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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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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倌反被他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柜上掌柜的见堂倌和客人吵了起来,连忙过来喝退了堂倌,向方大头打了躬,笑道:“老客您别生气,咱们做生意的,岂有把贵客向门外挤的道理,是伙计不懂事,您老多担待,这就请上楼吧!”说着,又一叠声叫:“楼上,二位,看座啦!”

方大头冷笑两声,一摇三摆上了楼,楼上的伙计忙过来抹了桌子,让方大头和秦仲坐下,问:“二位老客,是喝酒呢?是用饭?”

方大头理直气壮地要过菜牌,只拣那价钱贵的,东西好的,胡乱点了十来样,堂棺一看,又皱了眉头啦,但因鉴于方才楼下吵了那一架,他心里不痛快,表面上不便显露出来,陪了笑,轻声问:“老客是要等朋友呢?还是就只二位?”

方大头道:“就只咱们两个,你这就快去准备啦,话可说在前面,叫你们厨上弄干净一些,我老太爷就见不得脏东西,不干净咱可是要退的。”

堂倌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老客就只两个人,能吃得了那么些东西吗?”

方大头环眼一瞪,喝道:“噜苏什么?你管咱们吃得了吃不了?反正叫一样给你一样的钱,还不行吗?”

堂倌不敢再问,只得应了下去准备,秦仲偷偷笑着轻问道:“方大叔,你叫了那许多,咱们哪来钱……?”

方大头压低嗓子道:“急什么?只管放心吃,我自有办法!”

正在此时,楼梯上“登登登”一阵响,又上来一个客人,这客人好大的个子,但见他生得虎背熊腰,身高丈许,满脸络腮胡子,年在三旬左右,上得楼来,宛如半截黑塔,连楼板都直在颤动。

黑大个子上了楼,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两只大眼四下里翻,堂倌连忙赶过来招呼:

“老客,你老要吃些什么?”

黑大个子放开嗓门,声音震耳地说道:“给咱先来五十个馒头。”

堂倌忙笑道:“老客,你还要什么菜?可要喝酒吗?”

黑大个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大声说道:“不要,全不要,咱师父怕咱喝了酒闹事不许咱喝酒了,你快把馒头拿来,咱吃了还要赶路哩!”

堂倌一听这大个子跑到酒楼来,酒菜全不要,只要五十个馒头,这算那门子的买卖呢?

但看他那副尊容,体大似牛,声宏如钟,又不敢惹火了他,只怕经不起他两个指姆捏一下,反正认倒霉,今天全碰上些怪物了,只得一声不吭,下去搬了五十个大馒头上来。

馒头是现成的,所以黑大个子虽说后到,却先吃了起来,方大头见黑大个子傻里傻气,甚讨人爱,便笑着招呼他道:“喂,大个子!一个人吃多没趣,过来咱们一起吃,可好?”

黑大个子一口一个馒头,正吃得有劲,听见方大头叫他,拿眼睛横过来瞧了一眼,裂嘴一笑,道:“不要,不要,咱师父说,坏人太多,咱们又不认识,你们吃你们的,别对咱存什么坏心眼了。”

方大头听这小子是愣人,倒也并不生气,黑大个子虽不肯过来,仍是一搭没一搭地找他瞎扯,道:“喂,黑大个子,你师父是谁呀?”

黑大个儿摇摇头说:“师父不让咱告诉人,你不用打听了。”

方大头又问:“那么,你叫什么名字?说说总不要紧吧?”

黑大个子想了想,连吃了两个馒头,才笑道:“告诉你不要紧,我叫黑牛。”

方大头更好玩,又问:“喂,黑牛你姓什么呢?这可以说说?”

黑牛笑道:“你这人真傻,我叫黑牛,自然是姓黑了,还用得问吗?”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庙里在敲大钟,一声声震耳欲聋,连酒楼上的窗户,全被震得格格作响,方大头暗惊:这傻子是何人门下?怎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黑牛笑过了,又自顾吃他的馒头。这时,堂倌也将方大头二人的酒菜送上来,两三个人捧着,足满满摆了一桌子,方大头大模大样,樽酒畅饮,那一阵阵酒香,顺风踢过黑牛的桌子,黑牛好像被酒引得难耐,两只眼直向这边看,一口口直咽唾沫,方大头只当没看见,和秦仲二人你一杯,我一盏,又拣那鸡鸭鱼肉,大口向嘴里进,黑牛桌上五十个馒头吃得剩下七八个了,瞪了方大头半响,忽然大声说道:“喂!矮子,你们把酒拿远一些喝好吗?守在咱面前,太馋人了。”

方大头向他挤了挤眼,说道:“馋了就过来喝一壶不好吗?干吗硬憋住,当心憋出病来。”

黑牛却摇了摇头,说:“不成,咱师父不准咱喝,喝了酒会揍人,闹出事来不好。”

方大头在笑道:“怕什么?揍人有什么大不了,咱们喝醉了一样会揍人的,你别听你师父骗你,来!这一壶给你吧!”

他一手抄起一壶,抖手就向傻大个子迎面飞过去。黑牛似乎果有一身功夫,别看他又大又笨却异常快捷,酒壶一到,被他翻掌一捞,接了个正着,凑在鼻子上闻了闻,狠狠咽一口馋水,问道:“矮子,你说谁喝了酒,都会揍人的吗?你没有骗咱?”

方大头笑道:“谁骗你,你尽管放心喝,喝过了,瞧咱们一齐揍人,保你揍过瘾。”

黑牛再也熬不住,被方大头这一怂恿,也忘了师父告诫,人嘴对着壶嘴,一仰脖子一壶酒全下了肚,撇撇嘴,连道:“好酒!好酒!”

方大头是惟恐天下不乱,一连声只叫伙计上酒来,倒霉的是伙计,哼哼哟哟扛来两大坛好酒,被这三个风卷残云,刹时喝了个精光不剩,黑牛更是开了戒,酒到就干,比喝白开水还要省力,不上半个时辰,三个人倒喝了四坛好酒,一桌子菜也吃得七零八落所余无几。

黑牛馒头也吃光啦,酒也喝足了,站起来抹了扶嘴,说道:“矮子,你们再吃一会儿吧,咱还有事,得走了!”

方大头也不留他,眼看他踉跄举步,就要下楼,堂倌早迎了上来,笑道:“老客,你的馒头钱还没付哩!酒算那一位的,柜上也好结账。”

黑牛醉眼斜睨,呢声道:“哟,谁说的吃了东西还要给钱?干吗咱来吃的时候你们不早说?早说要钱,咱也不吃了!”

堂馆一听这话,登时大怒,一面掳袖子,一面叫道:“好呀!咱们早知道你是来这儿诈吃诈喝的了,天下还有吃了东西不给钱的么?有银子便罢,没有银子就别想出得这扇大门。”

这一阵吵嚷,刹时楼下又奔上来五六个堂倌,八九人一围,将黑大个子围在核心,磨拳擦掌,就要动手。

方大头向秦仲一斜脑袋,霍地离座,踱了过去,高叫道:“吵什么?吵什么?你们仗着人多欺侮咱们是不是?不错,吃了东西得给钱,你们来看看这些东西,这是你们做出来的?

你不保咱们吃了不生病,还能要钱?”

他拉了一个堂倌回到桌边,拿起一个菜盘伸到他眼前,那堂馆一看,里面赫然摆着三只死苍蝇,再检视其他的剩菜,巧啦,每一个盘子里,全有东西,不是苍蝇,就是蟑螂,再不然就是蜈蚣,看得那伙计开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店掌柜的也挤过桌边,抬起老花眼镜仔细端详了一阵,气得浑身乱抖,骂道:“这简直是骗子嘛,就算是咱们厨房里脏,也不能每一盘菜里全有这种东西,这分明是吃喝完了,放下这些东西,想借机诳诈,不付银子,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众伙计听得掌柜发了火,更是气焰万丈,上来两个,便要抓住方大头,方大头借酒装疯,反掌一格,推倒了两个伙计,大叫道:“黑牛,你不是喝了酒要揍人吗?现在人正多,还不快揍!”

这一声喊叫,何异替正兴酒楼上了紧箍咒,黑牛一听,大喝一声,抓起一个伙计,从楼上在掼了下去,两只长臂飞舞,登时又弄了三四个,其余发一声喊,纷纷夺路乱窜,躲下楼去。

黑牛意犹未足,翻桌倒椅,便要拆房子,方大头急忙上前拉住他,沉声道:“别毁东西了,咱们快走吧,人家和咱们无冤无仇的,抹抹嘴走了算啦!”

三个人大踏步落下楼来,才待要出店,方大头突然一伸手拦住秦仲和黑牛,紧跟着自己也向后一退,背贴着柜台,神情激动地注视着门外。

秦仲顺着他的目光,探头向外一看,却见是一个算命先生模样的人,倒提一根青竹枝,匆匆由店外经过,向西而去。

黑牛是愣人,直着嗓门叫道:“喂!瞎子,你们躲谁呀?吃饱喝足还不走,跟谁捉迷藏?”

方大头心中大急,黑牛会不过意来,还要嚷嚷,方大头心一横,急骈中食二指,猛向黑牛脑后“哑穴”狠戳过来。

但他一指戳下,不由心中大骇,怎的触手之处软滑滑的,只觉他穴道上的肌肉一绷一斜,竟然将自己手指卸在一边,不单设有点中他的穴道,反把黑牛惹恼了,哇呀呀大叫道:“好矮子,原来你们真是坏人呀!请咱喝了酒,趁机要暗算咱?亏了咱炼过易筋术,否则,岂不着了你的道儿?”

他骂还不算,同时探臂如钩,直向方大头肩上抓来。方大头只因一眼望见外面匆匆而过的正是“阎王帖子”左宾,不愿和他正面碰头,方想躲他一躲,现在被这愣人一叫嚷,而且动了手,再也无法隐蔽,说不得,肩头一晃,竟从黑牛腋下一穿而过,闪出店来,这哪能还不惊动左宾,但见他正行之间,陡地闻声回头,一眼瞧见了方大头,奇道:“咦!缺德鬼,是你又在这里闹了事啦?”

方大头腼颜一笑,尚未答话,傻大个黑牛早从酒楼里跟着追了出来,“哗啦”一声响,腰间解下一条长可丈许的练子枪,猛的一抖,练身笔直,抢头对正方大头脑袋瓜儿疾点而至,口里骂道:“矮子,你还不给咱躺下,咱黑牛早说过,喝了酒要揍人的!”

方大头见这傻子牛劲发作,不可理喻,忙不迭一低头,让过枪尖,罗圈腿一拐,又从黑牛左侧疾穿而过,抹头向城外便跑。

黑牛哪肯罢休,一边嚷,一边随后就追,倒把个“阎王帖子”左宾弄糊涂了,他素来认识方大头,知道他除了缺德之外,为人甚是正派,自己虽然要事在身,后面还有个“百毒叟”

宋老头儿在跟踪追赶,但好在方大头也是奔的城西,反正顺路,何不眼下去助他一臀之力,主意一定,也跟在黑牛身后,直奔西门。

秦仲躲在酒楼里,一直没敢现身,但他看左宾那装扮形象,已经猜他必是“阎王帖子”

了,待他们三个人相继离去,也用消缀在左宾身后,这一来,真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四个人各怀鬼胎,一个钉住一个,冰糖葫芦似的,全向城郊而来。

方大头急匆匆出得城外,扭头看时,傻大个儿一步也没放松,距离自己仅不过两丈左右,他心里一急,猛提一口真气,腾身两个起落,窜进一片密林之内,紧接着翻身跃起,躲在一颗枝桠茂密的大树上。

刚刚身形藏好,下面铁练子晔啦啦直响,傻大个子紧跟着撞进林来,嚷道:“矮子,你出来,咱不揍你,咱要问问你干吗戳咱的后颈窝!”

方大头只不做声,黑牛找了一圈没找到,不由又怒了,骂道:“叫你出来,你不出来,别恼得咱放上一把火烧了你这鸟林子,看你再能躲在哪里。”

方大头心想:这傻小子只怕说得出,做得到,不如下去跟他好讲,或许能让他信得过自己并非恶意。他刚要下树,却听得树林外左宾的声音说道:“方大头,你出林子来,有什么事,姓左的给你作主就是。”

方大头听了这句话,倒相反地不肯出头了。正在此时,林中的傻大个子黑牛也听见了左宾的叫声,练子枪一抖,翻身抢出林子,指着左宾骂道:“去去去!你这瞎子能替谁作得了主?该算命还是算你的命吧,在这儿穷嚷嚷些什么?”

左宾那能吃得了这口气,冷笑答道:“你是谁?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吗?别叫姓左的气来了,送了你这条小命。”

黑牛一肚子火,这一回算找着发火的对象啦,只见他手中铁练“呼”的抡了一个大圈,厉声叫道:“好瞎子,吹什么大气,报个名来,看是谁行谁不行,本来咱师父还叫咱少惹事的,你这瞎眼东西要管这闲事,咱索兴拿你试试这条练子枪。”

左宾大怒,青竹枝一收一点,径奔黑牛前胸“云门”穴,喝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么?纳命来吧!”

黑牛公然不惧,手中练子枪一抖,也来点左宾前胸,对于左宾点向自己的那一根青竹杖,全不放在心上。

左宾功力何等精纯,不待黑牛练子枪递到,脚下突地横跨半步,堪堪将枪头避开,而手中青竹杖原式不变,“噗”地一声,在黑牛前胸“云台”重穴上点个正着。

但奇怪的,这一杖点中黑牛穴道,却并没有将他点倒,只戳得他向后退了三四步,喊道:

“哟!看你这瞎子不出,力气还蛮大的,戳得咱怪痒痒的难受。”

左宾心中大惊,连忙收杖疾退六七尺,沉声喝道:“你是谁的门下?怎的炼得这一身易筋术和金钟罩,趁早说出师承,免伤和气。”

黑牛格格大笑,道:“咱师父不让对人说,你干得过咱,咱再告诉你,如何?”

到这个时候,左宾也看出这大个子是个愣人了,他自从在新乐县碰上秦玉,贸然动手,使小钟惨死当场,心中暗地已起了戒心,现在又意外碰见这傻大个子,非但金钟罩横练功夫已有十成以上火侯,而且还炼有中原武林罕见罕闻的“易筋术”,这种武功炼成,浑身穴道可以自动移转,肌肉遇上袭击,能够自动闪挪,加上金钟罩横练功夫为辅,等于身上已经没有穴道可寻,除了五官和罩门之外,浑身可以说不畏刀斧,真是吓人听闻的事。

左宾是“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短短几天之内,连遇两个身负异学的年轻人,使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急忙凝神敛气,力贯全身,一面戒备,一面沉声说道:“咱们无仇无怨,我只想劝你不必逼人过甚,那姓方的和左某人曾有一面之识,是为什么事惹恼了你,使你苦苦追他连他躲进林子里,你还不肯放过?”

黑牛愣愣地道:“谁说咱逼他来着?他在酒楼上还请咱喝酒。喝了酒咱们还一块揍人,咱只恼他一声不响,就用指头戳咱的后颈窝。”

左宾听了这一番话,更是如堕五里雾中,一时间也无法和这种愣人说得清楚。只得笑道:

“呵!原来你们是闹着玩的,那倒怪我弄错了。”

黑牛瞪着眼道:“你也没有弄错,他再不肯出来,咱可是真恼了,那你和他既是朋友,你去叫他出来,否则,咱就跟你没有完。”

左宾称雄江湖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被这种混人夹缠不清,弄得这样哭笑不得过。说打吧!

这傻子一身怪异武学,实在没有把握胜得了他,同时,也犯不上这么莫明其妙地树此强敌,说走吧!他还不让自己走,非要自己叫出方大头来才肯甘休,这可怎么才好呢?他眉头一皱,实然计上心来,便笑道:“你不是要找他么?那容易,我谅他仅只不过躲在林子里,怕你杀他,所以不敢出来,我告诉你个法儿,保准能把他找出来,好么?”

黑牛喜道:“真的?你只替咱想法儿弄出那矮子来,咱跟你就是好朋友,决不揍你就是。”

左宾苦笑一笑,低声说道:“喏!我看这林子不大,我守在这一端,你绕到那一端去,咱们俩同时向林里搜,我不出声,你只管大声叫他出来,告诉他你不揍他了。他要是肯出来便好,如果他不肯见你,必然会向我这一端溜过来,岂不被我截住了,咱们两个捉他一个,决错不了的。”

黑牛被他一番计谋,说得口服心服,连声道:“好”。果然依言绕过林子另一端去,左宾侧耳听他居然当真在叫道:“矮子,你出来,咱不揍你啦!你再不出来,呆会咱和瞎子两个捉你一个,你想跑也跑不了的!”

左宾不由暗笑,忖道:傻东西,你慢慢叫吧!姓左的要事在身,不能陪你捉迷藏了。立即旋身拔步,如飞径投太原府了。

秦仲隐身暗处,把他们一言一动全看在眼里,见左宾骗走了黑牛,飞奔而去。连忙也吸气腾身,远远缀在他的身后,左宾一路飞驰,刹时奔跑了数十里路,渐渐放缓了脚步,又行了十余里,已近太原府外的罕山。

这罕山乃山西境内系舟山的余脉,山势不高,却正当寿阳和太原之间,左宾到了这里,心中略放,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方欲再赶一程,趁天色未暗,赶到太原,不料刚近罕山脚下,却猛然见山边迎面立着一个人,白发飘风,瘦长个儿,正是紧迫自己要夺取九龙玉杯的“百毒叟”宋笠宋老头儿。

左宾倒吸了一口凉气,立时止步,青竹杖横握护身,就听宋笠朗声大笑,道:“左老师,怎么你才到呀,老朽就算定你会往太原府来,先赶到左老师知交钟叫化处,见你还未到,这才等在这儿足有大半天了。”

左宾没想到宋笠反赶在自己前面,心里一时反没了主意,闻言冷冷答道:“姓宋的,我劝你不必白费心机了,左宾言出必行,纵然身与偕亡,也不会让你把玉杯得去,你苦苦相逼,又有什么用处?”

宋笠仍是笑容可掬,说道:“左老师,你又何苦那么想不开呢?老朽对这玉杯,势在必得,纵干天谴,也在所不惜,你本是淡泊名利,雅士高人,为什么这样想不开,一定要弄得大家脸红脖子粗,真是何苦来哉?”

左宾冷笑说:“你说得倒是轻松,达摩真经武林至宝,你想得,难道人家倒不想得?你不要以为有一身功力,就能迫使姓左的就范,实对你说,姓左的不吃这一套,就算是毁了玉杯,也不会拱手给你的,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那一点艺业,也不是天下无敌的。”

宋笠并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说:“这样吧,老朽宁可退一步,只要左老师肯将玉杯拿出来,老朽愿意和你共同参详,寻得真经,也愿和你共有同享,总可以了吧?”

左宾嘿嘿大笑,答道:“姓宋的,你有千方百计,我左宾有一定之规,要命有一条,要玉杯么?趁早死了这条心。”

宋笠脸色一沉,双肩微晃,人已飞落在左宾面前丈许以内,沉声喝道:“左宾,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姓宋的手底下无情了。”

说着,疾翻左腕,遥遥一掌,已向左宾当胸拍出。

左宾早已蓄势而待,宋笠掌力才出,陡地大喝一声,青竹杖抖手舞起青芒芒一遍光影,卸掌欺身,向宋笠当头直罩下来。

宋笠哈哈大笑,脚下疾转,上半身斜向后仰,下半身却分毫不移,滴溜溜一个旋转,探臂发掌,已到左宾右胁,身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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