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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狱-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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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士英黑了脸,呵斥道:"丫头,不可胡说,你怎地这般跟皇上说话?"

朱由崧却笑道:"这话有点意思,太师不必苛责于她,免得让美人受惊,香汗淋漓.朕就喜欢她这脾性.杨卿家,你快快去摆酒上来,朕要好好谢一下太师."

马士英笑道:"皇上但请慢慢娱乐,微臣这就告辞了."朱由崧道:"马太师,朕明日不能早朝,朝中一切事务,你与众卿家就看着办吧,不必再奏上来."马士英躬身道:"微臣尊旨,定当秉公执事."说着,朝望湖使了个眼色,点点头,便离开了寝殿.

修流在榻下跟朱舜水道:"先生且在这慢候,我先到暗道中去擒着这老贼,不能让他走了."

100 逼宫

 100 逼 宫 

酒菜很快摆了上来,朱由崧示意杨公公退出去,然后执着望湖的手,坐到榻上.望湖道:"皇帝,你知道吗,这姓马的老头叫我来这里陪你,其实是要我讨你的喜欢,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而后再跟他禀报的."

朱由崧愣了一下,随便笑道:"爱卿不必在意,这事朕心里早就有数.姓马的他有他的算盘,俺也有俺自己的算盘.只不过是因为眼下军权在他手里,拿他没有办法而已.有朝一日俺若有了军权,第一个要铲除的人就是他.他名为太师,实是贼流.只可惜如今俺身边没有什么得力的人以供驱遣,只好闷在宫中,终日借酒色陶醉自己,免得这老头起疑.爱卿别将他的话当回事,只请陪俺喝酒."

望湖道:"你是皇帝,怎地一口一声'俺俺俺'的?听起来就象小地主似的。"朱由崧笑道:"说惯了,这里又没有外人."

朱舜水在榻下听了这些话,颇觉得有些意外.看起来这朱由崧做了皇帝后,心里也有难言之隐.眼下他被掌控军权的马士英挟持着,身边没有亲信,只能做个醉生梦死的傀儡皇帝罢了.

朱舜水心下想到,如果朱由崧真能扶得起来,那么总比现在把他一刀杀掉要强些.他跟马士英既有二心,便有机会借他的手除去马士英,而后重振朝纲.

他正想着,听朱由崧又笑着说道:"美人儿,咱们不谈这些烦人的政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得遇你这么个大美人,你便陪俺喝个痛快,一醉方休.美人儿,快告诉俺,你叫什么名字?"望湖道:"我叫赵望湖,是我娘给我起名字的."

朱由崧笑道:"这名取得好,取得好.来,望湖姑娘,你先陪俺喝上三杯."

望湖道:"要我陪你喝酒也行,但你明日须得给我叫一个戏班子来唱戏."朱由崧笑道:"你喜欢听戏?这太好了!俺也喜欢听戏,你这话好说,阮胡子家里便蓄有一个戏班子,明日俺给你叫来,唱上一天便是.不知你喜欢听哪个戏?"

望湖道:"我最喜欢的是汤显祖的《牡丹亭》,我已经读过六遍了,只觉得还不够尽兴.你呢?"朱由崧道:"俺喜欢听《千钟粟》."说着,捏住酒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朱舜水在榻下听了,心想,这《千钟粟》写的是建文皇帝的事,弘光他喜欢这戏,显然是从建文帝没落的身世,看到了自己黯淡的前景.看来坐上龙椅的,心里手里也有本难念的经.倘若自己此时出去,说不定还能说动他,做一番象样的事业来.

于是他便突然从榻下钻出,立身起来,站到了殿下.

朱由崧和望湖见了他,都大吃一惊.望湖惊叫道:"李渔先生,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昨天怎地一眨眼就跑没有了,眼前一下子又从皇宫的地底下冒了出来?"朱舜水笑道:"承蒙赵小姐相救,朱某这里谢过了.至于如何脱身的事,恐怕那是天意,不然在下今晚也到不了宫中."

朱由崧打量一下朱舜水道:"你是谁?居然胆敢擅自闯进朕的寝宫?!来人,快把这狂徒给朕拿下了."

朱舜水冷笑道:"陛下最好还是不要惊动旁人为好.今晚我本是来行刺你的,后来无意中在你这榻下,听了你方才说的几句稍微有点象样的话,便改变了主意.当此国难之时,不知陛下是想做个中兴的英明之主呢,还是想落得个跟建文皇帝一样的收场,到时再从这皇宫下的地道中逃出去?!"

朱由崧听他居然以这种的口气跟他说话,正要大发脾气,只见朱舜水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刀,便一下子软了口气,道:"你如何敢这般唐突对朕?!朕想做什么样的君主,心里自有主张,用不了你来指点.你到底是谁?"

朱舜水道:"在下朱舜水,不过是市井中的一介草民而已.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倒是你这个皇帝.你想过问一问自己没有?你应该是谁?如今国家有难,天下万民百姓苍生,都在看着你一个人.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当此危急存亡之际,却无所做为,终日沉溺于酒色之中,只怕到时下场比建文皇帝更惨."

朱由崧口气松软下来,叹道:"不瞒朱卿家,朕也不是不想有所做为,只是宥于马士英他掣肘在侧,也是无能为力."朱舜水道:"事在人为.眼下史可法大人兵困扬州,亟待救援.如若扬州一失,则江南危矣.马士英他不发兵救援,一是想借刀杀人,除了史可法.二是他想保存实力,于乱世之中,求得自保.而皇上你如不能保得住东南半壁,到时谁都可以投降满洲人,就是你不能!皇上想过没有,那时你的出路在哪里?"

101 密诏

101 密 诏

朱由崧听了这话,让宫女先带望湖下去,道:"其实这些事朕也想过,担忧到时无家可归,有国难投.不知朱先生可有良策?"

朱舜水道:"眼下当务之急,一是剪除马士英及其党羽,二是解扬州之围."朱由崧道:"愿闻其详."朱舜水道:"只有先歼灭马党,皇上方能控制应天府京畿一带,随之发江南之兵,解淮北之困.而后布施大政于天下,登高一呼,兴师北伐,凡我大明臣民,莫不影从."

朱由崧听了,有点兴奋起来了,道:"这扬州之围如何解得?"朱舜水道:"皇上可草拟一道密诏,遣派一位心腹之人送到芜湖黄得功处,要他即刻出兵破解扬州之急,许以成事之后委以高官要职.这黄得功虽然也是马士英的同党,但为人还算正直.前些时阻挡左良玉东下就粮,便是出于大局.他若能出兵,扬州一定,则可以回头来收拾马党了."

朱由崧叹口气道:"不瞒先生,朕身边俱是马士英耳目,哪来心腹之人可供派遣?"朱舜水道:"既如此,草民愿意到芜湖,凤阳走上一遭,给陛下送去诏书."

朱由崧大喜,便叫宫女笔墨伺候.

这时修流自暗道中出来,神色沮丧,见朱舜水正跟皇帝说话,却没对他下手,不禁愣住了.朱由崧诧然道:"这年轻人可是朱先生的同行?"朱舜水道:"他是先帝朝吏部尚书周献的遗孤周修流."朱由崧道:"原来是节公的后人.听说扬州城里有位骑虎将军周修流,是个神射手,想必便是他了?"朱舜水点了点头,心里笑道:"看来皇上对江北局势并不是一味的糊涂."

修流道:"朱先生,我在暗道中等了良久,却不见马士英的人影."朱由崧道:"原来你们也认得那暗道.马士英他每次有秘事要见朕时,必从暗道入宫,回府时却都是从正宫外朝门回去,那里早有行仗在等着他.这正是他的狡诈之处."

朱舜水道:"这样也好,免得杀了他后打草惊蛇.拱卫京畿的兵马都是他的手下亲信,马士英一死,这些军兵群龙无首,鼓噪起来,必成祸乱.只等扬州之围解了,再回头一一肢解收拾他们."

修流参见过朱由崧后,说道:"皇上,扬州现下危在旦夕,城里守军如今多是病号,粮草几乎殆尽,若再不出兵救援,只怕撑不到明年开春了."

朱由崧叹道:"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军权掌在马士英手中,朕这皇位还不是虚摆设的!"

朱舜水道:"皇上起好密诏之后,草民今晚便赶去芜湖黄得功军营,游说他出兵救援扬州.修流你明日便上扬州去,将今日之事告知史大人与刘不取,以便安抚淮扬守军军心.倘若一切顺利,估计十日内援兵便会赶到."

朱由崧指着笔墨,便要朱舜水草拟诏书.朱舜水道:"草民右臂中了毒伤,不便握笔行书.皇上可让修流代笔."朱由崧端起酒杯喝了两口,想了一会,自语道:"说什么呢?以前诏谕都是马士英代朕拟的,今日亲口授谕,反而煞费苦心."于是想了想,说道:

"奉天承运,大明皇帝诏曰:"

朱舜水道:"皇上,这是密诏,毋须这些格式,只拣要紧的口授."朱由崧便简要叙说了一下京中困境,要黄得功以大局为重,驰援扬州,免致遭满洲人各个击破.又示意说扬州解围后,请他入京以清君侧.最后说道:

"愿将军以中兴重臣为勉,效仿郭汾阳,力挽国祚,朕置樽以待佳讯,班师之日,与三军将士做倾江鲸饮.弘光元年十二月---"

朱舜水提醒他道:"今日是十二月廿七."朱由崧道:"原来已近年关了,朕都忘了与民同乐这茬了."

密诏拟好,便要盖上玉玺.朱由崧了犹豫一下,看了看朱舜水两人,便到榻上枕头下,翻出一个锦盒,打了开来,在红泥盒上按了,戳盖在诏书上.他收好玉玺,将诏书授与朱舜水,道:"朱先生此去,关系重大,若有闪失,马士英绝饶不过朕.你们务必要小心行事."

朱舜水接了密诏.修流道:"皇上,这密诏之事,你切莫跟旁人道及,即便是那杨公公也不能说.另外,方才那位望湖姑娘,皇上要好好待她.她就是脾气大了些,出口没些遮拦."

朱由崧笑道:"朕没多大出息,说到怜香惜玉,却不让于陈叔宝,李煜."朱舜水听了这话,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朱由崧要传人送他们两人出宫去.朱舜水谢绝了,道:"从正门走,必然引起马士英在宫中耳目的疑心.我们还是从暗道出去."

朱由崧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爬进榻下,呆了半晌,心道:"没想到做了皇帝,还要受人摆弄.御榻之下,又冷不防冒出两个江湖上的草莽人物.这皇帝做得实在没半点趣味."于是便拍了两下巴掌,外面进来一个宫女.朱由崧道:"快召赵爱卿进来陪朕."

朱舜水两人回到马府,出了秘室,仍照原路从后院翻墙出去.修流一直送朱舜水到长江边渡口,两人别过了.朱舜水道:"流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扬州之围如果万一不能破解,你务必要与史大人,刘不取全身退回江南.如史大人不退,你与刘不取俩也一定要活着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修流有些意外,问道:"先生如何说这种话?"朱舜水叹道:"你们只要有一线希望,便须活下来,以图来日再举.做忠臣也没有必要一死了之.切记此言!"

修流听了,觉得此次北去凶多吉少,心下万分惆怅.他一直站在江边,看着朱舜水乘坐的小舟,渐渐随风往西飘去,而后消失在淡绿色的晨雾中.这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雪,雪片在空中潇潇飞洒着.修流陡然觉得一股寒意,渗入骨中.

他沿着江边,向东走去,一路来到燕子矶下.上次他与断桥一起去扬州,便是在这里搭上老船夫的船,然后再顺江飘流而下,到得瓜州渡的.当时那老船夫说的“你们小夫妻俩年纪轻轻”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只是不知断桥现在身在何方?

此时江边停靠着一条小船,修流看了,觉得有点眼熟,便走上前去.只见船头上坐着一个船夫,竹笠箬衣,正在看雪.修流道:"船家,我想上扬州去,能否借你的船一用?"

那船夫扭头对船舱里说道:"烂肺泡,你看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小子不是来了!"舱中一个中年女人快速走了出来,大声道:"他在哪里?看我不宰了他!"

修流见了那个女的,吓了一大跳.原来这船的主人,便是"夫妻肺片"!

102 寒江故人

 102 寒江故人 

修流上了船后,烂肺泡熬了碗热辣的鱼汤给他喝了,修流觉得身上暖和了些,于是问道:"没老大,烂大嫂,你们怎地在这?断桥姑娘呢?她没事吧?"烂肺泡道:"亏你还记得她.这些日子你死到哪里去了?"

修流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只是将到马府与皇宫那一段事给隐略了.他又问起在焦山分别后他们的情况.烂肺泡问没心肝谁先说.没心肝道:"还是你说吧,不过你千万不要添油加醋."

烂肺泡便淘淘不绝地讲述了起来.

那天,酸辣汤在江中找到了一条船,送雪江大师,断桥,寂永还有铁岩去了金山寺,他们夫妻跟臭豆腐在焦山四处寻找温眠与修流他们,却毫无踪影.后来酸辣汤与臭豆腐两人离开了焦山,臭豆腐去了镇江,重操旧活开酒店,酸辣汤则回去了松江府.

“夫妻肺片”他们夫妻俩仍旧在江面上讨生计.烂肺泡讲述起来时,一点细节也没放过,他们分手后连半个月时间都不到,却被她说得似乎是已经过去了十来年.

修流心里挂念着断桥,又不好意思直问,便道:"雪江大师他们还好吧?"烂肺泡道:"我知道你其实是想问那小丫头怎么样了?有话干嘛不直说呢.你别急,我马上就要说到她了.你知道,最近天冷得厉害,又碰上官府封锁江面,来往于江面上的人少了,我们好几天没发上利市.我跟没心肝商量了一下,想到瓜州去找两家富户打打牙祭,因此就到了金山."

那天,"夫妻肺片"在瓜州渡口边碰上了断桥.断桥正带着黑旋风坐在水边,望着茫茫的江面发呆,见了他们夫妻,慌忙打听有没有修流的消息?他们告诉她,沿江一带几十里都找遍了,连个尸身都没见到.两人见断桥发急,便答应再沿江到上游去找找.其实,他们也只不过是想去碰碰运气而已,因为修流失踪的那天早上,刮的恰是西北风,他如果还在世,便极有可能是往下游去了.可他们没想到,修流从松江府那边绕了一大圈后,此时居然在这燕子矶下让他们给碰上了.

烂肺泡道:"当时我们跟那小丫头说,她要是想见到你,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金山寺里等着,你要是还活着的话,总有一天会上那里去找她的.你猜这丫头怎么说?"修流好奇地问道:"她怎么说的?我的确是想上那里去找她的。"

烂肺泡笑道:"她说,他要是死了怎么办?难道我要守在这寺里做一辈子的尼姑不成?"说着,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修流起初没听出话意,后来想了想,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烂肺泡道:"兄弟,这断桥姑娘可是真的在乎你,你要是对她三心两意,就我们'夫妻肺片'也不会放过你!"修流道;"我自然不会对她三心二意的."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忙红着脸道:"烂大嫂,我什么时候对她有意了?"

三人顺江而下,黄昏时便到了瓜州,上了金山寺.一个小沙弥进去通报了,寂永和尚笑着匆匆迎将出来道:"原来是三位来了,且请到客房休息一下."

修流问过了雪江大师的情况,寂永告诉他,雪江大师此时正跟铁岩在后禅房下棋.修流又问起断桥与黑旋风.寂永笑道:"断桥姑娘现在每天都缠着雪江大师学剑,傍晚时便带着那只黑老虎上妙高台去,修练武功."

修流奇道:"断桥她一个女孩子家,舞剑弄拳的干什么?"寂永笑道:"也就是小孩脾气,她说练好剑法后,等你来了,便将你的心挖出来,做道酸辣汤吃.这自然只是玩笑话而已。"

没心肝笑道:"这话很对我的胃口,看来到时我也要交她几招."烂肺泡瞪了他一眼道:"就你那些开膛破肚的招数,你真想让她把修流兄弟吃了啊?"没心肝打了个喷嚏,则声不得。

寂永道:"众位不知,没想到断桥姑娘在习武上颇有家学渊源.她身上藏的那把汉代焦光用过的古剑'火钩'之名贵,就不用说了,她以前居然还修习过几年内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她在家修习时,她父亲也以为她只是在调息经脉,以利健身养性之用.后来雪江大师让她念出两句心经,发现却是一门极高的道家内功修练法.大师当时也觉得惊奇,所以这些天大师调教了她一番,又教了她一套'澄空'剑法,她居然出手不凡,使将起来,也有模有样的了."

修流呆了一会,他倒不是为断桥突如其来的内功修为感到惊奇,而是想到了以她的脾性,学会了武功后,肯定又要四处惹事生非了.自己若在她身边,也免不了要大吃苦头.

寂永道:"雪江大师没有想到,她的父亲原来也是个顶尖的武林高手,便问了下断桥姑娘她父亲的名字,你们知道她父亲却是谁?"

烂肺泡道:"在江南一带,称得上高手的武林中人物没几个.'半死不活'于松岩与雪江大师各算一个,我们隐居多年的温老爷子也算一个,还有南京城里开作坊卖豆腐的朱舜水先生也算一个.这么说,这丫头该不会是朱先生的女儿吧?"

寂永笑道:"不然。断桥姑娘便是嘉定城中'明泉茶庄'的老板叶思任的女儿.这叶老板是个茶商,崇祯朝时曾中过举人.他一直以贩茶著名,他的高深的武功,在江湖上反倒少为人知."

烂肺泡道:"难怪我们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没心肝反问她道:"江湖上却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名头了?"烂肺泡道:"知道了我们名头的有几个还能活着?"没心肝道:"眼前不就有两个吗?"

103 雪中啸

 103 雪 中 啸

修流刚听到寂永说出"叶思任"三字时,只觉得这名字好耳熟,还没有想到他跟自己的关系.猛然间他的脑中嗡地一声震响,思想似乎凝固住了,眼神也有点模糊.嘉定茶商叶思任,断桥的父亲!那还不就是他的姐夫?!事情居然如此之巧!

他对叶思任这个名字早就不陌生,他是伴随着他的姐姐周莘一起出现的.那时他才两岁,还在北京,属于那种还没有记忆的年龄.周莘出嫁了.十年之后,他随父亲南归途中,在嘉定叶家逗留了两天,那些天他因吃多了海鲜,腹泻不止,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只记得叶思任来看过他一次,他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了.好象那时床边有个玩皮的小丫头,拿根草捅他的鼻孔,被周莘轻轻打了两下,却哭闹了半天.那顽皮的丫头,想必便是如今的断桥了.

现在这个小丫头的父亲便是叶思任,他应该叫他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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