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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1期-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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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让自己把脚步踱到大院门外,顺着横在门外的大路左右看看。他是看到了在大路上走着的人,但是他看到的都是很普通的革命群众,不去尊敬他们已经够了,可别去把他们给疑神疑鬼。 
  只是金兰还在看着他。不屑一顾地对她瞥了一眼,还看到这一刻:她是一副很兴奋的模样。如果是一个小孩子,分给她一颗糖,他们就和好如初了。可是他们是大人呀,彼此都有一张拉不下的脸。也没什么,真有什么的也不能问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端端的一件事都会让她添油加醋地歪曲。母亲说了多次,别理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回是金兰止不住地骚动着。她只差一点点就把天泉给唤住了。她用表情急促的变化,还有如一下子站了起来又一下子坐了下去的大动作来吸引天泉的注意力,表示自己不但愿意和解,而且一旦和解的话,紧接着她就会有重要的情报提供了。是天泉自己把机会给失去的,他不要那么和善,他只要不那么老绷着一张脸的话,她就可以成全他的。让他去死吧,他这种人。 
  母亲在那天晚上病了。天泉说看医生去,母亲却说只是一点感冒,吓人干吗。凤钗给她做了一碗米粥,她一口也没有喝上。自己病了还不算,还老是把天泉给察言观色着,忧心忡忡的。 
  天泉明白了。出事了,出了大事。而且是一件不可告人的事,连儿子都不能说。天泉的心沉下去了,难过得想掉眼泪。长了这么大,都三十出头了,他第一次有了孝顺之心。世上还没有见过像他这么不肖的儿子吧,不要说走了十年母亲是死是活他都不去知道,他回来了也没有给母亲一分安宁。说是团圆了,他有时却觉得倒是天各一方的反而会给母亲省一些麻烦。这不,一旦有什么事的时候,一个像样的男人不说话的,就是站着也是母亲的一座靠山。哪像现在母亲不但不敢依仗他,还这头那头地避着他躲躲闪闪的。 
  最后他下了决心。下了一个男人下不了的决心。他找金兰去,去跟金兰说好。算她金兰有福气,要不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等到有天泉向她开口的一天的。原因很简单,母亲在恍惚的时候都没有忘记嘱咐天泉别去理会金兰,她明明知道天泉跟金兰早已经断绝了外交关系,却问天泉金兰跟他说了什么没有,问了三次。这么说,问题的关键是金兰,抓住了金兰,就抓住了阶级斗争这条纲。 
  一旦下了决心,天泉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害臊。临行动之前,他又一次在心里对金兰说道,就饶你这一次吧,是母亲救了你。那一次队里开批判会,开到一半停了。队长也是这么对他说的。队长说就饶你这一次吧,我肚子痛去拉屎,不然的话还轮不到你过关。 
  那一天他—直跟踪着金兰到了市场。金兰蹲下身子把萝卜从一斤三毛钱给压到二毛四的时候,她发现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她刚要对那个卖萝卜的说一斤二毛的话她就称半斤时,她的肩上又被拍了两下。 
  天泉把金兰带到市场旁边的河岸上。天泉结结巴巴地说,你是第一现场的目击者。金兰说什么现场不现场的我现在是在市场里。天泉又说不但如此,而且还有一个第二现场,你肯定也是第二现场的目击者,说这句话的时候天泉不那么结结巴巴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说得十分在行,十分流畅。那些词本来就搁在他脑袋瓜里的什么地方被闲置着,他随手就把它们给拈来了。连天泉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事先他一点也没有做什么准备。他不但没有考虑过要怎么把金兰给逮住,他也没有考虑过一旦把她给逮住了怎么来审讯她。 
  金兰费了好一阵子的时间才明白天泉不是把她来给纠缠的。真气人,难怪他母亲说他是个草头王,那么大的一件事要来求她也不知道如何不耻下问。她想起了那天天泉很可笑的样子,在院子里到处走 
着,光瞪眼,干着急。 
  后来她想起了天泉的母亲。 
  母亲对她说,求求你,你别说。 
   
  (四) 
   
  十一月里早早地天就黑了。要是有个月牙儿那榕树那砖墙就会有一点朦胧的光。北风不那么起劲的,却也把大院的门板在石条的门槛上一砸一砸的,发出的声响很沉闷的,可是比那门板的吱吱呀呀的像两张破瓦片在互相摩擦的声音好受一些。到了下半夜,风势会猛的,那响声就会更大了,好好的一个梦也会被扯得支离破碎。 
  金兰和衣爬了起来。她想把大院的门给插一下。说不定是谁家的丈夫回来晚了忘了把门给闩好。果然门只闩了一半,难怪让风给得逞了。开头金兰还以为自己是神经过敏,这年头什么都不敢让自己盲目相信。 
  大院里唯有母亲的窗口有一丝亮光。母亲还在织毛衣。母亲织毛衣织出了名声,远远近近的都会来求她。 
  母亲织毛衣怎么会有声音呢。那声音还很怪诞的呢。细听一下便把那声音给分辨出来了。有嘈杂声,还有细微的像是呻吟的声音……不好,还有男人的声音……金兰往那窗口凑了过去。 
  ——我不说了,我干吗说这些呢。这些事都过去了,过去了好几年。记得那是五八年吧……不,老糊涂了,怎么会跑到炼钢铁的时候……那是一九六几年?反正不管它,那一年清理阶级队伍…… 
  ——那一年是一九六九年! 
  ——对,对了……那一年是一九六九年,十一月里早早地天就黑了。 
  窗是两层的,里面是木板的,外面是花格子。有那么精雕细刻的花格子的窗户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据说王家破落的原因就在于对豪宅倾注了过多的财力。当地的老人之间都有这么一种说法。说王家太奢侈。还有一个例子是当年娶天泉母亲时酒席办到了大院外边。那个时候王家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算起来母亲嫁到王家没有享上两年福。王家花大钱把她给要到手里是因为那一带当时没有比母亲长得更为标致的女孩。而当时另有一个戏班子想出高价把母亲给买下来。母亲的父母亲算了算,觉得让女儿去当戏子,不如让她去当太太。所以母亲的成分是在那个时候就由父母亲替她给定好了。据说母亲的双亲到去世的时候都因为这件事后悔不已。每有一个运动,两个老人都要捶胸顿足。老人的心意很明白,是他们把母亲给推到火坑里去的。知情的人也都这样说,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其实这些都是马后炮,三十年水流东,三十年水流西,说的都是闲话。 
  金兰把眼睛在窗户的花格子之间转移着。那只眼睛刚好在一个雕成叶子的花格子里停了下来。咔嚓——地响了一下,快门按下去了。 
  金兰拍下的是一张黑白的照片,是一张人生的缩影。一切都黑白分明。黑暗中有一具白色的躯体,白得让同样是女人的金兰惊骇得闭不上嘴巴。金兰从搬来的第一天起就敲定了一个够自己嫉妒一辈子的女人。百闻不如一见,人们都说富贵人家的媳妇又白又嫩。到了富贵人家都发霉发臭了这句话都没有过时。不但没有过时,金兰还第一次从住在有花格子窗户里面的母亲身上体会到了过去的人为什么喜欢说金屋藏娇。 
  但是平时的那一些怎么能够和这一刻展现在她眼前的相比?平时她顶多只顺着母亲敞开的领子瞥了一眼稍微不那么遮掩的地方。大热的夏天女人们都穿着蚊帐布的短褂打线衣。那一瞥只瞥出了金兰的想象,没有男人的那么淫秽,然而却是更加隐蔽,更加深层的。可是现在在金兰眼前展现的就根本用不着想象了,一切都在你的眼前了。一切都赤裸裸的,赤裸裸地让你觉得恶心。 
  ——你别问了,干吗问这些呢。这些事早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好几年。瞧你干吗变了那种脸色,男人就是这样,翻来覆去的,刚才不是说好了吗,有说等于没说,都好几年了…… 
  ——我再问一遍,那人是谁?! 
  ——哎哟,那天你都看到了……你这样问我叫我怎么回答?我真后悔不该跟你说这一些,让你妈知道了…… 
  ——说!你敢不说?! 
  ——哎哟,哎哟……我说十一月里天早早地就黑了。 
  人在极为恐惧的时刻就嘶叫,就呐喊。可是金兰在这一刻嘶叫不出,呐喊不出。她在丧魂般地往自己的房间里闯去的时候撞倒了一张椅子,在把房门关上的时候,她明明知道应该尽量地不发出声响的,却把那门板砰地摔上,然后把背靠上去大口地喘气。 
  那个人都来了好几次了。开头是一批,到处清理混进革命队伍里的阶级敌人。金兰看见过他,看见他每一次都把一只三角形的眼睛在母亲身上拼命地清理。院落里其他的女人也都看到了,都挤眉弄眼的。后来他一个人来了,好像说是什么专案组的。是专案组这三个字把女人们的眼睛给蒙住了。让她们忘记了他有一副像骷髅一样的骨架,忘记了有一张蒙在这副骨架上面的一层一层起皱的皮,忘记了一副用八字脚像螃蟹一样前进的步态,大家都说那个人用那种步态迈了三十年都没办法让自己靠近一个女人,是他盯着女人看的那张脸把她们老远地就吓跑了……革命让女人们在战战兢兢的同时也让她们丧失了女人们生来就具有的警惕性。 
  这会儿那个人冲到了院子里。他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绿色的光。“这个院落里没有几家是没有问题的,有谁想破坏运动的话就给我站出来!”他大声地叫了几遍,然后进到有花格子窗户的房间里去继续他的革命运动。 
   
  (五) 
   
  那以后天泉也开始了他一生中唯有一次的革命行动。 
  天泉开始很威严地在王家的大院门口巡行着。开头很频繁的,几乎是不间断的。后来他懂得照样去上班,有空的时候还要做许多凤钗硬摊给他的家务。那个时候凤钗就开始做买卖了,一拐一瘸的,卖咸橄榄,卖糖葫芦。 
  不在于时间的早晚,而在于心里头一直点着那团火。他时时刻刻有一种就要燃烧起来的感觉。他迟早会把那小子捏在手心里的,就像捏一只蚂蚁一般。早一点的话那当然痛快,早一点解恨。迟一点也没有关系,迟一点他就多一点的时间去想象那人是在如何地苟延残喘。什么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那一回为了把批判会开得成功,开出气势来,农场做了许多准备。台子是他和与他并排站的那些人一起搭的。都快搭好了,队长说不行,得重来,那台子太低了。他走上去比了一下,看到那台子已经高到他的胸口了。这个动作被队长看到了,结果批判会上他第一个被指定跪了下来。刚把两个膝盖触到台面上,眼角边就有一只飞脚闪了过来。他当然一点也没有招架的工夫。说时迟那时快,他定下神来时,人已经到了台下。过后队长走过来问他,怎么样,那台高不高?他说高,高,说了一半,发现这样说不一定恰当,于是连忙改口说不高,不高。那一天队长心情很好,不但不生气,还乐得哈哈大笑。那天是那天,这一次就不一样了。这一次要把台造得更高,然后把那个瘦不溜湫连毛重都没有几十斤的小于从台上一脚踢下来,然后踩上一只脚,再问他那台高还是不高。 
  金兰看出了天泉的心思。她看不出才怪呢。她不但看出,连天泉要做一些什么她都很清楚。她当然后悔了。十一月里天早早地黑还是晚晚地黑关她什么屁事。那一天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谁看了天泉的那张脸谁都会后悔的。还有就是天泉的那双手。那双硕大无比的手捏得紧紧的。等到那双捏得紧紧的手在轻微地抖动的时候她开始害怕了。结果是天泉逼着她把话说完的。对,是天泉逼着她的。等到出了什么大事时她就这样一口咬定。那一天她要不说完的话天泉是不会饶过她的。那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上回她说的那句话那么平整,一点都没有棱角的却叫他给冤枉了。那个草头王会听什么话中话,其实真要让她说的话,她会说那个芳芳还好没有像他呢,不但长得不像,人也不像,真要像的话那芳芳这辈子就完了。 
  母亲没有看出天泉的心思。天泉不让她看。那一天让金兰给如实招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母亲正脸相对过。要是这时候他还能够像平时那样把母亲给仔细地看过一次的话,他的整个行动部署就会被打乱了。 
  母亲也没有心思看天泉。那一阵子她老是把自己关在厢房里织毛衣。因此她不知道天泉已经开始在大院门口巡行了。这一辈子可以说她没有几天不是在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然而现在她却对就要在她身边发生的最为可怕的危机置若罔闻,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拼命地织着毛衣,天黑了也不掌起灯来。随着几根竹削的毛针交叉着上下地穿动,那一团毛线球也在地上翻滚着。看不清毛线的颜色了,只觉得一团黑糊糊的,只有母亲的手仿佛被那黑色给对比着,愈发白皙可辨。那一条黑色的毛线牵在母亲的手里,缓缓地被拉拽着。于是十一月里那个黑黑的夜也就不断地被拉拽着。 
  母亲的手开始颤抖,被她牵住的是一根随手抓住的麻绳。她把那绳子抛在从房梁上悬下来的铁钩上,然后把那麻绳的两头打着结子。这时候她看到一个孩子从什么地方飞奔而入。她不相信那孩子会是天泉。可是他一头撞到厢房里拼命地喊着“妈!”“妈!”他是对着母亲喊的,没错,他是天泉。 
  天泉的手里拱着两个烤热的红薯。那红薯冒着热气。 
  妈,你吃吧。 
  天泉的表情是母亲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表情是一个孩子在做了好事之后等待着母亲来表扬的时候才会有的。这个时候母亲才想起来了天泉这么大了,她却从来没有表扬过他一次。 
  母亲退后了一步,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了那条已经打好了结子的麻绳。 
  妈,你吃吧。 
  你吃吧,妈不吃,妈不饿。 
  妈怎么不饿呢,妈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妈,你吃吧,我去再拿一些回来。 
  天泉说着又跑到屋外不见了。他这一走又走了许多年。 
  被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的只有凤钗一个人。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凤钗没有去做生意。她看到屋里那么脏乱芳芳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一边收拾一边唠叨。她唠叨得很得体的,既要把自己给抒发得痛快,又要注意别留下空子来让天泉反咬一口。刚结婚的那阵,看到两口子这种气氛不要说金兰想等着看热闹,院落里的人家都摇头说这对夫妻兔子尾巴长不了。可是几年下来,大伙儿不但习惯了,他们还断定对于天泉和凤钗来说,这种形式比平常人家的相亲相爱更加使得他们的夫妻关系变得牢固。这也就应了不打不相识的那句老话。拿凤钗来说,叫她不吭声的话什么都做不好,等到她把天泉给嫌弃一阵屋里反而就变得有条理了。天泉也是这样,绞尽脑汁地想把电动机的毛病给找出来,找了许久。等到凤钗在唠叨了一大通之后,他忽然有了一串妙语。这样一梭子打了出去之后,电动机的问题也就暴露了,于是迎刃而解。 
  可是天泉老是守在院子里。星期天也不腾出一只手来。少了一个靶子,许多家务事都没法一步到位。芳芳又在哭了。不知怎的芳芳今天哭得很厉的,哭声有点像是在报丧。哭个啥,等你爸死了你再哭吧。凤钗这样骂了一句后,干脆撒了手去找天泉,去把他给揪回来。她一拐一瘸地向前走去,这样她就靠近了大院,靠近了一个气味很浓重的火药库。那一天阳光一点也不和煦,那一天院子里比平常多出了一些人。也不知道是偶然多出来的还是他们闻出了一种不寻常的味道。不过他们顶多只是觉得天泉的举动有些异样,那个草头王不时地会有一些让大家吃惊然而同时又很快活的表现,他们丝毫不期待也没有预感到可能出现一个搞不好就会出人命的大事件。 
   
  (六) 
   
  天泉有这个预感,全身都是。就在这个星期天吧。憋足的气力没有使劲的地方弄得他有点烦躁有些性急。那些比平常多出来的人也被他认为是群众的有意识地集结,是对他的期待。他们是特地来声援他的,要是他喊出一句革命的口号,他们就会有惊天动地的回应。 
  那小子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大院外面的那条路走过来的。他是来找死的。天泉把什么都给调查清楚了。原来外调就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一定是那小子臭名昭著吧,人们很容易地就告诉天泉在“文革”期间他是如何地冒充红卫兵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还因此赢得了一个招工名额,让他到远方的一个水泥厂当了一名正式合同工。现在那个水泥厂下马了。现在他当然灰溜溜了。可是这一点也无法让天泉去可怜他。天泉摘外调并不是为了设法弄清事情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呢还是敌对矛盾,然后再酌情处理。对这号人—点也没有心慈手软的必要,天泉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只让他恨不得把那小子置之死地而后快。天泉调查的是那小子的行踪。当他得知那小子每个星期天都从大院外面经过的时候,具体方案就出来了。 
  对,就在大院门口收拾他。最好是一个现场批斗会。那里人多,目标大,容易造出声势,教育面也大。当年捉住他,也是就地开会的,从台上望下去,黑压压的一片,净是人头。现在这一刻终于来到了。当他向那小子迎面走去的时候他的步子多么矫健,他的身影多么高大。从他的背后望过去,根本看不到那小子,他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浪头给压住了,只在天泉的胯下隐约可见两条细腿在摆着八字步法,慢悠悠的,轻飘飘的。当他在那小子的正面停下来并且也逼使那小子停下来同时把八字脚收拢的时候,人们也看到那两个人是无法摆在一起相比的,怎么给那小子加称,他都不及天泉的一半。 
  “你给我听着!你听好!” 
  天泉一字一板地叫着,十分清晰地发音。这也一点用不着惊讶,这句话不但简单易记,而天泉也在私下不知练习了多少遍。他着重在语调上下工夫,尖刻,严厉,有点像当年把他给严厉审讯的公安。不,像队长。那话也是队长的原文,他不过照本宣科了。 
  果然那小于蒙了,不知道天泉是哪一路的。他既不认识天泉,也不知道王家这几年的巨变,这几年王家好几个人都加入共产党了。他困在山沟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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