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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三便亲自给安国夫人沏了杯茶，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姑母，请用茶，千万别跟侄儿一般见识。你若心里不痛快，揍侄儿一顿也就是了。”
安国夫人，“你这孩子，聪明全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了。你若真想在卫所里站住脚，就得让周围的人都服你才成。记住，必须用实力求胜，没有捷径。”说完便端了茶。
安国夫人很快地为叶老三订下了郑氏的一位姑娘，婚期订在了来年的三月。
李大姐自订了婚期，就天天躲在金玉满堂不肯出来了。
李二姐和三姐将手上的事全停了下来，一心一意地帮大姐绣起嫁妆来。
日子不疾不徐地往前滑去，很快就到了深秋，天气渐渐地转凉了。
林太太带着金芫来了叶家，特意拜见了安国夫人，然后送上了一箱子皮子，“最上面那张，是她们一起猎到的老虎皮。几个公子们说了，姑娘们一人一张。”那次打猎的第二天一早，金辉便给叶家送了两条老虎后腿和一些其他的猎物。
闽地的冬天并不像北地那般寒冷，一般来说并不需要穿皮衣，一箱皮子也算不得什么，安国夫人便笑着收下了，又招呼了金芫到跟前，“这孩子，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又吩咐杜嬷嬷，“将我年轻时戴的那些头面找一幅出来给这两孩子一人一幅。”
杜嬷嬷不多久就将东西拿了出来，给了金芫和叶锦辉。
李太太便说些黄家的一些姻亲来，谁跟谁是亲戚，谁家的女儿嫁到谁家去，杜嬷嬷仔细地听了，又告诉李大姐。
金太太很快带着金芫告辞了。
能得到安国夫人赏赐的头面本是一件很让人值得高兴的事，但金太太却略带担忧地道：“安国夫人只怕不会答应真真儿和你三哥的事了。”
金芫一愣，“为什么呢？”
金太太苦笑，“若是答应，她当时必定会把那些皮子给真真儿，也就不用送你一套头面了。”
以安国夫人给晚辈赐头面，她们也不敢不接。
“也怪你三哥自己笨，你为他创造机会邀了人家姑娘，他倒好，将那姚崐带去了，偏那姚崐比他有眼色先救了人，就算当时情况如此，但这心里总会有芥蒂。”
金芫点头，“都怪我，当时不嚷着要打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金太太摇头，“怪你做什么，你给他创造了最好的机会，可他自己没有抓住，若当时救她的是你哥，我们过后再求亲也顺理成章。单凭安国夫人对付高家的手段，你以为她会想再欠下姚家这么多人情吗？”
金芫只得低声道：“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老虎，根本没想到它居然能攀附岩石冲上来。”
金太太：“你哥这一犹豫，只怕这门亲事当真与他无缘了。”
第138章 埋怨
“这些皮子既然是送你的，你就拿着吧。”安国夫人对叶锦辉说道。
叶锦辉朝她眨眨眼睛：“林太太专门来拜见的人是您，这明明是您用两套头面换来的皮子。”
安国夫人摆手，“我在闽地从未穿过皮子。”
叶锦辉点头，“那不如送给二妹妹，说不定还有些用处。”
安国夫人暗暗寻思，看来这丫头根本不知道林太太的心思，这样也好，“那二丫头就把这皮子收下吧，到时候给你爹做两件衣裳，我找人给你稍过去。”
叶锦月忙道谢。
叶锦辉却笑望着叶锦月道：“我也要向妹妹讨要一块皮子，给姑祖母和祖父做个护膝、帽子之类的。祖父在水上，如今年纪又大了，有了皮子才会舒服一些。至于姑祖母，您还年轻得很，但这不过是我们的孝心罢了，您老只管接受就是了。”
安国夫人叹气：“我也老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
叶锦辉只笑不说话，却默默地花了一天功夫做了顶精致的帽子出来。
安国夫人原是不想要的，但见那上面的针线做得十分漂亮，便戴在了头上，这一戴便没舍得再脱下来，一直戴到了立春。
到了立春，李大姐的亲事便渐渐地近了。
安国夫人便和叶老爷子商量道：“不如将大嫂接回来算了。孩子们都要成亲了，她一直这么住在庄子上也不是个办法。”
叶老爷子冷哼出声，“她不在家，家里倒少些是非。”但还是吩咐了叶思明去接人。
之前倒也罢了，但堂堂总兵夫人若就这般天天在庄子上养病，总让人觉得奇怪。
叶老太太见到长子，竖眉冷眼，恶狠狠地冷笑道：“你来做什么？我在这儿呆的挺好的！”
叶思明：“儿子是来接阿娘回去的。”
叶老太太偏着头想了想，才道：“难不成，你爹和你姑母全都死了？”说完又厉声道：“这之前你们谁也没管过我死活，现在却想着接我回去了？要接也可以，让你几个弟弟、孩子、媳妇们全来！不然我才不回去！”
叶思明哭笑不得，看来阿娘根本不知道家里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三言两语又岂能说得清楚，只得含糊道：“如今大姐已经不在了，林氏也被老二休了！老二中了进士，现在已经去了京城上任，老四也去了外地跑生意，我如何能把他们全找回来？”
叶老太太大失惊色，指着长子的鼻子道：“我这两年不在家，你姑母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把咱们家给弄散了？你大姐，她怎么了？还有你二弟家的，她这一走，得拉走咱们多少银子！你怎么跟个傻子一样，不早点过来禀告我！”
叶思明本来对他老娘还有几分孺慕之情的，但被她这么一吼，那点孺慕之情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阿娘想多了，家里现在好好的，阿爹已经做了福建总兵，姑母把我昔日所受的屈辱，也一一地还给了高家，就算我现在是个瘸子，但也能堂堂正正地走在街上了。”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就是因为他瘸了一条腿，安国夫人才能抓住了高吉胜的把柄，轻易地赶走了高家，使得叶老爷子坐到了总兵的位置。
叶老太太只到丈夫做了总兵，后面的便再也没有心思去听了，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臂，“快，快带我回去，你爹做了总兵，身边的事没人帮着打点怎么行？”
丈夫做了总兵，她以后就是正二品的夫人了！
“你来接我，怎地不把诰命霞帔给我拿来？”叶老太太不悦地说道。
叶思明说了这半天话，早就口喝了，抓起下人们倒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觉得那茶水又糙又涩，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便哄他娘道：“现在穿上那些给谁看？您要穿着它坐在家里接见那些夫人倒有些看头。”
叶老太太这才有些高兴：“那便回去吧。”
叶思明却有些担忧，这几年他一直在家里，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诰命，估计若不是姑母提醒，他爹只怕已经忘了还有他娘这个人了，又怎么会想着给她请封？
若他阿娘等下回去知道了这件事，只怕又要闹一场。
罢了罢了，大不了他躲远些就是了，免得被姑母怪罪。
“你说，你大姐不在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说说看！”叶老太太心心念念的，便是自己这个女儿了。
叶思明显然并不想提起自己这位大姐，若不是她在娘家兴风做妖，他和表妹的孩子便不会流产，若那次不会流产，后面保胎也就不会保得那般艰难！若不是因为她，表妹也不致于后面的几胎都没有保住。
他自己推了杨淑仪的事，却是半分也不肯记起了。
但刘大夫的话却一直在耳边萦绕个不停。
“这位夫人，流产次数太多，只怕已经不能再怀孩子了，不然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每每想到此，他便恨透了自己的那位大姐。
“你大姐究竟怎么了？”叶老太太不悦地催促道。
“他被我那大姐夫打死了！”叶思明冷冷地说道。
“什么！”叶老太太脸色大变，“我不在家，你们就不知道多照顾一些你大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外人欺负她？”
叶思明被指责得不胜其烦，“阿娘可知道，大姐害得淑仪表妹已经再也不能生肓了？”
叶老太太皱眉：“淑仪也不是省油的灯，莫不是装的？就算她不能生，不是还有沈氏？你父亲做了总兵，下一步就是封爵，你怎能没有嫡子？”
不说嫡子还好，一说嫡子，叶思明一下子红了眼，瞪着叶老太太道：“阿芸早被你联合林氏那贱人，给害了！”
叶老太太被长子的话给惊呆了，好半晌才举起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你个逆子，莫不是发疯了吧？”
叶思明被打，反而笑了起来，“也是，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这个人，一辈子顾过谁？”
他的声音异常的冷淡，像是跟一个陌生人在说话一般。
叶老太太这才慌了，嚎啕大哭起来，“你大姐死了，我就是问一问，还不能问了？”
叶思明冷声道：“你若不怕别人笑话，就使劲哭吧，反正叶家的脸早丢尽了！”
第139章 有劲
叶老太太听儿子这么一说，果然不敢再大声嚎啕，只有小声饮泣了。
等回到家中，她的面色已经平静如常，端坐着接受了小辈们的请安之后，搂着李大姐抹起了眼泪，“我可怜的阿晴，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没了，大姐儿放心，你阿娘的仇但凡我在一天，便不会这么算了！定会让那李氏全族给她陪罪！“
外祖母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已经让她性情大变了？
李大姐被她那语气惊吓得连悲伤也忘了，忙陪罪道：“都是我们姐们的错，外祖母安生养病才是正理，不然我们这些晚辈于心何安？“
叶老太太自不好对李大姐说自己没病，只是被叶老爷子派去的人看住了才不能回来，只得僵硬地抹着眼泪，继续哭叶思晴。
叶锦华本来非常想念叶老太太的，但见到她不过是几年没见已经同自己记忆中的祖母大相径庭，暗中不屑地撇了撇嘴，只要表姐们在一天，只怕老太太眼中就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人了。
这么一闹腾，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一家的女眷围在一起开始吃晚饭了。
叶老太太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安国夫人，居然又旧话重提，摞下狠话，“阿晴这般命苦，这件事我们一定不能这样算了，不然只怕连妹妹也一起被人嘲笑！”
安国夫人将筷子一放，“阿嫂想如何报仇？”
姑娘们一见安国夫人的脸色，便知她这是真恼了，各人便只管端了碗猛扒饭。
“自然是让那李氏一族满门抄斩，好给阿晴报了大仇！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能放过！反正这仇不报，我是寝食难安，就不知其他人是怎么想了。”
安国夫人朝姑娘们摆摆手，“你们若是吃好了，就先下去吧，你们的祖母才回来，又病得神智不清，我还未来得及和她好好叙叙话。”
女孩们听了这话，管他吃没吃饱，全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不仅如此，连下人也屏了气息，告退了。
安国夫人冷笑起来，“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口气比当今天子还大！一口一个让别家满门抄斩？你可是忘了，阿晴的孩子也姓李？或者我该提醒你一下，当初大哥并不同意这门亲事，是你自己背着他和李家换了庚贴？你生生的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好意思怪这个怪那个？你这病若是真好不了，隔几天还是继续去庄子上养着吧。”
叶老太太这才傻了眼，半晌方道：“哪有做父母的会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你没有生养过，自然说得轻巧！”
安国夫人冷冷一笑，“大嫂只说对了一半，我是没生过，但有人生而不教，留下一堆烂摊子在那里，害我累了这好几年，一见面好话没半句也罢了，倒是字字带刺！你这性子不改，只怕大哥这一辈子都不会给你请封了。”
叶老太太的气焰这才一下子灭了。
安国夫人这才头痛不堪地向下人道：“老太太病了，需要静养，先安置在二老爷那边的屋子里吧。”
叶思德那边，由于没有主母，庶子姨娘便由安国夫人做主跟着他去了帝京，叶锦月又一直住在这边，是以那边的宅子早闲了下来，用来安置叶老太太倒是刚好。
叶老太太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被小姑训斥，更没想到她连正房也不让自己住，有心想要闹一场，反正撕破了脸皮大家一起没脸也就是了，哪想一开口，就发现安国夫人的侍女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冷冰冰地道：“老太太请吧，您若是病得走不动了，不若我们带你过去。”
那侍女声音不大，却让叶老太太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她甚至感觉自己若是不配合，这个侍女会直接掐断她的脖子。
叶老太太到此时方想起自己这位小姑并不是普通人，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女煞神，她的侍女全是精挑细选从小练功夫的人！
这么一想，她生生地打了个激灵，如经了霜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不……不用，我自己走。”
安国夫人原来是想着自己的这位大嫂虽然早些年也不太靠谱，但看在将要出嫁的外孙女和将要成亲的儿子的份上，会收敛一下情绪，好好的按排这些事，自己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些。哪想她得知了叶老爷子做了福建总兵，，一心想在人前显摆威风，简直连自己的身份也分不清了。
“对外任宣称她病了罢，告诉几个孩子别打扰了她。”安国夫人不胜其烦地说道。
杜嬷嬷只得安慰道：“您能者多劳，等到新媳妇娶进门就好了。”
安国夫人叹气，“娶进来，也要先观察观察，万一也是个不分清重的人……”她说到这儿，人更显得疲惫不堪，似乎连话也不想说了。
杜嬷嬷只得继续安慰道：“这两位都是您亲自相看过的，懂礼知书……”
可当初的老太太，何尝不是素有才女之名，可惜连个井市妇人也不如。
“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担心那三丫头以后会走她祖母的老路子。”安国夫人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别想太多了。”杜嬷嬷笑了起来，“依老奴看，大姑娘二姑娘却都是不错的，就连那李家的几个姐儿，幼时不也是极不懂事，后来和你住了这么一段时间，现在也全部变成了极好的姑娘？”
安国夫人却道：“帮我备纸笔，我要写封信给老二。”
安国夫人写给叶思德的这封信，不仅告诉了他李大姐出嫁，叶思国娶亲，且告诉他家里又给他相看了一个姑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成亲。
李大姐的婚期一天近一天，该准备的陪嫁的早几年安国夫人就准备好了，如今不过是让她做做样子，手里有事做免得心里发慌罢了。
李志宽终是在李大姐嫁人之前赶了回来，一进门先去拜见了安国夫人，并且拿了一千两银票出来，”这是我在北地赚的钱，请姑外祖母先拿着家用吧。至于本钱，从北地买回来的货卖了也就有了，请姑外祖母不必担心。”
安国夫人又是欣慰又是难过，“你是担心你大姐的嫁妆吧，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吩咐杜嬷嬷取了嫁妆册子给他看。
上面不仅有金银玉器，衣裳首饰，还有田产地铺。
李志宽现在出去了一段时间，眼界也开阔多了，“这、这要上万两的银子才能置办得起吧？”
杜嬷嬷：“表少爷好眼光，不多不少，刚好是一万两。”
李志宽抿了抿唇：“我回来之前，四舅便和我说，姑祖母早几前就开始给大姐准备东西了，但我想着，越是这样，我和姐姐们越是不能不知好歹，家里这么多人，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我这些并不是给大姐的，而是给您留着做家用的。”
等他走了，杜嬷嬷方悄悄地笑着向安国夫人道：“这样的孩子多养几个，保证您会越养越有劲。”
第140章 痕迹
李志宽辞别了安国夫人，便去见了大姐，刚好叶锦辉她们又在那里陪着李大姐绣东西，忙笑道：“大家都在这里，倒是便宜我了。”
大家一阵契阔，李志宽让跟着的人打开了带进来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是我送给大家的一点心意，都写好名字了。”
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几个姑娘分明感觉到，李志宽出去这一次，成熟稳重了不少。
“表哥在外面也很辛苦，大家又是自己人，以后再回来，不用这么客气的带许多东西。”叶锦辉笑道。
李志宽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辛苦，不辛苦，不过是些小东西，妹妹不嫌弃就好。”
严格说起来，他也是听那对双胞胎的表弟说他们的这位大姐如何能干如何会做生意，才想着辍学帮家里还债的，现在虽然赚的钱不多，但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不知为何，一见到叶锦辉，他便忍不住脸红，希望她看到他，却又有些怕她看到了，但只要她看他一眼，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像那海边的螃蟹一般，快乐地吐起了泡泡，就算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落在李二姐眼里，却多了几分担忧。
叶锦辉浑然未觉的起身告辞，“你们姐弟相见，必定有许多梯己话要说，我和二妹妹就不打扰了。”
李志宽失落地收回目光，“我记得外祖母家一共是三个妹妹，似乎还有一个没来？要不，我自己把礼物送过去？”
李三姐：“送她还不如不送。”
李大姐忙道：“以后切不可再这般说，就算看在姑母祖和外祖父的面子上，我们就不跟她计较了这些了。弟弟带东西回来，既然大家都有，单少了她的倒显得我们厚彼薄彼了。”
若是以往，李三姐少不得要争辩，但现在却知道，大姐这一出嫁，姐妹们再相见就不像住在一起的时候这般无拘无束了，少不得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
李二姐却悄悄地将李志宽拉到了里间，又关上了门，方严肃地开口道：“你喜欢真妹妹？”
李志宽涨红了脸，过了半晌才摇了摇头，“没有。”
李二姐显然不信，但却没有追究下去，只劝道：“你没喜欢她最好。咱们不过是寄居在外祖父家罢了，姑外祖母绝对不会同意她嫁给你的。”
李志宽抿了抿嘴，“二姐怎么知道她不会嫁我？难道她又订亲了？”碰到叶锦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