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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垣平
【，】
楔子
三丈之外，一束小小的光亮透进了黑暗的洞穴。
这是我的生命之光。
大概是黄昏时分了，这束光一点点暗了下去。正如我的生命一样，一点点消失殆尽。大概唯一的不同是，五六个时辰后，那束光还会再亮起，而到时，我的生命或许已经熄灭，我将永永远远留在黑暗之中。
我就是江湖人称的“惊天一笔”朱长龄，自从五年前从昆仑山的悬崖上和张无忌那小鬼一起掉下来之后，我就在一个小小的平台上过了一千八百多天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在绝境中抱着顽强的求生意志苦苦煎熬着，最后换来的，竟然是卡在这个狭窄的山洞里，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的结果。出口就在我前面三丈开外，我甚至能听到里面的鸟语，闻到里面的花香。小鬼告诉我，那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山谷。里面有诱人的鲜花、芳草、幽林、小溪……但是我再也进不去了。只要向前几寸，我就会呼吸不过来，眼冒金星。即使现在，我也只能很小很小口地呼吸，尽量不引起胸部的震动。如果不是我的内功精纯，可以用龟息之法将呼吸减小到最低程度，或许早已经窒息而死。
已经七天了，我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甚至感觉不到断了的肋骨的疼痛。如果不是洞壁上还有一些凝结的冰雪，让我勉强可以舔到解渴，我可能早就死了。或许死对我来说更好？我不知道，无论怎么样，明天，最多后天，我就能亲自知道这一切了。
那小鬼现在已经死了，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不可能生还，他活该如此。没有他，我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我现在很羡慕他，他死得一定很痛快，或许一点疼痛都没有就魂飞魄散了。但是我，却要卡在这个鬼山洞里受尽折磨而死。
如果有人知道这一切，当然会认为是我咎由自取。我承认，我并非善类，可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或许我不应该去暗算那小鬼，但是有谁替我想过呢，整整五年的时间都困在这块悬崖上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每天只能靠几枚果子度日。这一切都是拜那狡猾的小鬼所赐，我能不对他恨之入骨么？有谁知道，我每天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想象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如何擒住这个小鬼，如何折磨他，如何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结果呢，当他从山洞中出来之后，已经练成了惊世骇俗的武功，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只有出此下策，骗他从悬崖顶上摔下去。是的，我没有错。那么我错在哪里，难道我不应该得到屠龙刀么？屠龙刀，又是屠龙刀。为什么在我临死之前，又想起了这把宝刀？
如果若干年后，有人把这一切记载下来：一个安居富贵的体面人物，为了得到一把传说中的所谓宝刀，不惜烧掉自己的庄园，甘愿万里迢迢地冒着天大的风险出海远行，最后不过是为了救一个知情者而不惜从悬崖上摔下来。有人会相信这个故事么？他们不会把我看成一个傻瓜么？即使得到了屠龙刀又怎么样？成为武林至尊？谢逊得到了屠龙刀十多年了，他成为了武林至尊么？谢逊之前，多少人曾经得到过它，他们又成为武林至尊了么？没有，那么为什么我会这么执著地去寻找这把刀，为此不惜牺牲一切？清泉、真儿、青婴、卫璧他们都不了解。武烈也只知道一点皮毛。只有我，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只因为唯有我知道屠龙刀中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峨嵋派的灭绝老尼知道这个秘密。而灭绝知道的只有一半。唯有我，我本人才知道整个秘密。而明天或者后天，当我死后，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即使将来有人能让倚天剑和屠龙刀相互碰撞，取出其中的秘籍兵法，完成驱除鞑虏、恢复河山的大业，他们也永永远远不会知道，这只是冰山的一角。真正的秘密将随我一起，沉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黑暗笼罩了沉寂的洞穴，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这是回光返照么？越来越多的回忆涌上心头，我似乎又在终年不化的雪顶上伫立，在漫天黄沙的大漠里跋涉，在峨嵋山的金顶上泣不成声，在大都的城门上浴血奋战，发出绝望的嘶吼……
我记得，这一切的一切，开始于我第一次见到那把刀的那一天。到今天为止，已经将近四十年了……
第一章 屠龙
那件事发生在我十二岁那年。
我生在昆仑山，长在昆仑山，十八岁以前从没有离开过这座大得似乎可以容纳天地的大雪山。古书上说，昆仑山是神仙的居所，可在我看来，却是鬼怪也不想呆的地方。那传说中的碧城、玄圃、瑶池……只存在在变幻的浮云中。站在朱家庄后山的山顶，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放眼望去，无不是茫茫的冰峰雪谷。即使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这昆仑山麓，几乎也见不到半点春色，只有在山脚下，偶尔才有些零零星星的野花开放。然而爷爷告诉我，我们家并不一直是这样。
爷爷的爹爹、我的曾爷爷叫朱子柳，爷爷是他最小的儿子。曾爷爷小时候是在大理长大的。在那里中了状元，当了大官。爷爷也没有去过大理，但是曾爷爷告诉他，那里四季如春，繁花似锦。简直是一片花的海洋。镜子一样清澈的小湖边上，在一望无际的花丛中，美丽的姑娘们穿着风一吹就掀起的衣衫载歌载舞，甚至互相泼水……我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一种生活。爷爷也想象不出来，他也没去过大理。因为在他出生之前，大理就亡国了，亡在了蒙古人手里。爷爷说，曾爷爷的师父，曾是大理国的皇帝，武功天下无敌，然而他也救不了自己的国家。
爷爷叫朱光理，出生在襄阳，那是大宋的一座城池，所以爷爷从小也就把自己当成了大宋的一份子。爷爷出生的时候，襄阳正在战火纷飞之中，可是他告诉我，虽然经常打仗，可是襄阳城有成千上万的人，有热闹的市集，有飘香的酒楼，有三教九流的、各行各业的营生……那里的生活有趣极了。我也同样无法想象。小时候，我经常问爷爷：“为什么我们不留在襄阳？为什么我们要到昆仑山来？”这时候，爷爷总会沉下脸来，一言不发地走开。后来，我也不敢再问了。
后来，爹爹告诉我，那是因为蒙古鞑子占领了襄阳，还要灭亡大宋。襄阳沦陷后，爷爷曾经率领义军去大宋的都城勤王，又转战四方，打了很多年仗。最后还是国破家亡，一败涂地。为了不向蒙古人屈膝投降，我们不得不躲到昆仑山上。我总是似懂非懂，后来，我知道中原的人并没有死光。蒙古人建立了一个叫“大元”的国家，成千上万的汉人还是生活在那个国家里。爷爷说他们是“亡国奴”，被异族压迫，可是好像大元的领土很大很大，包围了整个昆仑山，山下的玉龙镇上也有元朝的官府。爹爹、武叔叔他们逢年过节都要给官府里送礼，难道我们也是亡国奴么？我问爹爹，爹爹阴沉着脸，说那叫“虚与委蛇”，小孩子不懂，不用问那么多。我不敢再问，可是心里还是不明白。天下那么大，哪里不可以“虚与委蛇”？为什么偏偏要躲到又冷又荒凉的昆仑山上来？
小时候，我在昆仑山的生活虽然单调，但并不很艰苦。我们家的庄子方圆有十几亩，有好几间院落，有精致的小楼，宽大的厅堂，舒适的暖阁，还有十几个佣人服侍。武爷爷家也有一座这样的庄子，在十几里外，我们两个庄子互通声气，互为犄角，所以叫朱武连环庄。
我小的时候，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长大一点后才明白，不是所有逃难的人都能过这样的生活，就是一般老百姓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享受。多亏了我们家是武林世家。爷爷和武爷爷都是顶尖的武林高手，这才能弄到足够的钱维持家用。为此，家里从小就督促我们兄弟三个勤修苦练，大哥、二哥比我大十来岁，我小时候，他们已经成了有名的少年剑客。但爷爷说我最有学武的天赋，有望将家传一阳指和判官笔发扬光大。所以我从小就被管束着勤修苦练，剑法、拳法、笔法、轻功、内力……一天要练三四个时辰，几乎没有玩的时间。我倒是很羡慕三姐，她虽然也练过一些功夫，但家里并不怎么督促她，而且十八岁就嫁到河西卫家去了，离开了昆仑山这苦寒之地。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正是一个春日，虽然昆仑山中照例看不到什么芳草绿树，但毕竟天气不那么冷了，阳光也和煦起来，山腰下的冰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爹爹准了我出去玩半天。这条路是我走惯了的，我开心地一路小跑着，想去武家庄找小伙伴武烈玩。刚翻过一座小山，一时兴奋，就没有注意脚下有块半融的冰块，一脚踩了上去，猛地脚下一滑就摔倒了，沿着斜坡滚了下去，滚进了路边一条隐蔽的沟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小腿就撞在一块尖尖的大石头上，顿时“咔嚓”一声，腿骨断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小腿骨折，一动就觉得剧痛刺骨，无法动弹，只好倚靠在沟边上，叫了几声，却没人答应。我知道这里是离家好几里的荒山野岭，没半点人烟，再叫也没用，只好安心躺着，等着家人出来找我。又想到万一碰上山里的豹子豺狼就惨了，心里胡思乱想，焦急不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处似乎有些动静传来。我伸长脖颈望去，就看到对面的山路上一个身影在向我这边迅速移动着。那个身影的速度非常快，比一般人飞奔还快，显然是轻功极为了得的高手。他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衣服，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裹，胸前飘着长长的白胡子。我很快就认出那是谁——武爷爷。
听爹爹说，武爷爷叫武修文，比爷爷还大十几岁，是当年义守襄阳的郭靖大侠的徒弟。当年襄阳城被蒙古人攻破，郭靖大侠、黄蓉女侠、他们的儿子郭破虏，还有武爷爷的大哥武敦儒……许许多多人都死了。我们这批人是武爷爷带着撤离的，逃到了江南。后来武爷爷又召集了一支义军，和蒙古人苦苦作战。江南沦陷后，又是武爷爷带着我们长途跋涉到昆仑山上，朱武连环庄就是武爷爷一手缔造起来的。当然，那时候还没有我。
也因为武爷爷是郭靖的徒弟，天下就有许多恶人都在找他，要拿他的头颅去向蒙古朝廷邀赏。但武爷爷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却并不安心在昆仑山上养老，而经常回中原去，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几次，爹爹说他是要做一件大事，什么驱除鞑虏，恢复华夏什么的，具体干什么我当然弄不懂。我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他了。这回见到他不由欣喜万分，心想总算有救了。
我一声“武爷爷”已经在嘴边了，尚未叫出声音，却忽然惊觉到马蹄声响，抬眼看去，三匹快马从山坳中转了出来，马上的汉子一个个劲装结束，手持刀剑，显然都是武林中人，而武爷爷越奔越近，我也看到他衣服上的红色不是颜料，竟然是血污！我心中一凛，显然这些是歹人，正在追赶武爷爷。武爷爷也看到了我，对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赶紧伏下身去，不要让对方发现。那几骑人马越来越近，我听到他们口中不停吆喝着：“姓武的，枉你号称一代大侠，只知道跑路，算什么本事？巴巴地跑到昆仑山上，是等神仙来救么？”
“武修文，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纵横江湖的时候么？糟老头子一个，我们看在当年郭大侠面上才不杀你，其实要你狗命又有何难？”
“武老爷子，我们也敬重你英雄得了，实在不想为难，你将宝刀放下，我们绝不赶尽杀绝。莫把一世英名，毁在一把刀上！”
这些人软硬兼施，七嘴八舌的叫嚷，我真怕会引起雪崩。武爷爷充耳不闻，只是向前飞奔。看起来，这些人并不知道前方数里有我们的朱武连环庄，是武爷爷的根据地。只要武爷爷能顺利逃到庄上，庄里的人一出来接应，就安全了。
可惜双足跑不过四腿，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离我也只有几十丈了，武爷爷伸手似乎要去拿背上的包裹。但此时“嗤嗤”声响，对方也发出暗器，让武爷爷不得不纵跃趋避，无暇分神。这样一来，双方距离更是拉近。终于，在离我数丈远的地方。他们追上了武爷爷。下马动起手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生死格斗。人影憧憧，呼喝阵阵，一刀一剑都是往要害招呼，绝不留情。虽然我年纪还小，但也看得出来这些人虽然招式狠辣，但武功都不过平平，比爹爹、大哥他们都差远了。平常这种人二十个也根本不是武爷爷的对手，但武爷爷似乎受了伤，手脚很不灵便。更何况他们都有兵刃，武爷爷却是赤手空拳，只能在刀光剑影中趋避，间或出一阳指攻敌空隙。斗了二十多招，武爷爷好不容易用一阳指点倒了一个敌人，腿上却中了另一个人一剑，血流不止。我有心要上去帮忙，但是腿没法动。何况武艺低微，上去了也是送死。看到他们渐渐占了上风，武爷爷看来支撑不了多久，我心中也越来越害怕。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这个小孩子在一旁偷窥，我多半也难逃一死。
武爷爷几次想要将背后包裹里的物事拿出来，可是在激斗之中却不得其便。对方也看出这一点，反复吆喝着：“看紧了，万万不能让老家伙将那宝刀取出！”
眼看形势危急，武爷爷怒吼一声，不顾一切伸右手向背后摸去，这一下胸口露出空门，一个大汉大喝一声，一板斧向他胸前砍去。形格势禁，武爷爷不得不伸左手格挡，咔嚓一声，他胳臂上血光飞溅，一条胳臂软软垂下，已经废了。
然而也就在此时，武爷爷的右手已经从背后抽出那把什么宝刀，向前挥了一个半圆。接下来发生的可怖场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一道乌光闪过，那个人的头颅在此一挥之下，迅速和其他部位分了家，斜斜地飞了出去。脑袋飞出去的同时，那人的脖颈中射出一丈多高的血柱，狂喷了片刻，向后便倒，手中的斧头也无力落下。
可是此时武爷爷招式已经用老，最后那一人大喝一声，一脚飞踹在他胸口上，武爷爷立刻便仰天倒下，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那把刀也把捏不住，脱手飞出，越过数丈距离，当啷一声，好巧不巧，正好落在我藏身的沟中，就横在我身边。
那人在武爷爷身上踢了一脚，见他毫不动弹，也不及细细查看他死活，便提着剑便飞奔过来捡这把刀。我心中大急，那人穷凶极恶，他一过来，看到我躲在这里，定是顺手一剑结果了我。眼看那人越奔越近，我把心一横，伸手就去拿那把单刀，想和他拼了。谁料那刀却沉重得匪夷所思，我虽然已经练过两三年功夫，单手竟然拿不起来。
此时那人已经从沟边探出身子，看到我一个小孩半躺在沟里，蓦然呆了一下。我来不及多想，双手齐用，危急之时，陡然间力气倍增，居然拿起了那把单刀，大喊一声，用力向外抡去。我人在沟中，够不到他上身，只能削他双腿。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那刀在他腿部一晃，却没感到任何阻碍，如同挥了个空。那人也似乎毫无感觉，随即一剑向我胸口刺来。就在此时，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出现了，他小腿根部忽然脱离了双足，两条断腿鲜血狂喷，向我倒了下来。我惊叫一声，收刀回防，他手中长剑碰到那刀，登时断为两截，却半点声息也无，随即他身子压下，那把怪刀就没入了他躯体，感觉就像一把菜刀嵌进豆腐一样。
那人压在我身上，血喷得我浑身都是，他的脸就搁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不愧是……屠……龙……刀……”然后身子倒向一边，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是的，这就是屠龙刀。这把我后来梦想了一辈子的刀，在我十二岁那年，就已经看到过，抚摸过，使用过。
就这样，这把天底下最锋利、最神秘也最离奇的宝刀，在那一天救了我的命。我当时绝不会想到，今后我的一生都会和它发生莫大的关联，并且在四十年后，为了他而葬送自己的生命。
第二章 胡女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当那人死在我身上后，我就吓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担架上了。原来武爷爷和我一老一小在地上躺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被朱家庄的家丁发现，赶忙抬了回去。当然也包括我手中握着的那把古怪的刀。
才到门口，爷爷和爹爹就迎了上来，看到武爷爷的惨状，爷爷浑身簌簌发抖，我从来没见到他这么失态过。他连忙让人把武爷爷抬进了内室，然后亲自捧着那把刀进去了。爹爹问了我几句话，就打发人把我抬下去。庄里只有爷爷精通医理，自然是去看武爷爷了。至于我，不过让几个有经验的佣人接了断骨，上了草药，又用木板夹上。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概是酉时，我隐隐听到爹爹和爷爷他们的哭声，知道大事不妙，武爷爷可能已经去了。这时候武家庄老老小小十来口人都接到报讯赶来了，刚到门口就听到噩耗，更是哭声震天。庄里庄外，忙上忙下乱了好一阵子。这几十年来，武爷爷一直是我们朱武两家的话事人，他这一去我们就跟抽掉主心骨一样不知所措。好长时间没人来管我，连晚饭都没人送。
我年纪小，对武爷爷的死也不怎么悲伤，但是刚才亲手杀了一个人，心里乱糟糟的，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躺在床上不由胡思乱想。到了晚上，二哥来了。
二哥叫朱长青，比我大八岁，是我在家里最说得来的亲人。他是一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人儿，一点也不像爹爹和大哥这些粗豪不羁的江湖汉子。他年纪轻轻，武功已经出类拔萃，做事情也很有分寸，但爷爷却觉得他性子太柔弱，不够杀伐果决，不怎么看重他。
但我却很喜欢二哥。兄妹几个里面，大哥比我大十多岁，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爹爹他们下山办事了，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和我并不亲近。三姐又是女孩子，而且去年也嫁人了。只有二哥经常留在庄里，教我武功、读书、习字、还给我讲各种有趣的故事。在我心中，他比爷爷、爹爹还要可亲。
二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进了我房间，对我说：“四弟，晚上没吃饭，饿了吧？爷爷他们今天忙着武爷爷的事，没空来看你。二哥叫厨房给你弄了面条，快趁热吃了。”
“我……我吃不下。”我小声说。
“为什么？因为腿上疼么？”二哥关切地问道。
“我……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