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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被他一句话点中要害,刚才云里雾里的脑袋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凉水,豁然清醒,”要劫!这生辰纲一点不能留,全部要劫下!”
应霜叶连忙道:“等大家分了这船上的生辰纲,我们那份先让慕容压送回去,我和张哥随你一起去追顾惜朝。。。。。。”
戚少商沉声打断他道:“不用,顾惜朝那里,我一人前去便可。”
应霜叶摇了摇头道:“你一人?现在只知道他上岸从陆上进京,却不知道具体走哪条路,带多少人,怎么追?”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现在行事心切,不过还需要兄弟们先去打探了解。。。。。。”
戚少商挥手打断他:“顾惜朝,我了解。上京途中有一个地方他一定会去停一停,看一看,我会在那里等他。”
应霜叶再待说些什么,戚少商却摆了摆手,侧身走过他身边,道:“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然后,戚少商走到甲板上湿漉漉的八只宝箱旁,向周围正愁打不开箱子的众人拱了拱手,示意他们退开,然后逆水寒划过一道电光,收剑时八只箱子的锁头都已斩断。
有他那一剑的魄力震摄,众人都看着他,一时没人上前打开箱子。
戚少商向大家拱了拱手道:“这里的应该足够朋友们分了。”他几脚踢开八个箱盖。
赤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光的是宝。。。。。。这八箱金银珠宝数量之多,大战过后剩下的十几个江湖人明显已经不能全部带走。
戚少商接着道:“我前面上岸,去将剩下的部分毁掉,这里的东西诸位能拿多少拿多少。”
钟北空和云守中等人连忙拿出包裹,塞得满满地背在身上,个个心花怒放。
云守中冲戚少商道:“戚大侠风彩绰绝,令我等佩服,若以后到淮南一带,定要支会在下一声,当尽心款待。”
此时,大船已被兄弟会兄弟在秋慕容的指挥下驶到了岸边停靠妥当。云守中等人便各自离去了。
“若不嫌弃,在下想投入戚大侠的兄弟会!”胡刚却并不去拿那些宝贝,只向戚少商拱手施礼。他话音一出,后面又有几个江湖人士也站了出来都随之冲戚少商抱拳。
戚少商一时也有些惊奇,这几人能做到富贵不能淫,也是义气当头的好汉,想了一下道:“我还不是兄弟会的人,”然后指了指张赫,“这位才是兄弟会的老大,张赫,张大哥。”
几人听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张赫却已冲戚少商单膝跪下:“我是个粗人,好听的话以后找小叶说给戚大侠你听,我现在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实在!这老大的位置若是戚大侠不接下,张赫我就干脆解散了兄弟会!”
戚少商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
见张赫已经跪下,秋慕容和应霜叶也相继跪下,齐声道:“还请戚大侠接下吧!”
戚少商左右环顾,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若再推辞,倒显得我戚少商扭扭捏捏象个女人了。众位请起吧!”
张赫等闻言喜不自禁,连声道“大哥”,然后一一站起。
戚少商道:“既然我已是兄弟会的大哥,那么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听?”
张赫等兄弟会兄弟,还有胡刚等想投入兄弟会门下的江湖人都虎吼道:“听!”
戚少商点了点头:“好!等这些东西能拿的都拿了,你们将船凿沉,然后一起先回总部等我。”
众人纷纷称是。
清晨,郊外,薄雾轻纱笼轻烟。
顾惜朝终于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那个最爱他的女人长眠的地方,也是他心碎的地方。
墓碑是他亲手选的,墓穴是他亲手挖的,墓志铭是他亲手刻的,她也是他亲手埋的。
她生前,他的那双手没有为她做多少事,她死后,他的双手做了所有能为她做的事。
傅晚晴的名字就象刻在墓碑上一样永远刻在了他的心里。
因为有雾,因为很远,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立在傅晚晴的墓边,但是那样的身形、那样的风姿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顾惜朝心里猛地一震,脱口而出:“戚少商!”
第24章
二十四、
一阵狂喜突然间塞满了顾惜朝的胸腔,心跳速度立时加快。他紧走几步,想迎上戚少商,同时脸上的笑意也荡漾开来。
他很想一把抱住眼前这人,很想告诉他,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他领头去劫蔡京的生辰纲,但自已还是选择了半路离开,避免与他为敌,这一路自已也曾为他担心,也曾对他思念。。。。。。
“其实,你不该来。”那人冰冷的一句话一下就浇灭了顾惜朝的所有热情,也冻结了他的心跳。
淡淡的雾里,戚少商的剑眉粘上了密密的、细小的露珠,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他低眉垂眼,并不去看顾惜朝。
顾惜朝心中一沉,笑容便已凝结在脸上,而后缓缓化去,脸色也沉了下来,道:“可是,我已经来了。”
看见戚少商现在的表情,听到他说出的话语,顾惜朝心下已猜到他的出现是对自已不利的。不过他向来心高气傲,当然也不会显露出畏惧之色。
“难不成你等在这里是为了杀我?”他眉毛一挑,嘴角勾勒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戚少商依旧没有看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道:“也有此可能。”
他此话一出,顾惜朝心中的疑惑便悠然而生,他说“有此可能”,可见并不是为了杀我而来,但是定与我有关。于是皱眉道:“戚少商,我以为你去劫生辰纲了,原来却等在这里,所为何事?”
戚少商这才抬眼看向顾惜朝,隔了些许日子,再见到此人,便觉一丝欢喜,一丝酸楚,一丝心痛,在心中纠结,眉头也纠结了起来,道:“我正是为了生辰纲而来,你带着最贵重的宝贝提前上岸,就是为了避开我。”他向前迈出一步,正色道:”我说过,你不该来。你既然来了,把东西留下,我放你一条生路。”
顾惜朝先是一阵愕然,而后面露失望之色,大笑道:“就凭你一人?你劫生辰纲的兄弟朋友们呢?”
戚少商淡淡道:“纵你有千军万马,我一人也足够了。这里是你的妻子傅晚晴的墓地,我不希望其他人打扰她。”
傅晚晴的墓地对戚少商而言意味着那段已经过去了的恩怨纠缠。
顾惜朝,戚少商,伤人的,被伤的,他们都从不愿在别人面前提起那段过去,就象那已经成为他们的伤疤,不能被人揭起。
而这里埋藏的女人,善良、勇敢,救过他们两人的性命,也是那过去时光的一部分。
所以,戚少商不会带任何人前来。
所以,顾惜朝顺路就定会来看看。
顾惜朝嗤笑道:”原来你这土匪的性情仍是丝豪未减,打家劫舍的勾当倒还熟练得紧。”
戚少商横眉怒道:“大贪官朱勔搜刮这许多民脂民膏去给蔡京祝寿,兄弟们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顾惜朝连连冷笑,“好一个替天行道,接富济贫!全天下人都知道,大宋的九五之尊昏庸无能,只知练道修行,乱搞童男童女;朝堂之上‘六贼’当道,公然结党营私,肆意鱼肉百姓,怎不见江湖中有哪位大侠出来带头,振臂一呼,群雄百应,替天行道,废了其中一个?!反而一听闻有金银财宝便都跑出来‘替天行道’了!”
戚少商没想到顾惜朝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禁愕然。
顾惜朝目光凌厉地盯着他:“敢问戚大侠,你劫生辰纲都杀了些什么人?还不都是一些去充当保镖的江湖人吗?”
戚少商愣了愣,道:“他们是为虎作伥。”
顾惜朝讽刺地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呢?这生辰纲你们是劫了。难道蔡京就不过生日了?朱勔就不送礼了?”他“哼”了一声,继续道:“朱勔不过是多费些人力物力再去搜刮百姓一番,凑足了贺礼再送一次而已,而无辜百姓平白又要多被他剥削一次。你们这种行径同直接从百姓手上抢有区别吗?算不算为虎作伥?!”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亢:“我自小便见多了这些个大侠‘劫富济贫’后豪情万丈,到青楼妓院来一掷千金,是问这算是劫了谁的富?济了谁的贫?!所以,我从来就痛恨这些自诩为大侠之人,明明就是土匪!百姓本多凄苦,无奈被朝廷盘剥,还得为他们所折腾!”
他说到情急处,瞪着戚少商道:“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毁了连云寨!说我背叛你,对不起你?这世上我顾惜朝没有对不起谁,尤其是你戚少商!”然后他看向傅晚晴的墓碑,声调才变得柔和起来:“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只有她,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他心里连云寨和其他土匪窝没什么区别,毁了它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是自从旗亭相识,纵情一夜,他便开始独独在意起戚少商来,也因为这人的原故他才对毁掉连云寨一事时常有些后悔。
顾惜朝至情至性,只是遭遇曲折坎坷,看事情偏激也是必然。此时因为戚少商误会他,又让他失望,所以才言辞过激,不过的确也说出了一番道理。
戚少商思索片刻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戚少商行事,自问无悔于心!”
顾惜朝喝道:“好!你既无悔于心,便杀了我吧!生辰纲的宝贝我是不会给你的!”他见戚少商不为所动,不断地误会他,怒气上涌,心下一横,索性霍出去让他误会到底,
目光一转,停留在傅晚晴的墓上,心底一阵凄苦,想着在自已最爱女人的墓前,死在自已最爱男人的剑下是不是也算一件幸运的事情。
戚少商原本没想过要杀顾惜朝,只想迫他交出宝贝,然后就各奔东西,也免得见他一次自已心痛一次。只是面前这人话语一出,分明是在逼他,他能如何?
他只有拔剑。
前面是逆水寒剑光闪烁,后面是白袍青年衣袂飘飘,泥地的低洼处积着薄薄的晨露,持剑冲来之人一脚踏上,溅起水花四散。。。。。。顾惜朝的眼里明明看到的是旗亭里舞剑的少年郎。
肩上的一阵刺痛让他清醒了过来,原来白日梦是不能随便做的,顾惜朝自嘲地笑了笑,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疼痛是真的。
戚少商一脸惊讶:”你为什么不出手?”他没有想到顾惜朝不但不出手,连防都不防,虽然在快到顾惜朝面前时,已及时收住剑势,却还是伤了他。还好他出剑时就已手下留情,仅仅希望逼他交出东西,是已顾惜朝只是受了轻伤。
“你要杀便杀吧。。。。。。在晚晴的墓前,我不会动手的。”顾惜朝惨然地笑了笑。
戚少商一阵心痛,连忙收了逆水寒,上前扶住他,顾不得思考便脱口而出:“惜朝,你有没有事?”话刚说出,自已也吃了一惊,什么时候他和他熟悉到可以这么称呼了?
顾惜朝先是一愣,而后惊喜地一扬眉“哈”地笑出声来:“你叫我什么?”
戚少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得将头别过一旁。
顾惜朝的心情就象是从地底升到了天顶,“我听到了,你叫我‘惜朝’。”
戚少商转过头再面对他时,神色已恢复自然:“惜朝是个好名字,只是你。。。。。。”
顾惜朝摇摇头打断他:“少商,你听着,我顾惜朝手上没有生辰纲里的任何宝贝。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你带头劫货,我便客意避开,不想与你为敌。”他终于可以用心中想了成千上万遍的称呼去叫这个男人。
然后,他自怀中捧出一只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有一枚蜡丸:“这是朱勔让我带给蔡太师的,只是一封蜡封的密信,并不是什么宝贝。”
戚少商闻言,已知自已中了陆沉久的计。于是将自已为什么要去劫生辰纲,以及要杀陆沉久未果等事情粗略告诉了顾惜朝。
顾惜朝一边听,一边心下留意,暗想这陆沉久等人丢了生辰纲,朱勔那里定是不敢回去了,估计还会想方设法投靠到达官显贵的门下自保,戚少商想杀他倒也不会太容易。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顾惜朝道。
戚少商想了想道:“杀陆沉久是我一件未了的心事,不过估计短时间内想要找到他也不容易,我打算向兄弟会交待一下,然后暂时回‘毁诺城’。”
顾惜朝心里一沉,刚才的喜悦几乎散尽。他刚见到这个人,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难道就让他这么离开?
不行!
他心思转了转,立刻上前,拉起戚少商的手道:”你若是想杀陆沉久便随我上京吧,此人一伙定会到京城找权贵依附。”
戚少商对顾惜朝的才智一向是佩服不已,知他所言必然不假,心中一喜,便欣然答应,然后又踌躇道:“不行,我劫了生辰纲,极有可能被画像通缉,不便和你一起上京。不如你先行一两日,我反正也要去兄弟会,你可以去兄弟会的联络地‘凤歌酒楼’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顾惜朝点了点头表示赞成,可是拉着戚少商的手却并不见松开。
戚少商见他拉着自已,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觉得又别扭又好笑,于是暗暗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顾惜朝定定地看着自已,似乎已察觉到他的用意,目光中流露出恼怒的神情。想到自已刚才误伤了他,他连肩上的伤也不顾,只一味拉着自已,戚少商叹了口气,便随他去了。
顾惜朝见戚少商不再反抗,心下大安,道:”少商,前面便有一处长亭,不如我们去那里好好聊聊,明天再上路去京城,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
戚少商没说什么,便被他拉走了。
戚少商的一声“惜朝”就已换得顾惜朝收敛骄傲,主动释去误会,若是这墓地的主人泉下有知,看到在她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是会为这昔日的仇敌终于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而欢喜?还是为自已心爱男人的心明显另有所属而失落?
长亭,从来都是为分别准备的,今天顾惜朝和戚少商却是因为相聚而一起走向它。
亭子里已经坐了两位客人,瞎眼的黑衣老者和圆眼的红衣小姑娘。
顾惜朝和戚少商一起走上前。
“爷爷,有两位客官来了。”红衣小姑娘声音脆脆的。
“小绿,你去问问两位客官要不要点只小曲。”黑衣老者吩咐他的孙女。
小绿站起身,向前几步,先把顾惜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看向戚少商,大声道:”爷爷,他们不会要听小曲啦,有位客官受伤了。”
黑衣老者叹了口气。
这爷孙二人看样子就是沿街卖艺混口饭吃的艺人,想来也是准备一路去京城挣些银两的。
看黑衣老者愁眉不展的样子,顾惜朝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有些时日没有挣到温饱了,正准备上前,只觉得自已拉着的那只手已经顺势挣脱了,原来戚少商先他一步走了上前。
“你祖孙二人卖艺讨生活不易,我这里有些银两,你们不妨先拿去吧。”戚少商伸手从怀中掏出几锭碎银向小绿递了过去。
小绿却不敢接,只是看向那黑衣老者,“爷爷。。。。。。”
黑衣老者从身后拿起他的三弦琴,抚了抚,道:“多谢客官美意,你看,我们是卖艺之人,不是乞丐。”然后他向一边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让那位受伤的客官快些坐下休息吧。”
顾惜朝笑着上前道:“不知你手上这琴卖不卖?”
黑衣老者一头雾水道:“这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客官有兴趣?”
顾惜朝道:“十两银子,你卖给我吧。”
黑衣老者一脸惊讶:“这,这琴值不了这许多。”
顾惜朝环顾四周,道:“我知道,只是这郊外野地的,我想买也没处去买,花钱买个方便。”
黑衣老者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顾惜朝笑了,取了十两银子递给小绿:“你爷爷把琴卖给我了。”
小绿笑道:“你这人真傻,那琴一两都不值。”
戚少商也笑道:“你若是听了他弹琴就知道值不值了。”
小绿瞪着戚少商道:“你听过?”
戚少商道:“我只听过一次,却一直记到现在。”
顾惜朝从黑衣老者手中接过三弦琴,靠在亭角一边落坐,调试了一下,道“少商,我为今日重逢奏一曲。”
戚少商一个飞掠,跃到亭外:“好!我舞剑助兴!”
琴剑飘零千里别,江湖涕泪一身多。
旗亭那夜之后,他们无论是分离还是相聚都没有能再回去过,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琴音起,剑出鞘。
奏春风,意缠绵。
。。。。。。
曲还是那夜的曲,剑那是那夜的剑,人还是那夜的人。
这两人终于回到了那惺惺相惜的夜晚,那相识相知的时刻。
一曲终了,顾惜朝泪流满面。他是喜极而泣。
戚少商收了剑势却收不住心里的感情,他心里最深处是不是也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
小绿高兴地直拍着双手鼓掌,大声嚷嚷:“这位客官琴谈的好,那位客官剑舞得妙!真好听,真好看!”
黑衣老者缓缓站起身:“小绿,你仔细记住今天听到看到的,这两位都是高人啊!”
小绿直点头道:“嗯嗯。”
黑衣老者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小绿连忙上前让他的手搭在肩上。
“我们走吧。”黑衣老者道,“他们还没有从琴音剑势中醒过来。”
然后他一边跟在小绿身后,由她带领着向前走,一边摇着头喃喃道:“这天底下最难过的是情关,而不能过的就是纠缠了恩怨的情关。”
小绿也摇摇头嘟囔着:“爷爷老糊涂了,那两位客官都是大男人,哪来的情关。”
黑衣老者叹了口气,他虽然是瞎子,不能用视觉来分辨男女,可是他的耳朵会听,能听琴音,能辨人情。。。。。。
等顾惜朝和戚少商回过神来时,那爷孙二人早已走远了。
第25章
二十五、
戚少商垂剑而立,刚才听琴舒怀,舞剑纵情,现在静了下来,却是一阵失落寂寞。
“是不是在想有酒就好了?”顾惜朝已走出长亭,来到他身边。
戚少商长剑入鞘,道:“还是你了解我,习惯了热闹,一时静下心神,反倒觉得不自在。”转脸却见顾惜朝脸上泪迹斑斑,惊讶道:“你怎么哭了?”
顾惜朝却道:”我是笑的。”
戚少商无奈道:“你这人倒也有趣,笑还能笑得出眼泪。”
顾惜朝用手抚了一把脸,抹去泪痕,道:“我就是这样,哭的时候反而眼泪从来都是流在心里,不让人瞧见。”
戚少商暗想,你喝醉的时候可就顾不了那许多了。
忽然间他想起了息红泪,她也讨厌让别人看见自已流泪,可是却为他戚少商流过太多眼泪。
顾惜朝看他表情,心下已明白了几分,上前一步,和戚少商面对面,靠得很近:“你就是太好热闹了,才总会让江湖第一美女伤心。”
戚少商侧身让过,不愿和他这么近距离对视:“她知道我心里总有她的。”以前他想到红泪时会心生愧疚,现在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顾惜朝跟着他转身,又紧紧和他面对面:“你心里有我没有?”
戚少商一抬眼就避无可避地撞上了那双明亮倔强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想别过头去,一双手却伸了过来牢牢地捧住他的脸,阻止了他转头。
顾惜朝的