉丛才冒出水面。她双手把头发往脑后捋过去,抹一把脸上的湖水,而后睁开了眼睛。哇,只见满天红霞,仿佛大半个天都着了火!天上还有雨洒下来,打在身上,感觉有些热呢。
那个白衣的外乡客没有带伞,他在哪里避雨呢?今天下了两场雨,地面很湿,晚上是跳不成锅庄了,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见着他了。卓玛拉丛不由得忧伤起来,她折了一枝水草在嘴里咬着,心里在无声地唱:
我不管你从何处来,
也不在乎你去往何方,
只愿今晚我们相会,
在花房的火塘前。
你若是不会唱情歌,
可以把远方的故事讲讲。
如果我们情深意长,
你可以留下来,
永远守护我的花房……
“想不到凡间竟有如此天真可爱的女子,天上的仙女哪个比得上她?个个像玉石陶瓷,没有一点点灵性……”玉帝在山道上躇躇独行,耳边一次次响起那个无名姑娘临别的话语,“你记住了,我们家的木楞子在村子西头大槐树下……”啊呀,人家这是约会呢?我怎么现在才明白?我怎么这么笨?玉帝懊恼地拍拍脑袋,一回头去望泸沽湖,他顿时惊呆了:
满湖红光闪闪,如果湖底起了大火——不,湖底怎么会起火呢?那是倒映着天空啊!
玉帝凝眉望望天空,果然是天上起了大火,三十三天之上的离恨天红彤彤的,太上老君不会有事吧?玉帝突然想到那个妖猴,它正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去炼着呢,现在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了,莫是那妖猴竟然没死?!
玉帝赶紧腾云驾雾回天空去,半空中遇着千里眼、顺风耳、游奕灵官和翊圣真君,他们驾着一团烧焦了边的烂云正急急迎上来。
“陛下,大……大……大事不好!”千里眼一急,说话就结巴起来。
“何事惊慌?”玉帝心里也慌,可他表面上还是强装镇静。
“启奏陛下,妖猴打翻了八卦炉,将丹房捣毁,引起一场大火!”还是游奕灵官口舌好使,他向玉帝禀报道,“水德星君正领着水部众神在扑火,天将们已将妖猴团团围住,在灵霄宝殿前大战呢!”
“团团围住?这些天兵天将哪个不是他手下败将?”一说到天兵天将,玉帝气就来了,“别指望他们,你们快去请如来!”
“遵旨!”
这时玉帝想起一件事:“游奕灵官和翊圣真君去就得了,千里眼和顺风耳跟我回天宫去督战。”
回宫途中,玉帝问两个随从:“听说下界有个泸沽湖……特别美丽的?你们两个知道不知道?”
顺风耳答道:“陛下,那里是个女儿国,盛产美女,个个能歌善舞。”
玉帝漫不经心地问:“听说她们喜欢跳锅庄舞?”
顺风耳又答道:“是啊,陛下真是见多识广!锅庄舞就是男男女女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跳舞。如果哪个女孩子喜欢你,她就会用大拇指在你手心里扣三下。你在她手心里回扣三下,她就会离开舞场。如果你去追赶她,她会躲在暗处‘阿注!阿注!’地呼唤你……”
“你你你你什么?朕是三界之王!”玉帝面色铁青。
顺风耳吓得脸色苍白,如同粉了一层石灰。
第一卷 第二章(1)
天空黑幽幽的,但是星子格外的多,格外的亮。
星光下泸沽湖面上笼着一阵朦胧的雾。雾在湖风无形的推动下缓缓飘移着,变幻着,神密而宁静。湖风里含着淡淡的鱼腥味和水草味,吹在脸上潮潮的。衣服自然是润了,纤维里吸饱了水分,粘粘的帖着皮肤。但是龙波浑然不觉,他两眼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前方,湖边那棵歪脖子树旁,花楼上亮着灯光。
卓玛拉丛在油灯下绣花帕吗?
有人比我来得更早吗?
龙波有些急,用力地荡着桨,湖水滟滟地晃动着,把星子们的倒影揉碎了,散成密密麻麻的光点,仿佛谶语的符号,可以解读卓玛拉丛的心事,可是龙波读不懂。
“繁星闪闪照我船,
一桨一桨划向前。
泸沽湖水浪打浪,
我对阿妹情意长。
……”
龙波挥动着强壮的手臂,一边盘算着怎样与卓玛拉丛对歌。前方的木楞子越来越清晰,龙波的心情更加迫切起来,体内生发出使不完的气力,一桨比一桨划得急了。猪槽船像一只黑色水鸟,双翅拍打着水面滑翔。
卓玛拉丛坐在火塘前发呆,双手捧着那枚玉鱼。红红的火光照在她脸上,映在她的眸子里。
今夜没有了锅庄舞会,他会像摩梭小伙子一样,来我的窗下歌唱吗?那我马上迎他进来……不,他不会。一个偶然路过的异乡客根本不懂此地风俗。他会不会露宿在荒郊野外?夜里野兽会下山来的……
好多次卓玛拉丛听见他就在窗外说话,侧耳听时,却只听见湖水冲刷湖岸的声音;抬头望去,湖面上空荡荡灰蒙蒙的,如同失忆。
他的容貌清晰地浮现在她脑际,那高贵而矜持的微笑,那藐视一切的目光,那飘逸如仙的举止,无不让卓玛拉丛深深迷恋。
卓玛拉丛抚摸着玉鱼,脉脉含情地望着它,如同望着他一样。它雕刻那么精细,每一片极小的鱼鳞都一丝不苟,让人疑心把它扔进水里,就会摇着尾巴游起来,张开嘴巴吐泡泡。
“鱼啊,你开口说话吧,你告诉我他是谁啊?你知道我有想他啊……”卓玛拉丛心里在无声地倾诉,对着那条不会眨眼睛的小鱼儿。
“陌生的人儿啊,
你来自何方?
为什么我一见你,
就永远不能遗忘?
你是那天上星星,
照耀着我的花房,
我却说不出你的名字,
心中充满忧伤……”
一阵湖风吹来,油灯明明灭灭的。卓玛拉丛从遐想中醒来,拾起油灯旁的小木根,将灯草拔上了一些。
“汩——汩——汩——”
湖面上有桨声传来,那么真切,难道他真来了?!
卓玛拉丛探头一望,湖面上一只猪槽船正向这边划过来。原来是龙波,卓玛拉丛失望地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想他来的他不来,不想他来的偏偏又来了。
“吱嘎——”卓玛拉丛关上了窗棂,那窗棂受了潮的,关起来有些费劲,轴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窗棂一关,龙波眼睛顿时一黑,一路上积蓄起来的热情如同注入泸沽湖的热茶,一下子就没有了温度。不过,那窗缝里还透着一丝亮光出来,给龙波留下了一线希望。
龙波将船儿划到临水的花楼下,停了桨,抬头唱道:
“阿妹哎——
湖风阵阵送我船,
一直送到花房前。
请把窗儿为我开,
莫让阿哥空等待。”
里面卓玛拉丛皱着眉头,用手指紧紧堵住耳孔。
龙波等了一会儿,既不见窗户开,也不见人回话。他继续唱道:
“浪打石头一年年,
歌唱窗下一回回,
若是阿妹不理我,
唱到彻夜到天明!”
在泸沽湖,小伙子找不到情人投宿,那是非常没有面子的事。卓玛拉丛看看不理他不行,就对着窗外唱道:
“知了会找多汁的树,
蝴蝶只找有蜜的花。
小伙子投宿找阿夏,
应该去找有缘的她。
快去吧,
快去吧,
趁着姑娘未眠,
去寻你的阿夏。”
按照摩梭人的规矩,若是姑娘拒绝,小伙不能耍强使横的。龙波涨红了脸,打起船桨,划着小船远去,一边自我解嘲地大声唱:
“强扭的瓜不甜,
强栽的树不青,
不是两相情愿,
我不会乞求你。
我歌虽然唱得不好,
只唱给我的阿夏听。
若是这里不留宿,
我也不会回家住草厅。
达布会骂我没出息,
阿乌会把我批评。”
摩梭家庭以女性为中心,家长叫做“依杜达布”,简称“达布”,由家庭里面聪明能干的母亲或姐妹担任。家庭成员由母亲及其兄弟姐妹和孙子、曾孙辈组成,多则数十人,少则十几人,一般是三世同堂,也有四世同堂的。母亲称为“阿呀”,舅舅称为“阿乌”,兄姐或姨表兄姐称为“阿姆”,弟弟称为“格日”,妹妹称为“果咪”,生父称为“阿打”。
摩梭人实行走婚,中青年男子在家族没有专门的住处,晚上都住在阿夏家。如果回家住宿,只能在草厅与年迈的阿乌和小男孩挤着睡,被大家笑话。
湖面上桨声在远去,变弱,消失,外面只剩了浪花轻吻湖岸的喧响。卓玛拉丛松了一口气,俯身往火塘里添了几根松枝。松枝上的油脂哔哔波波地燃起来,迸射的火星有一粒落在卓玛拉丛手背上,火辣辣地痛。火苗发出“呵呵呵”的声音,像人在笑。火在笑,还有客来呢。卓玛拉丛期待地想。她望望墙角,那里有一个铁皮壶和一个竹篮。铁皮壶里灌满了青刺果酒,竹篮里是(又鸟)蛋和猪膘肉。若是他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他。可他……一定是不会来的了……
“花开了,蝴蝶会飞上枝头。
下雨了,鱼儿会浮上水面。
天黑了,鸟儿会归回巢穴。
火塘已经烧旺——
我的阿注啊,
他为什么还不来?”
第一卷 第二章(2)
正所谓,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到后来,备下的木柴都烧光了,只剩余一堆红红的火屎,卓玛拉丛还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卓玛拉丛来到窗前,推窗张望,天上的星子稀少了许多,幽幽晃晃的似乎随时会一颗颗掉下来。湖面上幽幽暗暗的,看不多远视线就被黑暗吞噬。黑暗中潮湿的湖风扑面而来。耳边永不停歇的是湖水梦中的呢喃。凝神听时,远处似乎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又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说不定他已经离开泸沽湖了……
卓玛拉丛失望地关上窗户,用土灰埋住了火屎,然后摸索着坐到板床上,和衣而卧。
“笃——笃笃——笃笃笃!”
是谁在打暗号?还是我听错了?卓玛拉丛侧耳去听。
“笃——笃笃——笃笃笃!”
果然有人在敲花房的木头墙。
难道是他?不是他谁知道这个暗号呢?卓玛拉丛一翻身起来,打开窗户,只见那个白衣的身影就在窗下。
“是你吗?”他仰着头问。
“是我——”卓玛拉丛赶紧把玉鱼举在手中。
“终于找到你了!”他脸上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快爬上来!”卓玛拉丛听见自己心房在咚咚咚地跳,这是今生的第一个阿注啊,我是多么喜欢他……
他爬上木墙,跃进窗来,顾不得关窗户就将卓玛拉丛抱在怀里。那双手臂那么有力,搂得卓玛拉丛喘不过气来。
“你轻点儿——”卓玛拉丛挣扎着说。
“找你找得好苦,一个寨子都找遍了!”他吻着卓玛拉丛的额说,“都怪你,名字都不肯告诉我。不过也好,一个寨子都找遍了,才发现你是全寨子最美丽的姑娘!”
这一吻,卓玛拉丛顿时浑身酥麻,仿佛全身的骨骼都软化了。他顺势把卓玛拉丛拦腰抱起,放在木板床上,为她宽衣解带。他的手指热得像烧红的木炭,触摸之处炽热难当。卓玛拉丛伸手要推开他,体内却窜出一股邪恶的力量控制了那双手,反而将他肩背宽阔的躯体紧紧搂住……
这一搂,双手搂了个空,他人突然不见了!
“阿注!阿注!”
卓玛拉丛醒来时,还听见自己在喊阿注呢。卓玛拉丛羞得脸热热的,赶紧用被子蒙住头。其实卓玛拉丛身边根本没别的人,就算有人也看不见她脸红啊,黑咕隆咚的。
卓玛拉丛感觉到腹部有些异常,伸手一摸,顿时吓坏了:腹部竟然高高隆起,像扣着一个大铁锅!卓玛拉丛赶紧起床来——她这才发觉肚子那么大那么沉,起床都很困难——点起油灯,卓玛拉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肚皮挺挺的,像是怀了八、九个月的身孕。
刚才到底是一场梦,还是他真正来过?就算是同过房,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搞大肚子啊?难道我遇到妖邪了?
“阿呀,阿呀!”卓玛拉丛越想越怕,敲着墙壁大声呼喊她的母亲,宾玛其珠。
宾玛其珠四十岁出头,住在隔壁的花房里。
亲爱的读者,故事说到这里,请让我介绍一下卓玛拉丛家的木屋。
卓玛拉丛家的木屋是一个典型的摩梭四合院,由正房、经楼、花楼和门楼组成。屋子四壁是原木垛成的,屋顶用木板当瓦盖,俗称木楞子。
在摩梭语里,正房称为“一梅”。一梅是整个家庭的活动中心。一梅中央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火塘,靠右墙还有灶台。平时在火塘上做饭,节日才使用灶台。墙上不开窗户,排烟透光全靠屋顶天窗,因此屋子熏得又黑又亮,像涂了黑漆。火塘周围铺着地板,白天是共餐、议事、祭祀和会客之所,夜晚则是老年妇女和小孩子睡觉的地方。
经楼称为“喀拉意”,上层供佛像,下层为杂物间,亦称“草厅”。前面已经提到过,草厅是老头子和小男孩的起居室,也收容没有阿夏的小伙子。
花楼称为“尼扎意”,楼上是一间间花房。女孩子成年礼之后就可以住入花房,直到年老色衰不再走婚才退出。
门楼楼上储存柴草,楼下大门两侧是畜厩。
“什么事大呼小叫?”宾玛其珠进门来还在扣衣服,急急忙忙地将布扣对错位了,“是不是做了噩梦?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留个阿注陪你……”
“阿呀,我……我……我的肚子……”卓玛拉丛在被窝里呜呜地哭。
“天,哪有这样的事?黄花姑娘一夜变成大肚婆!”宾玛其珠掀开女儿的被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儿的肚皮圆鼓鼓的像一个大米袋。宾玛其珠提心吊胆地摸摸女儿肚皮,嘿,肚皮一撑一撑的,里面有个不安分的小东西在挣扎哩!
“我去叫达布!”
宾玛其珠慌了神,下楼时一脚踏空——幸好这是最后一级,宾玛其珠只磕掉一枚门牙。
达布是卓玛拉丛的祖母,宾玛其珠的母亲。别看达布七十多岁了,她眼不花,耳不聋,将二十几口人的大家庭管理得井井有条。
“鬼胎!”达布一进门,就被孙女那个大肚子吓傻了,她远远地指着卓玛的大肚子,生怕一碰它就会鬼魂附身,“一定是撞邪了!遇到什么陌生人没?”
卓玛拉丛哭得更厉害了。
“你倒是说话呀!”达布更急了,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她满脸皱纹,像套着一个丝瓜络。牙齿枯黄色,像风干的丝瓜籽。整张脸看起来,就像吊在檐下露着丝瓜籽的老丝瓜。
“达布问你呢——”宾玛其珠扶着达布,生怕老人跌倒,“你要急死达布么?”
卓玛拉丛强忍着泪水,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地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
“穿白衣服的人?那一定是亚格变的……亚格!”达布眼里充满了恐惧,她嘴唇抖动着,“达巴巫师……请达巴巫师……请宝力格!”
亚格是专害胎儿的恶鬼,它喜欢附在胎儿身上吸取母亲的营养,却把胎儿掐死在母亲腹中。
达巴巫师是摩梭人的“博学者”,他们掌握着摩梭人的历史、族谱、迁徙线路,他们懂得天文、地理、医学、哲学和神学等方面的知识。老百姓家里只要有“事”,不论新房升火,生病伤残,还是成丁礼仪,婚礼葬礼,都要请达巴巫师来,或念经作法,或请神驱鬼,或看病抓药,或主持礼仪,或预测凶吉等等。
宝力格则是泸沽湖最有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