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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帕子敷在酸涩肿胀的眼睛上,薛莹不由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哑着声音问:“三老爷怎么样了?”
“两天前就醒了。”冬寻用卷了棉花的棒子沾水湿润她干裂的嘴唇,“虽说受了重伤,但调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嗯。”薛莹等了一下,然后问,“巧丫怎么不说话?”
两个丫鬟沉默了一会后,冬寻才道:“小姐,你昏迷的这些天说了不少胡话,巧丫是被你给吓着了。”
“我说什么了?”薛莹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但是背部阵阵的刺痛却让她无法安定下去。
“小姐一直在说对不起,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明明好不容易救了三老爷一命,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就连皇上都下旨嘉奖你,你为什么要道歉呢?你在跟谁道歉?”
“……我累了。”
虽然闭着眼睛,但薛莹的精神却很清醒。她想起昏迷前发生的那些事,想起天一崖上跟绥王的对峙和谈判,想起自己不由自主扑过去挡在薛骐跟前的场景,然后喉咙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顺子婶端着刚刚熬好的清粥进来,轻轻唤醒她。“小姐,先喝点粥再睡吧?”
薛莹慢慢睁开眼,一直忍着的泪水静静滑落:“顺子婶。”
“怎么了?”
“不是我,不是我救的三老爷。”
顺子婶一怔。
“她一直都在,是她救了她的父亲。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也是会爱自己的父亲的,也是会拼命保护自己的亲人的。”薛莹将自己流泪不止的脸深深埋在被子里,“可是我抢了她的人生,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让她的父亲那么讨厌我甚至恨我,这都是我的错……”
对于这样的事情,顺子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薛莹是误打误撞代替了原本的薛莹的人,可是这些年来,她在侯府受了多少委屈和磨难她也是看在眼里的,硬要说她偷走了薛莹的人生并且把它弄得一团糟,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如果真的如薛莹刚才所说的,原本那个那个薛莹还在这具身体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生变成另外一番模样,那确实也太可怜了。
哭过一场之后,薛莹又昏睡过去,并且发起了高烧,直到半个多月后才总算捡回一条命,只是整个人已经变得皮包骨头,精神也大不如前了。
这把顺子婶吓了个半死,差点以为以前的薛莹又回来了。幸好薛莹只是精神萎靡了些,智力还是正常的,这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我惹了那么多麻烦,在没有解决干净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小姐,”顺子婶十分不舍,“您就不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吗?说不定那只是你的错觉,毕竟这么多年来您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不是吗?”
薛莹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神色失落:“是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感觉她比之前消失得更彻底了。为什么呢?如果她之前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离开之前总该跟我道个别吧?”
顺子婶叹气:“如果你们是同一个人,那该多好。”
薛莹面容苦涩地勉强笑了笑。
丫鬟在外面禀告:“三夫人来了。”
薛莹起身相迎,廖云溪看见她连忙说:“快坐下,你身子还没痊愈呢。”
薛莹微微一笑:“已经不碍事了。”
看着她瘦得几乎脱形的脸,廖云溪心疼不已:“虽说是没事了,可身体还需要好好调理。听丫鬟们说你这几天精神不大好,等过两天天晴了,我带去出去转转晒晒太阳可好?”
薛莹摇头:“不必麻烦了,我在这院子里也能晒太阳的。”
廖云溪知道她的顾忌:“你是怕外面的人嚼舌头吗?皇上都已经下旨了,绥王谋逆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我还是平定叛乱的功臣呢。”薛莹垂眸,“可越是如此,不就越是证明我对绥王不孝不义吗?”
廖云溪还要劝解,薛莹继续道:“我不是介意别人的眼光,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廖云溪只好放弃:“那好吧。不过如果你哪天想通了一定要跟我说,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支持你的。”
“多谢三夫人。”
回到房间,廖云溪发现薛骐正在悠闲地翻看一本棋谱。事情过去半个月多,他的身体已经基本上恢复,只是身形越发消瘦,侧脸的轮廓显得有些凌厉,但眼神比起两年前要更加沉稳了。
廖云溪坐在他对面,一直等到他终于抬头看她才开口说话:“莹儿的精神还是不太好,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把她吓坏了。”
“你想多了。”薛骐放下棋谱给她倒杯茶,“依我看,她的胆子大得很,不会那么容易就吓坏的。”
“那时因为你没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廖云溪瞪他,“再怎么说她还是个小姑娘,你却让她上最残酷的战场,她能不吓到吗?我听说天一崖都被血水给淹了,那得多可怕呀!”
“你没事打听这种事做什么?都过去了。”
“我也不想打听,可现在外面都传疯了。你是成了大功臣了,莹儿却……唉,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私底下说的有多难听。”
“人家表面上骂的是她,实际上还不是讽刺我卖女求荣?”薛骐洒然一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介意别人的看法了?”
“可莹儿总要嫁人的吧?现在这状况,谁还敢向我们家提亲?”
薛骐重新低头看棋谱:“她的婚事,可由不得我们做主。”
廖云溪一惊:“你的意思是,皇上他……”
薛骐提醒:“别忘了,她的身份是舜柔郡主。”
第二百零六章 画像()
廖云溪着急地压住他的棋谱,强迫他看向自己:“那你千万要在皇上面前说好话,绝对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将她许出去。”顿了顿,她的眼圈泛红,“当你们的傀儡已经很可怜的,你们就让她稍微拥有一点幸福吧,好吗?”
“杞人忧天。”薛骐轻轻推开她的手,却没有给出她想要的承诺。
“她救了你的命!”廖云溪激动起来,“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误会甚至仇恨,你就看在她拼了命救了你的份上,对她好一点行不行?”
“你别激动。她还小呢,至少三五年之内皇上是不会提她的婚事的。”
“那三五年之后呢?”廖云溪依然穷追不舍。
“三五年之后?那要看她的造化了。”薛骐微微眯眼,“不过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所以只要她有心,肯定能为自己谋一个良人。”
廖云溪颓然松手:“我就怕她没那颗心。”
“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嫁给好郎君?只是表面上矜持罢了。”薛骐不以为意。
廖云溪摇头:“哪天她把头发剪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薛骐还真不相信薛莹会那么做,他安抚地摸了摸廖云溪的头发:“你呀就是心太善了,总把人往好了想。还有,你这些天一心扑在薛莹身上,把瑶儿和璟儿都给忽略了,有空多关心关心他们,他们才是你的孩子呢!”
廖云溪气呼呼地起身:“我的孩子我当然关心,可你的孩子呢?”
薛骐莫名其妙:“你这是发什么脾气呢?”
“现在不抓紧时间跟莹儿好好相处,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廖云溪转身走人。
薛骐这下没了看棋谱的心情,无语了一阵子,扔掉手上的书,叹气:“我这不是暗示暗示你顺便多关心一下我吗?生什么气啊?”
………………
午睡醒来发现守在床边的换了一个人,薛莹的第一反应是:“断断呢?”
昔昔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来。”
薛莹有些迷迷糊糊地起来:“为什么?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我也很久没见他了——他闭关了。”
薛莹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身处的环境:“你怎么来了?偷溜进来的吗?没有被发现吧?”
昔昔终于忍不住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好吗?”
“咦?”
“我怎么说都算是你的老仆人,听说你这个前任主子受伤了前来探望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反正三夫人很痛快就让我进来了。”
原来如此。
“断断呢?”薛莹的问题又绕回去了。“哦对,你说他闭关了。闭什么关?要多久?”这两年为了保密,昔昔很少联系她,连信都不写了。
“不知道。”昔昔一脸失落,“我也将近一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我们当初约定过,他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我不能去找他。”
“你该不会真的找到那个什么老人了吧?”
“他死了。不过他最小的徒弟还活着,而且一直帮他看管他留下来的藏书。断断好不容易才通过考验准许进入那个地方,可是按照规定只能进去一次,所以到现在都没出来。”
“诶?你不是说那个小徒弟是个疯子,杀了他的四个师兄吗?”
“对啊。”
“那你还让断断跟他在一起?”薛莹差点跳起来,“万一那个人又发疯了怎么办?”
“所以你的意思是,断断就不该冒这个险?”昔昔的挑眉,“记得我说过要让他通过磨练成长起来的吧?”
“可这磨练也太危险了。”薛莹咕哝。
“我是他亲娘,我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关心他。”昔昔哼了一下,“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死人样。幸好断断没来,来了还不被你给吓死?”
薛莹摸了摸自己的脸,瘦骨嶙峋地竟有些硌手,终于明白昔昔为什么要冒险进府,原来自己的情况已经糟糕成这样了。“唉。”
“别唉声叹气了,我带了东西给你看。”昔昔拿起放在旁边的包袱,抽出一个圆筒倒出里面的画卷。
薛莹打开画卷一看,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瞬间充满冷冽的寒光。
“虽然只有七八分像,但怎么说都是一起相处了好几年的人,你应该能看出门道来吧?”
画卷上画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黑瀑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眼神坚定自信、神采飞扬,雪白的肌肤在红色的锦被衬托下越发显得诱人。双峰浑圆挺拔、腰肢盈盈一握、双腿修长笔直……
竟然是一幅工笔精谨细腻、极富艺术感的裸。体画。如果是在前世看到这样的画薛莹只会感叹它的美,可是在这种时代看见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更何况里面的女子还长着一张让她觉得十分熟悉的脸——冬寻。
从气质上来说,这个女子跟冬寻是两种完全不同人,但是血缘就是那么神奇,只要稍微仔细一点就不难发现两个人极为相像,不管是五官还是内在的气韵,都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画哪来的?”
“我手下的一家典当行收到的死当,无意中被我发现之后就截了下来。薛莹,关于冬寻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薛莹摇头,将画卷收起:“她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所以我也没多问。”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状况,连贴身丫鬟的来历都不弄清楚,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这是能心软糊弄的事情吗?”
“她一直都很惶恐,”薛莹垂眸,“原来是在怕这个。”
“这不是小问题。你没有没想过,万一这幅画不是唯一的怎么办?两年前赏梅宴上发生的事情虽然被薛瑶特地低调处理了,但那天亲眼观看她跟骆文棋对弈的人并不少,如果那些人的其中任何一个看到这样的话,你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我的名声已经毁得很彻底了,这件事不算什么杀伤力。”薛莹倒是很看得开,“别说这上面的人不是冬寻,就算这是冬寻,外面的人又能拿我怎么样?”
昔昔扶额:“你的霸气能不能不要用在这种地方?”
第二百零七章 煮茶()
“冬寻那边……我得想想该怎么说。你帮我多留意一下,要是还有这样的画就帮我收起来。对了,能查出来这是谁画的吗?”
“画里有落款,浪子萧。我问过了,还挺有名气的,最大的爱好就是逛青楼看美人,因为没钱,经常替那些青楼女子画画像抵账,据说还挺受欢迎的。不过几年前他忽然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怎么,你想找他?”
薛莹摇头:“不用了,反正都失踪了。”
将画卷放到一边,她可怜巴巴地说:“我渴了。”
“自己倒水!”昔昔没好气,“别整天躺床上,越躺越没精神。”
薛莹只好勉强起身,摇摇晃晃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头晕目眩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你跟蓝家的合作怎么样了?”
“你那个大姐没跟你说?”
“我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回安京城了,这次回来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她呢。”
昔昔耸肩:“还行。如果你能把关于蓝家的秘密都告诉我,说不定我就能让蓝家跟慕容静彻底决裂了。”
“那你还是慢慢来吧。”秘密就是秘密,哪能随便往外说?但是说起平王慕容静,薛莹想起一件事:“绥王之前在外面有一个合作伙伴,他这次就是因为被这个合作伙伴出来了才会输得这么快。按理说绥王暗中经营的势力不小,想要悄无声息地吞噬掉应该挺不容易的吧?”
昔昔冷笑:“连皇上都打听不出来的事情,我能知道什么?不过,我的怀疑跟你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不言自明。薛莹道:“可是这是为什么?怎么想绥王都不可能找这样一个合作对象呀。”
“我也想不明白。慕容静的生母虽然是先太皇太后的外戚,但只是旁支远亲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女儿,而且为人蠢笨至极,绥王绝不可能看上这样出身的人。”
“如果不是看上他的出身,那就是看中他这个人了?”
昔昔深深皱眉,没说话。
作为皇上的儿子,却被逆贼绥王看中选为合作伙伴,结果他还出卖了绥王,悄无声息地将人家多年经营的势力收归自己麾下,更夸张的是,这件事还瞒过了他的皇帝老爹,这慕容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出的事情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绥王现在在哪?”薛莹问。
“不知道,据说是在天牢里,但谁也不确定。你要想知道,可以去你问那个爹啊。”
说起薛骐,薛莹只能无奈地撇嘴:“算了,每次见他都没好事。”
“那你还拼了命救他?每次嘴巴上说得好像有多讨厌他似的,紧要关头还不是豁出小命去保护他?嘴硬心软!”
“……”薛莹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想了想,自言自语:“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去拜见一下绥王妃?毕竟名义上她还是我母亲呢?”
“别人都避而唯恐不及,你去凑什么热闹?!”昔昔恨不得拿盆冰水浇她头上,看能不能让她的脑袋清醒一点。“再说了,绥王跟绥王妃从一开始就是名存实亡的夫妻,你就算去见她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的。”
“我不是为了打听消息,就是觉得王妃挺可怜的……好好好,不说这个了。哦对了,绥王府旁边那个匿王是个什么状况,你打听到了吗?”
“算是知道一点点吧。”昔昔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瘦德脱形的脸,“不过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我认为还是迟些日子再跟你说比较好。”
“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我就想知道那只肥雕的是怎么回事而已。还有什么人比绥王更让人忌讳的吗?”
昔昔双手环胸:“反正我现在不想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薛莹心只好不甘情不愿地放弃。
………………
在昔昔的刺激下,薛莹总算丢掉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趁着天气晴朗无风,让人搬了个躺椅放在走廊下,晒晒太阳透透气。
看了一会话本有些累了,将书盖在眼睛上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下眼,隐隐约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含含糊糊地说:“外面巷子卖的炒板栗好香啊,买几袋分给大家吃吧。”
“银子呢?”那人问。
“找冬寻拿……”薛莹回答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吓得一个翻身滚下躺椅,瞪大眼睛看向来人。
薛骐冷眼看她的狼狈,道:“还挺精神的嘛,看来是特地在某人面前装可怜了吧?”
某人指的当然是三夫人廖云溪。
薛莹像是被人浇了冷水般清醒过来,将书本扔在一旁,懒洋洋地打招呼:“三老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薛骐瞄了一眼她丢开的书本——《猥琐神偷走江湖》,微微挑眉。没想到在他的管辖区域之内竟然还有这种书。
薛莹不自在地咳了一下,迅速将书本翻成背面掩盖罪证,结果没想到背面还写着一句评语:猥琐神偷走江湖,游遍天下美女闺房。
越描越黑,薛莹木着脸破罐子破摔懒得再挣扎:“三老爷还没说有什么事呢?”
薛骐居然也没追究什么,道:“我有话跟你说,进去吧。”
“好啊。”薛莹做了个手势请他入内,然后唤:“冬寻。”
“怎么了小姐?”冬寻从茶房出来看见薛骐,吓了一条,连忙行礼,然后偷偷看向薛莹表示询问。
薛莹微微一笑:“煮茶,好好招待三老爷。”
聪敏如薛骐,自然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但是煮好的茶端上来后,看见薛莹若无其事地一口接一口,他忍不住好奇地尝了一下,然后瞬间变色。
教养让他无法做出将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这种事,但是那茶水的味道实在太可怕了,简直超越了想象。他看向薛莹,对方冲他眯眼一笑,然后淡定地又喝了一口。
“不好意思,我这儿没什么好茶,委屈三老爷了。”
“这是你的口味?还挺特别的。”他放下茶碗,决定再也不要尝试第二口了。冬寻体贴地送上清淡的茶水,薛骐一连灌了两杯,好不容易才把嘴巴里那种恶心的味道给冲掉。
薛莹笑容平和,一点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恶意:“三老爷喜欢就好,等一下送您两包,希望您不要嫌弃。”
他很嫌弃!
薛骐终于决定略过这些繁文缛节,对冬寻道:“我跟你家小姐有话说,你守着别让人进来。”
第二百零八章 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