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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晏紫峰言下之意，知道他立刻就会下杀手，一颗心怦怦乱跳，大骂道：“晏紫峰，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有本事就一扇杀了我，给老子一个痛快的。若让老子零碎受苦，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晏紫峰不等我说完，点头道：“好！”便一扇拍下。
我本是说反话，想激他不要杀我，而让我“零碎受苦”，以待其变，谁知适得其反，忙道：“且慢！”
晏紫峰见我还有话说，一把血扇便悬在我头顶三寸之上，我只觉头皮发麻，再也强项不得，颤声道：“晏前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
青眉见我软弱屈膝，不禁骂道：“朱长龄，你不要脸！跟他求饶干什么？你当他会放过我们么？”我厚着脸皮，只当没听到，继续跟晏紫峰哀求。
我自然知道，跟这大恶人哀求无用，但只要再拖一时三刻，死得便是晏紫峰……
晏紫峰还道我有什么话说，见我无非是求饶，冷哼一声，手上运劲，血扇又要拍下。我见他手微微一动，忙喊道：“屠龙刀！屠龙刀！你要屠龙刀，我知道屠龙刀在哪里！我爷爷收藏在一个秘密所在，你……你别杀我，我带你去拿！”
晏紫峰微有些意动，但随即看出来我是在随口胡扯，拖延时间，冷冷道：“不必了！”又要动手。
我见已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只得咬牙道：“好，你听着，你刚才服下的那枚是毒药！”
晏紫峰惊道：“你说什么！”
“没错，”我和盘托出道，“刚才我大哥倒下时，怀里的药瓶滚了出来，我刚才倒在地上，便暗中捡了一枚。又故意做了一场戏，冒充解药，让你抢过去服下。毒药和解药的大小色泽本有七八成相似，加上晚上月光昏暗，你自然分不清楚。我一直拖着不说，就是想等药力化开发作，现在你要吐出来已经来不及啦。此时你性命全操于我手，赶紧投降，我便给你解药——”
此番我说得大皆属实，不过依福伯之言，碧鸠丸中的毒素一在腹中化开，便即毙命。现在外面一层药衣当未化去，晏紫峰若再吐出胃水，多半也来得及。这层意思我自不会明言。
熟料晏紫峰怪眼一翻，嗤道：“小狗，你道这番胡编的鬼话我会信么？”我哭笑不得，只得道：“你想清楚，我武功虽不及你，却也不至于敌不过你一掌罢？刚才被你一掌击飞，只是赚你自己抢过毒药服下。那解药我藏在机密的所在，你若杀了我，一会儿毒发，可就来不及啦！”
晏紫峰又冷哼了一声，似感犹疑。蓦然间身后风急，有人一剑刺来。晏紫峰骤然转身，血扇一格，已将对方的长剑击飞，又一掌重重拍在那人身上，那人便被击飞了出去，竟是辜鸿。原来刚才青眉已给辜鸿解了穴，仓促间晏紫峰没有留意，辜鸿便一直装作穴道未解，趁晏紫峰背对自己沉吟之际突施偷袭。可她武功和晏紫峰相去太远，再怎么突袭暗算也是枉然。
晏紫峰手下何等劲力，一掌拍去，辜鸿数根肋骨已断，吐出一口血来。晏紫峰对我冷笑道：“朱小狗，你费尽心机编造这等谎话，就是要制造机会等这女娃儿出手么？可笑啊可笑，死了这条心罢！”
我见他怎么都不信，苦笑道：“好，你杀了我罢。待会儿毒发身亡，可别怪我不提醒。”晏紫峰虽然不信，要真下手却又有些犹疑，眼看辜鸿已受重伤，无心再起什么花花念头，喝道：“那本座就先宰了这女娃！”对她一扇拍去。
我惊道：“住手！那解药——”晏紫峰再不听我说话，血扇去势不减，我见辜鸿转眼间便要香消玉殒，只觉五内俱焚，血为之凝。
忽然间银光一闪，一支袖箭自上而下，斜斜飞来，如电照长空，如流星飞坠，正刺中晏紫峰的丹顶血羽扇，那扇子顿时从中断为两截，又被那袖箭的冲力带得飞到一旁，就此废了。晏紫峰又惊又怒，抬头看时，只见三丈外的一块大石上站着一个朦胧的身影，一身白衣，袍带翻飞，在风中猎猎作响，于月夜雪山的映照下如梦如幻，极是诡异。
那人身形挺拔，颇为熟悉，但背着月光，面目模糊，我一时看不清是谁。他发出袖箭拦阻晏紫峰之后，更不犹疑，飞身而下，身在空中，七八件古里古怪的暗器便打向晏紫峰身上。晏紫峰微微一惊，后退闪避，又一掌扑出，将几件暗器反弹向那人。那人斜翻避过，趁机扑到辜鸿身边，将她一把抱起，跃了开去。
辜鸿在那人怀中，又惊又喜，喃喃道：“杨大哥……是你……”我也依稀看到，那人剑眉星目，俊朗不凡，正是杨逍。
我以往和杨逍虽有小隙，但此刻性命攸关，见他忽然到来，大喜过望，道：“杨大哥，你快帮我解穴！我——”
杨逍却仍摆派头不理我，只对辜鸿深情款款地道：“我来晚了，你没事罢？”
辜鸿尚未答话，晏紫峰已移到杨逍面前，森然道：“小子，她没事，你可有事了。”他被杨逍攻了个措手不及，但从杨逍动作中已看出他功力深浅，知道并非自己对手。
杨逍将辜鸿轻轻放下，沉声道：“晏紫峰，咱们又见面了。”
晏紫峰这才看清楚杨逍面容，惊道：“是你？”忽地转为大笑：“你来得正好，两年前让你逃走，今日可不会再那么好运了！你魔——”话音未落，杨逍打断他道：“晏老贼，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罢！”一声长啸，提剑而上，和晏紫峰战成一团。
我见晏紫峰似乎识得杨逍，而杨逍又似乎怕他说出什么来。微觉惊异，但此时也无暇多想。只见杨逍武功精强，剑法高妙，剑光舞动，一招招均指向晏紫峰要害，而晏紫峰血扇已破，赤手空拳，身上又受了伤，一时间大为狼狈。但他武功根底仍在，几招之后便缓过劲来，进退迅猛，双掌翻飞，如鹤舞鹰扬，渐渐将杨逍一口长剑克制住。我眼看杨逍也不是对手，心中焦急：此时若杨逍和我合力，说不定能对付得了晏紫峰，可现在我被点了穴，旁边的辜鸿和青眉也都被点住，杨逍也不可能腾手出来给我解穴，这却如何是好？难道今日大家真的要尽数丧生于此？
一斜眼间，却看到武烈连滚带爬地过来，面如土色，张皇道： “长龄哥，你没事罢？”他刚才被晏紫峰击中，原来未受重创，只是躺在地上装死，见晏紫峰和杨逍动手，便趁机过来救我。我大喜道：“总算你还有点义气！鸠尾！关元！”武烈明白我的意思，用一阳指给我解了这两处穴位，这两穴是晏紫峰扇中喷出的血水“点”住，内力不深，自也易解。武烈解了穴后，急道：“长龄哥，我们快逃——”
“逃什么逃！你去给青眉她们解穴，快！”我吩咐了一句，却见晏紫峰甩开杨逍，如风掠来，要出手对付武烈，我大喝一声：“老龟蛋，你死期到啦！”纵身又上。
杨逍叫道：“朱兄弟，你不是他对手！咦——”见我动作敏捷，招数变幻，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大是惊奇。我咬牙切齿道：“杨大哥，这老贼杀了我大哥，我一定要宰了他为大哥报仇！”一招“北斗注死”，点向晏紫峰后颈，晏紫峰弓身狼狈避过，杨逍见有我助阵，精神一振，妙招也源源不断地使出。
我和杨逍此番联手对敌，便同和范云白一起对付卓玉树相似，虽然晏紫峰武功更高一筹，但身上带伤，十来招之后，我们也渐渐克制了下来。但要打倒他，却也不易。何况我心中焦急：白鹿子离我们不甚远，我们这番打斗声说不定他早就听到，随时便会赶来。到时候我和杨逍武功再高，也是死路一条。
我心中正在思忖，却听到山下也隐隐传来杂声，好像听到白鹿子在呼喝斥骂，随即便有兵刃相交之声，显然是白鹿子也在和人动手。我略有所悟，喜上心头，对杨逍道：“爷爷他们也来了么？”
杨逍一怔，随即应道：“你爷爷和风陵师太在后面，马上就到。”
“好！”我大喜道，“爷爷和风陵师太都来了，这帮狗贼难逃一死！”
晏紫峰闻言，脸色一变，冷笑道：“且看是谁先死？”退了两步，忽然原地猛旋起来，正是他的拿手绝技“青海龙卷功”。这回我看得分明，他是单脚着地，以脚尖旋转，与地面只一点接触，所以才能转速奇快，而进退趋避之际，则不断换脚。虽然转得如旋风一般，足下却仍稳稳的。真不知他经过多少勤修苦练，才能拿捏平衡到如此地步。这功夫极为霸道，水火不进，我连出数指，都被他转功带歪，杨逍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剑刺入晏紫峰的旋转圈中，被晏紫峰双掌一格，长剑顿时断为数截。
晏紫峰施展绝技，影影绰绰，时快时慢，进退自如，很快大占上风。我们的招数递不到他身上，他却不时一拳一脚递出，防不胜防，我极感被动，狼狈不已。这门功夫只有北斗天旋步方能破解，但这武功我却不会使。再这么下去，在爷爷他们赶到之前，我们还未必能挺过这一关，这可如何是好？
又斗数招，我处境更加艰难，见杨逍那边也吃紧，遂叫道：“杨大哥，我骗这老贼服了毒丸，咱们多挺一会儿，等他毒发了，看老家伙怎么归天！”
这话其实是说给晏紫峰听的，要让他心神涣散，晏紫峰却不“上当”，趁我说话当口，蓦然一掌斜斜劈出，正中我胁下，他的转力何其刚猛，我虽有内力护体，身体犹不由自主，向外飞去。耳中听得晏紫峰冷笑道：“想诓骗本座，下辈子罢……”
我在空中向后一翻，左手在地上一撑，还未站定，眼看晏紫峰又如旋风般转到，想毙我于掌底，惊惶之下不及思索，抓起身边一根方才缚住晏紫峰的牛筋绳，翻转身子，运足内力，向晏紫峰身上抽去。这一抽当然伤不了晏紫峰分毫，但绳上内力一递，却让晏紫峰转到了一边。
我心道：“死马当活马医罢！”又连抽数鞭，晏紫峰转得更急，而且真被我抽得移动开去。原来晏紫峰这门功夫要保持平衡且进退自如本来不易，只是靠快速转动之势甩开外力，自成一体，他人攻不进去。如今有牛筋绳为中介，将我内力传到他身上，便能施加影响。晏紫峰若稍有抗拒，不免失去平衡，只有顺势而转，化去外力。因此便真与陀螺无异，被我抽动了起来。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登时大喜：“晏老贼，你死期到了！”
这个道理，杨逍也随即省悟。便也依样画葫芦捡起另一根牛筋绳，抽向晏紫峰。我二人内力都已有相当造诣，联手之下，抽动晏紫峰这个大陀螺并不为难。一鞭鞭前后交替，此起彼伏，晏紫峰便是喘息的余地也无。他此刻若用内力相抗，强行停下，自不免站立不稳，被我们所趁，因此不得不被我们抽着转动，方向也不由自主，攻不到我们身边。他是一代武林大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成名武功中有如此大的破绽，竟被我们两个小辈当物事般玩耍，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武烈刚才一直在给青眉解穴，好不容易解开，抬头看到这离奇的一幕，不由惊呆了。我叫道：“阿烈，小时候我弄坏了你的陀螺，今天赔一个给你，怎么样？”武烈呆呆道：“这也太……太大了吧？”杨逍插口道：“不但太大，而且太老！”又抽了晏紫峰一鞭。晏紫峰怒极，一声嘶吼，旋转着向我冲来。我忙连鞭数下，将他抽向一旁。见对付晏紫峰如臂使指，心下大畅。
不料乐极生悲，晏紫峰狂怒之下，双手抓住了两根牛筋绳，身子忽然直直停了下来，一股大得异乎寻常的旋转之力便反击向我和杨逍。我们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抓着甩向天上。晏紫峰双手上举猛挥，要将转力全然转移到我们身上，我和杨逍慌忙撒手，便腾云驾雾般向外飞去，我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地时犹然踉跄几步，杨逍更惨，重重撞到一块大石上，又扑倒在地。
此时晏紫峰也是摇摇晃晃，将摔未倒，只听得一声清叱：“晏老贼，今日为我爹爹复仇！”一道红影疾飞，直扑晏紫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青眉一剑，已然刺在晏紫峰胸腹之间，将他刺了个通透。
晏紫峰冒险反击，乃是以至强内力遏住身上转动之势，两种功法相激，正在头昏脑胀，无暇旁骛的当口，双手又高举在空中，胸前露出绝大破绽，竟毫无抵抗躲闪，便被青眉一剑刺中了要害。但我见状乍喜还惊，暗叫不好：青眉是不顾性命相搏，而晏紫峰此时全力反击，她也难逃一劫，要扑上相救已然不及。
果然晏紫峰大吼一声，同时双掌斜斜向前扑出，他内力雄浑，威势惊人。青眉若被拍中，便是筋折骨断之祸。但奇怪的是，他如瞎子一般，方位完全没有对准，手掌歪斜，莫名其妙向青眉左方拍去，差了有一尺之遥，根本没碰到青眉身上。
这一层道理我事后方才明白，原来青海龙卷功要在旋转之际出招，须计好速度方位，和对方位置略有差距才能保证正中。若在对方正面出拳出掌，全力挥出之际只怕已转到了另一边去。晏紫峰武功精熟，于这节自然熟极如流，无需思索。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停转之后，陡然被青眉刺了一剑，惊怒之际出手，不觉仍是按青海龙卷功的方位，却如何能击中对方？
生死一线，青眉趁机撒手急退，晏紫峰终于反应过来，身上插着剑，跟着飞扑而上，但我此时已抢上救人，和晏紫峰对了一掌，只觉得他力气大得异乎寻常，还甚于刚才，顿感手臂酸麻，向后退了好几步仍站不稳，又一屁股坐倒在地。
晏紫峰狞笑道：“想杀本座，哪有那么容易？”满身血污地又扑了上来。我见这厮未中要害，不得就死，还有惊人的力道，暗暗叫苦。要起身逃开已来不及。杨逍在另一边方挣扎爬起，要来救援也时间不够。眼看晏紫峰就要扑到，忽然间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惨呼起来。我忙趁机连滚带爬要逃开，谁料忙乱中小腿又被晏紫峰一把拽住，我吓得魂飞魄散，心道：“完啦！”
晏紫峰抓着我小腿，随手一击，我不死也残，他却并不发功，反嚎叫道：“解药！给我解药！”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然松手去抓挠全身，我连忙逃开。晏紫峰便在地上翻滚惨嚎，挣扎不已，却不像是因为中剑的缘故。
我们见晏紫峰已无战力，也不敢靠近，只在数丈之外围观。杨逍莫名其妙，道：“他怎么了？”我明白过来，喜道：“是碧鸠丸的毒性发作了！”杨逍奇道：“原来他真吃了毒丸？我还道是你虚张声势！”
果见晏紫峰疼得满地打滚，将身上的剑身压断，鲜血汩汩而出，又抓得自己浑身是血，口中兀自叫道：“给我解药！拿解药来，我就……就告诉你们屠龙刀的秘密！”我自不理他，白天时陈雄中毒后片刻便已身死，可晏紫峰内力远为深厚，流血时又排出了许多毒素，却能多撑好一段，只是苦楚也大大增加。他痛到极致，神智模糊，竟然用手撕开刚才被刺的伤口，乱挖自己的腹腔，好像要把毒丸挖出来一般。青眉“啊”地一声，她刚才虽然奋不顾身刺了晏紫峰一剑，此刻却吓得腿都发软，掩面不敢去看。
我也惊得呆了，只见晏紫峰胡抓乱挠，竟将自己的肠胃都扒拉出来，撕扯不已，脏器和血污流得满地都是，场面极是可怖。转眼间他血已几乎流干，奄奄一息，犹朝我们道：“屠龙刀的……拿解……解药……我就……告诉……”
我心下不忍，对这个大恶人也不禁生出几分怜悯之意，便将怀中剩下的最后一枚解药掏出来扔给他。晏紫峰此时早已神智不清，抓住药丸塞入口中，勉力吞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你们上当了……想杀本座……哪有……那么……容……易……”脑袋一歪，终于毙命。
第四十章 白鹿
我们都被这一幕骇得呆了，许久没人说话。青眉慢慢坐倒在雪地中，嘤嘤啜泣起来。我知道她是心伤父亲惨死，心中怜惜，轻轻抚着她的背，青眉竟脱略形迹，扑入我怀里，放声大哭。杨逍和武烈见我们亲热，不便在旁，便到另一边去看辜鸿的情况，我柔声劝慰道：“晏紫峰被你杀了，你爹爹的大仇总算是报了一半。我大哥也……可以安息了……”望了大哥的尸身一眼，心下凄恻。半个时辰前还好端端的一人，如今却已阴阳相隔，也是泫然欲泣。
“他不是我杀的，是毒发死的……”青眉呆呆道。
“可多半是你那一剑将他胃中毒丸刺破，毒液随血从伤口流出，流到他身上各处，这才立刻毒发，不然时机怎会那么凑巧？”我沉吟道，“再说今日也是你用蚊须针伤了他，才让他被擒，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或许是你爹爹在天之灵保佑你平安。”
青眉泪眼朦胧，哽咽道：“可是爹爹死得好惨……那日爹爹临终时，还跟我说了好几句话，白鹿子就在他身边，‘师兄’‘师兄’的叫着，还要给他疗什么伤，谁知道这恶贼如此人面兽心！爹爹明知道是白鹿子害了自己，为了我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还要为那恶贼掩饰，他老人家心里一定难过极啦！白鹿子囚禁我妈妈，暗害我爹爹，我还把大仇人当成恩人……真是不孝……”
我心中一动，想起早上青眉说过的青鸾子遗言，当日青鸾子说，青眉这孩子请师弟代为抚养，若是不便照看，就把她送去终南山什么的，现在看来，青鸾子的话多半别有深意，分明是警告白鹿子不要对女儿不利，否则终南山上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点明利害，迫使白鹿子答应善待青眉，但那人究竟是谁？该当是他的好友吧？所以白鹿子虽然千方百计除掉了青鸾子，却又要煞费苦心掩饰，绝不能让人知道青鸾子其实是死在自己手里，主要是为了不让某个人发现……
正在发怔，忽然看到身边有个小小的东西在发亮，随手拣了起来，却发现是风陵师太的峨嵋派的铁指环，乃是刚才晏紫峰发狂之时扔出来的，便收好想去交给辜鸿。忽地想起，风陵师太不就在山下？刚才听到下面白鹿子和爷爷、师太他们打得不亦乐乎，怎地一下子又没有了声音？
我心里一个咯噔，对青眉道：“不好，可能尚有变故！”忙从两块大石之间的缝隙中钻出去，向山下张望。一望之下，不由大奇：一个矮小的枯瘦道人立在雪中，伸出一掌，对面七八个红衣喇嘛排成一队，手掌相搭，最前面一人的手掌正和他相抵，显然是在比拼内力。旁边还躺着两个喇嘛的尸首。
那道人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