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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在她的右脚触及第一级台阶的那一刻,变故业已悄然发生在她的体内。
毫无察觉的思华年只是小心翼翼地往上走着,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动辄朝下张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虽心中忐忑,却也还算顺利地走过了将近一半的高度。
为此,如履薄冰的女孩还是深感庆幸的。
然谁人能料,意外,就在她渐渐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不期而至。
走得好端端的,她突然觉得,自个儿好像听到后方传来了依稀的脚步声。
想当然地以为是晚她一步到达的唐宁追了上来,她当即喜上眉梢地转过身去——意欲一探究竟。
谁知,赫然入眼的确实是一个男人——但却是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男人。
“聂伦!?”难以置信的话音才方落下,她已然因惊讶而变了的脸色就遽然一改,“啊——”
被暂时的安全麻痹了神经,这个女孩完全遗忘了,那个设计出这样一条古怪通道的洛熙,是一个多么心思复杂又性格恶劣的男人——是以,她也彻底忘记了,脚下这一盘旋而上的长梯,又岂会单单是高耸入云这么简单?
是的,这看似仅仅是造型诡异的阶梯,居然以突如其来的震动,将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因此,本就对高处有些惧怕的思华年,登时就被吓得花容失色——最糟糕的是,这周围压根就没有可以供她稳住身子的东西!
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的女孩险些就要害怕得哭喊出来,所幸求生的本能仍是促使她在危急中迅速蹲下身去,以双手死死地把住了楼梯本身。
可惜,饶是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这身子骨还是在身下物愈发剧烈的晃动中失去了平衡。
要掉下去了!?
那一瞬,面呈菜色的女孩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恍惚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急速逼近的身影——紧接着,她的世界就遽然天旋地转。
待到魂飞魄散的思华年猝然回神之际,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了来人的臂弯里。
聂伦双眉紧锁着注目于被他拼命拉回怀里的女孩,微微张开的嘴唇又缓缓阖上了。
此情此景,故人相逢,他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因为,如今的他们,是“敌人”。
以理智告诫着自己的男人似乎忘记了,对方素来是个感性多于理性的女子。
是了,当脚下的阶梯逐渐恢复静止之时,思华年也总算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抽离出身——她一骨碌支起了身子,两只手冷不防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胳膊。
“你是不是来帮忙的!?”
聂伦愣住了。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他,也不是指责他,而是这样一种……让他几乎就要无所适从的……
他似乎应该称之为……一厢情愿。
是啊……这个女孩总是能够看到事物光明的一面——哪怕这所谓的“光明”,其实根本就不曾存在。
痛定思痛的男人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然后在女孩类似殷殷期盼的目光下,摆脱了她抓握着她的双手,不徐不疾地站起身来。
“不是。”皱起的眉头业已平复,他的一双眸子则是波澜不惊地俯视着对方的眉眼。
此言一出,思华年仰视着他神情淡漠的容颜,心中也似有什么东西,随之沉沉落下。
她……失态了。
可是……
回忆起上一次分别前的情景——还有那一句意有所指的“万事小心”,她依旧无法放弃内心仅存的一丝侥幸。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14章 这个世界没有光
这个世界,没有光。
人类分明已经在污染严重、怪物横生的地球上挣扎了千百年,却还只是一边喊着要众志成城、拯救家园的口号,一边做着完全与言论不符的行为。
权利人士道貌岸然地立于高台之上,口若悬河地宣扬着各种慷慨激昂的论调,背地里却在思忖着,如何不惜任何代价,以换取自己的利益与安全;普通民众则放空了大脑躲在各自圈划的一寸天地里,对他人遭遇的不幸麻木不仁,在本人遭遇危险时便只顾着发疯似的逃命。
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岁月里,人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都会出现为抢夺生存的机会而面露狰狞的嘴脸,几乎每一天,都会上演无人生还、尸横遍野的惨剧。
但是,谁也没有资格去指责谁。
因为,求生的本能,并没有错。
对,在这个希望已被人类亲手毁灭的世界上,本我的暴露和理智的丧失都是必然的趋势。
所以,这个星球……以及将这个星球连同自身一道送上绝路的人类,已经不可救药了啊。
时隔二十几年,聂伦却还清楚得记得,那一天父亲流着泪眺望硝烟四起的远方——却又笑着对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是多么的可怕而又绝望。
聂伦,我的孩子,和爸爸一起……让这个丑恶又肮脏的世界消失吧。
年幼的孩童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彼时,他才刚失去了温柔美丽的母亲——他的父亲,才刚失去了心爱的妻子。
只因一场动乱——原本想要去施以援手的年轻女子,却被她将欲帮助的人当做心怀不轨者,残忍而疯狂地杀害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赫然入眼的——母亲那血肉模糊、衣衫不整的死状。
不……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一切,都缘于这个已经坏掉的世界。
所以说,它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自那天起,在科学界声名远播的父亲无时无刻不在向他灌输着灭世的思想——对这个世界的仇恨与失望,最终成功渗入了他的每一寸骨血,与他的身体和灵魂融为不可分割的一体。
后来,他的父亲在一次神秘的科学实验中感染了不知名的病毒,并且很快就被其侵蚀得不成人形。
临终前,被关在隔离室内的男人只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竭力赶来的他说了一句话:聂伦,不要忘记……你和爸爸的约定。
下一刻,眦目欲裂的父亲就在他眼前咽了气。
不知何故,他竟不觉悲伤。
事后想想,这大概是因为,他的内心,天生便是如黑夜般黯淡无光吧。
心无涟漪地参加了父亲的葬礼,他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另一个改变其人生轨道的男人。
当然,那个时候,他应该称其为“少年”。
由于自小就无法下地行动进而缺乏运动,英梵伦特帝国第二皇子的生长发育要比同龄人来得迟一些。因此,虽已年满十五周岁,他的外表看起来却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就像他之后见到的第三皇子一样。
是了,就是那一年,他与唐宁相遇。
起初,他并不明白那个声称要助他和他那已故的父亲完成心愿的少年,为何要千方百计地安排他和第三皇子相识——直至许多年后他们都长大成人,他才一点一点地认清了对方的意图。
“身为兄长,给我那性格孤僻的弟弟找个伴儿,就那么奇怪吗?”
布洛诺斯·艾菲斯·洛熙的真实用意,显然并不在于此。
“知道吗?我那成天冷着脸的弟弟,可是有着鸿鹄之志呢。那就是……要消灭地球上所有的变异生物,还这世界一片清净。”
听闻此言,聂伦自然是有些意外的。
不错,他很快就顾不上惊讶了。
“呵……如此丑陋的世界,那家伙居然还天真地想要拯救……你说,如果一心意图毁灭的你,主动去与他‘并肩而战’,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呢?”
侧首而视的少年噙着阴鸷的笑意,竟让他一时间不寒而栗。
“真是期待啊,到头来却发现最信任的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与他背道而行的……那个家伙的表情啊……”
目视少年重新转动脖颈面向前方,聂伦抿唇沉默以对。
“怎么?做不到吗?”
他听到对方忽然这样问他。
电光石火,似有情绪一闪而过的眼眸中已是满目清冷。
“不会。”
那之后,剧本便一直按照他二人设想的那般演绎着。他渐渐与唐宁相熟,并与之一同踏上了“救世”的荆棘之路。他看着那个冷漠却坚毅的男人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外浴血而归,看着其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实力一步一步登上高位,最终带领整个梅洛狄基地肃清了一群又一群横行霸道的变异生物,并毅然决然地朝着应运而生的终极目标前进——然而他的心,却在一天一天地往下沉。
这个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对他毫不设防的男人,已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他不是应该为之窃喜才对吗?
可是为什么,看着那样坚定前行的他,看着那些个追随着他的脚步前赴后继的有志者,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悦之情?
不,他不该思考这种问题。
为了防止自己生出多余的念想来,他用堪称冷酷的判断抹杀了自己未能察觉的动摇,转而投入到了计划中某个至关重要的环节中去。
于是,无辜的思华年被带到了这个时空。
起初,他并不清楚这个女孩身上所隐藏的秘密,只以为她是唐宁的远古祖先,而他们,需要她这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直至那一日她与唐宁双双自帝宫归来——没两天的工夫,他就通过绝密的联系方式,从洛熙那里获悉了她的真实身份。
同时知晓的,还有他接下来必须要对她做的事。
是了,她的体内,寄宿着另一个真正有利用价值的灵魂——而他,被下令要通过那场所谓的“净化行动”,帮助那个灵魂侵占她的身体。
如此一来的后果,于她而言,兴许是毁灭性的——她的灵魂,将极有可能从此不见天日。
那几天,他的心情很沉重。
他想,那大抵是因为,他等了二十年不止的这一天,终于就要到来。
是啊,那么多的牺牲,那么强的执着,都没能换来他的怜悯和止步——多一条、两条、成千上万条的人命,又能如何?
说到底,让面目丑陋的人类回炉重造,这原本就是他一心想要实现的夙愿啊——为了他那凄惨枉死的母亲,为了他那英年早逝的父亲……也为了,这个药石罔效的世界。
只是,强行泯灭了所有感情的他未尝料想,在真正将要动手的那一刻,女孩那明媚暖心的笑容,还是不由分说地拨动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根弦。
原来,他不过是个不敢承认的懦夫。
连自己曾经沐浴过那圣洁之光的事实,也不敢承认。
可是……都已来不及。
他只能亲自动手,抹去在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芒。
艾利斯,年华……对不起。
等到这一切结束以后,我大概连去天堂向你们请罪的资格都不会有吧。
如此思量着,他终究是狠下心来动了手。
然后,他竟然后悔了。
见到一个性格迥异的陌生灵魂顶着女孩的脸冲他暧昧地笑,他后悔了。
听着媒体接连对唐宁发表各种不符实情的负面评价和抨击,他后悔了。
又如今时此日,他得知这一男一女亲临帝宫,并亲眼目睹发起反击的他们——他不光后悔,还不受控制地害怕起来。
他怕自己好不容易盼到了他二人的平安无事,却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眼皮底下陷入绝境。
那之后,他就鬼使神差地找到了这里——来到了女孩的面前。
洛熙打算做些什么,他大致还是有数的。
是以,他已经想好了,要劝服他们回去。
哪怕让这两人一辈子亡命天涯,一辈子东躲西藏,他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就这样命丧帝宫。
他这个人啊……果然是自私的。
就像此时此刻,面对思华年痛心疾首的口吻,聂伦却唯有回以一脸的淡漠。
“现在,马上跟我离开这里。”他并不回答女孩提出的问题,而仅仅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另起话头。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思华年难以置信地瞪视着他的背影,作势就要站起身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
“艾利斯应该没还到,往下走的话,就能碰到他。”奈何面对她掷地有声的一言一语,聂伦却依旧背对着她,自顾自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会说服他和你一起走。”
置若罔闻的模样,终究是让满脸焦急又满心不解的女孩顿悟了什么。
他这是在回避。
但是……
“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所以,你才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唐宁遇到危险,所以你才特地跑过来救了我,对不对?!”
苦衷?他没有那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而不择手段罢了。
思及此,聂伦忽然觉得,他好像应当开口说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的停更日是周四。
优质坑品保佑我新文顺畅,越战越勇。
第115章 再见了,我的光
面无涟漪的男人微微侧过脑袋,似是以余光注视着身后殷殷期盼的女孩,然后幽幽地开启了双唇:“你总是把人看得那么美好。”
听罢此言,业已徐徐起身的思华年不免先是一愣,随即就面露哀伤地垂下了眼帘,轻声道:“因为……你是我们的同伴啊……”
两个字,不由分说地揪住了男人的心。
可惜,事到如今,他早就负担不起这个称呼。
“不是。”聂伦不自觉地抬起眼帘,望向万里无云的天际,眼神平静而沉寂,“从一开始,就不是。”
他聂伦不是在背叛,而是从最初起就与唐宁貌合神离——思华年并非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当对方真真切切地把这个残忍的答案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不愿相信。
“既然不是,为什么还要特地来劝我们回去?”
话音落下,荒无人烟的空中长梯上满是寂静。
“大概是虚伪的旧情在作祟吧。”
直至男人略带惆怅的嗓音轻轻响起,似是在提醒她快点清醒。
是吗……不接受现实不行吗……
痛定思痛,她终是不得不化满腔悲伤为一脸坚决。
“我不会离开,唐宁也不会。”
已然在此期间迈开步子下行的聂伦闻言,不由顿住了脚步。
然后,思华年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来,与她四目相接。
“那,我只能以武力逼迫你离开了。”
此言一出,对其始料未及的思华年猛地面色一凝。
他这是要……要跟她开打的节奏吗?!
女孩纹丝不动地注视着男人沉静的眉眼,一颗心不由得七上八下。
老实说,她对聂伦的实力几乎一无所知,因为自她与他们相识以来,素来都是唐宁主外他主内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作为副总长的他出战,也未尝想过要从别人的嘴里打听他的战斗力——她甚至连他具备哪些类型的念力都不清楚。
当然,眼下的关键并不在于此。
和昔日的伙伴大打出手——她要如何动得了这个手?!
更何况,她的念力类型里只有一个直接把人变没了的“消无”——难道要她取了他的性命吗?!
怎么想都觉糟糕透顶的思华年惴惴不安紧盯着渐行渐近的男人,却始终没法作出决定。
不过很快,老天爷就像听到了她进退维谷的心声一般,赏了一个促使她不需要再左右为难的理由。
是的,就在聂伦已经走到距离其不到两米的这一刻,他们脚下所踩的阶梯倏尔毫无预兆地动了起来——上下震动和左右晃动一起来,相较之先前的那一次,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因方才的经历而对此有所防备的思华年于第一时间蹲下并稳住了身子——然而,按理说应该对这个地方更为了解的聂伦,却反倒在这次意外中蓦地失去了平衡。
在震晃中抽空抬眼去看聂伦的思华年惊恐地发现,对方竟忽然身体一倾,就那样直愣愣地倒向了一边。
“聂伦!!!”眼看着男人就要摔下这高不可测的塔楼,来不及多作思量的女孩这就要起身去救。
奈何身下的震荡实在太过厉害,她还没直起身呢,就又被震得身形一晃——落回了原地。
因此,待到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的她总算在从骤然平息的险情中缓过劲儿来,赫然入眼的,已经是男人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的画面了。
思华年慌忙爬过去,一把抓住了他死死把着阶梯的右手,然后立马伸出另一只手握紧了他的手腕,使劲将男人往上拉。
聂伦没有想到,本该是他来救她的——怎么一转眼就演变成相反的局面了。
诚然,在他的认知里,这座高塔外的长梯应该只会动一次才对——所以,救下女孩之后,他才全然不再设防,才会被这不期而至的意外给打了重重的当头一棒。
依旧震惊得有点儿回不过神来的男人忽觉茅塞顿开。
那两个人,骗了他。
表面上共享的信息,实际上于一方而言,却仅仅是个谎言。
他,从来就没被洛熙和辛协信任过。
思忖至此,双目圆睁的男人遽然眯了眯眼,自嘲地笑了笑。
信任?不论在哪里,这个从未交付真心的他,都没有资格获得。
旋即平静下来的男人仰头注目于一门心思要把他拉上去的女孩。
“喂你……你倒是用念力做点什么啊……”只见思华年一边卯足了劲拉人,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用不了念力。”聂伦似笑非笑地仰视着她因用力过度而有些扭曲的容颜——下一刻,他就果不其然地目睹了她错愕的神情。
“用不了!?”如同听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女孩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瞅着他,“怎么会用不了呢?!”
“这座塔,好像有吸收或是扼制念力的功能。”结合自身所掌握的知识以及这一路过来遇到的实际情况,聂伦不慌不忙地道出上述猜测,登时令闻者心头一紧。
“啊!?那怎么办!?”光是拉着男人不让他掉下去就已经觉着很吃力了,惊闻此讯的思华年顿觉有一方天地在眼前坍塌了。
说起来,他怎么这么沉?看起来不像是体重超标的人啊?!
正疑惑不解着,她听到耳边传来了男人平静的声音:“年华,放手吧。”
思华年蓦地怔住,随后猝然还魂。
“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她确实觉得拉他上来很费力没错,可他怎么就能轻易说出这种话呢!!!
事实上,不是聂伦喜欢就这么简简单单放弃生命,是因为他那聪明的脑袋与丰富的理论业已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明白了一些现实。
他的手掌,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滑——不是由于他体力太差抑或密度太大,而是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外力,正在下方慢慢地拉拽着他。
而这股显然是要远大于重力的作用力,绝对不是思华年一个女孩子家能够与之匹敌的。
眼见对方的身体已经在救助他的时候不知不觉向外挪动了不少,聂伦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