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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 上-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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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推辞了两次,一来敌不过赵瑟的死缠烂打,二来自己也好奇,便点头答应了。赵瑟偏偏在这时候又灵光一闪,非要十一帮她穿,。十一那能吃这个亏,立即揭竿而起,提出相同的要求。两人闹了好一阵子,总算是互相给穿上了。
  
  赵瑟笑逐颜开,靠近十一的胯骨比较。大象憨实沉稳,狐狸精灵可爱,正是天生一对儿,地造一双。赵瑟心中升起一阵甜蜜,歪头靠在十一的肩上。她将狐狸的尾巴和大象的鼻子系在一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低声道:“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十一搂住赵瑟的肩背。
  
  他们静静地坐了一阵。赵瑟手指缠绕着狼牙项链玩耍,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口。十一转头敲了敲在赵瑟指掌间跳跃的狼牙,说道:“我帮你带上吧。”赵瑟轻轻地点头,想说“好”却发觉喉咙堵得发不出声音。十一掐住赵瑟颈间的金链子,链子断开,随着金盒一起坠落。十一把狼牙项链套上赵瑟的脖子,抚着最长的那一只狼牙,凝神望向赵瑟的眼眸。“瑟儿……”他说。
  
  伴随着十一呼唤的,是赵瑟心中的一阵慌乱。不知道为什么,赵瑟恐惧听到十一将要说出来的话。尽管她清楚地确知拖延是愚昧的,然而,她还是本能得要去拖延。不经思索地,赵瑟一把抓住十一的手和手中的狼牙,口中却问得轻松无比:“原来乌虚的王储果然不是死于战场而是你的刺杀。我当初就怀疑是你干的来着。”
  
  “啊,”十一仿佛也松了口气,带着薄薄的嘲笑道:“乌虚的王子从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骁勇善战无比,哪里有那么容易在战场上被擒到。去年冬天的确有小股的乌虚骑兵袭扰边城,抢劫粮草奴隶过冬,不过是西北每年照例要有的摩擦,如何会劳动到王储亲自带兵?只因为当时大都护屡次奏报朝廷要求增兵,朝廷不仅拖延不办,反而消减西北士兵军饷的兆头。大都护手下谋士阳嘉献上一计,以刺客劫持乌虚王子酋长甚至乌虚王本人,挑动乌虚大举叩关。这样,朝廷不就范也不行。”
  
  “那时我刚刚投西北军不久,上司是老赵的远方侄子。鬼头刀这个人,当初真是瞎了眼带他一起去,嘴巴未免太也不严,没几天便将我的身份泄露出去。还好我吓了他一吓,他才没有把你的事一起说出来……后来,张大都护的儿子张襄便开始与我结交,为的是叫我刺杀乌虚王族,许以封侯之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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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孤身一人潜入乌虚腹地,那是秋后,正赶上乌虚九部每年一次的黑水会盟。会盟后是分赃,要把一年一年以来抢到的财帛粮草,牲畜奴隶,还有妇人瓜分掉。乌虚右贤王生性好淫,当天晚上便将分到的妇人拉来□。我扮成'img'dy_725。gif'/img'子,进入帐篷将右贤王劫持。之后,我便夹持着他一路南返,躲过乌虚骑兵几十次追杀,跑了近千里,终于回到玉门关下。入关之前,我当着尾随追吱的上万匈奴骑兵,一剑斩下了右贤王的脑袋。匈奴骑兵怒极来攻,正中了张襄的埋伏,全军尽没。这就是所谓的西北大捷了”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大都护下令将所有的俘虏秘密坑杀,另外悄悄从西北的奴隶贩子手里买来三百乌虚奴隶充作战俘解入上都以作午门献俘之用。大都护张钰给我随便安插了点军功,后来就授了正五品宁远将军的官职,勉强有资格领兵。”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非有开疆守土平叛之军功不得封侯,我虽然生擒了匈奴右贤王,却是没有办法公之于众的。我找张襄和大都护算账,大都护亲口向我保证,五年之内,必叫我官至极品,雄踞一方,超过傅铁衣。我想张钰乃是当世第一名将,又素有大志。我向来只会杀人,不会打仗,若不找个好师傅恐怕永远都不能胜过傅铁衣,于是便答应了。”
  
  “我因为想你,便和张襄一起回上都。一进城就听说你和傅铁衣的婚事。我不怪你的,我知道你一定是权宜之计,等我们见了面,总能想出办法来。不久,傅铁衣果然透过张襄向我传信,约我在谢府与你相会。我就立即知道,你大约不是傅铁衣的对手,要我帮忙。正巧那时候张襄的族姐纠缠于我,闹得张氏鸡飞狗跳。张襄自然乐得观其成,也好死了他族姐的心。”
  
  “我只是没想到那天晚上在谢府出了点变故,我母亲当年的一些旧事竟被无意中翻了出来……这个以后再和你说……我实在是难受,便喝多了……你来的时候,我知道的……清早临时来了军令要校场检阅,想着去去便来就舍不得叫醒你,哪知道竟然是出兵。我们竟是一句话都没来得说……”
  
  “河北去不得,张襄只好拼着性命受我一剑以求脱身。回来时,我纵然归心似箭,可是张襄生命垂危,只能慢慢赶路。他夫人薛玉京怕生变故,揪着不肯放我先行一步。这样,昨天晚间才悄悄回到上都。一回来,我就立即来看你……”
  
  十一回头去看赵瑟,却发现赵瑟虽然嘴里面含含糊糊地应着,人却不大可能在听自己说话。她的鼻腔中发出均匀的呼吸,两只手臂抱着十一的腿,头倚着已经睡熟了。
  
  十一心中泛起一阵温柔,他想:瑟儿就是这样,每次一和她说正经事倘若不胡搅蛮缠便要打瞌睡。今天她可真是累坏了。
  
  十一轻轻将自己的腿从赵瑟的手臂间抽出来,赵瑟迷迷糊糊间发出一声抗议,十一塞了个大迎枕给他抱,她才乖乖地翻了个身睡去了。十一拉开锦被替她盖好,翻身下床走到外间。
  
  米饼坐着擦剑,见十一出来起身迎接。十一闻到他口中的酒气,皱眉道:“你怎么也喝酒了?陆子周灌的?”
  
  米饼不知怎么样回答,便只好说:“已经醒了。”
  
  正说话间,听见外面“吱嘎”一声门响远远地传来,接着便有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忽远忽近。米饼透过门缝窥探,但见陆子周从傅铁云的卧房出来,绕过这里往后院去了,身后有一个侍奴跟着,仿佛便是傅铁云带来的,屡屡被迷糊唤作“人参娃娃”的药童。
  
  十一沉吟道:“我去看看,你在这儿守着。”便换好夜行衣,跃上房梁,轻轻揭开两块瓦片,从房顶上去了。
  
  陆子周转到后面花园最僻静的一处假山背后,坐下对“人参娃娃”道:“你去吧,今天晚上我不睡了,在这儿看看月亮,明天早上你来接我便是。”“人参娃娃”摆上酒果之后,便当真走了。
  
  陆子周神色颇为落寞,靠着山石坐了片刻,喝了几杯酒,一时间竟有了几分疏狂的醉意。他摇晃着酒杯,对月长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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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开始以为陆子周这是和他说话,吓了一跳,仔细一听,才知道不过是对月吟诗。心中不由笑道:这人真是无聊,倘使活着无趣,那便找点趣味来,倘若壮志未酬,那便纵马而去,寻一片海阔天空。只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吟诗作对能有什么用?
  
  然而他终于感慨于陆子周其人其行,心中一动,便从房顶跃了下来。他脚尖在陆子周的肩头一点,如白鹞翻身,立在陆子周面前,笑道:“奈何如此哀伤?”
  
  陆子周揉了揉被绕花的眼睛,看清楚是十一,便带着酒意道:“我哀伤我的与你和干?”说罢他不理十一,挥洒掉杯中之酒,如两晋狂士一般起舞,且边舞边唱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十一越听越觉得郁结烦闷,非拔剑长啸不得快意。于是他便抽剑纵横于陆子周身畔以为应和。一时之间,寒气四溢,十一的剑在陆子周的肌肤与被风吹得四处飘起的袍服之间上下翻飞,往来穿梭,只一会儿便在上面穿了百十来个窟窿。
  
  陆子周抓住十一的剑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抓着的,以他一贯打架的水平看,应该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范畴——他怒道:“你这舞得是什么剑?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不对!不对!让我来。”说着便要去抢十一的剑。
  
  十一当然不能给他,只有样学样笑说:“我舞我的剑,与你何干?”
  
  陆子周便笑了,头和身体一起往后仰去,手也松开了十一的剑柄。十一拎住陆子周的衣领,带着他跃上屋顶,说道:“下面太闷了,还是上面畅快!”
  
  风吹过来,将陆子周的头发和衣摆一起卷起来舞动,陆子周拍掌笑道:“巍巍哉大王之风……”
  
  十一叹了口气,,拉住摇摇欲坠的陆子周,说道:“我们可以谈谈吗?陆……兄……”
  
  陆子周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毕竟不是米饼,作为年龄和酒量都是他的数倍的成年男子,借酒佯狂这种事情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一旦稍微发泄过,他就又会恢复到睿智冷静的陆子周。
  
  那么,陆子周坐下,十一也坐下。明明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讲是敌人,他们在这一刻却表现得像是老朋友。
  
错身
  “既然瑟儿她没有向你隐瞒我们的事,那么,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应该很清楚。”
  
  十一用这样一种方式开场,听起来仿佛是□裸的威胁——一个天下数一数二的杀手和刺客坐在你面前对你说“我是干哪行的你知道吧”时,一般情况下只能解释为“如果你不肯遵从我的意思,我将好不吝惜地割断你的喉咙”。
  
  当时,从陆子周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被威胁的迹象。他只是点点头,作了一个愿闻其详的手势,静听十一说下去。
  
  十一没有对陆子周的平静表示异议。作为刺客而言,他最开始学的并不是杀人的技巧,而是对手超出自己意料的反应。大约早在他的美貌才刚刚成型的时候,他就不再会为对手的冷静而失望了。他换了一口气,略过一些无聊的内容,直接提到最重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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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刺杀往往都需要一个洁白无暇的身份作掩护。所以,夜叉——就是我们这一群刺客在外面的称谓,夜叉中专门有一些人在经营这样的身份。需要的时候,这个身份上就会有一个属于夜叉的刺客。身份有很多,比如贩夫走卒,寺庙的和尚,杂货铺的掌柜,穷乡僻壤的落魄书生,倡倌妓院中的琴师舞娘……大多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帝王将相之类的身份是没有的。如果靠刺杀的手段可以做到那一步,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改行去造反。另外,就算勉强准备一些这样高贵的身份,经常也非常容易就被戳穿。所以为了安全,太高贵的身份是没有的。这一点还希望你能体谅。”
  
  “这些身份都很安全,我可以保证,一辈子,到你死那天都不会有问题。像米饼,如果他自己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虽然没有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身份给你挑,但还是有一些蛮适合你。我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离开这里,选一个你喜欢的身份重新开始吧。忘了赵瑟,不管你爱不爱她。”
  
  十一一口气说了以上的话,望向陆子周等候他的答复。他的神色是诚恳的,容颜依旧有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美丽。陆子周需要咬自己的舌尖,才能对抗这种头晕目眩。
  
  “果然不只是美丽而已……”陆子周在心里想。他继而扬眉反问道:“你要给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十一眼眸中闪着一些犀利,在黑夜里看起来和璀璨的钻石一样夺目。他的话很直接,比陆子周开门见山得多。他说:“或者这样,或者把你杀掉,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对瑟儿来说不一样。我也希望我们走的时候她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陆子周不由笑了笑,十一这个人还真是自信哪!就算他有着让人不由自主便要跟随的力量,在赵瑟面前可不一定好使的。赵瑟那个傻瓜,什么事都要比别人反应慢一点,恐怕就算是十一来拐她,她一时半刻也会反应不过来吧?
  
  陆子周为自己近来越来越信马游缰的思绪苦恼。他把注意力拉回到十一的脸上——强迫自己看那个男人真是幸运中的大不幸,问:“这应该不是赵瑟的意思吧?”他虽然用的是问句,从神色到语气却都不带一点儿疑问。
  
  十一避过了这个问题,到现在他依然认为是不是赵瑟的意思并不重要。他叹息一声,说道:“走吧,陆兄……”
  
  即使是以陆子周的坚定,也就差那么一点儿便要为这声叹息所折服。他的心仿佛颤了一下,神色也随着黯然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均匀起来。
  
  陆子周低声道:“我承认你是对的,离开这里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的确对我来说是最难抗拒的诱惑,也是最好选择。我很感谢你帮我做了这样的安排。你的确理解了,我也理解了。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为什么?”十一皱起眉头。他实在不能明白:既然陆子周理解了,为什么还要死赖在这里不走呢?耗死在这里和自己过不去究竟对他陆子周有什么好处!
  
  相比于十一以遏制不住的激动,陆子周反而云谈风清地多,好像放弃了一次,甚至是唯一一次自由的机会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对十一解释,口气就宛若向后辈传授哲理的长者。
  
  他说道:“在你这个年纪可能不会明白为什么。男孩子刚刚长大,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时候,心里想的总是战胜和超过前面的高山。像狮子一样,挑战一切代表着力量的东西。厌恶服从与秩序,喜欢用自己的手打破一切,直到他们变成最强的,最高大的。这些就是所谓的野心与追求,就像你现在这样。你喜爱赵瑟的是吧,所以你就不能容忍她爱别的男人。因为和权利和成功一样,她是你渴望独占的,不能和别人分享的,是吧?”
  
  十一神色间颇有些欲言又止的不服气,然而,他还是轻轻点了头。他点头的幅度极小,如果不是盯着看,目不转睛,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陆子周便接着感慨道:“怎么能不是呢?我自己也是那样子的……再长大几岁,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算你不想懂得,也会有其他的东西让你懂得,野心啊,强大啊什么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样的东西。就算有这样的力量,冷静下来想一想,才发现原来有比让自己的心肆意飞扬更重要的东西。”
  
  “责任,十一,你明白什么叫责任吗?”陆子周认真看着十一,“如果每个人都只知道用变得更加强大这种方式满足自己,那这个世界就变成什么了?”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你的做法!”陆子周看十一的眼光开始变得同情,那是在看一个即将要撞得头破血流的天之骄子,“我也不能认同和接受你的安排。不论你秉持着什么样的善意和理解,不论我多么渴望摆脱现在这样的窘境,我都不会主动离开赵瑟,永远不会。既然我傢给了她,她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就这样离去。”
  
  十一不可思议地望着陆子周,手搭上剑柄,仿佛这就要拔剑而出。然而他到底忍住了,送给陆子周一句带着嘲讽意味的斥责:“愚蠢!没有爱的守护有什么意义?”
  
  陆子周摇头而笑。十一坚持认为这是苦涩的笑容,而事实上,则是释然的。陆子周从袖子里面掏出小巧的,梨形的陶瓷酒具握在手心,扒开塞子,说道:“守护妻子只是丈夫的责任而已,这和我爱不爱赵瑟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你以为婚姻是什么?”说完之后,陆子周仰头喝酒。有了米饼的前车之鉴,出于少给自己找麻烦的考虑,他没有让十一。
  
  十一的心猛然间皱缩到一起。陆子周的话就像针尖那小小的一点,扎在他心房最薄弱的位置。一霎那,有一种无以抗拒、无以躲闪的疼痛与不安在十一的全身弥散开。数年刺客生涯练取的宛如猎豹一般的冷静睿智,在这一刻,像冰层一般豁然开裂。
  
  十一心烦意乱间飞身踢出一脚,堪堪踢落陆子周手中的酒器。他尚且意犹未尽,转身怒道:“那你便尽你的棺材瓤子责任去吧。我总要和瑟儿一起走的!”
  
  陆子周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看了看在瓦片凹槽上骨碌碌翻滚的酒具,冲着十一的背影轻轻说道:“她不会和你走的……”
  
  “你说什么?”十一霍然回首,语气严厉得近乎于恶狠狠。
  
  “她也有她的责任与坚守啊。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让她不顾一切的。我担保她不会和你走。所以,就算为了你自已,还是另想办法的好。十一,你这人最大的好处,也是最大的毛病,就是你自以为你无所不能……“
  
  “是吗?”十一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笑容就像破开乌云的阳光。他说:“那就让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按我的安排离开。如果如你所说我做不到,那么我就皈依于你的理念,承认你所说的责任,永远都不再要求瑟儿,如何?”
  
  陆子周觉得很没道理,明明和自己不相干的事,赢了输了好像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于是他小声嘀咕道:“我可没打算和你打赌,这事儿和我没关系。”
  
  “赌不赌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就这么定了!”十一摆着手离去,丢下这么一句话给陆子周。
  
  “真是个霸道的人哪!”陆子周腹诽不已。半天他才发觉十一这人太也年少无知,办事大大的靠不住。怎么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了呢?这管拎上来不管拎下去的可说啥也不能算好人品!
  
  酒具顺着瓦片的凹槽一路向房檐滚去,终于跌落了,发出清脆的响声。满树的麻雀拍翅惊飞,像龙卷风一样从陆子周的头顶卷过,成为不祥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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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是宣华二十四年五月初六的拂晓。在这一刻,叶十一和陆子周终于第一交换了彼此的心意。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们因为彼此的理念实在无法调和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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