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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狱-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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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不取饮泣道:“清水如烟雨漫漫,菊白透爽气横秋。周菊,不取对不起你!”

叶思任跟刘不取道:“刘先生,你可以走了。周菊是周家的人,我们会给她好好安葬的。”

刘不取漠然道:“叶先生,你要我上哪里去?”

叶思任道:“你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去。今晚你要不走,叶某便要与你决一死战!”

刘不取道:“叶兄何必如此?周菊去世,我也是心痛。今晚我要陪着她。”

叶思任道:“这事免了。但愿别让叶某撵你走。叶某为人,便是如此!”

周莘跟叶思任道:“相公,你若不赶走这人,今晚妾身便要跟周菊妹子一齐走了。我妹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看上了他!”

刘不取道:“没想到不取第一次与大姐见面,大姐即如此绝情!既是如此,刘某此刻便走就是。”

但那天晚上,他还是在叶府外呆到天明时候,想着周菊的音容笑貌,还有自己对她的背叛经过,恍如隔世,心如刀铰。他觉得,他这辈子对周菊的负心,可能是最不能让他安心的。

一夜之间,他的脸上布满了胡须,神情憔悴,青丝中,倏忽便冒出了淡淡的白发。

81鏖战

 81 鏖 战 

围守城外的清兵并没有如预期的进入嘉定城,他们在城外驻扎了几日后,便往杭州方向去了。满洲人派了几个文官进城来,接管官府。但是两天后,局势突转而下。南京方面又派了人来,告示贴到了城中四处大街小巷,要城内外居民,在三天之内,必须剃头,否则即以判逆论处,砍头示众。

叶思任那天刚给周菊办好丧事。他见了剃发布告,便来到周莘房里。周莘还在为周菊的去世哭泣。叶思任道:“娘子,满洲人要剃头了,城中免不了一场恶战。娘子,我想,你该回一趟闽中了,那里眼下还少些风险。”

周莘苦笑道:“相公,这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你?!况且桥儿还下落不明。夫妻本是同林鸟,咱们活着时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但愿下辈子能好好厮守,也不枉了情缘一场!”

叶思任执起她的手,笑道:“娘子,倘若真有下辈子,我愿为你做牛做马!这辈子思任亏欠你的情太多了。而你又如此的纵容袒护我,思任心中委实不安。”

周莘忙掩上他的口道:“相公,你说这话,妾身要下地狱的。你不要再提那些旧事了。”

那两天里,嘉定城中纷纷扰扰的,大家都不愿剃头。冯和风父子却早已剃了头,那冯阶还充任了松江府通判,出得门来,四抬大轿,整日里在街头上抖着,市人都暗中冲他吐唾沫。

那天,叶思任去了一下茶庄,要归去来将茶庄中帐目跟钱银都搬到叶府。归去来道:“叶先生,这两天我已让我的丐帮弟兄们聚集到嘉定城这一带了,共有一万多人。只听叶先生一声令下,咱们便可与满洲人决一死战。”

叶思任道:“归帮主,你让弟兄们都进城来,叶某愿散尽家财,与丐帮弟兄们同生死。”他接着又笑道:“都说江南男人女气,没有风骨,叶某这次愿挺身而出,讨个清白!”

归去来道:“明日我们丐帮便去守北城门,这次该是鱼死网破的时候了。对满洲人的这口鸟气,我们丐帮已经憋了快一年了!”

正说着,那汤六来了。他的手上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叶思任看了,便是冯阶。汤六道:“这厮拿着满洲人的印绶文书,四处要人剃头,汤某不忿,便将他的脑袋割了。”

叶思任道:“汤兄,你的那些弟兄们呢?”汤六道:“他们都在东门外呆着。反正崇明那边被李成栋霸住后,大家都成了旱鸭子了。”

叶思任道:“你让他们全都进城来,把守东门。打起仗来,说的就是个爽快!”

第二天,嘉定城里下起了朦朦细雨。那黄淳耀跟侯峒带人将城里派驻的满洲人跟投降的汉人全都杀了,又带了几千人,在冯和风府上放了一把火,冯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全都葬身火海中。黄淳耀笑道:“这叫爽快。”

城里到了下午时,便已聚集了十几万人。众人推举叶思任,黄淳耀,侯峒,归去来汤六,谢僚等人做主。叶思任与归去来把守着北门,侯峒把守南门,汤六与谢僚把守东门,黄淳耀把守西门。

傍晚时候,李成栋接到嘉定城里聚众闹事的急报,便带着五千汉军兵马,急急忙忙从崇明方向赶了过来,在东门城外扎营。他带的部众,差不多都是彪悍的江北汉兵,大家磨拳擦掌的,想在满洲人面前狠狠露上一手,同时也想趁乱抢些细软。半夜时候,阿德赫的部将哈隆带着手下一千多军兵,也从苏州那边赶过来了,在北门外扎营。

次日凌晨,叶思任与归去来冒雨登上了北门城楼,看那城外时,只见那满洲人兵马列阵已毕,军容严整。哈隆大声朝城头上喊道:“城上听着,我是大清正黄旗下的甲喇额真哈隆。听说嘉定城中有暴民闹事,因此特地赶来安抚。只要你们交出为首的暴徒,本将将不进城去,于城中顺民,秋毫无犯。请问叶思任先生在吗?我这里有一封刘不取先生送给他的亲笔书信。”

叶思任朗声道:“叶某在此。什么鸟信,叶某不受也罢!”那哈隆却将信扎在箭上,随后一箭朝城楼上射来。叶思任伸手轻轻绰住箭,取下信来,看都不看,便当着众人的面撕得粉碎了。

叶思任跟众人道:“倘若此时我小舅子修流在的话便好了,他一箭便可以射落那满洲人的脑袋!”他转头问归去来道:“归兄,此时城中还有多少马匹?”

归去来道:“只有三十匹不到,而且还都是从马车上卸下来的,没经过战阵。”

叶思任道:“给我一匹快马,叶某愿出城一战,提取那满洲军官首级!”

归去来道:“叶先生且慢,这嘉定城北门还须你指挥着。归某不才,愿出城去,与满洲人一战!”

叶思任道:“如此,归兄小心了。”

他携了归去来的手,一同下了城楼,叫左右去牵了一匹高头大马过来。归去来道:“归某是要饭的,一根打狗棒,只适合于步战。”

叶思任让人去倒了两碗酒过来,道:“归兄此去,但愿讨个头彩。请干了这碗酒,以壮行色。”两人将酒干了,几个丐帮弟子去打开了城门。

归去来手持打狗棒,独自大步走出城门。那雨越发下得大了。归去来朝清兵大喊道:“丐帮弟子万人在此,鞑子速来纳命!”

那哈隆提了一把雪白的刀,拍马过来。哈隆喊道:“来的可是城中闹事的头目?只要你束手就擒,本将带你去见过了阿德赫将军,自然无事。本将言出必然践行!”

归去来冷笑道:“鞑子,城中十数万人,全是闹事的头目,你抓得了吗?”

两人在雨中便交起手来。归去来虽是步战,但跳跃腾挪间,手上的那根打狗棒却一点都不含糊,十几招之后,哈隆便只办得招架了。哈隆正要拍马退入阵中,归去来猛然腾身而起,从背后跃到哈隆马上,一把将他制住了。他拍着马往城门跑来,哈隆手下部众都围追了上来。

叶思任下令开了城门,这时,那哈隆趁归去来不备时,突然拿起刀子,一下便向自己脖子上抹去。归去来怔了一下。那些清兵看到哈隆淡红的鲜血在雨中飘洒开来,都发了一声喊,几十道羽箭便向归去来猛射过来。归去来抛下哈隆尸身,挥舞着打狗棒,拨挡着箭矢。此时丐帮弟子有几百人突出城来,各自挥舞着打狗棒向清兵冲杀过去,但是很多人在离清兵阵前还有几十步时,都被弓箭射倒了,城下四处是流淌着的鲜红的雨水。那哈隆却被踏成了肉泥。

叶思任见丐帮弟子打起仗来只是鼓勇向前,毫无章法,而清兵的阵形则进退有序,心下暗暗叹了口气。他下令让剩下的丐帮弟兄全都撤进城来,但大家此时都杀红了眼,出城的人众却越来越多了,不久城下便堆积满了丐帮弟子的尸体。

叶思任看得泪眼模糊了,他拿了一把剑,从城头上一跃而下,狂喊一声道:“弟兄们,大家都退进城去,且让叶某来厮杀一番!”

说着,他冒雨挺剑向清兵阵中突进去。他到得阵中,见人便杀,一下子便有几十个清兵丧身于他的剑下。他将憋了十几年的气,全都运在了剑上,清兵见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

于是清兵的阵势开始有点乱了。叶思任杀得性起,看手中那剑时,却早已弯了。他夺到一枝长枪,将剑扔了,又厮杀起来。城中杀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突然间,从城东那边驰来了一队兵马,约有两千多人。为首一人,骑着一匹大红马,手提一杆银白点钢枪。归去来在城下大叫道:“叶先生,是那李成栋来了。咱们且先退入城去,待得雨歇了,再作厮杀。”

叶思任高声喊道:“归兄快快带着弟兄们进城,我来断后。”

归去来带着丐帮弟子正要退入城中,那李成栋的两千兵马已经杀了过来,李成栋下令放箭,又有数百丐帮弟子倒在了雨水中。李成栋跟哈隆的残部合在一起,登时便将叶思任围在了阵中。雨水冲刷着叶思任身上的血迹。他撕下右臂上的一块布,慢慢地将左手的一个箭伤包裹好了。李成栋看了冷笑道:“本将又碰上了一条好汉了。倘若没有猜错的话,阁下便是嘉定城里赫赫有名的叶思任先生了?”

说着,他跳下马来,道:“听说叶先生的‘清明剑’威震江南,本将很想领略一下。”

话声未落,叶思任的长枪已突然抵在他的喉口。李成栋大吃一惊,手里的点钢枪软软垂落下去。两人的脸上都是湿漉漉的,雨水渗入了眼睛,眼前的情景都有些迷朦。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能先下得了手。

这时,丐帮弟子又返身杀了回来。两边混杀在一起。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战马嘶鸣,清兵的阵脚开始散乱了。那些哈隆的部众惊慌地喊道:“是扬州城的周将军来了!”叶思任听了,心下一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成栋乘势跃上了马,高声对他的部众叫道:“弟兄们,不论是谁,格杀毋论!今日咱们以少敌多,大家绝不能后退一步。待得攻下城后,弟兄们怎么开心都行!”他的部众听了,都高声欢呼起来,士气因此大振。丐帮都往后退了。

大雨中,只见周修流一马当先,冲杀进清兵阵中。他骑坐的白马就象是一道闪电般,他长剑挥舞之处,无人可挡。他驰马来到叶思任身边,大声说道:“姐夫,原来你果然在这阵中。我是刚从杭州那边赶过来的。”叶思任道:“桥儿呢?”修流道:“这话过会细说,你且先突出阵去,待我先拿了这人的脑袋再说。”说着,他拍马便向李成栋杀去。

李成栋本来以为,城里闹事的人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想到突然间却冒出了个会冲锋陷阵的周修流来。他拍马迎了过来,修流一剑朝他砍下,李成栋举枪一挡,那枪喀嚓一下便断了。李成栋吃了一惊,拍马便走。修流跟了上去,弯弓搭箭,一箭便向李成栋射将过去。李成栋听到弓弦声,正要低头,那箭已射中了他的后背,而箭矢却从他的前胸贯穿出来。李成栋大呼一声,血流如注。他高叫道:“我若不拿下嘉定,誓不为人!”他的手下慌忙护着他退走了。

叶思任挥枪让丐帮帮众向清兵杀去。清兵见两个主将都落败了,忙跟着李成栋落荒而逃。城里的丐帮又杀了出来,赶了一阵,但是道路泥泞,不一会儿,眼看着清兵跟汉兵去得远了。

叶思任带着修流进了城。他将修流引见给归去来,归去来笑道:“我们在南京时见过面的。周公子还请我吃了顿饭。”修流笑道:“那时却不知道归兄是丐帮帮主。”归去来让手下去将丐帮死难弟子的尸体抬进城来,共有一千多丐帮弟子战死。

修流便要去探望周莘与周菊。叶思任让归去来看着城门,然后带上修流上家里去。路上,叶思任哽咽着笑说道:“流儿,如今正是国难当头的非常时候,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就象你菊姐前些天写的李清照的那首诗,‘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你跟桥儿都长大了,有些事也该明白了。”

修流道:“姐夫说的是。”

两人到了叶府,周莘一见到修流,搂着他便哭了起来。修流吃了一惊,含泪笑道:“大姐,本来悬念道长是想找雪江大师跟他一起调理桥儿的内伤的。如今桥儿她已经调理好了,她现下跟着悬念道长和朱舜水先生去闽中了,过些日子便能回来。姐姐跟姐夫放心好了,这事不用悲伤。”

叶思任垂下头道:“流儿,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

修流笑道:“姐夫,你不用跟我说了。叶老先生去世前已经将这事跟我说了。人生在世,有时难免糊涂。况且事情早已过了数十年了,何必旧事重提?!”

叶思任和周莘对望了一眼,道:“流儿,我爹他跟你说了什么?”修流道:“不就是我大哥修涵是悬念道长的亲生儿子这事吗?”

叶思任跟周莘听了,都满脸惘然地看着修流。周莘道:“流儿,你说的可是真话?!”

修流道:“这事爹爹只跟叶老先生一人说过。这是叶老先生临终时告诉我的。”

周莘听了,说了声造孽,一下子就晕倒过去。叶思任忙抱住了她,点了她身上两处穴道。周莘醒了过来,哭道:“流儿,你赶紧带着桥儿走吧,就在闽中呆着,这辈子就再也别出来了。”说着,忍不住放声大哭。

叶思任带了修流来到厅上。修流叹道:“姐夫,这一年我遭遇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国仇家仇,似乎都悬而不解。但对桥儿,我是越想越觉得离不开她了。这次在杭州,我碰上了那个勾壶道士,与他盘桓了几日,没想到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叶思任冷笑道:“流儿,旧事休再重提。”

修流道:“我把命交给了他,本来他要将我拿去祭奠梅云的,但最后他还是让我走了。”

叶思任道:“你为何将命交给他?!”

修流叹息道:“不如此,我跟桥儿只能下辈子才能再见面了!”

叶思任笑道:“流儿,有你这句话,姐夫可以放下心了。”

修流道:“姐夫,与你相比,我懂的事理实在太少了!”他又问道:“菊姐呢?今天怎么不见菊姐?”

叶思任道:“流儿,你还记得方才我跟你说的话吗?”

修流道:“记得,姐夫说,国难当头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发生的。还有李清照的那首诗。”

他想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了,道:“姐夫,是不是刘先生真的投了满洲人了?!”叶思任沉重地点了点头。

修流狂叫一声,便哭着朝周莘房里跑去。

82 轻烟漠漠雨溟溟

 82 轻烟漠漠雨溟溟                                                                                                                                         

第二天,大雨过去,李成栋将他的部众全都调到了城北门外。他身上绑着白布,左手持枪,指挥着部众列开阵势后,然后推出了十几门红衣大炮,一字摆开。

这时,城里其它三座城门的人大多赶到了北门,那里一下子聚集了数万人众。城上城下站满了人,声势浩大。

修流跟众人道:“敌人兵力全都聚集到了北门,此时东门必然空虚,倘若谁能率上几千人,杀去崇明一带,李成栋必然要出兵去救,这时我们乘胜掩袭,必将大或全胜。”

汤六道:“在下对那一带熟,我愿率同手下弟兄,杀去崇明。”

归去来道:“这是围魏救赵,此计可行,在下愿与汤兄同去。”黄淳耀却冷冷道:“汤兄是想挟势回去抢回地盘吧?!”

汤六怒道:“黄先生这话怎说?!”

黄淳耀看了眼修流,问叶思任道:“这位小兄弟是谁?我看他乳臭未干,懂得什么打仗的事?!”

修流听了,二话没说,便摘下弓来,搭上箭道:“列位看清敌军阵前的那面大旗了吗?我要将它射落,震慑敌军士气!”说着,一箭射出,登时便将那旗杆射断了。扛旗的人,一头倒栽到马下。

黄淳耀默然了,不禁对修流刮目相看。修流道:“那红衣大炮厉害,这嘉定城墙尚不如扬州城深厚,只怕经不起轰击,大家须得退守城下,待得敌军突入进城时,咱们可在城根下,将他们围杀个措手不及。”

叶思任道:“诸位意下如何?”

侯峒道:“我看周公子这招可行,咱们人多势众,三个人杀他一人,还绰绰有余。”

众人正说着,城外汉兵就要点火开炮,突然,一匹马从远处奔驰而来,马上人大声喊道:“李将军,我是刘不取,且慢动手。”

修流看了,来人便是刘不取。他想起了为了刘不取死去的周菊,一下子泪眼模糊了。他看到刘不取头上戴着顶竹笠,便弯弓搭箭,一箭朝他射了下去。那箭“嗖”地一下便将刘不取的竹笠射得飞将起来,轻飘飘地掉落在十几丈外的地上。修流看到了他脑门上清亮的头额。他于是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他对叶思任道:“姐夫,他真是我先生刘不取吗?”

叶思任叹道:“以前是。”

修流又拿出一枝箭来,挽上了弓。他看得刘不取脑门亲切了,道:“姐夫,我这一箭该不该射将出去?!”

此时城上城下,城里城外,都在看着修流手上的弓箭。修流想起在扬州城里跟刘不取共处的那些日子,还有刘不取当初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便慢慢地将弓收缩了。黄淳耀道:“足下为何不射?”叶思任长叹道:“人各有志!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刘不取在城下喊道:“子渐,识时务者为俊杰,城里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城破就在今日,只要城里放弃抵抗,放下兵器,我刘不取愿担保全城百姓性命无伤。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黄淳耀道大声冲他喊道:“刘不取,你一条狗命,凭什么来担保我城中十数万民众的性命?!我们嘉定城无论上下,都不愿剃头。有本事你们割了我们脑袋去便是。”

城楼上下数万人众一起高声喊道:“宁要头发,不要脑袋!”

修流挽弓觑着敌阵前一位骑着马,威风凛凛地走来走去的汉军副将,猛地一箭射下,将那人的脑袋射得飞了起来。李成栋见了大怒道:“刘先生,不用多说了,这些乱民,只有用刀枪来说话。咱们还是攻城吧!”

刘不取叹口气道:“我已仁至义尽了。李将军,我在洪大人面前已经做了担保,李将军进城之后,千万不要滥杀无辜!局势一定,即撤出城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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