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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骐这才看了她一眼:“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无论我怎么走,最后都还是会回到这里——为什么?”
“感孝寺不喜欢你呗!”薛莹站起来,“薛老爷,您的家人还在等着您呢,我们走吧。”
“那感孝寺为什么愿意接纳你?这其中的评价标准是什么?”
“感孝寺的标准只有一个:没有标准!薛老爷,您如果一定要纠结这个问题我没有意见,但能不能请你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刚才试图通过毁了那座桥破坏阵法,然后突然间就动不了了。”薛骐十分平静地说。
薛莹无语了好一阵才道:“恭喜你,还能留着一条命。”这座桥是从感孝寺下山的毕竟之路,他竟然敢打它的注意,还真是嫌命长了。
她过去将手搭在眉毛上仔细看了看桥底,翻了个白眼,挽起裤脚脱下鞋子站在溪水中间静待。
第二百七十七章 漩涡()
薛骐默不吭声地看着她。
“刷!”薛莹手上的匕首忽然甩出,然后不远处冒出了一条寸许长的小鱼,身上还插着薛莹刚刚丢出去的匕首。薛莹过去捡起来,递给薛骐:“吃了它。”
薛骐垂眸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小鱼:“一定要生吃吗?”
“不是啊,可是这里又没有厨房,你就将就着点吧。”薛莹满不在乎地说。
“你可以把它烤熟。”
“我干嘛要伺候你?愿意抓鱼解你身上的毒已经够仁慈的了!”
“我不吃。”薛骐移开视线。
“我说薛老爷,这种时候就不要矫情了吧?太阳都快下山了,难不成你想在这里过夜?我可警告你,晚上会有很多野兽来这里喝水的,你现在没有缚鸡之力,到时候只能沦为它们的夜宵。”
薛骐没有理会她说的话,闭上眼养神。
薛骐气得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却又不得不停下。就这么回去,怎么跟薛璟说啊?我看见你爹了,但是因为我不想替他烤熟一条鱼,所以扔他在荒山里自生自灭?
这种话她没脸说。
薛骐睁开眼,看着薛莹动作熟练地给鱼清理内脏,去捡了柴火,点燃、烤鱼、撒盐——“你还随身带了调味料?”
“不行啊?”薛莹理直气壮,“进山当然要带调料,万一碰上好吃的怎么办?”
薛骐竟然无言以对。两人沉默了一会,正当薛莹即将完工时,薛骐忽然道:“有蛇。”
薛莹转身,眼明手快地用匕首将那条蓄势扑过来的蛇钉在原地,然后起身摸了摸腰带:“我的香包呢?”
“抓鱼的时候掉水里,被冲走了。”薛骐道。
“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奇怪呢,怎么会有蚊子咬我。”薛莹气急败坏地抓了抓被蚊子咬过的地方,没好气地将烤好的鱼递给薛骐:“吃完赶紧走,没有香包我可不敢待在这里。”
薛骐动作优雅地咬了一口,然后微微挑眉:“你制茶的功夫要是跟你厨艺一样水准就好了。”
“我又没让你喝我制的茶。”薛莹咕哝,然后想起来自己似乎曾经送过他一包茶叶,“我送给你的茶叶你没丢掉?”
“没有,那么珍贵的东西,用来招待那些不欢迎的客人再合适不过了。”鱼不大,没多久薛骐已经吃完了,然后终于能站起来了。
薛莹过去将匕首拔出来,在水里清洗了一下。
“你不是修行之人吗?为什么不管是杀鱼还是杀蛇,看起来都很熟练?”
“我杀那条鱼是为了救你,杀这条蛇是为了自保,别说的我好像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有那个心不如你改吃素吧。”
“那你为什么不吃素?”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薛莹开始往回走。
“因为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吧?瑶儿也是这样的。可是我听说你有心剃度出家,一个连荤食都不能戒掉的人,怎么能出家呢?”
“谁说出家人就不能吃荤?没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吗?等等,你去哪里?下山的路在这边!”
“去找马姑姑。”
薛莹与他对视了一会,点头:“那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你不跟我一起去?”
“太阳下山了,而且我身上的香包弄丢了,我不能在这里待着!”
“你就不想知道感孝寺的人会不会来救你?”
“我不想知道!而且我干嘛要那么做?”
“我还以为以你跟感孝寺之间的关系,她们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呢?”
“就算她们会来救我,那也不能成为我找死的理由!再说了,我跟你们又不熟,干嘛要为了帮你们豁出命去?”
“你不是修行之人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薛莹深吸一口气:“薛老爷,你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死在这条路上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到达感孝寺的门口却被一脚踹下去吗?修行之人怎么了?我们又不是佛祖,还不能有喜怒哀乐了?”
听了她的话,薛骐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极为复杂了让薛莹看不懂的东西:“果然如此啊。”
“什么果然如此?”
“感孝寺,并非佛门清净地。”
“那它是什么?”
“漩涡。”
薛莹完全糊涂了:“漩涡?”
远处山上忽然传来尖锐的长啸,像是某种鸟类发出的声音。薛莹听闻之后将手指放在嘴巴里,用力吹气发出同样的声响予以回应,然后对方又传来一连串长短不一的啸声。
薛莹点头,转而对薛骐说,“马姑姑已经下山了,我们走吧。”
“是感孝寺的人?”
“对。明理师父说,你违反了规则,等着接受惩罚吧!”薛幸灾乐祸,“身为朝廷人员敢妄加揣度感孝寺的事情,你当明理师父是好惹的吗?”
“她知道我说了什么?”
“只要她想,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薛莹用大拇指点了一下身后的方向,“走吧,薛老爷!”
薛骐跟上她:“是什么样的惩罚?”
“我怎么知道?”薛莹耸肩,“反正不关我的事情。”
正说着,身后的远山忽然再次传来长啸,薛莹顿时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就因为我多嘴追问了一句吗?”
没有任何回应,但她已经领会其中的意思。没好气地瞪了薛骐一眼:“被你害死了啦!”居然要连她一块罚,也太倒霉了吧?
明理师父一直都是感孝寺里最特别的存在,薛莹始终觉得她并不属于感孝寺,因为她的行事作风都太不像这个时代的人,甚至可以说,太不像一个人类了。感孝寺的其她人她可以套交情,唯独这个“无处不在”的明理师父,她从未见过,而且心里始终怀着一种战战兢兢,不敢打探太多关于她的事情。
明理师父既然说要罚她,那就乖乖受着吧,只希望这个惩罚不要太重才好。
走了没多久,果然看见了躺在路边的马姑姑,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只是头发衣衫都有些凌乱,看来并无大碍。
薛骐看着薛莹,一副等她出手的样子。薛莹无奈地抱怨:“真是欠你们的。”蹲下去抓起一把泥土撒在马姑姑脸上,然后对方就醒过来了。
“你们感孝寺的解毒方式一向都这么特别吗?”薛骐问。
“想喝马尿吗?”薛莹问。
薛骐十分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第二百七十八章 平等地位()
下了山,廖云溪和薛璟已经带着一队的侍卫和仆人等在那里。一家人相聚之后自是手拉手有说不完的话,薛莹默默越过人群,走到最后面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前。
马车前的合安婶点头:“小姐。”
“回去吧。”薛莹又累又饿,上了马车放下帘子时顿了顿,看着前面。薛璟正在说着什么,薛骐和廖云溪都低头看着他,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温柔和慈爱,连笑容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听过薛璟的话之后夫妻俩不经意地对视一眼,眸底尽是不需言语的深情与默契。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自成磁场,旁人无法入侵。
“小姐?”合安婶轻声提醒。
“太饿了,我要吃肉!”薛莹咕哝了一声放下车帘,让自己的脸隐没在暗色中。以前看见别人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场面,她会充满了羡慕和祝福,可唯独只一次,心里泛起的却是苦涩与酸楚。
薛莹,你在哪里?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吗?在那里你幸福吗?有没有找到真心爱你照顾你的家人?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回来了,你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好像已经忘记你了。
对不起,我很抱歉。
第二天,薛莹正在上课,巧丫前来禀报:“小姐,薛老爷、薛夫人和璟少爷来了。”
琉璃夫子停下,道:“我去看看晚晚。”
“辛苦夫子了。”薛莹和冬寻起身,行礼相送。
夫子走后,薛莹才皱着眉头问:“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来道谢的。本来赵庄头不想让他们上来,可是薛老爷说要把银票亲手交给小姐,所以赵庄头就放行了。”
冬寻掩嘴笑了:“赵庄头还真了解小姐。”银票是化解薛莹的小脾气最好方式,不管是薛骐还是赵庄头,都看透了这一点。
薛莹耸肩,一副“我就是贪钱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的无赖样子:“走吧,接客!”
见礼之后,薛莹神态自然地问:“三位是来辞行的吧?山野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就不多挽留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薛璟嗫嚅:“莹姐姐,你生气了?”
“没有。”虽然这些天薛璟为了帮自己的家人,做了一些对薛莹而言不算好事的事情,但她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薛璟姓薛,他想要保护自己的亲人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他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薛璟一脸难过,“对不起,莹姐姐。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近期之内应该是不可以了,我过几天就要上感孝寺。”
廖云溪道:“这么早?不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吗?”
“早点拿到今年的平安符,薛老爷也好早点放心呐。只要收了钱,我干活还是挺积极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骐不得不拿出装了银票的盒子交给冬寻。
“郡主,方便单独说几句吗?”
薛莹很想拒绝,但毕竟刚刚收了人家一百万两银子,感觉不是很好意思,于是道:“好吧。”
其余人退下,客厅里只剩下薛莹和薛骐两个人。
“还是关于凌空栈道的事情。你上次问,既然我们对有人暗中修复凌空栈道的事情有怀疑,为什么不直接派人阻止?”
薛莹狠狠皱眉:怎么还是这个问题?
“我曾说过,凌空栈道是将物资运往疆北战区的重要通道,而从先皇时期开始,疆北战区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处于半分离状态,更直白的说法就是,疆北战区与大固朝廷之间互相制约,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平等地位。先太皇太后为了保持这种平衡的关系,曾令先皇与川帅签订秘密协议,其中一条就是凌空栈道的使用权归疆北战区所有。这一系列秘密协定,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虽然感觉得到朝廷和疆北之间的关系微妙,但绝对想不到事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凌空栈道被毁之后,不管是朝廷还是疆北战区那边都没有提出过修复的建议,一是因为双方关系复杂,二是因为工程浩大,消耗的人力物力对于朝廷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薛莹接下他的话:“修复凌空栈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双方合作,朝廷出钱、疆北战区出力,但是可惜朝廷和疆北战区之间始终有心结,想要达成合作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不一定是痴人说梦,只要云阳公主重新出一份指命书,朝廷就可以重新接管疆北战区,到时候双方合为一体,修复凌空栈道不过顺理成章。”
“兜了那么大个圈子,你还是想要指命书。”薛莹无奈。“继续刚才的问题,你们既然对于修复凌空栈道有意见,为什么不直接阻止?”
“我刚才说过了,凌空栈道的使用权归属于疆北战区。尽管我非常不愿意使用这种说法,但事实就是,要阻止凌空栈道上的施工得用外交手段通过与疆北战区协商,由他们出面解决。”
薛莹有点明白了:“从法理上说,疆北战区属于大固朝廷的管辖范围之内,对他们使用外交手段,大固会很丢脸的。所以对于凌空栈道上发生的事情,你们虽然有所耳闻,但目前又必须装聋作哑?”
“对。”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皇上直接下一道圣旨不就行了?大固和疆北表面上还是一家人,疆北战区的人还不至于直接驳皇上的面子吧?”薛莹分明记得之前十一皇子为了帮薛瑶采摘雪簪花还指使过蔡锳,由此可见朝廷对疆北战区的统治从表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我们现在连现任大帅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判断他对待圣旨的态度?万一他以此为借口,将云阳公主和先太皇太后的指命公之于众,指责皇上背弃盟约,甚至宣布独立怎么办?”
“打他啊!”
“朝廷和疆北战区打内战吗?几年之后双方两败俱伤,正好给北原国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我不得不说……你们真的好窝囊。”
薛骐冷眼瞪她:“怎么才算不窝囊?你希望朝廷硬气起来跟疆北打一仗?”
“我讨厌战争!”刚穿越来的时候,薛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战火烧身,直到现在也没放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忧。
“那就拿出指命书,给皇上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川帅的继承人始终不肯露面,我们对于他存不存在、有没有能力、忠诚于谁、对于疆北战区的未来有何打算……什么都不知道,而北原国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平衡()
“先别用那种宏大的命题忽悠我,凌空栈道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就算你们不能出手阻止,那你们总可以打听清楚是谁在修复栈道吧?如果是疆北战区的人在做这件事,你们也没什么损失啊,朝廷反而还省下了一大笔钱呢!”
“根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负责参与修复栈道的人确实是疆北战区的将士。”
“那不就得了,你们还瞎紧张什么?”
“问题是,我们还打听到,负责这项工程的核心人物,全部来自北原国。”
“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你刚才还说他们是疆北战区的将士。”
“他们是北原国的俘虏,宣誓归入大固之后就入了疆北战区的将士名册。而现在,他们占据了修复工程中设计、监工、备料和后勤保障等诸多环节的核心。”
薛莹听出不对来了,但同时也有了更多的疑惑:“这么奇怪的分工,谁安排的?”
“除了川帅的继承人,你觉得还有谁有这种权力?”
“你刚才还说这个人存不存在都不能确定呢。”
“那是最糟糕的情况。疆北战区与大固关系疏离太久,朝廷对疆北战区的了解恐怕还没有北原国多,甚至连影响力恐怕都比不过北原国安插过来的间谍。”
“你的意思是,现在有一种可能——疆北战区已经被北原国控制了?”
“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退一步来讲,就算疆北战区没有完全落入北原国的控制,万一这个新任继承人跟北原国有勾结怎么办?用北原国的人来进行凌空栈道修复工程,你觉得这是正常人该做出来的事情吗?”
“你们对于川帅选定的这个继承人还真是充满了不信任啊!”
“川帅去世这么多年,他始终处于隐匿状态,我们还怎么信任他?”
“既然疆北战区大帅的职位空缺,你们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派人过去。就算先太皇太后和云阳公主都要求你们不得插手疆北战区的事情,川帅的继承人这么不负责任,朝廷在舆论上怎么说都占上风吧?他不出现,朝廷就没有办法正式册封,他就不能正式履行大帅的职责,这还不够吗?”
“谁说现在疆北战区没有大帅?”
薛莹摊手:“我又被你搞糊涂了。是你说川帅选定的继承人这么多年从未露面,这个人存不存在都存疑,现在又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大帅?”
“这么说吧,疆北战区的将士这么多年来只忠于川帅一人,以至于朝廷的虎符成了摆设,真正能调动他们的只有川帅的个人印章。也就是说,川帅有两个身份,一个是经过朝廷册封的疆北战区统帅,另一个是真正掌握了疆北战区兵权的统帅,而他临死之前将这两种身份给了不同的人。能调动兵力的个人印章给了他选定的那个继承人,经朝廷册封承认的虚名则听从朝廷事先的旨意,传给了另外一个人。”
“朝廷在知道川帅病重之后,曾经下旨指定过继承人?这不是违反约定的吗?”
“如果这个继承人百分之百只是一个摆设,不会对疆北战区产生任何影响,就不算违反约定。”
“再怎么虚名也是疆北大帅的头衔,什么样的人能有这种奇效?”
“匿王。”
“……”许久,薛莹才特别郁闷地说,“怪不得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由那个懦弱到能把一只鸟养成猪的匿王担任疆北大帅,确实只能是笑话,谁当真谁傻瓜。“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
“川帅突然病重,如果他死了,朝廷和疆北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朝廷不想直接承认他选定的继承人,又不能让疆北大帅的位置一直空缺下去以免暴露双方之间的龃龉,所以索性弄个了摆设上去。”关于这一点,薛骐满是无奈。
而那个倒霉蛋匿王正好就在疆北,没有势力、没有能力、没有威胁力,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还免了朝廷千里迢迢派个人去,多方便啊!
“所以说你们干嘛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当初直接承认川帅选定的继承人不就行了吗?你们不愿意承认对方的身份,人家生气了,不想见你们,那太合理了!”
薛骐顿了顿才道:“我们也没想到那个继承人脾气会这么硬。这些年匿王一直留在安京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疆北战区却一切如常,大固上下早已议论纷纷,再这样下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