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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吧,我们还没去过市集呢。”薛莹打断她的话。
冬寻停下手上的动作,瞪大眼睛看着她。
巧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欢呼跳起:“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去赶集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我娘老是不答应……”
“小姐……”冬寻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你想去吗?”薛莹问。
冬寻用力摇头。
“那你就留下帮我看着甄妈妈。”
巧丫反应过来了,激动退去,有些踟蹰地问:“小姐,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
“这里我最大,我说了算。”薛莹没好气地喝了一口花茶,“至于明天要来的那个牢头……就当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吧。”
“牢头?什么牢头?”巧丫好奇地问。
薛莹告诉她们明天这里将会来一名教习姑姑的事情。“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交代合安婶了,到时候她会解决这个人的。”
“解决?”冬寻一脸不解。
“就是让她别乱说话。”巧丫这次反而理解了,将手搭在冬寻肩膀上,“我们在这里做了那么多不合规矩的事情,肯定不能让府里知道啊。”眼看冬寻还有些懵,巧丫干脆道,“你一个丫鬟,请来教小姐的先生却专门教了你半年,这合规矩吗?”
冬寻摇摇头,悚然一惊。
“你想要以后都不能上夫子的课了吗?”
冬寻用力拼命摇头:“我想上。”
“那不就得了。你说,那个什么教习姑姑,要不要搞定?”
冬寻已经完全被洗脑了:“要!”
巧丫拍拍她的胸口,一副黑道大姐大的样子:“放心放心,我师父出马,肯定没问题。”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巧丫这些德行全是跟赵庄头家那一串“郎”学的,薛莹摇摇头叹气:要是真来了个教习姑姑,第一个挨训的肯定就是巧丫这野丫头!
解决完这个问题,巧丫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明天去市集的事情上了,勾着手指头计划着要买什么,薛莹本来没注意她的喃喃自语,直到听见一句——
“什么生日礼物?”她问巧丫。
“再过几天就是栓子六岁生日了呀。”
薛莹想起来了:“栓子呢?我还没见着他呢。”
“他去山里了。”巧丫这才想起来忘了报告这件事,“去给王师傅当学徒。”
“王师傅?就是琉璃夫子的丈夫吧?”薛莹问。
“对啊。”
还真给人当徒弟去了啊?
“栓子还那么小,能习惯吗?”王苍那样子,实在很不像是会和蔼可亲对待孩子的那种人啊,栓子不会吃什么苦头吧?
“能啊,我看他还挺起劲的。”巧丫反倒十分放心,“他年纪也不小了,跟着王师傅锻炼锻炼身体挺好的。”虽然王苍表面上只是个猎户,但是巧丫毕竟是见识过他的身手的,栓子能当他的徒弟,她这个当姐姐的一万个自豪。
“嗯。”薛莹应了一句。说到栓子,她今天仔细观察了一下顺子婶的状况,貌似有那么点不对劲,但是……
在她仍然在纠结的时候,巧丫已经揭开她的心底的疑惑:“对了,我娘要给我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还真是啊!
她还以为顺子婶只是在这里养得好,发福了呢!
薛莹敲了敲脑袋:好吧,虽然叫的是顺子叔、顺子婶,但其实这一对夫妇年纪也不算大,再生几个孩子什么的完全有可能。
“顺子婶她现在几个月了?”她问。
巧丫伸出五根手指头,十分自豪:“快五个月了。”然后恍然想起来:“啊,对了,我再多买些布匹,给我弟弟或妹妹做新衣服。”
“嗯,给甄妈妈做吧,就说是我吩咐的,让她别再给我做了,我的衣服够多的了。”薛莹表示赞同,“你娘怀孕了,你就多帮帮她,厨房的那些重活千万别让她干了。”
“我知道,我和我爹每天都轮流盯着她呢。”
“冬寻呢,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薛莹问。
“我?”冬寻迟疑地摇摇头。
“这样,我给你多买几本书,还有一套文房四宝什么的,好么?”薛莹建议。
冬寻的小脸顿时亮了,点头。
薛莹很满意,顺势提出最后、最重要的要求:“乖,把我存的钱拿过来吧。”冬寻这小丫头的固执点之一就是对她的钱看得重,要是不许点好处,恐怕都不大好拿钱呢!
果然,一说要拿钱,冬寻的动作都无端慢了几分,让薛莹看着十分好笑。当她一下子将盒子里的碎银子铜板什么都统统拿光,冬寻的小脸已经煞白煞白的了:“小姐,好歹留点吧?”
“没事,我一年到头难得出去几趟。”薛莹不甚在意——她刚才才收到了三万两银票呢,虽然转手就出去了一万两,但手底还有两万两不是吗?至于这些个碎银子零花钱,不好意思,她现在财大气粗,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嗯,另外,这两万两银票还是自己收着吧,拿出来,冬寻这胆小的丫头非吓晕过去不可。
六十章 大灾三年()
估计是心疼她在感孝寺呆了半年,对于薛莹提出的要一起去赶集的请求,赵庄头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一大清早,薛莹和巧丫就上了马车。合安婶怕路上颠簸,还特地在座位上加了一层厚厚的毡子,又柔软又暖和。
三郎跟着赵庄头坐在外面驾车,隔着帘子还一路上跟巧丫斗嘴,经常让薛莹和赵庄头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花溪渡口离酒泉别庄并不算太远,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虽然时间还早,但此时集市上已经挤满了人了。
薛莹这才知道花溪渡口的集市很短,基本上午后就散场了,于是便提议先去买赵庄头他们的货物,以免误了正事。
赵庄头知道薛莹的脾性,也没推辞,带着三郎进了市集中心,照着原先准备好的单子,很快将准备购买的物件备齐了。
巧丫和薛莹乖乖地在车内等着,当然,这个“乖乖地”是相对而言。两个人虽然没有下马车,但是巧丫一直撩开帘子看外面,对于集市中的热闹和繁华很是惊奇。
“你以前在安京就没有出去逛过吗?”薛莹问。
巧丫摇头:“偶尔我娘会带我到后巷买些糖葫芦、糕点什么的,但是后巷可没这里这么热闹。”
“可是,我看书上面说的,有些节日比如说元宵节什么的,不是很多人都会上街看花灯吗?”
“我没去过,以前过元宵节的时候我爹会买两个花灯回来给我和栓子玩,不过那天我们是不能出门的,一是府里的规矩严,老夫人一般不让我们出去,二来嘛,过节的时候街上人多,怕冲撞了什么贵人,给府里惹麻烦。”
听这话的意思,这建安侯府在安京城内的形式不妙啊,竟然需要这么严格地约束下人,而且理由还是“怕冲撞了贵人”?
一个侯府有这样的态度,足以说明这个侯府已经有些内弱了。
不过,侯府现在是什么样的跟她关系不大,反正她也没什么机会待在那里。
这时赵庄头和三郎已经采购完毕,拉开马车的帘子问:“小姐想要去哪里买东西?”
薛莹想了想:“先去布庄吧。”
“小姐你也要买布吗?”巧丫问。
“嗯。等买完了布,我们再去买针线,然后去书店,最后去买好吃的。”薛莹勾手指头数了数,然后点了点巧丫的额头,“我怕要是先去买吃的你会把钱花光,到时候就买不到花布了。”
“我才不会,”巧丫抗议,“我可懂事了!”
“是是是。”薛莹笑答,一脸宠溺,“想买什么跟我说,我有钱。”
“我要花自己的钱。”巧丫甩了一下小辫子,十分骄傲地回答。
薛莹抿嘴一笑,拭目以待。
有赵庄头和三郎陪着,两个人很快就买到了心仪的东西,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集市上的人已经开始散去,不久前还热闹拥挤的街道很快变得冷清了。
赵庄头在渡口最好的酒楼订了包厢——虽然薛莹不讲究,但以防万一,还是找个相对隐秘点的地方吃饭比较好。
包厢的窗口正对着街道,现在赶集的人潮已经散去,少了些噪杂,吃饭的时候感觉还挺舒服的。
正吃着,对面的商铺忽然传来争吵的声音,薛莹和巧丫好奇地看了一会,很快就弄清楚了。
对面是一个米店,现在有一个身穿单薄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在跟店主理论,说是买回去的中等米里掺杂了下等米,要求店主退还差价。店主自然是不认的,于是两人就站在门口吵了起来。
“两文钱能买的就是这种米,您买的时候是看见的,也比对过,现在怎么又嫌弃起来了呢?”店主道。
“胡说,”中年男子脸色涨红,“这中等米明明掺了下等米,你这是欺客?”
“什么欺客?您随便去打听,我这店开了有八年了,从来都是有口皆碑。昨天商行的人还来检查过,我这里的定价没有问题,今年的中等米就是这样的!”
“这米都有霉味的,还不是下等米?”中年男子据理力争。
“今年是什么光景你还不了解?大寒大旱,处处减收。而且人家相师都说了,这灾荒还有三年,你现在能买到米就算不错了,待过明年你再试试?人家商家也不傻,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囤货?我们这家已经够良心的了,收米成本高,掺些次米少些利润照卖,你看看街头谢家米庄,人家是直接拿下等米当中等米在卖……”
“今年收成不好吗?”薛莹问赵庄头。
赵庄头点点头:“其实今年也还好,虽然减产了,但也还能过下去。不过你也听见了,人家相师说这大灾还有三年,今年才刚刚开头呢,唉,接下来的两年可有的熬了。”
“相师说的?哪个相师?”
“看天象的相师,十有八九都这么说。”赵庄头耐心回答,“而且官家出的官历也是这么记载的。”
“可是,就算有大灾,这么早就告知众人,不是正好让那些商家囤货居奇,倒买倒卖吗?到时候物价飞涨,大灾还没来,恐怕这天下就乱了。”
“商家有官府和商行两头管着,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人现在就过不下。囤货可以,但按规定但凡有货就不许不出货;价格也可以涨,但不能超了限度。而且,官家公布灾情预告也是让民众提早做准备:现在就勒紧裤带过日子,总好过两年之后什么都没得卖来得强。”
“可是,谁又能完全确定这三年一定是灾年呢?万一,预告错了怎么办?”
“错了?这种事倒是很少见的。”赵庄头对于这个问题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写官历的是全国最厉害的相师,怎么会出错呢?”
“哦。”不愧是架空时代,天气预报居然比拥有超级计算机的未来世界还准确,太不科学了!
“那我们的米囤够了吗?我们不会饿肚子吧?”巧丫问。
三郎笑了:“放心,酒泉别庄的地是最好的,今年别处减产,我们可没受到影响。再说了,要是米不够吃了,就少酿些酒呗。”
巧丫和三郎又叽叽喳喳聊上了,薛莹却想起了去年冬天的大雪。巧丫当时也说过,那么大的雪是非常罕见的。
三年大灾,如果应对妥当,农业种植区或许真能靠着勤奋节俭和以往存余勉强度过,但是她是了解过大固的周边环境的。
大固繁华,但四周边境之外也有不少强敌,尤其是北方的游牧部落,万一人家趁着大固因灾疲虚时攻城略地,大固又是否能撑得过去呢?
她还不至于深爱这个并不熟悉的“国”,只是如果起了战事,恐怕身为大固的一员,她的生活很难不受影响。
她无忧无虑的童年,还能继续吗?
第六十一章 哑娘(一)()
吃完午饭,他们又趁着人少不拥挤将整个集市从头到尾又逛了一遍,买了不少小东西,一直到下午才意犹未尽地上车离开。
路过渡口的时候巧丫撩开窗帘好奇地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船只,赵庄头大概也知道她的心思,特地把马车的行走速度放慢好让她能看个够。薛莹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巧丫“呀”了一声:“小姐,那个人好可怜啊。”
她睁开眼,从窗口看出去,只见沿河街道的一个偏僻的巷口处,好几个流里流气、穿着短打粗布衣的人围着一个小姑娘,正推推搡搡地调戏着。
那小姑娘看身形也不过十三四岁,身穿灰褐色衣服,松松垮垮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抹了很多灰尘,被那些人粗鲁地拉扯着,躲避不开,张着嘴巴像是在哀求,但发出的只是低沉的“咿咿呀呀”声音——原来竟是个哑女。
薛莹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结的一般,整张脸都麻木了,只有心跳蓦然激烈起来,脑海中想起一副几乎已经被忘却的画面。
空无一人的街头,满地的垃圾被风吹起,洋洋洒洒。街道的正中间,躺着一具赤。裸的少女躯壳,浑身伤痕,体无完肤,扭曲、冰冷、肮脏……
巧丫回头,被她煞白煞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小姐,你怎么了?”拉起她的手,却发现冷得像冰一样。
而薛莹却忽然神经质地甩开她,撩开刚刚被巧丫放下的窗帘,死死盯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那个被围攻的小姑娘已经退无可退,忽然惨叫了一声,“咚”地跪下朝那些人用力磕头,那种乞求,如此卑微,如此绝望……
“哑娘……”薛莹喃喃叫出了一个名字。
“赵庄头!”巧丫已经被她的神情吓坏了,连忙喊人。
赵庄头撩开车帘,乍看见薛莹的脸时也是一愣。
薛莹依然瞪着眼睛看着外面,眼泪却如雨般落下,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浑身战栗抽搐,竭力地想要呐喊,发出的却只是喃喃之音:“救她,救救她……”
“小姐?”赵庄头叫了一声。
薛莹蓦地回神,眸光是从未有过的犀利和坚定:“赵庄头,救她!”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赵庄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是!”转身对三郎道:“你带着小姐她们速速离开,到家里等我。”
“好。”三郎十分机巧地驾驶马车拐入另外一道巷子,躲开众人视线的瞬间,赵庄头已经从这辆马车上消失了。
“小姐。”巧丫紧紧握着薛莹的手,“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薛莹依然在抖,浑身都是寒意,失神而僵硬地摇摇头。
“刚才那个姑娘你认识吗?”巧丫问。
薛莹继续摇头。
“好了好了,没事了。”巧丫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发现她的身体冰冷得可怕,忙拥她入怀,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安慰着,“放心吧,赵庄头一定会救回那个姑娘的,她会没事的。”
薛莹没有回答,双眸空洞,记忆完全不受控制地一次次回忆起那些曾经想要忘记的画面。
她猛地闭上眼睛,抱紧巧丫。
那不是哑娘,哑娘已经死了。她救不了哑娘,她只是哑娘的悲剧的一个旁观者,冷酷、自私、残忍地看着哑娘被折磨、被摧残,最后凋零。
哑娘死了,却也成为了她永远的梦魇。
回到酒泉别庄时天色已近黄昏,三郎将马车驾入自家院子,飞快地去找来合安婶。
合安婶来的时候薛莹已经好转了许多,虽然神色依然萎靡,脸色也很苍白,但最起码已经停止了那种病态的战栗,只剩下情绪激烈波动过后的疲惫感。
“小姐,你怎么样了?”合安婶问。
“我没事。”薛莹有气无力地回答,“赵庄头回来了没?”
“还没有。小姐,我带你去喝点热汤吧?”
薛莹点点头。
合安婶看她依然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干脆抱着她进了屋子,很快弄来一碗热米汤,喂薛莹喝下。
喝了汤,薛莹总算有了点精神,只是一直看着外面,显然还在等赵庄头回来。
巧丫站在一旁,一脸自责:“都是我不好,不该让小姐看见那种事的,把小姐吓成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合安婶严肃着一张脸问。
巧丫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然后不安地问:“师父,小姐是不是吓病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下?”
合安婶摇摇头,看向薛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
薛莹转头看她,只是眼神涣散,看样子注意力并没有转移过来。
“今天教养姑姑到了,银票她收了,不过她有话让我转告您。”
薛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涣散的眼神收紧:“说什么?”
“她来酒泉别庄是奉了三老爷的命,但是来之前,三夫人曾经召见过她,也给了她一笔银子。三夫人说,三小姐在这别庄生活已是不易,又为她的健康祈福苦修,算得孝心一片。姑姑来了之后,教养之责不可懈怠,但也不要太苛刻了,成了绑住三小姐手脚的绳子。”
薛莹将这番话来回琢磨了好几遍,有些捉摸不透这三夫人的意思。不过那姑姑既然已经收了银子,想来问题也不大,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姑姑呢?”
“已经送院子里去了,就住在甄妈妈隔壁。”
“好。”薛莹没有意见。
合安婶见她魂魄归位,松了一口气,问道:“小姐,天色不早了,不如就直接在这儿吃晚饭吧?”
薛莹想起来院子里顺子婶和甄妈妈他们还在等自己回去呢,只是集市上发生的事情她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尤其是那个新来的姑姑。于是便对巧丫说:“你上去跟顺子婶和甄妈妈说一声,我今天就在赵庄头家吃晚饭了,让她们不要等我。还有,跟那个新来的姑姑道声歉,就说我明天再为她接风洗尘。”
“是。”
巧丫走了之后,合安婶问:“小姐今天是遇见故人了吗?”
薛莹摇头:“不是,只是那个小姑娘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前世,离感孝寺不远处的农家里,那个自出生就不能说话,从而备受歧视和侮。辱的哑娘。
第六十一章 哑娘(二)()
穆幸福是“被尼姑养大的孩子”,所以被人当做异类看待,交不到朋友,她也曾经为此而伤心,自怨自怜,直到她看见了哑娘的存在。
哑娘跟穆幸福差不多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