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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1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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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格的手在脸上动了动,似乎要拿开,将自己的脸露出,但又忍耐什么似的不动了。 
  那两口子是看上了咱们的摩托,定了个计,你看人家鬼大不大,想得深不深。 
  女人这样说着,似乎顺着自己的思路想到更深处去了,使得她不得不感慨万千地将头摇着。 
  等她的头停住了不再摇动,她就说出话来,让哈格放心,她现在倒是盼着有个人来推摩托车了。 
  哈格的手依旧将半个脸遮着,仔细看就会看出,什么时候他已经把蒙脸的右手改成了左手。 
  深夜里哈格却把老婆推醒来,其时女人正憋了一肚子气睡着,出气粗重。哈格把她推醒来,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他已经想好了,把摩托车给虎子。 
  明儿一亮我就给他们推去,他说。 
  女人一骨碌翻坐起来。 
  你不要和我多说,哈格不想辩驳也不容辩驳地说,你睡着了,我没有睡,我一直在想着,算是想通了,就这么办,明儿就给他们把摩托推去,这么办是最好的。他的声音里,显出一种兴奋和力量来。她一时想不到说什么了,总觉得这像是一个梦,就爬到窗前的暗光里摸索着灯绳,想着先把灯打开再说。 
   
  责任编辑 赵兰振 
拥脖
石舒清
  每天邦目达(穆斯林一天五次礼拜中的晨礼)下来,达吾呆就拎了茶杯到他的工作间去。有时一只猫会跟在他后面。猫边走边会就着他的脚后跟或裤脚游戏,譬如做出龇牙啃咬的样子,或者是探爪来挠,或者是突然的一个前扑,两爪聚拢起来,但是他的脚后跟已经在它的聚拢里走脱了。有时猫会因此兴味索然,驻足不走了,看他远去,或竟返回去了。有时也不计较这些似的照旧乐颠颠地跟着。天上还有星星,但是像一片糖在孩子的舌尖上浸久了那样,已显得余剩无几。辽阔稀薄的天空给人一种空寂的凉意。院子里的果树上,还缭绕着夜影。但是已经能分辨出叶子和果子来了,这样的时辰,好像是因为尚在梦中的缘故,果子显得沉甸甸的。达吾呆低着头走到果园里的一个窑洞前,打开门进去了。接着窑内的灯就亮起来。灯绳儿很长,在黑糊糊的窑顶长长地拖下来,吊着一只光线昏黄的灯泡。灯亮起来的时候,会看见上面有着灰尘,有时竟像有鼠屎在上面。好像多少年来都只是用着这一个灯泡,那灯光显出老旧的意思来。要是不熟悉的人进来,灯泡有时会碰着头。达吾呆的头是碰不着的。他会根据夜黑程度的不同,变化灯绳的长度。譬如清晨,不开灯是不行的,他就踮起脚尖,将灯绳拖高一些。虽然是同一只灯泡,要是变化灯绳的长短,会使窑内的灯光显出许多变化来。譬如灯绳长长地拖下来时,窑顶那里就黑乎乎的,但地上,泥台上却亮起来,似乎一切阴影都逃聚到窑顶那里去了,灯绳挽高一些,窑顶那里的阴影就会浅淡起来,但同时泥台上和地上的光也就没有那么足了。总之让人觉得就是那么一点光,可随灯绳的长短在窑顶进行种种调整和分配似的。长年伏案劳作,达吾呆的眼睛还是受了一些损伤。他把儿子的近视眼镜戴了,觉得有作用的。儿子的眼镜是三百度,他觉得他需要比这个度数还要高些。但他当然是不能像儿子那样戴近视眼镜的。他戴上会使自己也忍俊不禁,会不自在。他把父亲的石头镜戴着。石头镜的一个镜片裂了许多口,看来是从一个点上受力裂开的,裂纹呈炸裂形。这样看起针脚来会有些不方便,有时会把一个裂纹看作针脚。但他还是戴着,一来是老父亲的遗物,戴上自是意味不同,二来又不能戴近视镜。石头镜也养眼。这可是真的石头镜,是父亲用一件二毛大衣换的。达吾呆戴了石头镜,深夜里劳作时偶尔会突然地眼花起来。他不怕眼花。常常眼花的。他就摘去眼镜,眼睛闭一会儿,五师自通,有时他也会将眼睛周围揉捏揉捏,指尖儿敲敲太阳穴什么的。他会试一试眼睛还花不。睁了眼看着,有时过一会儿才能发现眼睛还花的,在拥脖上,在那些针脚上,在泥台上,都跳荡闪烁着一些梳齿似的阴影。夜深的时候,灯绳儿会尽可能长地垂下来,他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灯泡。由于离得太近,几乎能感觉到它的热度。不敢这么近距离看灯泡。即使只是个二十瓦的灯泡,突然地一看之后,也会使眼前失明般暗下来,要适应一会儿才能重新看到针线和手里的拥脖。 
  打开的灯照出了窑内的一切。 
  一切熟悉得闭住眼睛都能看见。要是让他闭住眼睛一一指出这窑内的东西,他一定会指认无妄的。在别人看来这里面是有些杂乱的,麦草啊牛皮啊帆布啊铲刀啊剪子啊板凳啊褡裢啊锥子啊线团啊等等等等,一下子数也不易数清的,要是往外搬,得搬老半天。甚至窑壁上也支架着一些瓶瓶罐罐,有些东西直接像一根筷子那样插在窑壁上。窑壁上还可看见陈旧的血迹和残存的香头,血迹显得温和。也许是他什么地方蹭破了或者是流了鼻血吧。这样一个古旧的窑洞,除了那种硝皮子的味道使人不能忍受外,还有着某种诡异阴险意味。不要说别人,就是他的老婆儿女也不能在里面待上大半天的。他呼儿子来给他搓线。儿子挽起裤腿,在自己长细的腿上帮他搓线,但是一会儿他抬头时,却发现儿子在窑内不见了。他有些生气,出门去看,就见儿子在一个树坑边坐着搓线,他就没说什么回来了。他清楚儿子不愿待在窑洞里,还有老婆女儿,他们都不愿。他们即使帮他忙,也乐意把活儿尽可能地拿到外面去做。但他却在这小窑洞里一待就是三十多年,而且还显出乐其所乐,得其所哉的意思。他的女儿梅旦,到窑洞里来给他送馍馍,添茶水,一直这样子的,然而长成大姑娘后,来给他送馍馍,给他添茶水,竟是将鼻子捂着的,然后就逃也似的出去,抱怨说真是臭死了。他就左左右右地嗅一嗅,不臭嘛,不至于将鼻子都捂着嘛,不至于逃回去嘛。他想起女儿捂鼻子给他倒茶的样子,仓皇逃去的样子,一边做他的活儿,一边有些开心地笑起来。 
  清晨到窑洞里,他先不一下子就投入劳动的,他先喝茶。将茶盖慢慢旋去,茶气就体贴殷勤地飘上来。在这—点上他是不亏待自己的,他买好茶给自己喝,他一直喝一两八块钱的一种绿茶。一两八块,一斤就是多少?但他不愿计较这个,他想他也是一个靠下苦吃饭的人,说来也是一个挣钱的人嘛,挣钱干啥?挣钱总不是为了只在手里干捏着吧。这样想着,觉得就把个什么死结给打开了,就把个什么想通了,于是在喝茶一类上,他不很勒扣自己的。有时到街上去,如果拥脖卖得好,心里高兴,他会在说服自己后,去买一碗羊羔肉吃的。有时卖得不好,捎到集市上的拥脖几乎要如数捎回来,这就会使心情郁闷,但忽然地念头一动,似乎比卖得好时,要更为强烈,于是就会特意去买一碗羊羔肉犒劳犒劳自己。总之是吃这一碗肉,喝这一杯茶,要让自己觉得理由充分,心安理得。长年抓皮子做拥脖,他的手指僵僵的,似乎无法恢复到自然状态,而且总是黑糊糊油腻腻的,好像没洗。其实怎么会没洗呢,还用了洗衣粉和肥皂的,每次都洗下许多污水来,但手还是那样,似乎你洗还是不洗,它都无动于衷,都是老样子。他有时在街上摆着卖拥脖,同时吃着一个买来的干粮馍,路过的人大概看到了他拿馍馍的手,显出要皱眉的样子来。他有时竟要对那皱眉头的人笑一笑,好像对他的皱眉很会心并因此有快乐似的。他的茶杯很大,像一个小暖瓶,而且也阔气。摆在这窑洞里的泥台上,显然是委屈它了。达吾呆在买这茶杯时也是咬了咬牙。他喜欢喝茶。那么茶杯就是一个要用一辈子的东西,是一个须臾不肯离手的东西,那么花些钱便是值得的。他并非没有犹豫。实际上徘徊了很久之后,他已经走出商店去了,脸上挂着一种自嘲的笑,但忽然他脸上的自嘲没有了,他返回商店去了。一会儿出来时,他手里已拿着那只茶杯了。它在他手里很不谐调,明显和他是一种反差。果然回到家就引起了一片嘘声与责难声。连总是奚落他花钱不大方的儿子也把弄着那茶杯,嘴巴一歪一歪的,倒好像他买了一件假文物回来。大,说个实话,我觉得你用这个不适合。儿子依然将嘴歪着对他说。有什么不适合的,他就是要用这样的茶杯喝茶。一分钱一分货,这个茶杯就是和一般茶杯不一样的。装得多自不用说,可免女儿捂着鼻子陆续来给他填茶了,还保温,泡好茶,旋紧盖子,过几个小时打开,依然像刚刚倒的那样烫嘴,茶叶味当然已是全部地泡出来了。他还在茶水里丢几个红枣,丢一两个桂圆。总之一看这茶杯,一打开看看里面的红黄绿白,不大相信这是备给他这样一个人享用的。但他也不过分。没办法过分的。一个给牲口做拥脖的人,要指靠这点小手艺养家糊口,即使想过分也不敢过分。他也就是在喝茶一事上排场排场罢了。再不过就是隔三岔五地去吃一碗羊羔肉。有时只吃半碗。卖羊羔肉的那个老人对他很不错的,即使他只是买核桃大的一块肉解解馋,老人也会笑眯眯地卖与他的。常常是要免费为他提供一碗肉汤喝。肉汤上面浮漂着厚厚一层油花和香菜,显然是老人特意为他这样舀的。有时老人会主动到旁边的干粮馍摊上给他买一只馍回来,让他泡在肉汤里吃。当然他会给钱的,给肉钱时—并结清。但看着老人蹒跚了去给他买馍,他还是很有些感动。结账时,老人总是乐呵呵地说,要是手头紧,一时腾挪不开,可缓一缓再给。他领会老人的美意。但总是把把清,每次喝完肉汤,就把钱付了。有时吃完肉他就把钱忙着付了,然后坐下来气定神闲地喝肉汤,看着老人蹒跚了胖大的身子忙来忙去,看别人吃肉,觉得此刻肉于自己而言已是没多少诱惑了。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慢慢悠悠实实在在地过着,像是没有任何变化。他在这稳妥有序的日子里感觉到踏实与满足。有时竟会无端地担心这卖肉的老人突然地无常了,这想法使他不安。老人毕竟上年龄了,白胡须长过了第二个纽扣,而且蹒跚迟缓的样子也让人觉出他来日无多。他觉得老人的无常好像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些变化,这变化将使他不安。即使老人没有了,卖肉的人总是有的,但他会觉到一种不是与不安。你老人家多活几天啊,让我们多吃几天你的羊羔肉。有时喝着肉汤,他情真意切地这样说,竟说出一丝伤感来。 
  然而在穿衣服一类上他却是一点也不讲究的。女儿梅旦说,裁缝对他来讲可以说是无用的人了,用不着那些量啊裁的,用不着那些熨啊什么的,只要糊弄着做出个衣服的样子来就行了,上身能装两只胳膊进去,下身能套入两条腿去,就成了。梅旦学过几天裁缝,为了显示手段,先在他身上做试验,让他举起两只胳膊来量啊量,让他转过来转过去给他量,为了女儿的手艺,他也很配合的,但是衣服成了,他却只是试一试就脱下来,他没法穿着新衣服到那窑洞里去做拥脖的。连梅旦也会觉得那样子是有些不妥的。只好就把新衣服叠起来放进箱子里,成年隔月的放着去了。他不是做拥脖就是卖拥脖,总是离不开拥脖的,总是离不开那油腻腻的。因此他总是不分冬夏穿着那一身旧衣服。他到沽衣摊儿上,用两个拥脖换了一身帆布服,刚穿上时还只有他的两只手油着,油腻腻的从两个袖筒里出来,但是两三天过去,那衣服就和他的手一个颜色了。 
  就像个……女儿梅旦没全说出来。他在窑洞里做拥脖时就想着把女儿没有说出的话补全,结果一下子就想出很多,譬如就像个土老鼠,就像个老叫花子等等。 
  哪个老叫花子会做拥脖?哪个老叫花子时不时口袋里就憋鼓鼓的,往怀里一看,可都是钱哪,都是拥脖卖得的钱哪,哪个叫花子有这么多钱?这样的想法使他很快意的,看着自己僵僵的油污污的手指,连自己也能从这个上面体会到一些满足与得意。 
  衣裳嘛,他想,穿得再好也只是个皮皮子嘛,随便一脱就脱掉了嘛。 
  他坐着闲闲地喝茶,好像要不工作,要一直这样子喝下去,但最后喝那一口茶时却于声音里听出潦草来,好像突然地一个什么时辰到了。他潦草地喝过这一口后,立即旋上茶杯的盖子,开始戴石头镜,戴顶针,开始把泥台上做了一半的拥脖往自己怀里拉拉,开始穿针引线,像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似的。一会儿,他就处在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状态中,好像他一直就这样干着,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达吾呆的爷爷就是皮匠。到他父亲这一辈,也是。父亲的皮活做得远近闻名,而且复杂,只要是皮活,做衣服,做搭裢,做口袋,父亲都会的。父亲甚至会用牛皮做出靴子来。当然,牲口拥脖,工序复杂一些,苦一些,父亲也会的,只是不多做。到达吾呆弟兄几个,父业子受,也还是一一做皮活,但却渐渐各有分工,有的专门做皮绳,有的做皮衣服,大哥则是最会图轻省的,他不做皮活了,只是倒腾皮子。这里那里的收来牛皮,运到同心、吴忠等地销掉,赚个差价,有时也卖给他们兄弟几个。想不到倒是他挣钱最多。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坐收渔利的样子,谁家有牛皮,会自送到他门上来,倒好像是逼着让大哥挣钱,看着真是让人羡慕又感慨。但一人一个命,羡慕归羡慕,却不能学了大哥的样儿也去倒腾牛皮,倒腾也不一定如大哥一般红火起来。不要抢生意,各自干各自适合干的。达吾呆开始也是没有一个定见,凡是皮活,什么都干过的,后来见牲口拥脖,弟兄几个里,也只是偶尔做做,知道这个苦大,脏,都不愿干的。达吾呆想一想,好,虽说苦一些,却是独门生意,于是他就一心做拥脖了。 
  这院子原来有几眼窑洞,后来就是因为做拥脖,日子逐渐好过了一些,就扒去窑洞,在上院里盖了几间砖瓦房,日子一下子就显得不一样了。但那眼他用来做拥脖的窑洞,却没有舍得拆。关键是在里面时间长了,互相之间都已有了适应,换个更好的地方也会觉得不自在。 
  凡事都有个适应性。达吾呆刚刚开始在这窑洞里做拥脖时,是有些寂寞的,那时候窑壁上有许多灰尘条儿,絮网似的,无风的时候也鬼祟地动着,像某种活物似的。有时一只大蜘蛛会从一个什么地方拉一条线悬吊下来,像是在一个适当的高度观察并监视着他。也会有多足的虫子,不知从哪里钻出,忽然在他忙乎着的手上迅速地跑过去,那么多冰凉细碎的爪子乱麻麻地行过手上的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他于是会喊女人来,把一个小凳子摆在门口,让女人坐在上面做针线,搛菜,捣辣面子,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陪他坐坐也可以的。女人的眼睛很容易望到门外的阳光里去。以后再喊,她尝到了苦头似的,推诿着,不好好来了。但渐渐地他觉得似乎也不必要再喊她,他觉到了适应和安宁。有时他会神思恍惚,好似睡着了一般,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这半天自己的手竟一刻也没有停,而且做出许多了,针脚细密匀称,这使他暗暗惊讶,竟觉得自己即使睡着了也能做拥脖的,照样可以做得不差。这样地精神一会儿,他又放任自己到一片无边无际地恍惚中去。有时一抬头,会发现泥台上放着一点什么,或是两个馒头,或是两个烧洋芋,给人一种无中生有之感,这就说明一定有人进来过,谁呢?什么时候进来又什么时候出去了呢?一概没有印象。他觉得这样挺好的。正是这样子才能做出拥脖来。他想正是做拥脖的事使他心无旁骛地安坐在这里。要是不做拥脖,要是无拥脖可做,他大概在这里也是坐不住的。他觉得这样生活着很好,只要没有大灾大难,在这窑洞里做一辈子拥脖他也是很知足的,是死而无憾的。 
  后来他还养了几只猫。无论怎么地裁划着,无论怎样地具有不浪费一小片牛皮的意识,总还是会余出若干用不上的边边角角来,一些牛皮上还有脂肪油,人吃自是不大好,扔掉又太可惜。而且也常有老鼠来咬破牛皮的。于是他就养了两只猫。后来那母猫又生出五只小猫来。他就蹲在旁边看它生。它真是比人强多了,一只一只有序不乱地生。生下一只,用牙齿咬断脐带,把它噙到干净处,接着生下一只。就这样一共生了五只小猫。一下子家里的猫比人还要多。反正是总有它们吃的。除了它们自己捉老鼠外,还有那些皮碴子和牛皮上的脂肪供它们吃。一个个吃得胖乎乎的。常常有猫来窑洞里给他做伴,有时是卧在泥台上,眯着眼看他做针线;有时是卧在他的两腿之间;冬天,地上冷,它们就主动卧在他的脚上,使他的脚一动不敢动。有时它们会攀爬上来,卧在他的大腿上,舒适地睡了,溢出念经的声音来。这会给他的做拥胯带来一些妨碍,他得照顾它不掉下来,还得够到拥脖,就须把胳膊伸得比平时长一些。一次一只常去给他做伴的猫吃了死麻雀,死掉了,他伤心得落下泪来。这使他惊讶,他的几个亲人殁了他似乎也无泪可流的。别的猫再来给他做伴时,他竟古怪地觉到不适应。总之猫给他的生活带来不少方便与安慰。陆续死去的猫也有好几只了。他是犹豫了一番的,但还是把它们的皮剥下来。他把那些猫皮收拾得很好,摸起来比它们活着时都绵软适手。他把其中的一张给自己做了皮帽子,另外的几张连缀成了一个拜毡。 
  后来他还买了一台小收音机。小收音机在泥台子的一边放着,声音很小,像一些细碎的冰片相互切磋时发出的声音,出窑门走两步就听不见了。家里人偶尔走进去时,发现收音机虽然是响着,但达吾呆像是一心在做他的拥脖,并不在听似的。觉得收音机只是在给它自己响着,于是上去把它关掉了,这时候达吾呆却惊愕地抬起头来,好像谁干扰了他的生活似的;他甚至对此有些不快,直到收音机又一次响起来,他才回到他的状态里去。有时家人似乎嫌这收音机声音过小,旋得它声音大一些,就会招致达吾呆近于严厉的一看,马上就得给他小下去。你这样听收音机,不是个聋子,也听成个聋子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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